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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遺玉》第237章
第二三七章 為我束髮

「那就不要買了。」

聽了平卉的話。換遺玉糾結起來,她所說的確是解決問題簡單的方法,可關鍵是——

「倘若我非要買呢?」

這回平卉沒有直接答話,認真思索了一番,反問道:「小姐是真喜歡那東西,想要一個使?」

「對。」遺玉點頭。

平卉猶豫道:「奴婢不大明白小姐的意思,也不知說的對不對,您說那東西是否只讓您一個人使,是它說了算——」她眉頭緊了緊,似是覺得這說法有些拗口和不解,「那您就想辦法,讓它只給您一個人使,不讓別人使,不就好了?」

遺玉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突然搖頭笑了起來。

「您怎麼了,是不是奴婢說的不對。」平卉有些不好意思道。

「不是,你說的很對。」

平彤的話,雖然仍不能讓她確定是該堅持還是該放棄這份處於萌芽狀態的感情,卻讓她重新冷靜下來。

八字還沒有一撇的事情,她又在多愁善感個什麼勁兒,一份感情需要增長。哪裡是那麼容易的事情,日子還長著,什麼都說不準。

她不想放棄這兩輩子來頭一次出現的情愫,可是也不會任由它繼續發展,那就保持這麼淡淡的情愫,雖有些酸澀,但不至於讓她有一日感到後悔。

「平卉,多謝你陪說話,我這就睡了,你也不用在門外守,去休息吧,對了,今日我同你說的話,不要學了給外人聽。」

平卉連點了兩下頭,「您放心,就是王爺問,奴婢也不會說的。」

遺玉很是放心地揮手讓她去了,平彤和平卉兩姐妹雖服侍在她身邊,她卻不是她們真正的主子,阿生有時會找她們問自己的事,她都清楚。平卉這丫鬟,雖不如平彤能說會道,可性子卻要純一些也直溜一些,說不會講,那就真是李泰問了也不會講的。

平卉出去後,遺玉在耳側擦了一些煉雪霜,才吹熄蠟燭。握著銀製的盒子鑽進被窩裡,嗅著淡淡的清香,漸漸入眠。

清晨,昨夜的一場雨,將天空洗成淡藍,比前日更冷了些許,遺玉練箭之後,回到屋中,換上備用的冬季常服,到書房去將今日畫藝比試要用到的東西又清點了一遍,讓平彤收拾好裝進書袋中。

練了一張字,吃過早飯,正要再看會兒書,等到出門的時辰,阿生卻走進西屋,對她道:

「小姐,王爺讓您過去。」

遺玉將書放下,邊起身邊問:「是有什麼事兒?」

阿生搖頭,帶著她走到書房外,將門打開讓她進去。

遺玉小半個時辰前還同李泰一起在院中練箭,這會兒進屋便見到換了一身衣裳的他。正披散著濕漉漉的頭髮坐在書桌後面寫東西,聽見門簾響動,便道:

「等下同我一道走。」

昨日李泰同長孫夕在君子樓外的對話,遺玉都有聽到,儘管他沒有答應長孫夕昨天下午去看她比試,卻說今日會去觀比,遺玉只當他是為了安撫長孫夕,今日才會去,心裡是有些不舒服的,這會兒聽他說要與自己一道走,同自己喜歡的人相處,本應是件開心的事,卻讓她有些意興闌珊:

「嗯。」她悶悶地應了一句,聽起來有些懶洋洋的。

李泰停筆,抬頭看著她,「若是身體不舒服,今日就不要去了。」

不去?那比棄掉還嚴重,等同於最差,程小鳳還專門同她講過,沒有在祭酒處消名,就自行缺席藝比的學生,直接被判為最差。

遺玉抬頭眼神有些不滿地看向重新低頭寫字的李泰,這人,一邊匿名洩露試題給她,一邊又教唆她缺席藝比,真不知是安的什麼心思。

遺玉在心裡抱怨了一下,注意力又被他濕濕的頭髮吸引去,沐浴後的李泰,許是因為帶著水氣。在沉靜的氣質中多了一分柔和,若不去看他那張臉,也有些溫文的樣子。

她扭頭掃了一眼書房,走向軟榻,彎腰撿起落在地毯上的寬大布巾,上面沾著的些許濕氣說明它剛才只是被人簡單地「蹭」了一下而已。

遺玉抖了抖布巾,直接走向書桌後的李泰,他餘光剛剛瞄到她走進,便聽她道:

「我幫您擦擦頭髮。」說完她便雙手撐著布巾,等李泰允許。

「嗯。」

遺玉就站在椅子側邊,撩起他一縷長發用布巾包住輕輕擦著,儘管她個子不高,可多少是比坐著的李泰高上一些,因此看不見正持筆在紙上勾劃的李泰,嘴角彎起的一絲極淺的笑容。

她很是認真地擦拭著他的黑髮,這些柔韌的烏絲,算是她最瞭解他的東西,喜歡一個人,便會不自覺地想要靠近他,而對方並不知道她的情愫,這種偷偷喜歡著他,靠近他又不想被發現的感覺,又是一種陌生的心情。她一點都不討厭。

