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七十五章 終焉

　“我只是在想……”陳睿答了一句，位面的力量頓時一陣扭曲，至高神剛才的話語中壓迫彷彿流水遇到了砥柱中流的磐石，頓時分裂開來，“這個世界究竟需不需要神？”

　“你在否定自己存在的意義？”至高神冷笑了一聲，位面都變得冰寒起來，如果是普通的偽神，在這里呆上一秒，靈魂都會瞬間凝固而死亡。

　“我不是神。”陳睿淡然一笑，語氣卻前所未有的篤定，說出這一句後，渾身氣息更加深不可測，彷彿自身就是茫茫宇宙，任由位面的力量如何變化，都能容納其中。

　這簡單的幾個字，所透出的心靈的強大和執著，讓至高神暗暗凜然，驀地想起了什麼，露出震驚的表情，“始創者！”

　“始創者？”陳睿心中意外，不可能吧，在穿越前，他是根正苗紅的粉絲，要真是什麼始創者，造成地球之主了。

　至高神立刻又否決了自己的猜測︰“不對！如果是始創者真正的力量，只需要看我一眼，我意志就會徹底湮滅……”

　陳睿皺了皺眉︰“始創者的力量這麼強大？”

　“當然，那可是創造宇宙的無上存在，雖然我沒有看到過'他'，但是作為生死之中誕生的第一生命，我很清楚地知道'他'的存在，'他'的境界也是我終生最求的目標。”

　至高神的左眼血光大盛，彷彿要看透陳睿的一切，聲音愈發深邃︰“你的力量雖然連'他'億萬分之一都及不上，但那種氣息確實很近似。也許你曾得到了始創者留下一絲力量種子或其他什麼秘寶，才能達到今天的層次，一定是這樣！否則以你的實際年齡，又怎麼可能成長到與我並肩的層次！”

　至高神的話讓陳睿立刻醒悟了過來，聯想到穿越前的情形——對了，那個坑爹的手機！還有超級系統！

　到陳睿現在的境界。已經了然——就好像超級系統之前那些境界的技能和數據一樣，手機也好，超級系統​​也好，都只是宇宙變化的一種形式而已。無論是何種形式。發展到最終的結果都是一致的。

　始創者，姑且這樣稱呼，應該是最本源的存在，可能在許多宇宙和位面都曾留下過痕跡，而他只不過其中的幸運兒之一而已，而且幸運地一直走到​​了最後……

　或者，並不是最後，而是另一個新的開始。

　演化宇宙，感悟生命奧妙，只不過是第一步而已。

　在掌握了“易”的境界後。陳睿彷彿看到了新的起點，這個起點有更多的未解和未知。

　答案，就在浩瀚的宇宙之中。

　不過，這些都是將來的事情，要想步入“將來”。必須守護好“現在”。

　現在的最重要的是擊敗至高神，解救親人、朋友，解救整個位面即將被毀滅的生命。

　“哈哈哈！想不到會遇到你這種存在！這是我最好的機會！”至高神忽然大笑起來，聲音中透著狂喜，“只要吞噬了你的靈魂和力量，得到你的感悟，我的境界將會有質的飛躍！也將更容易觸及到那個最高的層次！”

　陳睿也在笑。笑容中充滿了堅定︰“我還是沒有想通這個世界到底需不需要神，但我可以確定一點，這個世界，不需要你。”

　“很明顯，你剛領悟這種力量沒多久，我不會給你感悟的時間。我盡全力發出最大的一擊，一擊必殺。”至高神手中的生死之、毀滅之和創造之同時發出了強光，慢慢融入了他的體內。

　那血紅的眼楮閃了閃，忽然又加了一句︰“你想庇護還在魔界的那些生靈吧，這個元素位面肯定無法支撐我們戰鬥引發的波動。整個主位面都將受到波及……你想守護的事物，將會被你親手摧毀！”

　至高神並沒有所謂的“陰險”概念，在他看來，勝者為王，強者為尊，戰鬥就是無所不用其極，況且作為最高的統治者，原本就不受任何準則的限制。

　陳睿不為所動，答案反而更加堅定︰“那就，徹底壓倒你的力量。”

