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開車到醫院以後，林臨先讓晉懷去找溫老爺子報平安，自己則帶著旭飛去給醫生檢查了一下。

　　醫院走了一圈下來，X光、斷層掃描都做了，發現旭飛沒傷到骨頭和內臟，林臨才松了一口氣。

　　他帶著旭飛回到溫老爺子的病房前，讓旭飛在外頭等，自己則走進了病房裏。

　　病房裏除了溫老爺子外，旁人都被摒退了，躺在病床上的他掛上電話，原本憤怒的臉色在看見林臨後好了些。

　　「你來了啊，旭飛怎麼樣了？」老爺子關心地問。

　　「醫生說沒什麼關係，旭飛身體好，擦藥後回家休息幾天就沒事了。」林臨說。

　　老爺子歎了一口氣。「真是家門不幸，沒想到廣文那個混小子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幸好旭飛沒事。」

　　林臨點點頭，拉來一張椅子坐下，開門直接道：「老爺子，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老爺子擺了擺手。「如果是旭飛的事情，我仔細想過了，要他真正回到溫家幫忙得過好幾年，我會讓晉懷給他請幾個老師，慢慢教會他一切未來要接手的事情。只是這孩子還得你幫我上點心留意留意，好讓他能順利適應接下來的事。」

　　「……老爺子認為旭飛有潛力？」林臨問。

　　「那孩子有沖勁，雖然有些野性未馴，可是留著也能叫其他兩個孩子有所警惕。我不會把他擺到風口上，但該學的，他還是得學學才成。」老爺子把自己心裏的話毫不保留地全對林臨講了出來。

　　林臨想了想，如果是不真正接觸到權力核心，老爺子這樣的安排他還能接受。況且要在這社會上生存，旭飛的確得學著和正常人一樣才行。

　　林臨說：「我也同意老爺子的想法，只是就像你說的，他現在還野性未馴，所以我想先把他帶在身邊幾年，將來要他能真正獨立了，再讓他進溫家的公司。」

　　溫老爺子聽到林臨這番話，有些猶豫地皺了皺眉頭。

　　林臨再說：「那孩子回到臺灣後畢竟就只熟悉我一個人，我也直接了當說一句，除了我以外，沒人能管得住他。老爺子要把他放在身邊，可能要有把他關到獸籠子裏的覺悟，要不打架傷人的事，三天兩頭就會再度出現一次。」

　　「林臨……你喜歡旭飛這個孩子啊……」溫老爺子微微一笑，「我以前可沒見你對誰這麼上心過。」

　　明知道溫老爺子不曉得他喜歡男人，說出口的話也不是那個意思，但林臨還是心虛了一下。他說：「……嗯……就……挺讓人放不下心。」

　　老爺子心裏還在猶豫著林臨的提議，雖然林臨也是自己信得過的人，但孫子在外頭，總讓他捨不得。

　　林臨見老爺子的神色有些搖擺，便拿出手機出來撥了個號碼，打算下一劑猛藥，用一個人換一個人，而當這個人出現，老爺子絕對不會不允的。

　　手機撥通後，電話那頭傳來一陣溫柔的女子聲響：『喂，林臨嗎？打電話找我有什麼事？』

　　林臨將電話遞給老爺子，而老爺子狐疑的神色也在聽到隔著太平洋傳送過來的聲音時，整個人幾乎沒從病床上跳起來。

　　老爺子顯露出如同少年時期情竇初開的羞澀，臉頰都有些紅了，但立刻咳了幾聲，鎮定後對著話筒說道：「如雲，是你嗎？」

　　『……』電話那頭頓了一下，同樣手足無措的聲音傳了回來：『……老、老爺，怎麼是你……』

　　林臨微微一笑，接著問：「老爺子，那旭飛的事……」

　　林臨話都還沒說完，沉浸在喜悅中的老爺子連忙擺了擺手，意思是什麼都答應了，只要林臨趕快離開，別打擾他與電話那頭的人對話就成了。

　　林臨整了整衣服，便離開了病房。

　　而他的身後，溫老爺子溫和卻有些結巴的聲音慢慢傳來。「你還想躲我多久？要不是林臨把電話給我，你是不是打算等到我死，也不和我說一句話，直到我死，都不回到我身邊來……」