安靜的書房中,只有偶爾的布料摩擦聲,紅木雕花書桌後,身著鴉青色長袍的俊美青年正伏案書寫,披散在肩背的黑髮帶著朦朧的濕氣,他的身側,立著一名木簪單髻身材嬌小的白皙少女,正持著一條牙白色的布巾仔細捧起他一縷長發輕輕擦著,似有看不見的柔軟氣息在他們身周環繞著。

阿生掀簾走進來,一眼看到的便是這幅情景,腦中有根弦被繃動了一下。還沒來得及辨別,身後簾子落下的聲音,便讓書桌後的兩人一齊抬頭看向他,阿生擠了下眼睛,再看去,彷彿剛才那股協調之感,不過是他眼花罷了。

「主子,時辰到了。」

李泰又低頭在信紙上落下最後幾個字,一手在紙面上輕揮過去,潮濕的墨跡便變被風乾,遺玉眨眨眼睛,心道這必是內功之類,竟然還能這麼使,真是方便。

李泰將信裝好,遺玉已經將他的頭髮擦的半乾,他把信遞給走上前來的阿生後,對她道:

「為我束髮。」

遺玉正用五指理順他的頭髮,動作一僵後,道:「我不大會。」

這是實話,她自己的頭髮自小便是靠著盧氏打理正解,後來是小滿和陳曲,再後來便是平卉,至今也只會梳個單髻而已。

阿生卻在李泰話落之後,便跑去東屋取了梳子和髮冠等物。

李泰看了一眼她捧著自己黑髮的白皙小手,「無妨,總不至於不能見人。」

遺玉忍不住唇角一勾,這人在外總是一副克己的模樣,衣著舉止皆是一絲不苟,然而,實則是個有些隨性的人。

阿生很快便捧著放有梳子和髮冠等物的托盤迴到書房,將東西往桌子上一放,又看了一眼李泰的濕髮,躬身掩去臉上的古怪,退了出去。

遺玉沒有扭捏,既然她都不嫌棄她技術差,她又有什麼好擔心的,簡單的束髮扎髻她是會的。

拿起玉白的象牙梳子。她將他仍有些泛濕的頭髮一點點梳理通順,然後高高束起在腦後,一圈圈扭成髮髻用髮帶固定好,端起她拳頭大小的空心玉冠扣在髮髻上,最後拿簪子從中穿插而過。

李泰靠在椅背上,待她為他戴好髮冠,退開一步去審視,才扭過頭去看她,但見那張素淨的小臉上,掛著的淺淺笑容,他本就有些軟化的唇線更是向兩邊鬆散了一些。

遺玉跟著李泰出了書房,平彤和平卉已經抱著她的書袋還有一小袋子零嘴在院中等候,見他們朝花廳走去,忙上前給遺玉繫了新換的披風,送她到門口。

坐上馬車後,比書房狹小了數倍的空間,一下子就讓遺玉將那薰香的味道嗅的更清晰,早上為他梳頭拭發時的自在感,立刻被有些變快的心跳和發熱的後頸取代。

對這種一時還無法控制、時不時便跑出來溜上一圈的悸動,遺玉深感無力。

「殿下,將我送至學宿館後門附近便可。」李泰是肯定要從正門走的,她剛才已經聽見阿生說,王府的侍衛都在前門等候,若是她同魏王殿下一起走前門,絕對是嫌身上的麻煩不夠多!他們之間現在的聯繫,是不能為外人所知的。

聽了她的要求,李泰沉默了片刻,才輕「嗯」了一聲。

馬車行駛到宿館後門的一條街上,車內的兩人總共也沒講幾句話,遺玉跳下馬車,轉身便迎上李泰遞過來的兩隻袋子。

「莫要晚歸,早回來練箭。」

「是。」遺玉接過袋子,點了下頭,看著車伕遮好車簾,才轉身朝宿館走去。

待她身影消失在街角,馬車中的李泰才將窗簾放下,輕叩了一下車壁,示意車伕駕車離開。

遺玉在宿館後門等了不到半盞茶的功夫,盧氏和盧智就到了,盧智手裡拎著一隻鼓囊的袋子,走到遺玉跟前,便遞給她。

「昨夜睡的可好?」三人一同朝裡走,盧氏問道。

「好啊。」遺玉打開袋子,見到裡面裝著的點心盒子和紙包,便去摟盧氏的脖子,「娘,您真好!」

盧氏笑著伸手推她,並未瞧見她披風下面除了書袋外,另一隻裝著吃食的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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