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丹佐被送到耶路撒冷的別院,我和拉斐爾帶了一幫天使過去替他看傷。他躺在床上,包得跟個粽子似的。見我來了,粽子想坐起來,我又把他按在床上。拉斐爾坐在他身邊,咂了咂嘴,神情特別嚴肅:“怎麼會傷成這樣?”梅丹佐兩隻亮晶晶的眼睛從繃帶裡面露出來,還沖我們飛速地眨了眨:“我又不是亞茲拉爾,怎麼看得到自己腦袋後面是什麼?”
拉斐爾的臉拉得更難看了:“殿下,我覺得你有必要先交代清楚哪兒受了傷,我好替您治療。”我說:“他傷成這樣,治療以後肯定要休眠。先說是誰傷了你?”梅丹佐故作恐慌地說:“我的上帝,我忘記了。”
我一屁股坐在床腳,他那頭就跟蹺蹺板似的彈起來,再自由落體。他慘叫聲未完,拉斐爾就開始跟他玩美聲二重奏。我無視拉斐爾白紙似的小臉,抓住梅丹佐的下巴說:“誰傷了你,說!不然我把你下頜骨捏碎!”梅丹佐說:“米迦勒殿下不愧是火之天使,發起火來都……唉唉唉,輕點,我不是不說,是真不好說。”我說:“是路西法?你認為我在正常狀態下就打不過他?”
“米迦勒殿下,如果你被一個小孩打傷了,還傷成這樣,你也會不想說。”身後有人說話,剛一回頭就听到梅丹佐說:“烏列,你好樣的。”烏列站在房門前,藍髮被廊燈映成淡紫色:“我一直以為梅丹佐殿下無論在處理政事還是在戰爭都是所向披靡的呢,看來我想像力不是有點好,是好到驚人。殿下,那孩子只有您一半高。”
從我這明顯可以看出梅丹佐頭上蹦出青筋,但是他嘴角彎得那叫一個自然:“可是他的鐮刀有我的1。 5倍高,更何況他是大惡魔。”我驀地回頭看著梅丹佐:“瑪門?”
梅丹佐說:“是,詛咒那個可惡的小鬼,他利用身高優勢騎在他那把該死的鐮刀上……”烏列接道:“飛到你身後,一刀劈在你的腦袋上,而你湊巧轉頭,劈歪了,就正中你的肩膀?”梅丹佐說:“那不是湊巧,我從前面的戰天使盾上看到鐮刀的投影。”烏列聳肩:“是,而你躲過這一次,之後他砍三次你起碼會中一次。”梅丹佐說:“我真沒想到一個小孩會有這麼大力氣。”烏列說:“是啊,力氣大得把自詡無敵的梅丹佐殿下都打成個大雪球。”
拉斐爾笑:“瑪門是撒旦之子,又是純種大惡魔,性格又殘忍做事不擇手段,會發生這樣的事,並不奇怪。”烏列說:“哦,原來路西法墮落以後,不僅毛變黑了,魔法變黑了,連力量都呈倍提升了。”拉斐爾說:“路西法在天界的時候就練得一手好劍術,這你不能否認。”烏列說:“技巧和力量的區別我還是知道的,拉斐爾殿下。如果瑪門真像你們所說的那樣,我寧可相信他是米迦勒殿下是兒子。 ”
梅丹佐說:“你的意思是我故意輸給瑪門?”烏列說:“我可不敢這麼想。我更願意相信你想把他們統統殺光。”
這話後頭有意思。
我眼望梅丹佐,沒有說話。
梅丹佐說:“我覺得有些熱了。”烏列眼睛瞪得像兩個銅鈴:“如果去那裡的人是米迦勒殿下,可能就沒這麼簡單了。”梅丹佐說:“拉斐爾殿下,你有沒有覺得很熱?”拉斐爾點頭。
我說:“烏列,有什麼話不妨直接說。”
烏列拉個馬臉:“殿下和魔王的關係是眾所周知的,哼?”我強調:“是以前。”
其實心裡真的不爽。以前我肯定患了羊癲瘋,和梅丹佐好就算了,還讓路西法蹦了一個惡魔小孩出來。這消息說什麼也不能傳出去,否則我就別想在天界混了。
烏列說:“好,以前。可是大家也都知道,在創世日路西法還當著所有神族的面對您做過山盟海誓。”我說:“那是他,不是我。謝謝。”烏列說:“可是殿下如果做不出一點實際性的行動,我們就會認為殿下和魔王是同一條船上的。”我說:“實際行動?要我怎麼做?單槍匹馬帶著劍沖到羅德歐加捅了他?”烏列說:“夜之魔女的臉和殿下以前一模一樣,很顯然偉大的魔王對您舊情未了……”我說:“烏列,不要給神族丟人,光明正大一些,行麼。
烏列一下笑得特猥瑣:“行。殿下可以不在意別人認為您是一個靠脫褲子爬上御座的大天使長,但總要想想以後怎麼保住這個位置,免的後路都沒留就給打下去,那……”
我猛地站起來,一耳光甩到他臉上。
烏列立即撞到門欄上,聲音刺耳。他的臉高高腫起,像個大紅色的發糕。
我說:“你再說一次,我就讓你去給你的寶貝卡洛做伴。”
烏列捂著臉,一臉屈辱地看著我。但是很快,他的表情慢慢變了:“卡洛?你還記得卡洛?”
我一下就說不出話了。
卡洛?我只隱約記得他曾是我朋友,後來背叛過我,被人用魔法弄成終生凍結。
但是,他為什麼背叛我?怎麼背叛我?被誰凍結?
我又一次坐回床上,按著腦袋,腦中清晰記得有一個雨夜,有落了整片草坪的白玫瑰,有希瑪天空中美麗的天梯……卻記不住發生了什麼事。
烏列說:“哈,米迦勒,你說你忘了有關路西法的事,要一心侍奉神……這回說漏嘴了吧?你等著,你等著……”他轉身,匆匆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