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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墨江山》第46章
番外二

  夏末的樹林茂密繁盛,或深或淺的綠以及一些難以形容顏色的樹葉遮天蔽日,絲絲縷縷的陽光從縫隙間透了過來,無名的小花隨處可見,空氣乾淨中又含著的葉子腐爛的味道。除了風吹樹葉的颯颯聲,安靜的彷彿什麼都沒有,但顧邊城的神色始終帶著警惕,水墨也知道密林中看不見的危險太多,她再度用力握牢顧邊城的手掌,並跟緊他的腳步。

  「還好嗎?」顧邊城側頭問道。水墨呼吸急促地點點頭:「放心吧,這小一年的仗不是白打的,雖然武藝不行,但體力還是有的。」顧邊城笑而不語,解下腰間的水葫蘆遞給水墨,並緩下了腳步,讓水墨可以喘息一下。

  水墨只喝了一口,舔舔依舊乾裂的嘴唇,將葫蘆還給顧邊城,顧邊城順手掛好,雖然他的嘴唇一樣乾渴,但他似乎喝一口的慾望也沒有。水墨路上不知勸了他幾回,顧邊城只是微笑,卻始終不肯多喝,水墨也只好儘量控制自己的飲水。

  樹林雖大,水源也不會少,但不是所有的水都可以喝的,萬一喝出了問題,拉肚子大概是最輕的。雖然沒什麼野外生存的經驗,但水墨知道,聽神將大人的一定沒錯。用手背抹了下根本不存在水跡,水墨沖顧邊城點點頭,兩人再度快步前行。

  為了水墨的身體著想,顧邊城又在那山洞裡滯留了三天,直到水墨再也無法忍耐,上躥下跳地要離開。黑夜中,山洞看起來上下不靠,但天亮以後才發現,上面確實搆不著,但下面,想想辦法,還是能夠到底兒的。來了古代這些日子,水墨已經深深明白,武俠小說這種東西純屬不靠譜,顧神將輕功再牛,他也不會什麼雲梯縱,八步趕蟬的,翻牆沒問題,翻出山崖那就是另一回事兒了。

  原始叢林固然不安全,但總也是條出路,兩人別無選擇,只能按照太陽,星辰指引,前往國境方向。按照顧邊城判斷,此地應在高句麗境內,若是被敵人發現,下場可想而知。再度行進了半個時辰左右,水墨的喘息聲已經重得如同不堪負荷的風箱,顧邊城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汗珠兒正爭先恐後地從水墨的額頭鬢角滲出,就算她體力再好,可終究是個女子。

  顧邊城抬頭看看太陽的位置,又看看密林中可以找出的線索,心裡的不安越來越強。他們已經在林中走了五日了,這密林卻彷彿無窮無盡,遠遠的山影更是象徵著路途的遙遠,天知道李振是怎麼找到這麼一塊人跡罕至的風水寶地的。

  疲勞這種東西就像打嗝,你越想壓抑,它打得就愈發頻繁響亮,水墨只是一晃神,就差點被一塊類似爛掉樹根兒的東西絆了個跟頭。多虧顧邊城手疾眼快,才沒讓她摔個嘴啃泥,饒是這樣,水墨也不敢提休息,生怕自己坐下去,就再也站不起來了。

  顧邊城打量四周,乾脆地抱起水墨將她放在一棵三個水墨都無法合抱的大樹下,輕聲說:「時間還早,休息半個時辰再走,你在這兒等我,我去去就回。」倒著氣兒的水墨只有點頭的份兒了,顧邊城微笑著用衣袖擦乾了她臉上的汗,這才腳步輕巧地離去。饒是累成這樣,也不影響水墨欣賞顧神將英挺,極為男性化的背影,她重重嚥了一下口水,嘴巴裡卻乾的發粘。

  也許是因為水墨放下所有心結接受顧邊城的緣故,雖然只是過了一週,但兩人如同相處多年的夫妻一樣,對方情緒的些微變化,也都能感受的到。顧邊城內心的不安水墨自然有所察覺,她雖然擔憂,卻又有些欣喜。如果顧邊城但凡有一點防備,哪怕他的內心就是如翻江倒海,也不會讓自己察覺一星半點。

  雖不知這密林中藏著什麼,何時才能離開,但水墨真的有點不在乎了,如果不能回家,那她唯一有的就是顧邊城,既然如此,在哪兒不一樣呢。只怕顧邊城心裡還是惦記著謝之寒,以及江山社稷吧,不知道是不是還有那個顧傾城。想起顧傾城的美麗容顏,水墨心中頓時有些酸溜溜的,忽然發現這樣也有好處,嘴裡唾液倒是分泌旺盛了些……

