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喜愛我們小說狂人的話,可以多多使用登入功能ヽ(●´∀`●)ノ
登入也能幫助你收藏你愛的小說~跟我們建立更深的連結喔 ♂
《女巫的眼淚(金巫書坊之五)》第6章
第五章

  「愛我嗎?」女孩問。

  「愛到海枯石爛,山無陵,天地合,地球崩裂,我的愛也永遠不會停止。」男孩溺愛的回答。

  「如果你違背誓言,愛上別人呢?」女孩子難得想考驗男孩。

  「那就罰我一輩子不得所愛,忘記如何去愛人,行屍走肉地活在沒有色彩的世界,孤獨一生。」男孩相信他的愛不會因任何阻礙而改變,單純地以為女孩是她的未來。

  「好,我讓你如願。」女孩紮破手指,擠出一滴血抹向男孩眉心。

  那一年,年輕男孩牽著女孩的手,無憂無慮地在白沙灘上奔跑,享受屬於他的年少青春。戀情一直持續著,不曾退燒,兩人開始計畫一個家,生兩個小孩,養只大狼犬,美麗的紅瓦白牆爬滿綠色植物,庭院種植樹,樹下有座花秋千。

  但是,什麼也來不及實現,事情便產生了變化。

  男孩要結婚了,而新娘不是女孩。

  「為什麼,為什麼,我不懂……」女孩滿臉淚水,問得很輕。

  「對不起,對不起,原諒我,我不能再愛妳了。」眼眶泛紅的男孩別過臉,不許自己心軟。

  「給我一個理由。」心碎的女孩只想給自己死心的藉口。

  「……因為她比妳溫暖,比妳識大體,溫婉可人,蕙質蘭心,妳太狂太野,太不懂得適可而止。」指尖刺入肉裏,男孩的心在流血。

  「那你何必跟我在一起啊」女孩怒吼。

  男孩露出悲憫眼神。「在愛上她之前,我總要有個伴陪我打發時間,發洩過盛的精力。」

  「誓言呢?難道你只拿我當備胎?」備受打擊的女孩踉蹌了一下,一臉灰白。

  男孩故作無謂的發出恥笑聲。「妳不會還那麼天真吧?隨口說說的話也當真。」

  「你……好,你走,我們分手,我絕不留你,走得遠遠的不要回頭,但我不會祝福你,我詛咒你不得幸福,愛你的人和你愛的人都離開你!」

  同樣一滴血落地,卻是別離的身影。

  男孩當真頭也不回的離去,而女孩哭倒在沙灘上,任風吹乾一次又一次為男孩流下的淚水……

  「再等一下,樓上的那個還在孵蛋,我再去催催她。」裝什麼大小姐,真把她當老媽子嗎?

  笑得有點假的艾蕾兒是苦命的老闆,她讓出自己的床,自己的臥室,還要每天照三餐伺候飲食不定又嘴刁的員工,每日都不斷自問她的妖格何在?

  想到以前愜意的生活,心裏的哀怨便如山高。她來人類世界是修行兼享福的,以鍛煉更高深的妖法為目標,好讓自己永保美豔青春,像永不凋謝的臘菊。可現在呢?瞧瞧她把自己搞得多狼狽!除了要照顧春花苑的生意,還得撥空關心員工的心情,甚至應付員工體面的情夫……

  咳咳!姑且稱這人為追求者好了,一早上門的男人比她還勤快,她都還沒開門,人已在門口不知守候多久,害她差點忍不住為他的癡情心折。

  「不用麻煩,是我來早了,讓她再睡一會。」夏天甫打量著店裏的佈置,態度從容,不疾不徐。

  你不麻煩,是我麻煩,這麼個優質男在眼前晃動,花妖也心動呀!「不早了,哪有員工比老闆還晚起?我要扣她工錢。」

  怨呀怨,為什麼這個男人不是她的?

  含怨帶妒的艾蕾兒咬著海芋梗,忿忿地埋怨老天不公,一間花店開了五、六年也不見他來光顧,誰知破壞狂一占巢,最上等的美食就天天來報到。

  吃不到的恨吶!她怎會白白錯失近在眼前的好料,讓巫平白撿到便宜?

