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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雪時節》第29章
驚鴻

  展雲弈他消失了,郁兒說他去英國了,以後會長駐香港。

  我常常看著在泰山拍的照片,想起當時說這些是活動的行程,從山腳到南天門,紀錄得清清楚楚。在那個地方拍的,當時說了些什麼,在做什麼,我一點沒忘。我最喜歡在高片拍他的那幾張,他埋頭,抬腿,笑著向我走來。我把這幾張用相框裝了,一排排擺在書桌上,每每看見,就曖的窩心。

  不知道他怎麼想,我選擇留在北京。有人說一座陌生的城市裡那怕只有一個朋友,這座城就不會有陌生的感覺了。北京現在是我最想呆的地方。或許,在我心裡捨不得離他更遠。

  沒等到郁兒給我介紹到工作,一家雜誌社對我伸出了橄欖枝。我去做平面廣告。這家雜誌慇勤為愛美人士服務。我喜歡這種時尚的信息。了卻我愛看帥哥美女的心願不說,順帶有各種家俱設計,美食文化。最主要的是一個月發給我八千銀子,當然,去拍廣告時還能收到各種禮金禮卷打折卡。

  眼下我就邀集大學同學同喝免費歐式下午茶。陽光,茶點,優美的環境,懶洋洋地躺沙發上不想動彈不想說話。劉京提醒我:「子琦,注意坐姿,保持淑女風範。」

  是啊,這等環境裡想粗魯都不太好意思。我坐好,再看看大家,都坐得正兒八經。互相瞧著,吃吃地捂著嘴笑。女人在一起就是這樣,話說三句就會扯到終身大事。要在蘇河那小地方,二十出頭就嫁人了,現在大家都二十八九的人,七個人裡還沒人嫁出去。唯一在外地的小玉女兒已滿週歲。網上發來相片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看得大家口水直流。薇子說早知如此當初就回老家,黑龍江邊上憨厚穩重的漢子肯定拿她當寶。

  她一說,大家都笑了,七嘴八舌說起當時在宿舍第一次會面的場景。我進去的時候手裡兩個提包,中等型號。劉京看我一件件往外掏東西,突然問我:「你冬天最厚的就這件防寒服?」等我再拿出呢料裙子說是冬天穿的,劉京已經快要暈到。

  搞不明白她什麼意思。劉京誇張地說:「你小心被凍死。」正搖頭的時候薇子拖著個麻布口袋進來,身後還擺著口大皮箱。

  大家都去幫忙。本以為那隻大口袋裡裝的是鋪蓋枕頭,結果薇子不好意思地說,是她媽媽給她的做的棉衣棉褲。一套衣服裝了一個麻袋。等她拿出來展示。一屋人驚歎,我笑著說:「你們那裡是把被子裁成衣服穿。有那麼冷?」

  薇子形容,最冷的時候吐唾沫,掉地上都能聽到脆響。

  我和薇子成了一南一北的鮮明對比。第一個在北京的冬天,我們屋的女孩兒一人買了件軍大衣做出門裝備。我不喜歡也沒辦法。那時候一個屋的同學做什麼都喜歡一致。

  說起那年冬天的軍大衣就扯到了友好男宿舍的集體光頭。感歎時光飛逝,青春不在。感歎世上的好男人如此狠心放七個如花似玉的好女人單身惆悵。田華突然羞澀低下頭,睫毛抖動:「今年春節我結婚!」

  此話無疑激起公憤。六個人輪番上陣盤問。田華才吞吞吐吐地交待情況。她居然是網戀!我們六個都想暈倒。這年頭,最不敢信的就是網戀。「你瞭解他嗎?」「你見過沒有?」「網上沒撒謊?」「家哪兒的?在那兒工作?實地考察過沒?」

  對我們的問題,田華只好一一如實匯報:「網上聊了四個月就見面了,然後就開始,有兩年了,還行,春節結婚。」

  不管怎麼說,這是北京舍友第一個結婚的。六個人羨慕之餘決定集體出主意,不熱鬧不行。我想田華可能都後悔了,把老公交這幾個老女人折騰,還給她時多半只留一口氣在。我主動擔負起陪她選購傢俱裝飾的重任。只要雜誌上有的,消費在她允許範圍內的,我陪她去買。我的職責就是憑著臉熟去打折講價。

  我性子急,沒過幾天約著田華去看東西。她想買盞有古意的燈。燈具店太多,我們耐著性子一家家逛,田華逛街出了名的有耐性,有體力,她去香港三天就在街上逛了三天,走爛了一雙鞋。能把鞋走爛要麼是質量不過關,要不就是她太能走。我能肯定是後者,我們已經從上午逛到了傍晚,她精神依舊,一副不買到合心意的就絕不罷休的架式。要是在前面這幾家裝潢一流的燈具店再沒有,我打算砍根竹子編個燈籠送她。

  燈具店的裝修本就隔絕了大部份天光,加之又近傍晚,店裡一盞盞燈越發流光溢彩,朦朧溫馨。弈就這樣,在消失了兩個月後出現在燈火闌珊處。我看到他時正隔著一片水晶簾子。一顆顆珠子反射著燈光織出一幅絢麗。他在那個絢麗的夢裡。

  他陪著一個嬌小美麗的女孩子在看燈。我的視力好得連他嘴角彎起時臉頰上漾出的小褶皺都瞧得一清二楚。他正指著一個燈和服務小姐說著什麼,又轉過頭對女孩子說話。輪廓分明的臉上溫柔一片,只柔到了眼底。那女孩如花似的甜笑。我想叫他,又喊不出聲。