  冰涼的碰觸讓昏昏欲睡的水墨瞬間清醒,蹲在她面前的顧邊城輕輕搖晃一下還掛著水珠兒的葫蘆,水墨先問:「你喝過了沒有?」見顧邊城點頭,又摸摸他濕潤的嘴唇,這才接了過來,大口的喝著。既然找到水源了,她也不用客氣了。水墨下意識的舉動讓顧邊城眼中的笑意幾乎能溢出來,他緊靠著水墨坐下,將她攬向自己,免得被粗糙的樹幹硌到後背。

  一口氣喝了半葫蘆水,水墨大叫一聲:「爽!」顧邊城忍不住笑了出來,水墨剛有點不好意思,又想著自己本來個性如此,既然要過一輩子,那還是讓顧神將習慣的好,於是乎那個飽嗝她也沒忍住。顧邊城終於笑出聲來:「慢慢喝,那邊有個小溪,很乾淨。」

  「呼…」水墨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真是餓時吃糠甜如蜜,飽時吃蜜蜜不甜,現在連涼水都覺得那麼好喝。」顧邊城從腰間袋子中拿出一個野果遞給水墨,「吃個果子吧,這兩天沒碰上什麼小野獸,只好先吃素了。」水墨接過來在身上蹭了蹭,用力掰成了兩半,遞給顧邊城:「你也吃!」顧邊城無奈,他要是不吃,水墨也不會吃,其實從小在戰場廝殺,他早就習慣了幾日不進食也無妨。但水墨很堅持,嘴上卻只是說,果子萬一有毒呢,不能只放倒我一個吧!!想到這兒,顧邊城又是一笑,將果子送入口中,原本有些酸澀的果肉竟吃出些甜味兒來。

  水墨一邊啃著果子,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和顧邊城閒聊,密林寂靜,如果沒有一點聲音,就算是白天,也讓人心裡頭髮寒,只是聲音壓得極低。「二郎,如果我們走不出去怎麼辦?」水墨沒有迴避這個問題,與其讓顧邊城一個人擔憂,還不如說出來,大家一起發愁什麼的,痛苦總是有人分擔才好。顧邊城咀嚼的動作略停頓,才溫聲問:「你怕嗎?」「多少有點,也不是很怕,要是老天注定咱們得當魯賓遜,那也沒法子,橫豎辦法不是怕出來的。」水墨聳聳肩膀。

  「魯濱遜?」顧邊城努力回想著這個陌生的名字,但一無所獲。水墨偷偷吐舌頭,打哈哈地說:「沒什麼,我老家一個傳說中的倒霉大叔,不提也罷。」顧邊城一笑也沒有深究。水墨偶爾總會露出些不同的東西了,而最讓他和謝之寒奇怪的是,水墨在魯家村,彷彿也是從天上掉下來的,莫名就出現了,憑藉驃騎的能力,也差不出用她的底。看著水墨的笑靨,顧邊城想,就算她不想說也沒關係,反正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去瞭解。。

  水墨的眼光無意中落在了顧邊城的腰間,她這才發現那把匕首有些眼熟,仔細地想了想,她差點跳起來:「這匕首不是羅戰的嗎?怎麼會在你手裡?」顧邊城點頭:「沒錯,是他的,不過石老將軍轉送給我的,他說是從高月公主那裡得來的,鋒利無比,只有我這樣的人才合用云云,我想還給羅戰,他卻不肯要,我只好帶在身上,尋機想再還給他,沒想到……」顧邊城有些感慨。

  水墨琢磨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地問:「羅戰和高月到底是什麼關係,那日我被高月公主抓到,要不是這把匕首,我已經被她殺死了!」顧邊城眼睛微眯,水墨以為自己問了不該問的,準備找話圓過去,顧邊城後背放鬆靠在了樹幹上,低聲說:「羅戰有一半高句麗的血統。」

  「啊?」水墨瞪大了眼,顧邊城又說:「高月應該算是他同父異母的姐姐吧。」「啊?!!」水墨的聲音如老鴉般在林中迴響,顧邊城迅速摀住了她的嘴,警惕地看向四周,又側耳傾聽半晌,然後才放鬆下來。低頭看見水墨依舊圓睜的雙眼,他微微一笑,「有那麼吃驚嗎?」

