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出城（上）

“掌櫃的您老聽我說完，這都是真真的……。”見小豆子還要爭辯，那掌櫃更是又給了他後背一巴掌，旁邊的胡媽媽也是忙拉過自家的乾兒子就狠命的往裡間拽進去。

這時那掌櫃的也是抬眼掃視西周一圈後，厲聲警告道：“都給我好好把自己的活幹完，要是叫我瞧見那個偷奸耍滑可不要怪我下手無情啊”說著背過雙手鼻中冷哼一聲便往裡間而入。嚇得餘下的那幾個夥計也是人人自危起來，原本就是有個把想要悄悄聽個壁角的也都愣是退出好幾步去，深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連帶同那個小豆子一樣栽進去。

那掌櫃的一進裡間就忙給正一臉緊張望向自己的兩人比了噤聲的手勢，示意他們屋子最後安靜待著去，自己還是不放心的又輕手輕腳的偷偷挑開厚實的門簾朝前面櫃上瞧了一眼見眾人都已經避過一旁小心的繼續手頭上的活計後，才點點頭回過身來快步往裡面進了幾步，低聲就問向小豆子道：“說到底是何事這般的驚慌失措的？”

適才還嚇的不輕的小夥計這會兒還未回過神來哆嗦著講述起來，一旁的胡媽媽到底是經歷過些事的，也是不時的幫著補上一二句，掌櫃的臉色便也不停的隨著這兩人的言語變化不定起來。

“這般說來那前些日子來投咱們店的那個看著就有些傲氣的小娘子定是已經染上那要命的病了？這話你們還對哪個說起過嗎？”

被掌櫃的這麼瞪著眼睛問過來，這邊緊靠著墻角的兩人也是齊齊將腦袋搖得像撥浪鼓般的口中忙一個勁的稱‘斷斷沒有。’

那掌櫃的也是低頭沉思起來，如今看來此事倒還在自己控制之中，要是當時沒貪心收了那小娘子那一把碎銀子該多好，可這世上那哪裡來的後悔藥能買的。要不索性趁著夜裡客人們都睡下的時候直接將這害人精從後門趕出門去嘛？還是不妥，不是還有個住客已經知曉此事了嗎？是啊，不妥不妥，大大的不妥啊。

想到此處也是不由自主的低聲喃喃道：“如何才能既不叫人猜疑，還要事後不被牽連上才是萬全之計啊？”

這邊的二人一聽此言也是頻頻頷首稱是，這時還是那胡媽媽忙提醒自家掌櫃的一句道：“掌櫃的，今日讓我去幫著抓藥的那家小哥定是還不知曉此藥方所治何病哪，是不是要提點他一二句啊，若是連他也染上那病的話我們客棧想要逃脫這干係怕是就更難了。”

這話一出口對面掌櫃的也是猛得頓住了腳下的步子，是啊這事自己怎麼就沒想到哪，急忙低聲吩咐一聲胡媽媽道：“你現在就去哄著那家的小哥將藥擺在柴房門口便成，就是你們家的掌櫃的瞧那小娘子可憐要給幫著再尋好的大夫來瞧病，往後這藥就不用他再熬了。”看著正要領命而去的胡媽媽又忙接著囑咐道：“你可小心著點莫要叫他瞧出不對來。”

這邊廂胡媽媽也是忙給自己定定神又抹了把冷汗，才衝衝撩開厚布簾往後面方向而去，原本還留在外頭櫃前的夥計們也是都偷瞄了剛才從裡頭衝忙出來的胡媽媽，臉色又較前面進去之時更加蒼白了幾分，也是忙互相對視幾眼後各自想法子外面躲出去。每個人的心中更是對今日之事多加三分忌憚，看來小豆子所犯之事定是不小，自己還是遠離著點才是正經，所以也就連原本還在櫃面最裡頭撥算盤的老賬房也是忙不迭的往茅房的方向避難去了，這下哪裡還有膽敢剩下的人，一眨眼功夫已是偌大的屋子裡再無一人。

而那邊廂還留在裡間的二人則也是沒停下對話，小豆子本來就是機靈的，原本也是叫這事的突然而至給嚇傻了，這會兒見自己的乾娘已經趕著去辦事也是忽然靈光一現就對掌櫃的道：“掌櫃的要不我往城裡車馬行跑一趟，索性給顧來馬車盡快把那小娘子送出城去得了，這樣一來便定能將此事壓製過去，若是有人問起便說她自個上路的便成。”

才一說完腦門上就按了掌櫃的一下，道：“你小子盡出餿主意，若是那駕車的把式瞧出什麼來可怎麼辦，而且也保不住那小娘子就能如此聽話的乖乖上路，要是再鬧騰起來可怎麼收拾？”說著便又瞪了小夥計一眼。

