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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著你》第14章
番外

  相識得莫名其妙,在一起得莫名其妙,這是謝至樺對他和楊逸淇的孽緣所下達的結論。因此在他被說服成功,點頭答應同居的同時,他也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分房睡?為什麼?」在聽到謝至樺這個只准贊成不准有異議的提案時,楊逸淇不自覺提高了音調。

  以前當炮友的時候都能在同一張床上滾了,沒理由進階成為情人之後反而開起民主倒車,站在捍衛人權的立場上,他實在無法苟同。

  「你不覺得我們之間進展得太快了嗎?」

  「怎麼會?我還覺得太慢了……」要不是遇上吳明嘉半途出櫃嚇得謝至樺落荒而逃,他們恐怕到現在還在原地踏步。

  「可是我覺得我還不夠瞭解你──」

  「沒有誰是可以真正瞭解另一個人的。」

  「你說的沒錯,所以我這個決定也不算過分吧?我們至少先沉澱一段時間,再看情況往下進行吧?」

  「謝至樺,你是認真的嗎?」

  「嗯。」

  「我以為你喜歡我。」

  「是不討厭。」謝至樺硬要糾正的說法讓坐在沙發上雙手抱胸的楊逸淇揚了下眉毛。

  「好啦,隨便。反正不討厭對你來說也勉強算是一種『喜歡』吧?不然你也可以搬去和你的前老闆學弟住不是嗎?」

  「楊逸淇,再讓我聽出一句你故意挖苦我的話,我就立刻搬出去。」

  「是個男人就別這麼提不起放不下。」

  「不好意思,我這個人天生就是小心眼。」

  見謝至樺發了這麼大的脾氣倒也不是無緣無故,楊逸淇眉頭一捺,討好地摟過他的肩膀。「沒人說你小心眼,我只是覺得這個做法於事無補,但如果你堅持的話,那就照你的意思做吧?」望著那張心事重重的側臉,他其實多少可以明白他的憂慮。

  謝至樺是個很沒有安全感的人,他直到現在都還在懷疑維繫著他們兩個的只是發自一時的激情,殊不知他已經看著這樣的他度過了四百多個日子。

  「你真的願意嗎?」沒想到楊逸淇會這麼快就做出妥協,謝至樺不免有些半信半疑。

  「嗯,不過別讓我等太久啊!你也知道我沒什麼耐心的。」

  「怎麼會?我覺得你不只耐心過人,報復心也很強,否則我們的事怎會在瞞了一年之後才被明嘉發現──」

  「這個嘛。」楊逸淇打起迷糊仗只是順勢將他壓倒在沙發上,正想吻他時,謝至樺卻突然伸手摀住他的嘴。

  「幹嘛?不是只約定好各自分房睡而已嗎?」楊逸淇拿開謝至樺的手抗議道。

  「字面上是這樣沒錯,但對你而言有床沒床似乎沒有差別,所以從今天起,連接吻都不行。」

  「一切歸零的意思嗎?」

  「楊逸淇你真的是冰雪聰明,一點就通欸。」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謝至樺嘿嘿一笑。

  偌大的客廳,只聽見某人跪在沙發上發出哀號,另一人則是乘隙從身下溜了出去,好整以暇地走到廚房去煮他心愛的咖啡。

  謝至樺從AK閃電請辭後其實賦閑了好一段時日。

  一來手邊的存款足夠他遊手好閒個四、五年,二來他也想藉這個機會自我沉澱,彌補一下這些年來忙到失去感知能力的自己。

  仲夏夜晚的臺北盆地氣溫高得讓人心浮氣躁,謝至樺拿著一罐冰啤酒走到陽臺納涼看夜景,儘管有徐徐微風拂面,卻還是解不掉他一身的累贅感,不知為何,每年到了這個季節,他總是覺得胸口窒悶不暢。

  「喂?」

  『學長是我。』

  「我知道啊,你打給我有事嗎?」當手機螢幕上浮現一串熟悉的號碼時,老實說他猶豫了幾秒,但最後還是不敵長達十年的深厚情誼,他也捨不得就此分道揚鑣。

  『我還以為學長不再接我的電話了,或者劈頭第一句會是「你好,請問哪位」之類的……』

  「明嘉,為何要這麼說?」相對於他的戰戰兢兢,對方輕鬆俏皮的口吻讓他忍不住失笑道。

  『我以為學長還在生我的氣。』

  「有什麼好氣的?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更何況我也還欠你一個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

  「我對你隱瞞了我和楊逸淇有來往的事。」

  『若只是為了這件事就算了,我在意的才不是這個。』

  他沒說話,其實也不曉得該說什麼好。

  『學長,你和楊逸淇在一起了嗎?』

  「你的消息還真靈通。」他的大方讓他跟著坦率起來,話雖如此,經由別人口中得到證實時,還是有點不確信感。

  『是佳葳告訴我的。』

  「你們兩個還有聯絡啊?」

  『有啊,就當朋友……當朋友比較好,比較沒壓力也能暢所欲言……』

  「聽起來挺好的。」他本來還在擔心,他會不會因為他的離開而傷害自己,不過如今看來他似乎調適得還不錯,這樣一來他就可以安心了。

  『其實不怎麼好……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像學長一樣那麼瞭解我的……』

  「明嘉──」

  『學長,你能回公司來嗎?你離職之後我的生活亂成一團,身邊也沒有能信任的人……即使我們之間只能當同事,拜託你,至少待在我看得見你的地方可以嗎?』

  「抱歉。」

  『學長,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沒有,那些不愉快的事我老早就忘了,只是我一旦離開一個地方就不可能再回去了。不過明嘉,我們還是可以和以前一樣啊,你還是可以找我,在我心中,你永遠都是我的弟弟。」

