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蠢女人和該死的男人

　在隱隱得知了藍池山脈“寶藏”的一些秘密後，愛麗絲對于陳睿輕車熟路地輕松出入沿途的魔法陣也沒有感到驚奇了。作為約定的附加條款，小蘿莉特意和陳睿拉鉤承諾，絕不會將這件事泄露，而且還答應他平日接受姬婭的保護，不再輕易這樣任性。

　在聽完兩個故事後，已經很疲累的小蘿莉趴在陳睿的背上睡著了，當抱著她坐上三角犀時，那張青澀臉蛋如同初生的嬰兒一般恬靜，給陳睿一種心境安寧的感覺。

　三年……

　時間真能改變一切嗎？

　陳睿輕輕撫摸著小蘿莉的頭發，忽然想起一句經典的話，將來的事，將來再說。

　不管怎麼樣，至少是一個最可愛的妹妹。

　當陳睿背著熟睡的愛麗絲回到王宮時，希亞三步並作兩步地走了出來，看到小蘿莉安然無恙，終于鬆了一口氣，從他的手中接過愛麗絲，交給侍女，送入了內院休息。

　丟丟化身的陳睿雖然深入簡出，但已經在暗月公開露面，所以他無須掩飾。

　“剛回來就讓你費心愛麗絲的事情，辛苦了。”希亞說了一句，兩人一起走進了議事廳，一旁的侍女早已識趣地退下，

　“沒事。”

　“你這次……在外面，還好吧。”

　希亞這一次破天荒沒有直接問計劃什麼，而是問了這麼一句，並不是那種官腔式的問候，而是生硬艱澀，夾雜著一種她自己也說不清的感覺。

　仿佛很久沒有見到這個男人，有什麼東西想要脫口而出似的。

　這種語調聽在陳睿的耳中，有種淡淡的溫暖，點點頭︰“我還好，不過，你好像瘦了一些。”

　自從暗月的“寶藏”出現後，希亞就一直在忙碌，確實清減了一些，但精神面貌與以前面臨巨大壓力時相比要好得多，那種冰雪女神般的清麗氣質顯得更加動人。

　對於暗月的臣民來說來說，這是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威嚴，不過對於某個人來說，威嚴、領主什麼都是浮雲，在他眼里，只是一位美女老板而已。

　而且和這位冰山禦姐老板之間，還有著幾分曖昧，這一點，希亞口里一定不會承認，但心里又不得不承認。

　“你的甜言蜜語，還是留著對阿西娜和姬婭去說吧。”希亞的目光冷了下來，這個家夥，鬆一寸就會一丈，不過她似乎忘了是自己先起的話頭。

　陳睿依然微笑道︰“那麼，原本接下來的‘但是更美麗了’之類的真心話只能被逼回去了。”

　“好了！你該說說計劃的事情了。”希亞一句總結性的發言中止了這段沒營養的談話，或許她心里很想繼續下去，但那個計劃關系到暗月的未來，顯然更為重要。

　陳睿沒有繼續調笑，將計劃的進展說了一遍，又把接下來可能出現的情況和應對的辦法說了出來，聽得希亞不住點頭。

　“當時幾乎是難以想象的計劃，現在居然已經實施到這種程度了……”

　“這個計劃與當初的預想相比，已經改變了太多地方，不少還是臨時應變，其實，我也沒有把握，只能說，我的和我們的運氣都不錯。”

　“無論如何，這一切都是你帶來的。”希亞深有感慨地說道︰“只不過是一年的工夫，當初的暗月和現在暗月……當初信任你，是我一生最正確的決定。”

　的確，在陳睿剛來時，暗月只是垂死掙扎的絕望，如今卻已是欣欣向榮的希望，更重要的是，如果計劃成功，這個希望將可能進一步朝實現靠近。

　希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要代表整個暗月說一聲，謝謝你。”

　“現在就謝，未免為時過早，”那個“整個暗月”讓陳睿感覺氣氛似乎有些嚴肅，當即擠了擠眼楮，“況且我只接受長公主個人的謝意，我覺得……以後有的是機會‘深入’探討這個問題。”

　希亞這次居然沒有生氣，只是輕輕搖頭︰“從某種意義上講，我個人，就是整個暗月，你應該明白。”

　陳睿看出那雙紫眸中的七分堅決和……三分黯淡，對於白夜大帝的嫡脈、整個暗月的領主同時也是帝國合法繼承人來說，動一“髮”就牽“全身”，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

　或許從一生下來，她就已經身不由己，在她的父親故世以後，這種身不由己被無限地放大了。

　“你上次去陰影帝國，應該見到了那位凱薩琳女皇，當年她力挽狂瀾，拯救了整個陰影帝國，並一步步使陰影帝國發展壯大，直至如今的強大帝國。她是全魔界最了不起的女人，也是我值得效仿一生的目標。”希亞本想加一句，凱薩琳大帝至今依然獨身，但不知為什麼又沒有說，她還是第一次向別人說出這些，只覺得心里有一種奇異的感受，與在那個深宮地下的密室對著鏡子或風鈴……完全不同。

