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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帝國征服史》第317章
大宋帝國征服史:正文 第十章 伊德利斯東遊日記(三)

 第十章 伊德利斯東遊日記(三)

 大宋洪武十四年三月十六。

 來到這個國家已經四年了。但我還是不能習慣這裡的風俗。尤其是一年一度的踏青,無論男女老少都聚在一處。年輕男女互相調笑,其中甚至有許多還是名門閨秀,就一起走在西湖邊上。完全不顧風化,按照中國的說法,這應該叫做傷風敗俗。

 所以我的漢**子向我請求出城到西湖上踏青的時候,我便讓她與韓仁胄的妻女一起去。作為當今朝中左相的弟弟,韓仁胄的妻子和女兒不會與平民們擠在一起,跟著她們也不會有傷風敗俗的行為。

 作為相州韓家——這個百年來曾經出了四代宰相的家族——的一名成員,韓仁胄卻對仕途沒有興趣。而我能與他打上交道,還是多虧了他身為一名皇宋地理學會的會員,對西方地理的興趣。

 經過數年的努力,我今天第一次參加了皇宋地理學會杭州分會的例會。這一方面有韓仁胄的推薦,另一方面則是對於我將過去的經歷和西方地理一起介紹過來的獎賞。

 今天的例會,並沒有多少實質性的內容。除了對我的到來表示歡迎之外,就是對最近一期學會期刊中的幾篇文章的討論——這是關於黃河正源位置的爭論,已經吵了一年多的時間,發表的文章也是十幾篇,但始終也爭不出一個結果。最後學會在北京的總部終於決定派出一支隊伍上溯黃河去探個究竟。

 因為有天子直接出資資助,皇宋地理學會每隔兩個月都能發行一期學會期刊。這些期刊中的文章,都是通過遍及全國的郵遞驛傳來遞送——這也是洪武朝的一個創舉。早在一千多年前,中國的人們就在各條主要道路上設置驛站和驛傳系統,但一千多年來,這些驛傳系統都是用來運送軍情和公文。而現在,洪武皇帝卻將使用驛傳的權利推廣向民間,只要購買一張價值二十文到半貫不等的郵票,就能將一封信件送到大宋全國的十九路、八行省和三個藩國大區中的每一個城市。只要收件人住在那個城市中,就能及時收到信件。至於住在鄉村裡的人們,他們村子一般都在各個城市的郵局內留下了獨立的信箱,信件放在信箱中,等村中有人進城就可以一起帶回。

 再說回皇宋地理學會。這個學會創立時間才七年,但前身卻是自二十多年前就已經出現。因為被天子所看重,所以加上了皇宋的頭銜。會員們所佩戴的徽章上是一個用經緯線編織起的圓球——這代表著地球。大地是球形的,這一點已經是中國的地理學家們的共識。就連蒙學的課本中,也是收錄了這樣的說法。

 用地球作為徽章,代表著地理學會的勃勃野心。將世界的每一寸土地和海洋都繪製到地圖上,這是皇宋地理學會的最高目標。普通會員的徽章是黃銅所製,而上級會員則是銀質——韓仁胄的徽章便是銀質,他也是杭州分會的會首——至於學會的大會首便是帶著金質徽章。

 在這個國家裡,與皇宋地理學會同樣的會社,還有數學、物理和化學三個學會。數學學會的標識是洛書,就是縱橫斜加起來都是十五的九宮格,據說是四千年前從洛水中浮出的巨龜龜背上發現的圖案。而物理學會所用的則是槓桿和支點,代表著物理學中最為重要的力學。至於化學學會,卻是兩個交掩的虛實大圓被一個小圓點所圍繞,另外在化學學會的期刊上還有『三生萬物』四個字,這是天子親自設計。但沒人知道是何用意。

 今天的會議還有另外一樁事,那就是今年秋天是地理學會三年一次的全國大會,韓仁胄打算要去參加大會,順便去拜訪一下他那個做著宰相的兄長。而韓仁胄這些年對學會的貢獻幾乎都與我有關,所以我也被邀請去北京列席會議,並且他打算推薦我成為地理學會的會員。

