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圍林地（下）

看著天色也是差不多要到早飯的時候了，這姐弟倆才往回走出樹林，堇娘突然發現這片林地的另一端好像離著自家原來的那個舊院子也是要比走村裡的小道來的近了不少。

便對著二郎指著那方向問道：“二弟你看咱們家如今這片林子可像離著原本的舊宅子好似近的多嗎？”

這邊的二郎也是正將手中的棉線收攏來，偏過腦袋瞧了一眼笑道：“可不是嗎？若是能靠著這邊修上一條小道的話至少也能比咱們往常走得那條道快上近一半的時辰，就是往大伯家也是又近了三成的路程的。”

身旁的堇娘也是邊張望著邊點頭接口道：“那就修上一條便好。”

“啊？二姐你不是玩笑吧，這修路可是花不少銀子的，而且還沒有產出爹爹和娘能答應嗎？”

堇娘也是才轉過頭來笑著拍了二郎膀子一下道：“我們回去後我就跟娘他們說道這事去，若是能成便好要是不答應那就再想摺子吧。”

二郎也是將最後的線頭繞好，慌著腦袋一副老學究的樣子言道：“我看這事難的很，多半是成不了的，二姐我看你好是死了這條心吧，咱們還是回去後好好合計圍林子的事才是正經。”瞧著他那模樣堇娘也是笑著點點頭，兩人並肩往家回去了。

“你們這倆姐弟的一大早是往哪裡去了？”麗娘見到一雙兒女才轉回家中便問道起來。

“娘我同二姐瞧著時辰尚早就往咱們家的林子中去丈量了一番，所以才回來的遲了些。”二郎將手中的線團朝母親揚了揚後便徑直往在自家大哥的身邊坐下準備用早飯。

堇娘卻是忙一把拉起他對著母親笑道：“娘我先帶二弟去淨了手就來你們先用吧。”

麗娘卻是指指門外正端著水盆往裡進的小丫鬟，笑道：“還跑哪裡去知道你們都為家裡幫忙的，就在這裡洗洗吧都是自家人不礙的。”

此時正跨出裡屋的蕭銘柏瞧見落在旁邊長塌邊的棉線團來也是奇道：“一大早就跑出去還拿給線團作什麼用的？”

聽父親這般一問起這邊已經淨完了手的二郎接過小丫鬟抵來的帕子邊拭乾手邊開始將今晨二姐告訴自己的緣由重複了一遍給在座的家人們知曉。

“確實有些道理，那我們家如今那林中的大概情形你們倆也算是心中有數了，這樣一會兒等劉貴他們父子到了你們就全權負責此事可使得嗎？”蕭銘柏也是一臉滿意的吩咐道。

堇娘姐弟則是相視而笑齊齊頷首應下差事來，旁邊早已躍躍欲試的三郎也是一個朗聲問道：“爹爹我也給二姐他們幫忙去，您就準了吧！”

見自己身邊的妻子也是笑著微微點頭，蕭銘柏也是擺了擺手，含笑囑咐道：“幫忙可以不過都要好好聽你們二姐的話，莫要一跑出院子就只曉得瘋玩。”

“哎，孩兒我省得的。”說著也是對身旁的四郎他們幾個小的得意揚揚的抬抬下巴，四郎、六郎倒是還好些，只是惹得座下的五郎卻是有些按捺不住就要開口說道什麼，旁邊的四郎忙低聲在其耳旁告訴了幾句後才安靜下來，只能眼巴巴的瞅了自家三哥一眼後便低頭無奈的吃著自己碗裡的早飯不再言語。

蕭銘柏夫妻倆也是相視眼後淺笑不語，用罷早飯後蕭銘柏便往衙門去了，待到小丫鬟們來回稟說是佃戶劉貴父子已經侯在門房出時堇娘姐弟三人也是忙起身同母親告辭後才從正屋出來。

姐弟們去的院門旁才瞧見劉貴父子倆正端立在進門處的檐口下等待著小東家的到來，堇娘也是微笑著說道：“我們家想要在換回來的那片林子裡種上些能夠有所產出的樹種來，又聽我家大伯言道劉老爹是個最會侍弄這些個果樹的所以就想讓老爹你幫著瞧瞧可是還成嗎？”

這邊的劉家老爹早已拱下身子來恭謙道：“哪裡當的幾位東家這般看重的喲老頭我也就是懂得些皮毛而已幫著料理料理倒是還成，莫要誇的老頭我太好咯，我們這些農戶們哪個不是整日裡同這些田間地頭的莊稼打交道的，就是能侍弄好了也都是常有的事不是。”

堇娘也是點頭笑了笑便擺手讓大夥上路往那林地而去，邊走在道上堇娘又是將自家打算種植板慄一事問起那個劉家老爹來。

這頭劉老頭聽完東家二小姐這番打算後也是忙不迭的頷首應對道：“要說這板慄樹早些年間我們這一帶也是家家都種著得，要不是那時朝廷對北邊的外族用兵急需要做弓弩的木料，我們村裡指不定直到現今還是戶戶都有載哪”

