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藥膏
出了書學院,遺玉腳步才又有些輕快。因事先同盧智約好一同吃飯,這會兒她便站在太學院門口的牆下等人。
下學這會兒宏文路上來往人多,國子監的女學生到底是少的,路過的少年們看見十二三歲的遺玉站在路邊,臉上都有幾分稀奇,不少人還對她露出了意義不明的笑容。
遺玉一時也不知如何回應,只能垂著眼瞼裝作沒有看見,直到人流漸漸少去,才見一雙黑靴停在自己眼前。
「盧小姐?」
這清朗的聲音讓遺玉微微一愣,抬頭看見杜若瑾那微微帶了笑的臉龐,連忙後退一步,低聲應了。
「可是在等你大哥?」她點點頭。
「我出來時見到他被查博士叫去,怕是待會兒才能出來。」
遺玉聞言又是一點頭,答道:「知道了,我在這裡等他。」而後看著仍站在自己跟前未有離意的杜若瑾,補了一句,「謝謝。」
杜若瑾唇角又是一揚,待要再說什麼,忽聽身後有人喊道,「瑾哥哥。」
遺玉側目看去,卻是前不久還在教舍問過她話的長孫大小姐。此時這位之前臉色冷然的少女,正面帶了幾分柔和一個人站在那裡。
杜若瑾轉身看見長孫嫻,一愣之後,便笑道:「今日真是巧了,先是遇見了盧小姐,這會兒又見了你。」
長孫嫻眸光一閃,看都沒看遺玉一眼,只是對著他說:「幾日沒見,你精神好了不少,那東西可有用處?」
杜若瑾點點頭,語調更是輕緩,「我正要謝你。」
兩人都是國子學的名人,站在這路邊說話,自然吸引了不少過路的視線,立在他們身旁的遺玉卻顯得突兀地很,她想要出聲告辭,可這兩人卻好似沒完沒了一般,你一句我一句的,愣是沒給她插話的機會。
遺玉眉頭微微蹙起,餘光正瞄見長孫嫻瞥來的一道隱隱含著嗤色的眼神,胸中一悶,抬腳往一旁連挪了幾步,直到離開這兩個人的氣場才作罷。
她這一動,杜若瑾才有所覺,回頭看著站在一丈之外的遺玉,微訝之後,神色帶了些歉意。「盧小姐,你大哥這會兒還沒出來,不如同我們一起去用飯吧。」
長孫嫻聞言亦是一笑,「是啊,我們正商量著往呈遠樓去,你也一起來吧。」
遺玉搖了搖頭,臉上平靜中帶了一絲笑意,「不用了,我已同大哥約好一道。」
杜若瑾也不勉強,與她道別之後,便同長孫嫻一起離開了。遺玉看著他們兩人的背影,臉上剛才那點笑容才消失不見,轉過身模糊不清地嘀咕了一句,繼續垂頭等盧智出來。
午間甘味居的人不少,盧智和遺玉走進去的時候,樓下已經坐滿了人,好在盧俊和陳曲提前佔了位子,兄妹倆看見正站在二樓欄杆處朝他們揮手的盧俊,一同走了上去。
昨天四人還在一桌吃飯,只是這會兒樓裡人多,有帶著書僮丫鬟的。不是站在一旁幫主子布菜,就是到靠牆一排的小桌吃飯。盧俊可以不理睬這些,但陳曲卻是怎麼都不肯坐下,堅持站立在一旁,遺玉略一思索便支了她自己去吃飯,盧家兩兄弟在學院是看慣了這些的,更沒多說什麼。
七八碟菜擺在高桌上,遺玉剛捧起瓷碗,盧俊便夾了一箸菜添在她碗裡,同時問道:「怎麼這麼晚才過來,菜都要涼了。」
遺玉扭頭看了一眼盧智,對方一笑幫她答道:「是我出來晚了,讓她好等了一陣。」
之後三人便不再多說,安靜地吃了飯,遺玉並沒把遇見長孫嫻的事情告訴盧智,在她看來,下學之後那段小插曲,的確不是什麼大事。