 沒有多加考慮,我就決定暫時告別我的妻子和才一歲的兒子,去北方看一看這個世界上最為龐大的帝國的心臟——北京順天府。

 ……………………

 大宋洪武十四年五月十一。

 自四月下旬從杭州出海,經過了十七天的海上漂泊,我和韓仁胄以及另外兩名杭州分會的會員,終於來到了北方最大的海港——天津城。

 這是座新興的城市,它出現在黃河河口處的時間僅僅只有二十年。就在二十年前,這裡還只是一片荒灘,因為經常氾濫的黃河而不斷被洪水所漫過。但現在,便已經是一座擁有五十萬人口的大城市。聯想起衢山和台灣,不得不說,如今的洪武天子真是個能創造奇跡的皇帝。

 從天津城由內到外的四道城牆上,就可以很清楚的瞭解到這座城市二十年來的發展歷程。最早的天津僅僅是黃河邊的一座城堡,到了一年以後,就擁有了數萬人口的港城,當時修起的城牆就在天津堡的兩里外。又過了兩年。當女真人第一次入侵時,人口再度擴張的天津城已經有了第二道城牆。很快第三道,第四道城牆一次又一次將天津城的範圍擴大。

 曾經保護過天津的幾座炮壘現在已經深陷入民居之中,失去了防禦的價值。更新也更巨大的炮壘,正在新城牆的十里外修建。但在我看來,也許這幾座炮壘幾年後就又要陷入民居的包圍之中。不為別的,就因為現在正在修建的一條通往北京的道路。

 當我們下船的的時候,天津正在進行大規模的道路建設。十餘萬奴隸在天津到北京近三百里的路程上,用石子和煤渣修築起一條高有兩尺的路基,這是一條用來安放軌道的路基。

 有軌馬車在衢山順利運營了四年後,連接北京和天津的軌道也就被提上了檯面。冬季桑干河會結冰,在那時大規模通過舊有的官道來運送物資和人員也不合適,所以需要一條運力更為強大,且不會被天氣所影響的新路。

 據說這條兩百多里長的軌道,不是如衢山島上那樣使用硬木,而是改用鋼鐵來建造。就在天津北方不遠處的灤州,有著規模宏大的鐵礦和煤礦——煤,是一種中國特有黑色的礦石,可以燃燒、照明和煉鋼,在西方我從沒有見過有人使用——所以有了煤和鐵,在灤州也便有了一座巨型的鋼鐵工場,一年能生產十多萬石的鋼鐵。據說灤州每日煙火不息,從天而降的雨水,都混著黑色的灰塵。

 用鋼鐵打造的軌道,有了個新的名稱,叫做鐵路。從工地旁的告示牌上,我看到這條道路的名字——京津鐵路。預計能,但我並不知道要怎麼處理鐵軌生銹的問題。不過,這條鐵路一旦建成。從天津港到北京,預計的年貨運量輕而易舉就能超過千萬石。同時速度也比通過水路和舊式官道來運貨要快得多。

 要知道一輛有十六匹挽馬拉動的有軌馬車,可以拉起八到十節滿載的車廂,其中每節車廂都至少能裝進一百多石的貨物。要達到千萬石的年貨運量,也不過每天發出幾十輛有軌馬車。

 除了正在興建的京津鐵路外,還有桑干河上的水運。通過水陸兩路,北京城的物資供給的通道比起舊朝的開封來要順暢許多。供應京城的無數商貨和糧食,都是從海上運來,在天津港卸下。作為北京的門戶,這裡總能看到許多有趣的東西。

 就在天津港的客運碼頭上,我看到一名名人。他長得很普通,身高、體重、相貌都是平平無奇,放到人群中就認不出來。而我能認出他的身份,那是因為看到了他胸口上的金質徽章,同時還有一群人圍著他。