  水墨一把拉下顧邊城的手,想要開口又努力地降了幾個調子,才急促開口:「有那麼吃驚嗎?!他是高句麗人,怎麼會在天朝當兵,還是將軍,天天殺的就是高句麗人,更不用說高月還是他姐姐!」話說了一半,水墨彷彿想起什麼,喃喃道:「怪不得高月那麼關心這把匕首的主人,羅戰又那麼的恨李振。」顧邊城淡然道:「其實他最恨的就是高句麗人,他母親是漢人,全家被高王爺所殺,自己卻被擄到了高句麗,又…」顧邊城頓了頓,轉開目光:「又被迫生下了羅戰,可高王爺從來只視羅戰為奴僕,不,應該說,連奴僕都不如!若不是高月憐惜照顧,只怕羅戰早就命喪松岩城了。」

  雖然顧邊城只是短短幾句話,水墨卻能瞭解為何羅戰的性格如此冷硬,不被祝福的出生,屈辱的成長,最恨的卻是給了自己生命的那個人……「那羅戰母親呢?她還…」水墨又急急問道。顧邊城閉上眼睛:「死了。」

  兩個字,人的一生就結束了,水墨忽然有種虛脫的感覺。她不想再問細節,羅母是怎麼死的,羅戰又是如何知道的,他是否復仇成功了。是不是當母親逝去,高月被殺的一剎那,羅戰作為一個人應有的柔軟就已經全部消失了吧。

  一隻大手落在水墨頭頂,那種溫度讓人安逸,顧邊城輕聲說:「羅戰是我兄弟,沒了我,他也還有阿起,有驃騎!」水墨黯然點頭。顧邊城知道羅戰雖然個性冷漠,但和水墨也幾次生死與共,感情和旁人不同,又開口道:「世上之人都有自己所追求的,哪怕是為了活而活,所以才會堅持下去,羅戰,他不需要憐憫。」。

  「我知道,」水墨嘟噥道,又恨恨地罵:「都怪這個李振,就因為那點野心,害死高月,挑起戰爭,最後還不是沒有善終!」顧邊城搖搖頭:「作為一個國君,他有野心很正常,但作為一個男人,我也不知道他是多情,還是無情。」

  「多情無情又有什麼用,做人要的是長情!」水墨不屑地哼了聲,生還未同衾就把人殺了,死倒是同穴這就多情了?!天邊有多遠您滾多遠吧!水墨顯然忘記了她的聲音再小也瞞不過顧邊城的耳朵。顧邊城好笑地看著嘴皮小幅度蠕動的水墨,這丫頭,尋常女子聽都不敢聽得話,她罵起來就如此流利。

  「既然如此厭惡,還想他幹嘛,圖惹煩惱而已!」顧邊城溫和地揉了揉水墨的頭髮。水墨煩躁地胡嚕了一把,又想起了戰無疆,脫口而出:「那狗皇帝…」話說一半她強行嚥住,以前對皇帝不敬,顧邊城總是不喜。看著水墨咬住舌頭的樣子,顧邊城一笑,笑意卻沒有到達眼底,他淡淡地說:「他不是皇帝,他只是個替身,一個可憐的,又有了野心的替身!」

  又是野心,水墨對這兩個字簡直要過敏了,她低聲道:「以後我的兒子要是敢有什麼野心,我非打斷他腿不可!」說完感覺有點怪異,一抬頭才看見滿眼笑意的顧邊城,水墨大為尷尬,當著愛人說孩子,這不成了那想要什麼什麼的暗示了嗎!!

  水墨急聲辯駁:「我,我沒那個意思?」「沒哪個意思?」顧邊城笑問。水墨氣得牙癢癢,原以為只有謝美男喜歡各種戲弄,原來顧神將勾搭起人來也…見水墨就要惱羞成怒,顧邊城一個推手,就轉移了水墨的注意力:「皇帝也有一半高句麗的血統。」

  沒有表情就是水墨現在的表情,如果接下來顧邊城說他和謝之寒也有啥啥血統,大概她也不會吃驚了。好在顧邊城沒有,他只是平淡地敘述著:「皇宮裡總有著很多不能明言的秘密,先帝之所以能登基成功,安平公主功不可沒,要沒有這個妹妹下嫁,先帝也得不到兵權,進而從長兄手中奪到皇權。可當他成為皇帝之後,卻發現,就算是皇帝,也有做不到的事。」

  水墨眨眨眼,倒也不以為意,皇帝也是人,當然不可能事事順心。古代老百姓認為皇帝無所不能,是因為他們無知,皇帝需要的就是他們的無知。不信你把互聯網和微博弄到古代去試試,別說什麼所謂的藏寶圖了,皇帝尿炕畫的地圖第二天半個世界的人都知道是什麼形狀了。