吃完飯,四人一同回了學宿館,遺玉帶著陳曲走到坤院門口,就見守門的其中一個僕婦迎了上來,將手裡捧著的一隻兩掌大小的錦盒遞過。
「盧小姐,這是上午有人送來的,說是要轉交給你。」
遺玉一臉疑惑,並未接過,而是問道:「是什麼人?」
那僕婦抬眼想了想,「是太學院的少爺,老奴也不認得。」
聽到是國子監裡的學生,遺玉才伸手將那盒子接了過來。又對僕婦道了聲謝,回了自個兒屋子,才將那盒子打開。
裡面整齊地擺了三隻扁圓的雕花銀盒,遺玉拿出一隻輕輕扭開,就聞一股異香飄來,淡淡的帶著點甜味,並不是她所反感的那種濃香。
盒子夾縫處露出一頭摺疊好的紙張,她抽了出來一看,上面寫的是這盒子裡所裝藥膏的用處和用法。
一連看了幾遍這紙上的陌生字體,她才確認自己並未見過這般勁朗帶意的字形,心中疑惑更濃。
這盒子裡裝的乳白色膏體是一種名叫煉雪霜的藥物,既能去疤除痕,香味又有助睡眠,平日塗抹在皮膚上,還有美白潤膚的效果。
這張紙上把這東西說的這麼好,遺玉卻是半點都沒法子相信,這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更何況是個連名都不留的。當日她在高陽宴上受傷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雖她沒有被害妄想症,可也不想以身試險。
她將銀盒又蓋上,正要讓陳曲收起來,卻見盒中又掉出一樣東西來。撿起一看,又是一張字條,卻是只寫了一句話:
「物貴,浪費是廢,尋醫一辨也可。」
遺玉一笑,頓時對這送藥膏的人從三分疑惑轉成了三分興趣,想了想還是拿出剛才打開的那隻銀盒揣在袖袋裡,讓陳曲將錦盒好生收了起來。
因為得了「禮物」而心情愉悅的遺玉午覺休息的很好,到了下午那堂聽解《孝經》的課上,精神十足地坐夠了一個時辰,就連身後不時停放在她身上的視線也沒能讓她感到不自在。
吸取了上午的教訓。下午下學時候她隨著大流出了教舍,沒再磨磨蹭蹭地給人找著機會留下。
天色還早,遺玉等到盧智之後便將中午得了藥膏的事情與他講了,又把那隨身帶著的銀盒給他看過。
盧智聞了聞那盒膏藥,也是看不出什麼問題,「像是好東西,不如咱們就去找大夫問問,若真是藥用的,那自然最好不過。」
遺玉點點頭,其實在見到第二張字條之後她已經信了七分這藥膏的作用,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得詢問清楚。
兩人遂一道去了國子監自帶的醫館,坐堂的太醫似是認識盧智,態度和善地接過那隻銀盒,一邊聽盧智講那些效用一邊去輕嗅藥膏。
「這、這是...」只蹦出了幾個字,那太醫便趕緊住了口,有些小心翼翼地將銀盒扣上,遞還給盧智,「這東西的確有你所說的療效。」
盧智目光一閃,接過那銀盒對太醫道了謝,兩人出門後盧智才將東西又丟給遺玉,笑著道:「放心用吧,這東西肯定是沒問題的。」
晚上用藥渣敷過肩背後,遺玉便讓陳曲將那藥膏挖了一些塗抹在她傷處,滑而不膩的膏體,又有淡淡香氣,不大一會兒遺玉果覺睏意湧上。