  「妳磨磨蹭蹭夠了沒?那個傢伙又來了,自個去處理處理,不要叼著骨頭又嫌無味。」她一定惡劣地施了咒語,讓人家死心塌地的戀上。看著自己房內全然改變的擺設,艾蕾兒的心口更是淌血。削成半的頭顱、吊在半空中的人骨、長著黴的水晶球,還有……還有……流膿的小妖獸屍體。

  這……這能看嗎?她欲哭無淚的歎了口氣。

  為什麼她不讓夏天甫自行上樓?因為見不得人嘛!一個花妖,一個女巫,這個秘密能讓人知曉嗎?除了隱瞞,還是瞞到底,沒有第二種選擇。

  「蕾蒂絲,妳敢踹下去試試,我保證有朵花會快速萎縮。」小花妖當人當上癮了,連人的不良習性也染上。

  打著哈欠,慵懶的伸伸懶腰,一隻美得盈白的纖腿輕輕一跨。

  「妳……妳怎麼從那裏出來?」瞠大一雙美瞳的艾蕾兒指著一片空白的牆,大為吃驚,偷偷收回欲踢向床上被褥的腳。

  牆裏的人兒如穿過水幕般走出,不著一物的雪嫩嬌軀泛著晶透色澤。「妳不知道我仇人多,要留一手嗎?」

  一揮手,牆後的空間瞬間凝結成一面實牆,神色懶倦的金子萱抱著一隻軟枕,平躺飄浮。

  「有床不睡妳有病呀!誰曉得妳窩在我這裏?作孽太多才怕人尋仇。」可惡,沒踹到她真可借。

  「妳有見過不害人的女巫嗎?」不論好壞,女巫的天職是讓人類不好過。

  「……」不語的艾蕾兒面無表情地取下黏在臉上的蟑螂造型拖鞋。

  「不要把眼睛瞪穿了,我正缺一雙漂亮的綠眼珠制染劑,妳要貢獻妳的眼嗎?」指甲塗上綠色應該滿好看。

  聞言,艾蕾兒驚恐地退了一步,連忙將不小心顯露的瞳色轉化為深栗色。「一天到晚恐嚇我,妳怎麼不去擺平樓下那個男人,讓大家都清靜些?」

  她口裏的大家只有她。

  「煩吶!」半閉眼的女人搔搔耳,不願看見自己的髮烏黑柔順,找不出除黑以外的其他顏色。

  金色巫師的魔法的確上乘,她試了好幾種方法想恢復原先特異的裝扮,可是每施一次法,皮膚就更光滑,肌理細如柔絲,明豔動人得像一顆發光的珍珠。是女人都想變得更美,膚如凝脂,細緻婉約,而她偏是女人中的怪胎,希望自己其貌不揚,長瘤生痣,醜到無人敢靠近。

  「我比妳更煩好不好!看得到吃不到的痛苦……」厚!不能想了,不然她會更恨她。「去,把妳的孽債解決,不要引誘我。」

  被她的死樣子氣到暴走的艾蕾兒心一橫,一把抽走她抱住的枕頭,砰地一聲,盈美女體直接跌落鋪上地毯的地上。

  「妳……妳真的很火大……」揉揉撞疼的小腹,她發出乾笑聲。

  逃避不是辦法,可不逃避也拿不出辦法呀!她逃避的不是想重拾舊情的男人,而是她自己,她把自己困住了。

  少不經事的年紀可以為愛不顧一切往前衝,跌倒了、受傷了,拍掉沙子站起來,天底下沒有打不倒的巨浪。

  可年歲漸增,經過一番歷練後,當年的衝動早消失在散開的雲霧裏,不再天真的認為雙手一攤開,帶來幸福的鈴蘭便會在手心綻放。

  沒有彩妝掩飾的金子萱看來有幾分落寞,只能用不在乎的笑容隱藏心事。修長玉臂向上伸直,軟膩的異世界語言流出櫻唇,風似的流動包圍她整只手臂,成漩渦狀地慢慢流轉周身,杏黃色連身春裝立即貼服在她身上,勾勒出柔美線條。