　雙方的意志都強大到了極致，言語已經無法擊破彼此的心靈，所以兩人不約而同地直接出手了。

　陳睿和至高神的身畔同時出現了無盡的光芒，璀璨的力量和血紅的力量相持著，彷彿兩個浩瀚的宇宙。

　下一刻。

　“宇宙”，交織、踫撞在了一起。

　……

　看著魔界陰暗的天空，不知道為什麼，每個人心的危機感，並沒有因為之前的倒影減弱而真正消失，反而更加強烈了。

　暴風雨來臨前的沉寂終於結束了，整個世界劇烈地震顫了起來。

　所有人的意識和靈魂都跟著震顫起來，似乎陷入了某種奇異的黑暗之中，隨時可能消散。

　震顫維持了很久，具體是多久，沒有人能確定。

　因為就連時間，都在這股難以言喻的力量之下改變了，似乎是剎那一瞬，又彷佛是滄桑萬年。

　誰都不知道，究竟還會發生什麼，誰都不知道，自己能否活下來。

　所有的恐懼、絕望、無助等情緒被一個特殊的通道轉移到了血色宇宙之中，宇宙中血色力量愈發強大了，鋪天蓋地壓向了璀璨的宇宙，漸漸佔據了上風。

　璀璨宇宙中，陳睿雙手緩緩張開，璀璨之力大盛，牢牢地頂住了血色宇宙的力量。

　魔界人們黑暗一片的視線中，出現了光。

　那柔和的光芒，就好像是希望。

　人們的眼楮都看向了希望，至少在黑暗中不再茫然四顧。

　在異空間的戰場，陳睿同樣感受到了那種情緒，或者叫​​情感。人的心中同時存在著光與暗，他們會因為某些東西而怯懦不前，也會因為某些東西而一往無前。

　因為，他們是人。

　而不是神。

　眼前所謂的神，只不過是實力達到更高層次的人而已。

　所以，他只是人。

　就好像直視那個一直存在的黑暗自我一樣。

　這一瞬間，陳睿終於領悟了某種真諦。也找到了自己的路，而不像對面的那個人，雖然擁有近乎無敵的力量，卻無法看清自我。費盡心思，也只能在原地徘徊。

　陳睿的心已經完全“靜”了下來，整個宇宙的力量也跟著平息、收斂，此消彼長之下，血色宇宙毫不猶豫地洶湧而來，瞬間將璀璨的宇宙之力吞沒。

　在被璀璨宇宙之力淹沒的一剎那，陳睿的眼楮依然顯得寧靜，就彷佛孕育著無數生命的混沌，無光無象，無形無名。

　主位面。

　或許是信念和祈禱產生了作用。天地的震顫漸漸平息。

　另一個空間，最劇烈的震蕩也平息了下來。

　陳睿的身周布滿了無邊無際的血紅色的星辰，在對面，至高神與他對視著，眼神中透著難以置信。

　片刻過後。

　至高神開口了︰“為什麼你會有這種力量！”

　陳睿想了想。答了一句︰“因為我有的，不止是力量。”

　話音剛落，“　”一聲，至高神左眼的血瞳出現了龜裂，同時龜裂的還有所有的血色星辰。

　緊接著，至高神的身體，連同整個血色的宇宙盡數粉碎開來。露出後方那片更加璀璨的宇宙，尤其是那些充滿了生命力的星座，顯得尤為耀眼。

　在這些星光的照耀下，碎裂的血色分解成無數顆粒，直至完全消失不見。

　……

　魔界的人們並不知道在某個位面發生的這一幕，他們只是看到了久違的雙月重新出現在天空。散發出柔和的光芒，一如之前的希望。

　原本的心中陰霾終於盡數消散，由衷的歡呼聲在每一個角落響了起來。

　……

　另一個地方。

　布蘭琪的眼楮緩緩睜開了，驚訝地看著眼前的兩個人。

　一個絕色女子，藍色的眼楮彷彿海洋一般深邃。手中牽著一個嬌弱可愛的小女孩。這兩個人，給布蘭琪一種很安全也很安寧的感覺。

　“我的名字叫維羅妮卡，她是艾薇兒。歡迎回家，布蘭琪。”維羅妮卡伸出了手。

　“家……”布蘭琪有種恍惚的感覺，看著維羅妮卡的微笑，感受到那種發自內心的親切和友善，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她的手，驀地發現自己的手和身體都恢復了正常。

　“你怎麼認識我？這是什麼地方？”

　“這裡是星神殿，或者說曾經叫這個名字，反正……是那傢伙創造的。”提到“那傢伙”，維羅妮卡的笑容更加溫柔，“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也是我們和他的家。”

　“他？”布蘭琪已經明白了過來，又露出費解之色︰“我不是已經消散了嗎，就算是靈魂……”

　維羅妮卡看了看艾薇兒︰“在這個充滿希望的世界，一切都有可能。我們去那邊坐一坐吧，你可以聽一聽艾薇兒的故事，應該能得到答案。”