　　林臨打了個寒顫。

　　老爺子和他媽之間的感情在他還沒出生之前就開始了，不過因為年齡差距太大，家世也差距甚遠，所以他媽才會一再拒絕老爺子的求婚，甚至躲在美國不肯回來。

　　然而這次為了旭飛，也為了他媽的幸福，林臨還是決定把他媽賣了。

　　一通電話換來兩段感情繼續走下去的可能，林臨覺得值得。

　　只是，雖然都八十歲的人了，但老爺子講起情話來，還是很肉麻呐！

　　走出病房外頭，旭飛正蹲在椅子上，對站在不遠處的晉懷低吼。

　　他走向前拍了拍旭飛的腦袋，旭飛抬頭蹭了蹭他，低嗚聲雖立即停了，但仍警戒地瞪著晉懷。

　　林臨對晉懷說：「老爺子讓我帶旭飛回家了，他正在講電話，你晚點進去吧！」

　　跟著舉步往前走，而旭飛也馬上從椅子上跳下來，隨著林臨一起離開。

　　「林臨！」晉懷叫了林臨一聲。

　　林臨回過頭來，看著晉懷。

　　「我還沒說，這陣子，真是謝謝你了！」晉懷說。

　　最後的這個回首，林臨只是頓了一下，而後臉上浮現一抹淡淡的微笑。「不，應該是我謝謝你才對。」

　　謝謝你教我的事，謝謝你讓我學會初戀的苦澀，謝謝你帶旭飛回來，謝謝你令我在苦澀中學會去珍惜與愛一個人。

　　回到車上的時候，旭飛的敵意仍持續對醫院門口那頭釋放。

　　林臨歎了口氣問：「幹什麼對他那麼凶？」那個他，指的自然是晉懷。

　　旭飛說：「我不喜歡你看他的眼神，也不喜歡他靠近你。」

　　林臨失笑。

　　---

　　平安回到家裏，林臨一進門就把旭飛先趕去洗澡，但等旭飛出來換自己進去了之後，沒過多久林臨就聽見外頭不停的撓門聲傳來。

　　旭飛不喜歡看不見林臨，他們可以說是差點被分開接著好不容易重逢而已，現在的他一點都不想離開林臨。

　　「吵死了，你給我安靜到沙發上看電視！」林臨邊洗澡邊罵。

　　後來聲音一下子就停止了，但等林臨洗澡出來，卻發現旭飛是蹲在浴室門口等他的。

　　旭飛一見林臨，直接就往他身上撲了上去，還往他臉上舔了舔，露出笑容來。

　　回到家以後，林臨就是他獨佔的，不用分給別人了。旭飛心裏這麼想。

　　林臨無奈地拖著這頭要比他重的小狼移到沙發上，可一坐下，旭飛的腦袋就又靠了過來，對著他猛親猛舔，舔得他滿臉都是口水。

　　「飛飛，我才剛洗好澡而已。」林臨假裝不悅。「不要用你的口水幫我洗臉，很臭！」

　　旭飛嗚了一聲，有些委屈地看著林臨。這是討好的表現，但顯然有潔癖的林臨不喜歡。

　　林臨打開電視，轉到新聞頻道，拿了條毛巾慢慢擦頭髮。

　　電視每天都播著差不多的新聞，而那些都是旭飛沒興趣的，不過林臨想看，旭飛還是乖乖地陪著他看。

　　毛巾不知道什麼時候換到了旭飛手中，林臨盯著電視螢幕，享受著旭飛幫他揉著發絲，慢慢將頭髮上的水分吸幹的感覺。

　　旭飛其實是個很體貼的小情人，林臨偶爾會這麼覺得。

　　頭髮擦幹後毛巾被拿去洗衣籃放，旭飛回來時林臨瞧見了他滿是傷痕的手腕，看著上面破皮紅腫的痕跡，他忍不住問：「還痛不痛？」

　　「痛。」旭飛舌頭伸出去就要添手腕上的傷口，可是卻被林臨制止了。

　　「不可以用舌頭舔。」林臨說：「擦藥比較快好。」說著便把從醫院帶回來的藥拿出來，仔細地擦在旭飛身上的傷口上。

　　旭飛看著低頭專注的林臨，還有他長長幾乎蓋住眼睛的睫毛，心裏忽然又生氣那種奇怪的感覺，然後他就低下頭，吻了一下林臨的眼睛。

　　林臨抬起頭來看他，旭飛也看了他一下，而後當他張開嘴要咬林臨的嘴唇，林臨開口說：「飛飛，我有點事想跟你講。」

　　「什麼事？」旭飛乖乖退後一些，無辜的眼睛眨了眨。

　　林臨的心蕩了一下，但隨即回過神來，深吸了一口氣試著解釋。「飛飛，你是真的想清楚了要和我在一起嗎？其實你年紀還小，也不太知道兩個男人在一起算什麼……」

　　旭飛打斷林臨的話，依舊用很無辜的表情看著林臨。「我知道啊！」

　　林臨愣了一下。「你知道？」

　　旭飛點頭，「西西在外公的生日宴會上問我要不要回你家的時候他就有說，他可以把我載回來，可是載回來我就會變成同性戀，我問他同性戀是什麼，他就說同性戀就是兩個男人在一起，然後被所有人唾棄。可是可以喜歡林臨，然後和林臨在一起一輩子都不分開。他問我這樣我還要回來嗎？我就說我一定要啊，唾棄是什麼我不懂，可是我很高興變成同性戀，也很高興一輩子都和林臨在一起不分開。」