  見狀,她又不滿意地做了修改,將短袖改成無袖,長裙縮短了幾寸,隱約呈現的風情在一雙美腿的加分下,更顯嬌媚。

  不用上妝,她已美得令人目不轉睛,天然的健康膚色微浮粉紅,細嫩的膚質完全看不到毛細孔,有了愛情滋潤的女人只會越來越美,雖然她口口聲聲宣稱不再相信愛情。

  「你不覺得膩嗎?天天上門纏著我為你紮一束花,再把花送給我。」耐心十足。

  聞聲一抬眸,夏天甫眼中露出讚歎。「我看到妖精從春天裏走出。」

  驀地臉紅,金子萱低悴,怪他害她心跳紊亂。「哪來的妖精,你四季不分。」

  雖說是春天,其實已進入夏季,氣溫不高卻陽光普照,涼涼的,介於春、夏交替的時節。

  「是妳,我的妖精。」他嗓音低柔的說,長指靈巧地撫過她的髮。

  「哼!什麼妖精,我是女巫,準備將你開膛剖肚煮來喂象龍。」她沒推開他,口中說著狠話,卻眷戀他身上飄來的氣味。

  女人是魚,男人是水,女人永遠也離不開男人,他是她的罌粟。

  「好吧,迷人的女巫,請為我紮愛的花束,我想將它送給世上最美麗的女人。」他的笑很輕,無聲地,帶著一絲寵溺。

  金子萱沒好氣的一翻白眼,隨手捉起一把花便紮成一束。「咯!希望你的她能如你所願。」

  「愛你在心底。」他念詩般低喃。

  「什麼?」表情不太自然的金子萱以為他看出什麼,連忙垂下偷覦的眸心。

  「石牡丹的花語。」夏天甫當真笑出聲,為她慌亂的可愛模樣。

  「花語……」什麼嘛,嚇她一跳,是誰替不會開口的花兒冠上亂七八糟的語言?改換成水仙,看他還能不能拗。

  「只愛我。」

  她差點跳起來,一臉踩到大便的樣子。「明明是自戀,希臘傳說故事裏愛上自己的美少年,什麼時候改了?」怕太刺激她,夏天甫忍俊不已。「自己不就是我?只愛我也是另一種解釋。」

  「你……你……你好樣的,我就不信每一種花你都能背出它們的含意!」像是不服氣,她又抽出天竺葵。

  「愛情。」

  鮮豔欲滴的唇片微微抽顫。「鹿蔥。」

  「肉體的……咳!快樂。」他咳了一聲,說得含蓄。

  「桔梗。」

  「誠實。說妳想念我吧!」

  「白色杜鵑。」

  「被愛的喜悅。」

  「金露花。」

  「掩藏的真心。」

  有些自暴自棄,她望著屋外的……「黃揚。」

  「堅忍。」夏天甫放緩語氣。「還要再玩下去嗎?」

  「為什麼不?」她狠狠瞪了一眼,不甘心認輸。「鬱金香― 」

  「愛的告白啦!拜託妳好不好,不要再拿喬了,人家把心都挖出來攤在妳面前,妳還有什麼不痛快?」

  看不下去的艾蕾兒從樓梯口探出顆腦袋回話。她坐在樓梯轉角處偷聽好一會兒,實在受不了她的拖拖拉拉才出聲。

  「妳自己說說妳來這裏多久了,為什麼就是沒瞧見牆上掛著的這張花草圖表?不管妳再問他幾遍他還是倒背如流,只要有花名,陳列表就標示得清清楚楚。」

  「咦!這些是……」

  密密麻麻的花冊填寫花的生長週期和育種方式,超大字報則掛在花冊上頭,明明白白地注明每種花的花語,以及數字代表的含意。

  一朵是愛,兩朵是愛你,三朵是我愛你,五朵是永遠愛著你,七朵、九朵、十一朵、十三朵、九十九朵……總之,以此類推,各有各的神秘意義。而她,居然從頭到尾不曉得此事,愚昧的想考倒人家,殊不知答案就在她身後。

  「金子萱小姐,願意和我共進晚餐嗎?」夏天甫從花桶中抽出象徵「把你深深刻印在我心版上」的粉紅玫瑰,優雅地遞給她。

  依照之前的失敗經歷,十之八九她會拒絕,而他也不會沮喪,反而還會心情愉快地走到對街,回到工作崗位上,繼續乏味的例行事件。

  其實他很滿足目前的進度,淡淡的,維持每日一見的小約會,不躁進地讓她習慣他一早的拜訪,總有一天她的保護殼會軟化。

  只是,他沒料到那一天來得這麼快。

  「不必等到晚上,現在就走,看看你敢不敢真的放下一切。」發燙的臉頰像燙紅的蝦子,金子萱惱多於羞的賭他不可能說走就走,堂而皇之的蹺班。

  結果證明,很多事不能憑一時衝動賭運氣,十賭九輸是人人皆知的道理,可是做得到的人沒幾位,總想著自己不是那個最倒楣的人。後悔不已的金子萱就是那名豪賭的賭客,她怎麼也想不到輸的是她,如果能夠讓時間倒流,她絕不會意氣用事,任性地想測試她在他心底的重要性。