　其實就算希亞加那麼一句也沒用，因為她並不知道，自己的效仿目標或者可以稱之為偶像的凱薩琳大帝的第一個男人，也是唯一的男人，正是眼前這個人類。

　陳睿收起嬉笑的態度，認真地說道︰“或許一個杰出的領導者真的可以改變一個領地甚至是一個帝國，這方面其實我不是很懂……我只知道，哪怕是一個普通人，都有緩解壓力的輕松時刻，如果什麼事情都壓抑在心里，那麼遲早有崩潰的一天。一個被自己壓力所擊倒的人，又怎麼可能成為一個真正偉大的統治者？”

　他差點就把密室的事情吐露出來，又擔心希亞被揭開這個最大隱私後翻臉，現在她已經有一點吐露心事的好苗頭了，還是循序漸進，慢慢來吧，至少要等到他苦心策劃的那個最重要的計劃成功後再說。

　希亞聽得微微頷首，只聽那家夥又說了兩個字︰“那麼……”

　“那麼？”

　“不主動請我跳支舞表達一下個人的謝意麼？”

　讓女士主動邀你跳？希亞差點就忍不住情緒了，半天才緩過勁來，冷冷的說道︰“要跳舞的話，家里還有兩個女人等著你。”

　這麼句話怎麼聽上去有點酸味？陳睿露出回憶之色︰“我現在忽然不想跳舞了，而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記得上次長公主曾經答應過……我說出某三個字的時候……不能殺我。”

　希亞的臉莫名地掠過一絲罕見的紅暈，陳睿看在眼里，饒有興趣地又加了一句︰“長公主好像還用王族之名起過誓吧。”

　希亞只覺心跳得很快，咬牙道︰“你……你不要太過分！”

　陳睿呆呆地問了一句︰“很過分嗎？”

　他敢打賭，自己這副樣子絕對有某山谷偽天然呆的風範。

　“……”

　“下一次，我可能要計劃差不多完成後才回來，這三個字還是留到那時候吧……”

　“……”

　“長公主認為我該說哪三個字好？”

　“……”

　希亞忽然深吸了一口氣，表情冷了下來，心跳也漸漸恢復平靜，背過身去，不再理睬他，語氣斬釘截鐵︰“無論那是什麼，都是你的事，與我無關！我要提醒你的是，不要抱任何不切實際的妄想！別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我只是……”

　“我不再想聽這些無謂的東西，現在，你可以告退了！”

　人類的語氣似乎有些頹喪︰“那麼……我告辭了。”

　聽到背後腳步的遠去，希亞的頭微微垂了下來，語氣中透著淡淡的失落︰“蠢女人，他應該說對你這三個字。”

　真的不想聽麼？

　真的想讓他走麼？

　還是怕自己一步步下去會難以控制？或者難以拒絕？

　你還真是個蠢女人……

　就在這個時候。

　“對了……那個，長公主……”

　說話聲忽然從大廳門口傳來，希亞觸電般地一震，猛的回頭一看，那個家夥居然沒有走遠！那麼剛才的話……

　可惡的臉上，是可惡的笑容︰“其實我想補充一句，還有一些重要的事情，到時候想一起對長公主表白，額……那個，坦白……”

　“補充完了？”

　“好像是吧……”

　“滾！”

　滔天的殺氣中，某人落荒而逃。

　王宮的禁衛們，就算是臨時換班的，沒有看到陳睿背著愛麗絲進入王宮的，都知道惹得長公主憤怒的一定又是那位人類治安官了。

　隔三差五的，總有這一兩回，也不知道這個家夥到底報告什麼事情，惹得那位殿下如此憤怒，反正這個狗膽包天的家夥遲早有一天會掉了腦袋。

　不過話說回來，能夠讓一向只是冷冰冰的長公主如此失態，也是一種……本事吧。

　果然，抱頭鼠竄而出的正是那位才甦醒不久的人類治安官，看到幾個眼熟的禁衛奇異的眼色，人類露出尷尬的笑容，心中卻湧起淡淡的溫馨︰蠢女人？還是叫傻女人更可愛點吧……

　議事廳中，希亞輕輕捂住了自己的臉，感受到那種由內而外的火熱，怎麼都褪不掉，也不知道是羞，還是惱，或者兼而有之。

　最終匯聚成一句話︰該死的男人！

　長公主並不知道，這個稱呼，在幾個月前的水晶山谷，同樣從她那位偶像、陰影帝國的女皇凱薩琳口中說出過。

　而且，是同一個該死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