堇娘也是點頭聆聽著劉家老爹的敘述過往後也很是用心，自己至今也就零星在為數不多的史書中略有知曉罷了，而且前次在省城中的日子裡自己也是先後往多家書肆跑過都未尋到關於近幾十年的史實記載的書籍，卻是收穫全無也是頗為遺憾的，所以此番聽得老頭講述起那段自己絲毫不知的歷史來確是更為仔細的。

邊說著幾人已經過了那座年頭久遠的小木橋，劉家老爹也是指著遠處的一片山林訕笑道：“你們瞧見沒有啊，光是咱們村裡的這片西山腳下一直到山腰處就載滿了用來用弓弩的上好柏木，還有少許鳳凰樹。”

“鳳凰樹？那是什麼樹？”幾個孩子一聽這名字新奇便都又來了興趣，三郎更是先聲奪人朗聲問道。

堇娘卻是緩聲言道：“就是梧桐阿，古人書中提及過的‘非梧桐不止’這裡說的那種叫做‘鵷雛’便就是與人們常提起的鳳凰同屬一類的鳥，也是一中祥瑞之禽。

這旁的劉老頭也是急忙點頭道：“到底是老爺家的孫小姐就是有學問啊我們這些個莊戶頂多也就知道個‘載下梧桐樹，自有鳳凰來。’也就是小姐這般的才能講出裡面的道道來。”

堇娘卻是搖頭笑道：“這哪裡擔得有學問一說，還不都是從書上看來的，劉家老爹往後可莫要這般高看才好，我也不過比起你們來多識幾個字罷了，但若是論起那辨識事物本事來就同你們差的遠多咯”

說著話一行人已經來到林子邊，堇娘也是忙接過自己身後跟著的丫鬟香谷手中早就準備好的一束裁斷齊整的粗棉線分給兩個弟弟道：“一會兒你們按劉家老爹指出已可以采伐的樹木都用這棉線幫上留著記號便成。”

三郎一聽自己得了二姐的差事就已是滿臉的喜悅之色頓生，堇娘卻是笑了笑將手中之線悉數交到二弟手裡，才轉身同劉家父子道：“一會兒就請劉家老爹幫忙給指出能采伐的樹木吧，我們要抓緊著些時辰，我領著劉叔交待下我們家要如何將整個林子圍將起來，一會兒交待完後便會去尋你們的可使得。”

這邊的劉家老爹忙正色道：“哪裡還用請字，這不是折殺我老頭嗎，為東家做事本就是應該的，那老頭我就先行一步了。”說著倒很是利落的領著兩位少東家開始往林子裡頭行去。

看著這邊已是行動起來，堇娘也是對著一旁的正前方的一顆大樹道：“那咱們就從這邊開始吧，今早上時我們已經大概測算了一下這片林子……我們只需尋工人幫著將樁子釘下便成，等我們家買好漁網再尋你們圍上就好，至於要尋多少工人來忙活這事劉叔你且瞧瞧，等算出數來再來回話便是。”

落在堇娘身後一步的劉貴也是忙點頭應道：“省得的，定是不耽誤東家的大事，只是不知那樁子要築的多高？”

“這個想來有一人高便成，這也就是些家養的雞仔應該不能飛過那麼高去，不過卻是要離的外面的樹遠著些才好，若是等他們上了樹再借力飛出去可就晚了，樁子還是用東面山上的毛竹便好又牢固又輕便，這個你們都不用忙我們家會另外喊人幫你都砍好後搬來林子旁的。”堇娘也是在心中盤算一遍後才開**待道。

這邊的事物交待完後三人便往林子深處尋去，待到同那邊正忙著給成材的樹木作記號的三人匯合時已經過了大半個時辰了，眼看著那三人這會兒才不過巡過了三成不到的林地，堇娘便提議道：“要不我們也分一半出來分兩處一同進行吧，要不就是不吃午飯今天也定是做不完這事的。”

那劉老頭也是笑著指指自己的兒子道：“二小姐你放心我家兒子旁的本事還差點可這看樹齡還是有點門道的。”聽老頭這般一說堇娘也是讓香谷分出些線段來領著身後的兩人去到林子的另一端了。

“二小姐難怪先前兩位少爺一起系這棉線還這般的慢，還真是不怎麼方便啊。”這邊正分出一跟線來往樹上作標記的香谷對堇娘笑著說道。

堇娘也是同樣點頭笑道：“確實不便，我也想過要用旁的更加快速法子的，可無奈硃砂太貴，研磨提筆作記號又惟恐砍樹的人瞧不清楚。”說著有揚頭指指樹蔭下那斑斑駁駁的點點日光解釋道：“你們瞧這林中的光線本就有限若是真用黑墨標記，大日頭還好說要是待到陰天可怎麼好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