 金色的齒輪徽章,代表著機械大工的身份。剛滿三十歲的年紀,自然是是大宋現有的三名機械大工程師中的最年輕的一位。前兩位機械學的大工程師,一個將舊有的紡紗機進行改動,據說他造出的新機器的效率相當於舊時的十六倍,同時他還進行了織布機的改造,效率也大為提高。另一位大工,則是發明了港區用的新型吊車,和作為動力源的新型風車。現在各大港口。都能看到一座座龍門吊,而在西北缺少河流的地方,也能見到巨大的風車磨坊。

 而今天抵達天津的第三位機械大工,卻是靠著他發明的新型時計來獲得了現在的地位。被天子親自起名為時鐘的新型時計,不是現在通用的日晷和漏壺,也不是沙漏,而是通過一系列機械傳動來實現計時。我沒有看到原物和文章,並不知道計時效果如何,但這時鍾一公佈於世,就立刻被天子所召見並賜名,可見不會太差。

 要知道。在皇帝的主持下,大宋很快就要建立工程院和科學院。工程院的成員,是被尊稱為大工的大工程師,以及低一級的工程師,而科學院的成員則是從各個學會中挑選出來的英才,稱為大學士和學士。能成為一名大學士和學士,對於中國的讀書人來說,是個可以讓子孫誇耀數百年的榮譽。而大工程師和工程師,也不遜於他們。這樣的人物,甚至可以與六部尚書和九卿平起平坐,也難怪有多人諂媚的湊上前去。

 ……………………

 大宋洪武十四年五月十五。

 抵達天津後,韓仁胄和我並沒有直接去北京。而是拜訪了幾名身在天津的地理學會的會員,其中有曾經沿著混同江遊歷,將整個流域的地圖繪製出來的李乾。能認識新的朋友總是件令人開心的事,不過我也聽到了一個令我沮喪的消息。無論地理學會還是其他各色學會,都有一個共通的地方——只接受漢人,不收納番人。

 李乾提議我去參加考試,爭取獲得漢籍,這樣才能通過地理學會的會員資格。而要獲得漢籍,一個是要有人推薦,地理學會的會員在中國都是有名望和地位的士大夫,而韓仁胄更是宰相的親弟,有他們推薦,當不會有問題。但另一個條件,卻是要我通過漢語檢定考試,並且是甲等合格。這個難度就有些大了,據說曾有一名進士看過去年的考卷,回來後就跟朋友說,若是當初科舉時用的是這些考題,他肯定是要落榜的。

 檢定考試的難度堪比科舉,自這科考試實行五年來,就只有一名高麗人成功取得甲等合格,並獲得了漢籍。我這些年讀了不少的漢書,甚至於韓仁胄等士大夫用詩句唱和,可我能不能通過考試,依然心中無底。

 說起高麗,我今天聽說最近就有傳言。洪武天子因為高麗王王楷貢事不謹,又不肯來國中朝覲,還有人翻出了過去高麗王私自稱帝並定立年號的逆舉,很有可能在最近就要發兵攻打高麗。

 自洪武五年滅西夏,大宋已經有十年沒有大的戰爭了,雖然對西、北、南各個方向上的戰事,從未有一天停歇,但要攻打數百萬人口的大國,這還是十年以來的第一次。

 軍中想要裂土分茅的新生代的將領們,早就四處鼓吹要提兵歸復舊土,去攻打西南方的大理國。在前段時間,蜀中的糧價據說飛一般漲了上去,而衢山島交易所中的蜀錦和藥材三七的期貨價格,也是水漲船高——蜀錦是出產於西南蜀地的上等綢緞,而三七,同樣出產於蜀中,同時也是軍中慣用的傷藥的主要成分。如果西南真的開戰,那這兩樣商貨的價格肯定要飛漲。