第二日醒來竟是難得地沒有往日起床時候半天的迷糊勁兒,整個人都神清氣爽的,她這時才對那煉雪霜的作用信了十分,對那送東西的人也更感興趣起來。
上午的課是數術,遺玉坐在教舍裡看著手中的課本,只覺得眼花繚亂,勉強聽完了先生的講習,下了學便去找盧智討教,這些九宮之類的東西她是半點都聽不明白,兩人一邊討論一邊朝甘味居走去。
途中竟遇見了前日才見過的長孫止,遺玉有些傻眼地看著對方垂著青腫的臉,見到他們跟見到鬼一樣地面色發青。轉身就朝反方向快步離去。
伸手捅了捅盧智,打斷他的講解,「哥,那是長孫公子吧,怎地見了咱們就跑啊?」
盧智抬頭看了一眼長孫止的背影,對遺玉露齒一笑,道:「我怎麼知道,興許是被盧俊打怕了。」說完便合上了課本,塞進遺玉的書袋裡,「等吃完飯再與你講。」
結果他們剛吃完午飯,盧智卻被一個找到甘味居的太學院學生叫走了,遺玉回了坤院,苦哈哈地捧著課本繼續看天書,一面因為自己看不懂這最基本的東西備受打擊,一面又為難著先生留下的課業要怎麼完成才好。
這種情緒直接影響到了她下午上課的狀態,被講解《春秋左傳》的先生誤認為她臉上的迷茫是不解自己所講,在下學後專門將她留堂,又之乎者也了半個時辰才放她離開。
遺玉出了書學院,等在院外的盧智便迎上來,對她挑眉一笑,「怎地入學第二天就被先生留堂。」
遺玉也沒心情過問他是從誰那打聽到她留堂的,只是又掏出了下午專程帶在身上的數術課本,「哥,先生的佈置的課業明日便要交,可我怎麼就是看不懂,你再給我講講吧。」
盧智見她臉上苦笑之色甚濃,便收了玩笑的表情,「小玉,你大不必如此,這數術課雖是六藝必修,但只有算學院的學生在旬考時候才會考到,若是你真地樣樣要學,那是會很累的,你的課業大哥可以幫你做。」
遺玉搖頭並沒答應,盧智方才低嘆一聲,扯了她的右臂朝前走,「咱們先去吃飯,等下我再好好與你講講。」
第九十六章 的是盧正
到了最後,遺玉的數術課業還是在盧智的幫助下才完成。對於算學她自有一套與這九宮截然不同的方法,因而她雖沒對這門課完全死心,卻也不再執著於甚解。
如此七八日下來,她已漸漸適應了國子監的生活,除了因為肩傷無法學習射,御兩藝,其他課業都可以跟得上。
值得一提的是,長孫嫻雖沒有再找她麻煩,可是遺玉還是敏感地發現了丙辰班的學生對她疏離和漠視的態度,饒是晉啟德博士在課堂上對她青睞有加,也沒能改變這種狀況。
她雖察覺卻也混不在意,本就是來「混」日子的,每日回院有陳曲相伴,課下又有盧智盧俊相陪,絲毫不覺得自己是被孤立的。
後天就是沐休,兄妹三人商量好了下學一起到東都會去逛街,稍帶些禮物回去給盧氏,明日下午直接就租了馬車回家。
酉時課畢,先生離開後,遺玉便拎著書袋快步出了教舍,在書學院門口卻見著盧智正站在對面牆下與一個身穿白色常服的女學生話,她腳步便頓了頓。磨磨蹭蹭繞邊走朝兩人靠近,只模糊聽見盧智了一句,「明日要回家去。」
然後就被他轉身投來的冷笑釘在原地,他又對那女學生道了別,便轉身向東走,遺玉看了一眼這個雖面帶僵色卻難掩麗質的女學生,才跑幾步追上盧智,一臉好奇地問道:
「那是誰啊?」
盧智回頭瞥了她一眼,「多管閒事。」
她不死心,邊走邊繼續問他,直到把盧智聒噪地煩了,才冷哼一聲,道:「下個月的數術課業,你是想自己做?」