  田華捅捅我,也往那邊瞧:「那不是展雲弈?」她去撩水晶簾子,手指碰到發出幾聲脆響。震的我心神一跳。忙拉著田華往後面躲,慶幸的是這家店像迷宮一樣,要七彎八拐地佈置去映襯燈的美麗。

  他沒有看到我,他的眼神沒有往我這邊瞟過一眼。我拖著田華和他們捉迷藏,等他們走過門口的位置,毫不猶豫地從大門閃身而出。

  田華默默地跟在我後面。老遠,我們才放慢腳步。田華小心地說:「我聽說你們分手了,分手怕什麼,大大方方打招呼也不是什麼事兒。」

  我忙點頭同意:「是啊,我當時不過就是條件反射,動作大了點。現在繼續去買燈?」

  田華歎氣:「當我白癡看不出來啊?我送你回家吧,今天不買了。」

  我很感激她體諒。老實說,我現在沒有體力也沒有心情再陪她去買燈。

  一直到回家,我還在回想弈的樣子。和照片上比對,多了份深沉,少了點爽朗。是他的新女友嗎?他已經可以找到一個對她施以溫柔笑容的女孩子了。我有點想哭,又哭不出來,心裡發酸,又不是特別難過。我一個勁想像要是當時叫住了他,會是什麼樣?他是驚喜?是冷淡?是面無表情?不知道會是什麼反應。還好沒喊出聲來。要是他安安靜靜平平淡淡,跟遇到熟人似的打聲招呼就帶著別的女人離開,我會心碎。

  在我心裡,他始終是照片裡笑著朝我走來的展雲弈。

  我給郁兒打電話。郁兒不知道他回來了。他悄無聲息的回來,又會悄無聲息的離開。我對自已說,洗澡睡覺,明天好好研究下印度餐廳的設計氛圍。順便吃辣辣的咖哩飯。

  在北京,我最怕過兩節。一是情人節,二是春節。情人節那天,那六個還沒嫁出去的人居然紛紛有約,我知道城市大了每人有每人的空間,沒嫁人不見得沒有戀情。只是沒說而已。辦公室幾個沒著落的大齡青年留在社裡為事業奉獻。其實情人節前到是忙,等到出了刊就輕鬆了。我翻閱著情人節特刊說:「節前對如何過情人節做了種種推薦。大家覺得最好的項目是什麼?」

  沒人理我。我嘴臭,為他人做了嫁衣不說,還要人去誇,有人理會才怪。

  終於大李起身一呼:「要不今晚沒節目的都一起過過?剛好兩男兩女,正搭對。」

  同志們哄然響應。四個人擠眉弄眼互開玩笑。地點也不含糊,選了前期雜誌推存的某私家菜館。本來情人節訂座困難,硬是憑著給人家做過廣告要了一張桌子。

  剛落座,大李和阿成交頭接耳一陣竊竊私語,嬉皮笑臉對我和另外一個女同事菲兒說:「你看我們是不是換換座兒?兩男坐一邊,對倆女的,情人節這樣坐看上去就傻。」

  我和菲兒四週一打量,像我們這樣四個人一座的真的挺少,幾乎都是成雙成對,含情默默兩兩相望。有單個人的,一看就知道在等另一位大駕光臨。

  瞧著正樂,阿成又接著說:「誰和誰搭對兒?」我和菲兒商量了下,菲兒說:「我們猜單雙。」四個人一起伸手,決定了今晚的男女伴。我和阿成坐在了一邊。調整座位後再打量,都忍不住笑。

  菲兒說:「大李,今晚你可要盡到男伴的本份!」

  大李嘿嘿笑著:「從現在起到送你回家,我一定站在你身邊不離不棄,想吃什麼說,哥哥幫你布菜,絕對服務周到。」

  阿成也笑著對我說:「現在我就是你男朋友,任打任罵任罰,子琦,你要我去摘天上的星星,我絕不會端盆水來裝月亮。」說完挑釁地瞧著大李。

  菲兒藉機撒嬌:「瞧瞧人家阿成,話就說得比你甜!」大李渾身一抖:「大小姐,別麻我成不?咱們不內訌,不中敵人的奸計呵,哥哥比他實誠多了。」

  菲兒與大李挺入戲,看上去就跟真的情侶一樣。阿成笑嘻嘻盯著我,提示我咱倆也不要輸他們去。吃過飯,四人興頭不減,特別是那兩男人懂事的送我和菲兒一人一枝長莖玫瑰,情人節似乎真的成真。

  找了家酒巴,人多得嚇死,好不容易擠了個卡座,要了一瓶索尼伏特加開始南北對抗賽。我和阿成一組對大李和菲兒。從沒和他們一起喝過酒,沒想到酒量都不錯。音樂震耳欲聾,骰子嘩啦啦地響,笑聲細細碎碎。如果這樣過一個情人節,我願意。

  人群裡我彷彿看到奕靠在吧檯喝酒。一個人,那麼落莫。待我撥開人群走近了,靠在吧檯喝酒的不過是個陌生人。我隨著音樂在舞池慢慢搖擺,菲兒他們也加入進來。在這熱鬧與放肆的宣洩中,心裡有處地方轟然倒塌。

  我想我是醉了。四個人都醉了。搖搖晃晃走在空寂無人的大街上,我大喊:「如果有人求婚,我馬上嫁給他!」

  菲兒撲過來抱住我:「哦,子琦,嫁我好不好?」

  我一聲歎息:「你比我醉得厲害!」話一出口,才發現,儘管腳步踉蹌,頭腦發熱,我清醒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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