  顧邊城說到這兒顯然有些猶豫,水墨前世不知看了多少小說,電視劇,再聯想一下謝之寒和皇帝五六分像的容顏,而謝之寒像誰呢……安平公主。水墨有點牙疼的感覺,前世史書曾評價,臭漢髒唐,明邋遢清鼻涕,不管一個王朝多麼輝煌,私底下的陰暗總是必不可少。水墨嘆了口氣:「不用說了,我大概明白,有位哲人說過,如果離開了殺戮,慾望,不倫和謊言,那麼絕大多數的歷史將是一片空白。」

  顧邊城有點驚訝地看了水墨半晌,才說:「先帝和安平公主沒有……」水墨點頭:「我知道,謝之寒那麼驕傲,怎麼會允許這樣出身的自己活下去。」顧邊城忽然笑了:「阿起知道你這麼瞭解他,一定很高興。」「哼!」水墨嗤之以鼻:「他只會更高興地加倍欺負我而已!」

  看著面帶莞爾的顧邊城,水墨問:「按說皇帝的血統不容混淆,戰無疆怎麼會當上皇帝的,還有,那天晚上,就是圖雅公主被殺的那晚,他和李振說過,他們也算兄弟。」顧邊城微皺眉頭:「應該是吧,這個陰謀早在先帝登基之時就已經布下了,如果不是….」顧邊城忽然看了水墨一眼,又道:「如果不是種種意外,想必現在高句麗已被天朝吞併,合二為一了。」

  水墨咧咧嘴:「看來當了皇帝的野心都大,不管他是不是正統。」「是啊,」顧邊城嘆息:「高句麗大君以為自己下了一步好棋,卻和先帝一樣都沒想到,他們養了個喂不熟的白眼狼,反過來利用他們各自所圖,達成了自己的目的,先帝爺只怕死不瞑目!」

  想想戰無疆賜死自己之時也稱得上溫柔的笑容,水墨打了個寒戰,怪不得皇帝都已經當了皇帝還要算計李振和謝顧二人,原來他的皇帝名不正言不順,而且還想一統江山,留名千古啊,之前莫名種種都這樣串聯在了一起,水墨囁嚅道:「那現在的皇帝…」

  顧邊城目光投向虛空,說不出是高興還是嘆息:「本來就是阿起的。」水墨想也沒想就說:「只怕他不想要吧。」顧邊城凝視著水墨,輕聲說:「在我來找你之時,他就說過,這一輩子我只任性了這一回,卻有了你,他只負責了這一回,卻賠上了一輩子。」

  水墨啞然,種種情緒只能化作一聲嘆息,自己和顧邊城前途未卜卻有著自由,而謝之寒雖黃袍加身,榮耀極致,卻丟了自己……看著發呆的水墨,顧邊城卻有一點點不安,就算戰場征殺多年,遇險無數,也從未有過這樣的心情。這種不安讓顧邊城有些不自在,但隨即坦然接受了這種不安,因為喜歡才不安,並不卑劣。顧邊城悄然地握住了水墨的手,水墨好似還在神遊,但手已習慣性地反握了回來,很緊,顧邊城微微一笑。

  「小心!」顧邊城笑容正濃時突然面色一變,正在發呆的水墨被他一把推到了旁邊。水墨只迷瞪了一下,多次遇險的經歷已讓她有了條件反射,低頭塌背縮身一氣呵成地向樹後滾去,可剛一抬頭,脖子汗毛豎起,冰冷沉重的感覺讓她不敢稍動,刀刃雪亮,明明反射的是陽光,卻是那樣的寒冷。

  一個從未聽過的低沉聲音喊了兩句,水墨一句沒聽懂,她心臟緊縮,難道真的被高句麗人發現了。不等她多想,雜亂的腳步聲響起,水墨眼珠子差點斜出來,才看見顧邊城被幾個奇裝異服的人用刀劍指著走到了樹後。看到水墨脖子上的利刃,顧邊城不動聲色,只是在心裡暗嘆,若不是方才亂了心神,如何會被人靠近而不自知。

  顧邊城毫不猶豫地扔掉了方才從偷襲者那裡奪來的長刀,一個大漢小心卻迅速地將那把長刀取走,其他人依舊絲毫不放鬆的用武器指著顧邊城,全神戒備,雖然方才只交手了短短一刻,但這個男人太可怕了。

  水墨鼓起最後的勇氣,聲音不自覺地哆嗦著:「高句麗人?」顧邊城沉聲道:「不,鮮卑人。」水墨充滿希望的又問:「朋友?」顧邊城幾乎有些同情水墨了:「不,敵人!」

  嗷……水墨在心中嚎叫著,天老爺你到底有多討厭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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