  沒錯,是測試。

  龍太營造一度因擴充太快而積欠龐大債務,周轉不靈差點倒閉,全賴地方望族鍾家提出聯姻建議,並絕注大筆款項才挽回頹勢。

  當時的聯姻對象便是夏天甫和鍾慧蘭,兩家看好他們成神仙美眷。

  所以夏天甫被逼放棄所愛,用言語傷害深愛的女子,在父母以死要脅的情況下,同意迎娶不愛的人為妻,允諾一生一世的照顧。

  婚禮前,金子萱無意間得知事情真相,但她並未出面阻止鬧劇般的婚事,反而轉身離開,讓不被祝福的婚姻蒙上陰影。

  因為她的愛是自私的,帶著毀滅性,認為夏天甫若是真心愛她,定會不顧父母反對,即使濺血,也要堅決和她在一起。

  但是他屈服了,用謊言傷她,愛情與親情,他選擇了後者,所以她不能諒解,覺得他的愛不夠堅定。

  「你真放得下公司不管,專心出遊?」

  走在前頭的男人稍頓腳步,伸手牽住故意落後幾步的人兒。「空氣很新鮮,鳥語花香,偶爾踏踏青,欣賞大自然美景,有益身心健康。」

  「鬼扯!哪來的鳥語花香,我只聞到烤香腸的味道!每天晨起游泳,一個禮拜花費十個小時以上在健身房的人,你的身體還不夠健康?」根本壯得像頭牛,毫無疲色。

  氣喘吁吁的金子萱一邊抹汗一邊嘲諷,原本帶他爬山是想整倒他,韌帶斷裂的人走起山路必是不順,一跛一跛走得艱辛。

  誰想得到她會整到自己,腳微跛的男人卻走得四平八穩,一點也看不出曾受過重傷。

  這大概是太依賴魔法的下場,打她出生到現在,還沒一次走過這麼久的路,而且是上坡,平時紐約到東京,一個咒語就能穿越距離,不用十分鐘,根本不用勞動雙腿,她的自作聰明得到報應了。

  「原來妳一直在關心我。」連他的日常作息都瞭若指掌。若她不提,他還真沒算過一星期待在健身房的時間。看到他悄然揚起的嘴角,她心裏更是悶,不想他太好過。「不要得意,我是打算趁你不在的空檔翻箱倒櫃,偷光你所有資產。」

  沒有小偷像她這般有良心,預先告知要清光人家的保險庫。

  「需要我幫忙嗎?」夏天甫倒是不以為意,貪看她幽默的表情。

  他想自己以前一定很愛她,才會百看不厭每一種神情的她,捨不得將視線移開。心是騙不了人的。越和她相處,他越感到熟悉,很多跳脫的畫面會突然一閃而過,有她,也有他,以及兩人仰頭大笑的情景,心底的熱流湧了上來。