　——與艾薇兒當初最虛弱的思念體相比，那副眼鏡和晶球上的殘留的意識，要濃鬱多了。

　……

　另一個更遙遠的地方，更準確的說，是某個宇宙中一個全新的世界。

　另一雙眼楮也睜開了，眼神很奇特，看似對一切漠然，卻又蘊含著深邃的情感。

　他有些驚訝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最驚訝的是，自己還存在。

　沒錯，就是存在。

　這是他所理解的，生命的意義，通過某種考驗，傳遞給了另一個更具希望的人。

　現在看起來，那個人……沒有讓他和艾路西爾失望。

　“是你麼？”背後一個女子聲音響了起來，非常熟悉的聲音，簡直刻骨銘心。

　她是戀人，也是妹妹和夥伴。

　為了不讓她受到詛咒而墮入黑暗的褻瀆，他不惜親手將她最後的殘魂湮滅，從那一刻開始，他真正靈魂的就已經隨著她一起湮滅了，唯一剩下的，只有徹底毀滅“意志”的執著。

　“是我。”他沒有擦去眼角的那一抹晶瑩，小心地、慢慢地轉過身去，一眼就看到了淺笑兮兮的她。

　一如初見。

　遠處，還有一些身影在向他招手。

　她們、他們。都在。

　原來，無論是過往今朝或是明日，都不曾離去。

　他看了看身上奇怪的服裝，忽然笑了︰“另一個世界麼……”

　說著。他握住了她的手，大步朝那些人走去。

　……

　闇月住宅。

　正在菲兒身旁的朵朵忽然感應到了什麼，露出驚喜之色，猛地跳起來化作一道火光，朝落的大門飛去︰“爸爸！媽媽！”

　聽到這個聲音，菲兒懷裡的兜兜也反應了過來，這一次，眼尖熊孩子準確地找到門口出現的那兩個身影，高興地伸出小手指著那邊。

　在天空完全恢復正常後，奧古拉斯等人就已經意識到了某個可能的結果。齊齊站起身來，朝門口迎去。

　門口很熱鬧，跟著陳睿離開的所有​​人，一個都沒有少，全都在。

　不過。如奧古拉斯、帕爾戈里斯、梅里雅、斯潘這樣的強者，都敏銳發​​現了這些人身上發生的某些變化，具體是什麼說不上來，只是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最讓人不可思議的是被朵朵緊緊抱住的陳睿，明明就在眼前，卻彷彿與星辰一般遙遠，那種氣質無法用任何言語來描繪。

　“哼！管他是什麼。反正是老子的女婿。”奧古拉斯自我安慰了一句，示威般瞥了瞥一旁的帕爾戈里斯，摟著兩個平安歸來的女兒喜笑顏開。

　不過當裝著大部分家當的空間戒指被一個女兒“感動”地“順手”牽走，而另一個女兒根本沒懶得感動，而是摸向了一旁喬安娜的臀部時，龍皇陛下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哼！我也有女兒。”另一位龍皇陛下說這話時底氣明顯有些不足。而且也沒看到艾薇兒的出現——不過那人類既然安好，艾薇兒自然沒事，很可能還有如那些傢伙一樣，得到了某種難以現象的好處。

　梅里雅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陳睿，你是不是達到'那個'層次了？”

　這句話一出。帕爾戈里斯、奧古拉斯這些人的耳朵都豎了起來。

　“哥哥達到什麼層次？”一旁的菲兒好奇地問了一句。

　“神？”雷克斯隱隱猜出了幾分​​，心中只覺激動莫名，他的兒子，竟然成為了神靈？

　菲兒卻被嚇到了，驚訝地摀住了嘴︰“哥哥……”

　“我不是神。”陳睿對菲兒笑了笑，摸了摸她的頭，這句話不僅是解釋，對他而言，也是一個新的起點。

　“我知道，哥哥就是哥哥！”愛麗絲搶先答了一句，“哥哥是陳睿，陳睿的陳，陳睿的睿！”

　說著，蘿莉公主假公濟私地當著所有人的面狠狠親了陳睿一口，表示“哥哥”和以前沒什麼區別，照樣被本公主親親。

　這個動作換來了朵朵的回擊，一時間，陳睿的臉上布滿了小丫頭宣布獨立主權的口水印。

　陳睿哈哈一笑，用鬍渣子扎了扎女兒的臉，小丫頭不滿地鑽到凱薩琳的懷裡撒嬌去了。

　“這個世界，還有另一個世界……究竟需不需要神？”笑著親了親女兒後，身為那場戰鬥的親身經歷者凱薩琳，也身為另一個“宇宙”的智慧女神，問出了一個最有深度的問題。

　“這是個需要長時間思考的問題，我現在還不知道答案，唯一能確定的是……”陳睿搖搖頭，目光逐一掃過在場所有的人，“我需要大家。”

　眾人的臉上露出會心的笑容，愛麗絲嘻嘻哈哈地跳上了陳睿的背，朵朵小姐不甘示弱地佔領了爸爸的脖子，姬婭促狹地想要在他身上多再掛一隻兜兜樹袋熊，結果熊孩子一如既往地不給面子大哭起來。

　嬉鬧的人群外，賁薨靜靜地站立在角落，注視著這一幕，平靜的眼神看似無喜無悲，卻沒了當初的寂寥，心裡只有一句話。

　我看你，或者不看，你的心都在我的心裡，不捨不棄。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