遺玉當場閉了嘴。
傍晚吃完飯,陳曲自行回了坤院,盧家兄妹則一起從宿館後門出去,坐上事先約好的馬車,不到一刻鐘便抵達了東都會。
因遺玉提議買些精細的彩繡線,一行便首先進了絲綢鋪子多的依波坊,連看了幾家,卻都沒尋著滿意的顏色。
走進下一間鋪子的時候,盧俊還在聲抱怨,「我看那顏色不都差不多。」
遺玉笑著答了一句,「差的可多了,上次娘見到鄰居嬸子繡樣上的線,就挺喜歡,我便記下只等尋了給她。」
完就走到櫃檯前翻找著上擺的幾隻繡筐裡作為樣的繡線。只可惜幾種看上的顏色不是偏濃就是偏淡,那立在櫃檯後面的中年掌櫃見她微微皺眉,便出聲問道:
「姐,咱們這上面擺的線色也不齊全,你是要尋什麼樣兒的,我幫你找找。」
遺玉便問道:「可有種丁香色的,比雪青的要濃一些。」
掌櫃的想了想,從櫃檯裡面又抽出一隻造型精緻的漆色繡筐來擺在櫃檯上面,裡面的線色多是這市面上未見的,遺玉眼睛頓時一亮。
掌櫃伸手在裡面撥拈了一番,尋出一板繡線來遞給遺玉,「可是這顏色?」
遺玉一眼便認出這就是上次隔壁的嬸子拿的繡樣上的線色,「就是這個,怎麼賣?」
「這線是咱們從揚州特進的,一板線要一兩銀子。」
遺玉低頭看著手上掌心大,四角磨的圓滑的板,暗道一聲這東西可真不便宜,「那給我拿兩板。」
掌櫃的一應,在那精緻的繡筐裡挑了兩板顏色一樣的,伸手遞過,正看見遺玉從袋裡掏出一隻翠底銀邊的精緻荷囊,好奇地多瞄了一眼。卻是頓時大驚失色。
遺玉從荷囊裡撿了兩塊碎銀掏出來,遞給掌櫃的,卻見對方正一臉見了鬼的表盯著自己的手,也不接錢,「掌櫃的?」
這中年掌櫃方才抬起頭來,眼睛裡有著不出的激動之色,就聽他聲音略帶顫抖地問道:「,姐,你這荷囊給我看看可好?」
站在一邊的盧俊先不滿了,「你這人好沒禮貌,到底賣不賣東西,不賣我們就走了。」
「不不,不是,姐,讓我看看你那荷囊,這兩板繡線我不收你銀子可好?」
遺玉看了看自己手裡的荷囊又看了看這中年掌櫃的面色,雖起疑心,但還是將荷囊遞給了他,裡面裝著昨日學裡補發給她的例銀。
中年掌櫃接過荷囊後,就迫不及待地拉開囊口,朝外一翻,待看清裡面紋路,頓時面色更驚,「這是在哪裡買的?」
遺玉略一猶豫,老實地道:「是我娘親繡的。」
「你母親?」掌櫃的聲音陡然一提,見到遺玉點頭後,一雙微微泛著濕潤的眼睛左右打量了一番站在遺玉兩旁的盧家兩兄弟,強忍鎮定繼續問道,「姐,你母親的家姓可是姓盧?」
不待遺玉回答,盧智突然伸手環上她的肩膀。劈手奪過掌櫃手中荷囊,轉身就走,盧俊半知半解地跟上他們。
「別走!少爺姐別走!」那掌櫃的見這況,慌忙磕磕絆絆從櫃檯後面跑出來,卻被一把椅子拌翻跌倒在地,腳上一陣鈍痛,只能看著愈漸遠去的三兄妹,失聲喊道:「的是盧正啊,的是盧正!」
遺玉不明所以地被盧智推著朝前走,回頭正看見跌倒在店門口的掌櫃,心下一鈍,「大哥,那人摔倒了!」
盧智在聽見那掌櫃的高喊後身形便是一滯,強忍了沒有回頭,繼續帶著她朝前走,腳步更快,遺玉聽著身後有些淒厲的叫聲,不住地回頭,身體也開始掙扎,盧智的手臂卻鎖得更緊,半點也沒顧她肩上的舊傷,她回頭待要詢問,卻正對上了盧智眼中難掩的痛色。心中一悟,也不再掙扎,順著他的步伐跑著朝前走。