　　旭飛目光真摯，心裏只有「喜歡」兩個字，而除了這以外的，完全不被他納入考慮的範圍。狼的一生只會有一個伴侶，選定了就是選定了，沒有人可以讓他們分開。而他選定的，是林臨。

　　林臨摸摸旭飛的頭，旭飛的話讓他怦然心動，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一種單純只為愛人而生的感覺，不讓外界影響，世界裏只有他們兩人。

　　「但你以後會很辛苦。」林臨說。

　　旭飛想了想，露齒而笑。「不會啊，不會辛苦。」能留在林臨身邊不會辛苦，不能留在林臨身邊才會辛苦。

　　林臨開口，還想說些什麼，但看著旭飛單純而真摯的眼神卻突然瞭解，他瞻前顧後想得太多，而那些旭飛全部不在乎。

　　旭飛想要的，很簡單，只有一個林臨而已。

　　他只要將自己的心交出去，他的心就會被填滿，而旭飛會很開心。

　　林臨慢慢地用額頭抵住旭飛的額頭，兩人靜了半晌沒有說話，周遭只有電視裏傳出新聞主播的聲音像連珠炮一樣絮絮叨叨個不停。

　　旭飛也靜靜地讓林臨這麼挨著，他知道林臨要他等待，所以他就等著林臨，乖乖的，一動也不動。

　　最後林臨歎了口氣，方才還有些僵硬的肢體恢復了平常時的模樣，原本紛亂的感覺也平靜了下來。

　　林臨說：「等明天起來，我會先帶你去藥局和那個藥劑師說謝謝，接著再去見外公，讓他安排你和那幾個被你打傷的人見面說對不起……然後……」

　　然後旭飛敏銳地知道林臨不會再對他說：『飛飛不可以』，現在無論做什麼，都是：『飛飛可以』了！

　　旭飛一個高興起來，立即將林臨撲倒在沙發上，抱著林臨猛親猛啃。

　　林臨如旭飛所料沒有拒絕，他只是笑著任由旭飛折騰，就算被舔得滿臉都是口水，也沒有出聲阻止。

　　接著，舔變成親，原本停留在額頭鼻間的嘴唇改落在林臨兩片稍嫌冰冷，但慢慢熱起來的嘴唇上。

　　可以在一起了、可以在一起了，旭飛很快樂。

　　只有能夠在一起，那就是最令人高興的事了。

　　而且因為很高興，所以他決定以後無論林臨要他做什麼，他都會更乖更快更聽林臨的話，不會讓林臨喊上第二遍了。

　　再之後，終於確定了彼此心意的兩人從沙發上摸摸舔舔蹭蹭，最後滾回到了臥室那張大床上。

　　看著旭飛濕潤明亮的眼睛和動情的臉龐，林臨嘴裏忍不住呢喃出聲。「飛飛，你怎麼這麼可愛……好可愛……好可愛……」

　　他伸手握住旭飛的分身用力摩擦，沒有心理準備的旭飛突然被這麼對待，差點失聲狼嗥起來。

　　「舒服嗎？」林臨的聲音有些沙啞，而且很動人。

　　旭飛雙眼迷茫地望著他上方的林臨，覺得好像連骨頭都要酥掉了。他拼命點頭，說著：「舒服，好舒服！」

　　因為想要再多要一點，所以他努力晃動著腰，在林臨的手掌中模擬著抽插的動作。

　　林臨嘴裏一邊喃喃念著：「飛飛好可愛……」一邊拉下旭飛的褲子。

　　他從抽屜裏拿出潤滑劑，擠了一些在手上。

　　而這時深陷情欲當中的旭飛聞見潤滑液奇特而有點熟悉的味道，才慢慢回過神來。

　　在上頭的林臨帶著笑看著旭飛，表情說不出的迷惑人，很性感，嘴唇沾著飛飛吻他時留下的唾液，閃閃綻著光澤。

　　「林臨……」旭飛吞了一口口水。他的身體蠢蠢欲動，但情勢卻好像有點不是他所想的那樣。

　　林臨用那對彌漫情欲的黑色眼眸凝視著旭飛，身上有種逼迫人臣服的無形壓力。他輕輕開口，用一種讓旭飛無法抗拒的聲音，溫柔而情色地說著：「飛飛，乖乖的，把腿打開一點……」

　　猜測到林臨接下來想幹什麼之後，旭飛整張臉都苦掉了。他嗚嗚咽咽地說：「可不可以不要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