這邊小豆子也被嚇得重又腦袋縮了回去低頭嘟囔一句道：“那總不能就這般任由她自生自滅吧，總得想個折將這燙手的山芋送將出去才是正理，再說就城外的那個慈姑庵不就還養著那麼些個染病的人嘛？到底還是出家人慈悲些也好說話不是嗎？”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那掌櫃的突然猛的將小夥計一把抓得生疼，而他眼中卻是閃過一絲驚喜問道。

小豆子也是頗有些莫名的重複道：“小的只說那慈姑庵不是還養著好些個染病的村民嗎？”

“不是這句，是後面那句。”

“啊，哦，小的說到底還是出家人慈悲些……。”

此時那掌櫃的也頓時朗聲笑了起來，一臉喜色的笑道：“就是這句，出家人我們客棧不是剛好有一位現成的嗎？而且怎麼還這般的巧，這位有剛好是自己趕著馬車來投店的，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這下對面的小夥計總算明白他家這位掌櫃的意思，感情是瞧上人家大和尚，想著要把這個‘麻煩’直接推給那位出家人咯。這事到底是該不該做哪？這邊小夥計正在心中盤算著，那邊的布簾已經叫人從外頭挑開來，進來之人也是幾個疾步便已來到二人面前，正是先前出去辦差事的胡媽媽。

來者也是低聲向掌櫃的回稟道：“事情都已經辦妥了，到底還是個小娃娃倒是什麼都沒問起便爽利的一口答應下來，掌櫃的您大可放心便是。”

“嗯，現在就有我出面去同那位小娘子談上一談便能成事的了，你們也都回去忙自己事吧，不過等入夜後都跟掌櫃的我到後門那邊去一趟，你們倆個各守一道門莫要將外人引了來才是正經，等我好好開導那位小娘子一下才好，你們可是聽得明白嗎？”這頭的兩人也是忙不迭的同時點頭道是。

當晚入夜時分剛至，這掌櫃的一行三人便已是悄悄躲過眾人的注意各自上路，等領頭的掌櫃確定這後門之處再無旁人時便也是小心翼翼的離開柴房的窗戶邊足有一尺遠的地方才停下腳步低著嗓子朝裡頭說道：“那個裡邊的小娘子你可能聽得見我說話嗎？若是能聽得……。”

這邊掌櫃的才說到一半便叫裡面往外推窗戶的聲音給嚇了一跳，忙出聲攔道：“那個，小娘子我們畢竟男女有別還是隔著窗戶說話好，千萬莫要打開窗戶才好，我是這家客棧的大掌櫃的說完幾句就立馬走人絕不打攪小娘子你歇息的。”

就聽得裡面的動作也是停頓下來，又是極其微弱的‘嗯’了一聲，那掌櫃的才拍著自己的胸脯暗暗松下一口來接著道：“旁的也無其他就是想問一聲小娘子你是從何而來，又往何處而去？”

“你問這些做什麼？”這時裡面傳出一個略顯不悅的聲音來。

外頭的這位也忙陪笑著解釋道：“哦，小娘子可千萬莫要誤會，我也是想著再過上幾日客棧中的一些客人也都要出城回程了，就是想著你孤身一個弱女子也定是多有不便，所以就想著能不能幫著小娘子你尋過同方向的好心人搭上一段車程也是好的，就不知……。”

“呵呵，你這個店家倒也不笨看來是已經知道我得了這個要命的病吧，實話同你說了吧姑奶奶我還真是打城往北四十里地外的李家村出來的，這要往何地現在還沒想明白，也無非是想尋個能安生養病之所在，原本也沒打算入城直奔那慈姑庵去的，可是不想這病突然有了起伏才不得不先在你們店中歇息幾日，我也不想連累與你才要了這遠離客人們的偏僻所在。”

掌櫃的忙摸了一把額頭上少時已經滲出的冷汗便又微有些顫抖的賠笑道：“小娘子仁慈，但畢竟還是不妥所以掌櫃的我也索性幫上你一把直接尋輛馬車來送你往那慈姑庵前往可好？”

“哦，這樣倒是掌櫃的你客氣了，只是近日我身上的盤纏剩餘也是有限定是不夠那車錢的還請掌櫃的幫我典當上幾樣首飾才是。”

裡面那位剛要推動窗戶，便聽外頭的這位忙提高聲音急忙一聲道：“不用，不用哪裡敢要小娘子再變賣首飾啊這車錢我們店裡幫你給便好，那過幾日那馬車出城之時定是派人來告知小娘子一同啟程便是。”不待說完便已將身子退出好幾步遠，豎著耳朵聽得裡面答應一聲後忙逃似的一個轉身趕緊往反方向快步而去。

裡面的人也是聽到外頭再無任何聲響之際才緩緩舒了口氣道：“事情看來比我們預想的還要順利啊看來這出城之事倒是未必難辦啊！”說話間二郎也才放鬆坐將下來欣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