 但沒想到現在消息出來,目標卻是高麗。那些用大價錢買下蜀錦和三七訂單的商人,怕是要跳海了。幸好前兩年在衢山時,我僅僅是在交易所外看熱鬧,而沒有,那是將人變成魔鬼的地方。將購買貨物的訂單拿出來交易,甚至看不到實物就來回倒賣,第一個想出期貨交易這個點子的人真的該下地獄。

 從地圖上看,高麗與直隸路只一水相隔,真要動武的話,比起重山險阻的大理國卻要方便得多。僅僅動用第一艦隊和駐紮在遼東、山東兩路的野戰軍,就足以將延續了三百多年的王氏高麗連根拔起。

 因為這個傳言,鋼鐵、棉布和糧食這些軍需物資的價格已經漲了一成多,而奴隸的價格卻降了三成——聽說在主管東部奴隸貿易的東洋商業協會中,有不少會首正垂涎著數百萬高麗勞力,這些年從南洋和西北俘獲的奴工數量越來越少,而東北早已被屠戮一空。而高麗坐擁數百萬人口,卻如小兒持金行走於市,能保全到現在,已是一個異數。而天子的震怒,也不過是為了找個理由罷了!

 上面的這一段,都是韓仁胄和李乾私下裡所說,我不經意間所聽到的。他們故意避開我來討論,大概是怕丟了面子。不過我在家鄉時,這樣的事情也見得多了。什麼十字軍,什麼收復聖地,本質上還不是看到了穆斯林的富庶,方才集合軍隊渡海來劫掠。有種說法叫太陽底下無新事,當真是一點不錯。

 ……………………

 大宋洪武十四年五月十九。

 在天津歇了**天,我和韓仁胄終於啟程去北京,而李乾有公職在身,還要等到九月時才能請假。

 京津鐵路按照計劃還有兩年才能通車。所以我們去北京,只有乘馬車走官道或是直接在桑干河上坐船。最後,我們選擇了包下一條車船。我是第一次乘坐車船,車船的速度,實在令人驚歎。坐在弦號為『興安甲戌』的車船之上,聽著不絕於耳的打水聲,看著兩岸的風景向後掠去,卻是如飛一般。

 昨天清早上船,今天入夜時分就到了北京城外。這還是因為在昨夜我們所乘的車船駁岸休息的緣故——民船不同於軍艦,軍中的船隻可以不惜奴隸人工,而將踏板手三班倒的替換,而我們所包租的民船,船主可捨不得讓奴工們太過勞累,就算是消耗品,也得精打細算的使用——一個健康的二十到三十歲的男*奴隸,就算沒有別的才能,在市面上也能很輕而易舉的賣到兩百貫以上,沒有哪個奴主能捨得隨意。

 也許我的相貌太過突出,在城外的碼頭下船時,竟引來港鎮的監察官。不過,上船來檢查的吏員看了韓仁胄的路引後,就忙著鞠躬道歉,慌慌張張下了船。不過今天天色已晚,北京城門已經關閉,現在不能進入。所以我們只能租了一輛馬車,去韓家位於西山的別墅去暫住。

 現在我就住在城外的韓家別墅內,享受了遠遠超過在巴格達宰相府中的奢華。從敞開的窗戶,還能看到北京城牆的影子,不知道這座比天津還要新興的城市,能帶給我什麼樣的驚喜。

 一切就在明天了!

 ps:當俺前天上傳文章的時候,想不到收到反對聲會這麼激烈,連文青這個讓人仰望的修飾詞都加到俺的頭上來了。對於眾位書友的批評,俺虛心接受。已經把第八章中的兩百年改為五百年。一個王朝能延續四百年應該是不算短了。

 另外再說一下,俺之所以這麼寫,一方面的原因昨天已經解釋過了,另一方面也是要與卷名呼應——用九:見群龍無首,吉——所謂群龍無首,從本書來說,就是拋棄了皇帝,不再是帝制。俺一直都認為,當社會發展到一定階段,民智開化,就不再需要皇帝這個職業了,就算有,也應該是像日本和英國的王室,成為國家的吉祥物而不是統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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