待兄妹三人走遠,那綢緞莊才有一個夥計從裡面走了出來,見著倒在地上的掌櫃,趕緊上前把人扶了起來,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正叔,您不要緊吧?」
掌櫃的咬牙忍著腳腕上的劇痛,快速吩咐道:「扶我回房裡去。」
這伙計還待詢問,被他狠狠一瞪後,方才趕緊架著他回了後院的臥房。掌櫃的在書桌前坐下,湊合研了些墨出來,便鋪開紙張在上面寫下幾行字,將那紙頭撕去,搓成細條,又從桌上的鳥籠中掏出一隻青頭信鴿,將條子綁在鴿腿上。
伸手輕摸了兩下鴿子的頭部,推開窗子,抖手將它放飛。
兄妹三人回到馬車上,就連盧俊都沒有開口多話,好一陣子安靜後,遺玉低著頭,緩緩低聲道:「他他叫盧正,我聽到了。」
盧智身形僵硬著,並不回話,盧俊猶豫了一下,乾笑了兩聲,「興許那掌櫃認錯了,我看他就有些不正常。」
遺玉猛然抬頭對上盧俊,一雙晶亮的眼睛在略顯陰暗的車廂裡閃爍著莫名的眸光,隨即她自嘲一笑,「認錯什麼,認錯了我那荷囊口上的藤紋,還是認錯了娘反繡在荷囊裡的盧字。」
盧氏給三個孩子制的荷囊很多,樣式也都不相同,但只有兩點卻是一樣的,所有的荷囊口處都有一圈雖然美觀卻叫不上名字的淺淺藤紋,而荷囊裡側則用反繡勾了一個指甲蓋大的「盧」字。
盧俊低頭不語,雖然他對三兄妹的親爹之事同遺玉一樣毫無所知,但是對於盧氏的娘家,卻是比遺玉知道的多。
遺玉一看他的表,便知道這又是一樁瞞著自己的事,全家人除了她都知道的事!心中頓時一苦,這種被自己的親人蒙在鼓裡的感覺,實在是不好受。
等到馬車再次駛到學宿館門口時,兄妹三人都沒再一句,盧智率先跳下馬車。繃著臉把遺玉扶了下來,盧俊還是低著頭跟在他們身後。
這會兒天色已暗,三人心頭各有所思,進了宿館遺玉便轉身獨自朝坤院走去,盧智看了她的背影一眼,亦轉身朝乾院離開,盧俊左右看了兩人的身影,嘆了一口氣,快步追上了遺玉。
「玉你別生氣,大哥也是為你好。」
遺玉停下腳步,抬頭看了他一眼,臉上表不定,「我知道你們都有苦衷,可是心裡還是不舒服,二哥,你們到底還瞞著我多少事?」
見盧俊只是吱吱唔唔地答不上話,她輕嘆了一聲,轉身幾步走進了坤院。
此刻她的心只能用一個亂字來形容,一時覺得自己有些大題做,一時又委屈他們竟還有瞞著自己的事。
自一個月前,他們一家四口開誠布公地談過以後,並沒再提起那段往事,當時對於盧氏的娘家也只是一語帶過,只是同他們的親爹家斷交之後就辭官去了南方,也不知定居在何處。
遺玉對那未曾見過面的外公外婆倒是談不上什麼惡感,儘管他們的離開間接導致了盧氏的失勢,但畢竟人家一家子早早就遷走,對當時的況根本毫不知。
照這麼,盧智就算是對他們外公一家有一些牴觸緒,也不該很嚴重才對,可剛才那明顯就是盧家人的掌櫃出聲認人時候,他卻連交談的機會都沒給他們,就將她帶走,顯然是不想與其相認,再想想他那時的臉色,不難看出是帶了些怒氣和痛色的。
她實在是疑惑不解,究竟還有什麼事,是她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