  看到她,他不自覺地想笑。

  看到她,他心情就特別愉快。

  看到她,他一天的精力就補足了。看到她……看到她……看到她,滿得溢出來的幸福感沖刷全身,好像有了她之後,世界變得明亮,也充滿朝氣。

  金子萱用交握的手掐了他手背一下。「你有病呀!幫小偷搬自己的家。」

  「妳是女人,力氣小,我怕妳搬不動。」她若傷著了,他會心疼。

  「哼!小看女人,我一根手指頭能把大象拋上拋下。」她咕噥著。

  「妳說什麼?」她的嘴巴在動,卻聽不清楚。

  她露齒假笑。「我說把你推下去,你多久爬得上來?」

  山很高,水氣重,她所指的位置不是山谷下,而是蓄滿水的水庫。

  他們剛交往之初也來過這裏,不過那天下了一場大雨,兩隻落湯雞一身濕淋淋,什麼也沒玩到就打道回府,直呼掃興。

  「應該一輩子也上不了岸,屍沉水底。」他看著她的美麗瞳眸說。

  「誰准你講不吉利的話?!你會長命百歲,活到兩眉染白。」金子萱很生氣地捶他,不高興他咒自己早死。

  夏天甫沉濃的眸色轉深,凝望著她。「妳好像不喜歡聽見我提到和死有關的話題。」每回只要一涉及命不長的事,她的反應就特別激烈,似乎不太願意接受他有早亡的可能性。

  也許是錯覺吧,他總覺得她知道很多有關他的事情,不管是正在發生,或是尚未發生,她永遠比他早一步得知,並用她的方式解決。

  驀地,他失笑,暗嘲自己想多了,未來的事誰料想得准,哪能預作準備。

  「誰……誰愛聽什麼死不死的話?雖然我很想將你推落水庫,可是你好端端地站著,一、點,事、也、沒、有。」最後那句話她刻意一字一頓,似在強調他絕對不會有事。

  「抬起頭。」他要求。

  「幹麼?」不肯配合的金子萱東瞧西瞟,好像在說周遭的環境比他吸引人。

  「看著我」他挑起她下顎,半帶強迫性。

  「不看。」她眼神飄忽,就是不肯與他對視。

  「為什麼不看我?」他問。

  「不想看。」即使面對面,她仍垂目不理。

  「因為我眼底有妳的倒影,而妳眼中有我不知道的秘密。」她在害怕,身體微微顫動著。

  「胡說,我只是不想再相信這雙眼,它有多傷人你曉得嗎?」

  「再?」夏天甫的手鬆了又緊,改箝制她恍若無骨的雙肩。「所以我們是認識的,而且交往過。」

  沒有曾經,哪來的再次?

  「我……」原本張口欲否認到底,但是眼角餘光一掃,不意瞟見他深眸中的自己,金子萱舌尖一縮,默然垂首。

  愛不是無痕的,以為未能留住什麼,驀然回首,影兒憧憧。

  「妳還有什麼瞞住我,要不要一次說個分明?」她有他所沒有的記憶,而他總是在夢裏尋找答案。

  瞟了他一眼,金子萱把臉轉向一邊。「這是對你的懲罰,誰叫你忘了我。」

  「懲罰?」他無奈地搖頭苦笑,深覺被怨得毫無理由。非他不要,而是不能,怎能算是他的過錯?若非意外,誰願選擇失憶?

  「不過呢,我可以透露一、二。你的父母相當反對我們往來,他們認為我會帶壞你。」她說得輕鬆,可聽的人卻顯得沉重。

  小太妹。夏家爸媽是這麼稱呼她的。

  想也知道,用不著她陳述。夏天甫笑不出來,面頰一抽。「他們給妳壓力了嗎?」

  自己父母是何等性情,身為兒子的他豈會不知情?除了太看重門當戶對外,還重利輕諾、獨裁勢利,沒有一定家世是入不了他們眼。

  因此身家不斐的鍾慧蘭才會成為兩老心目中最佳的媳婦人選,光是十幾甲的土地當嫁妝就夠驚人,還有汽車、洋房和上億珠寶,讓夏家在台南地區出盡鋒頭。

  可是萬金佳媳一確定下半身癱瘓,終生無法生育,頭幾次還熱情地去探望一番,接著便漸漸冷淡,之後只要有人一提起此事,更立即宣稱人家和夏家毫無瓜葛,嚴厲斥責別人造謠生事。

  誠如鍾慧蘭這般的仕紳之女都遭白眼相待,何況是出身不明的她?夏天甫不難想像當時有多少難堪直逼她面對,只因她愛上他。

  「我看起來像承受不了壓力的人嗎?那兩隻血管流油的老妖怪我才不放在心上,是你……」金子萱忽地住口不言,像是忍著什麼閉了閉眼又睜開。

  「我怎樣?」或許他才是唯一傷害過她的人,所以她害怕,裹足不前?

  她驀地發笑,扳開他握緊的手。「你呀,是我過不了的情關,想愛不能愛,愛了又怕後悔,真是我的孽債。」

  「小萱……」剎那間,他彷佛看見她從晨霧中消失了,到了他伸手不及的虛緲空間。

  那聲帶著心慌的低喚,讓她回過頭,第一次正視他深幽瞳眸,在那裏,她看見了自己,以及很深很深的眷戀。

  她不爭氣的想投降了。「你愛我嗎?」

  逃不過、避不開,那就傷痕累累吧,誰叫她軟弱的心依舊戀他如昔。

  她認命了。

  「是的,此時的我愛上謎樣的妳。」他不提過去,也不承諾未來,只談現在。俏皮地一眨眼,她主動將柔哲手心按上他左邊跳動的胸口。「你問過你的父母嗎?要是他們不同意,你會放棄誰?」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