  『聽到學長這麼說,都不曉得該不該高興。』

  「當然應該高興,你就這麼嫌棄我這個哥哥嗎?」

  『我怎麼敢?』

  謝至樺被逗笑了,但電話另一頭的人卻是強忍著心酸苦笑不已。

  『其實我今天打給學長除了問候近況之外,主要是還有另一件事──』

  忽然嚴肅起來的語氣讓謝至樺嘴角的笑意跟著淡薄了幾分,他趴在陽臺上,一旁的啤酒早已放到退冰了。「是『那件事』吧?沒想到日子過得這麼快,轉眼又一年了。」

  「怎麼客廳也不開燈?還一個人站在陽臺發呆呢?」

  「你今天似乎回來得比較晚?」他溫馴地享受著楊逸淇靠上來的親昵,背上厚實的重量有股溫暖的力量,讓他忍不住想閉上眼睛去感受。

  「抱歉讓你久等了。」

  「我才沒有在等你。」謝至樺的身體反應比他的人還誠實,只見他嘴硬地從他懷裏逃掉,楊逸淇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拿起他擱在陽臺上的啤酒喝將起來。

  「我還沒吃晚飯呢!廚房有東西可以吃嗎?」

  「有啊,泡面。」

  見他眼睛瞬間瞪大一副饒了我的模樣,謝至樺突然大發慈悲道:「我中午煮的還有剩,還是你對炒飯有興趣嗎?」

  「哪一種炒飯?」尾隨他走入客廳的楊逸淇一掃倦容答得興致勃勃,謝至樺起初還沒會意過來,後來突然窘迫地別開了臉。

  「到底是哪一種炒飯?」

  「沒有炒飯了!你只剩下泡面這個選擇了。」

  「為什麼?你不是要炒飯嗎?」楊逸淇幹完啤酒神准地扔進垃圾桶,納悶地看著他莫名發紅的耳根。

  「不炒了,你吃泡面吧?櫃子裏頭有三種口味,看你想吃什麼自己去拿吧!」

  「那你幫我泡吧?」

  「你當你自己是老爺嗎?」發現想歪的人只有自己時,謝至樺羞愧得很想找個洞把自己埋進去,但楊逸淇似乎還不打算放他走。

  「我這麼努力賺錢養家,你幫我泡一碗面也不為過吧?」雖然不懂他在彆扭些什麼,不過由於白天要上班的緣故,他們平常也只剩下晚上有時間相處,因此再微不足道的事看在他眼裏,都充滿著淡淡的幸福滋味。

  「一點都看不出來你究竟是哪里辛苦努力了……」話雖如此,謝至樺還是認命地走進廚房挖出鍋碗瓢盆,為「辛苦的一家之主」貢獻一己之力。

  老實說自從他搬進來之後,楊逸淇除非遇上應酬不然幾乎都八點多就到家了,他感覺得出來他很用心在經營他們的同居生活,也許是一開始展開得太快,為了彌補中間那段空白,彼此都步步為營,更加細膩地去處理對方的情緒、反應,甚至是融入對方的生活習慣。

  誠如楊逸淇所言,這個世上沒有人一出生就是一拍即合的,試著瞭解並且學習包容,才是讓兩個陌生的個體能夠攜手走下去的最大原動力。

  等謝至樺穿著圍裙端著一鍋熱騰騰又香氣撲鼻的陶鍋出來,楊逸淇坐在飯桌前,實在是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畢竟同居以來,他已經經歷過不少料理災難,這個人使喚人是挺在行的,一旦立場對調,服務品質還真不是普通的差。

  「你給我吃什麼?」

  「什錦飯湯。」

  「我以為我只有泡面……」

  「那你要不要吃?」

  「吃──為什麼不吃?」

  見他淺嘗一口之後才放心大快朵頤,謝至樺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他煮出來的東西有這麼可怕嗎?

  「對了,先跟你說一聲,我後天要出去一天。」

  「去哪兒。」

  「去看一個朋友。」

  「哦?」

  「我去看明嘉他哥哥,後天是他的忌日。」他的誠實贏得了楊逸淇的激賞,他擱下湯匙托著腮,拿出手機快速Check了一下他的行事曆。

  「後天我有空,不然我陪你一起去吧?」

  「欸?」

  「還是你想一個人去也OK,我是都可以啦。」

  「唔……」

  「怎麼了?」

  「你不會介意嗎?」

  「介意什麼?你又不是我橫刀奪愛來的。更何況逝者已矣,去見他一面打聲招呼有什麼關係?」

  「楊逸淇,對死者不敬小心會遭受報應。」本來還有些感動的,但對方的不正經很快地又沖淡了這氣氛。

  「不敬是不至於啦,會請他多多庇蔭倒是真的。」楊逸淇學他托腮微微噙起嘴角,看似輕佻的視線卻緊鎖著眼前缺乏自知之明的目標。

  「庇蔭什麼啊?」

  「國運昌隆,風調雨順囉!」

  「你當他是大甲媽祖嗎?」

  在那張玩世不恭的笑臉底下,隱藏著連當事者本身都未曾察知的溫柔,這段路也許走得坎坎坷坷,但對楊逸淇而言卻是相當值得回味的一段路,至少謝至樺在他面前不再像過往那麼壓抑了。

  他漸漸懂得分享、懂得擁有,懂得如何去往前踏進一步──

  所以說,像他愛得這麼小心翼翼又讓人心疼的一個人命,怎能教他不好好守著呢?

  早起是為了避開吳家人,儘管和吳明嘉約好了,他在他哥哥忌日的這一天瞧見另一張活生生的臉,心裏總難免有些難過。

  「每一年,你都送白色桔梗給他嗎?」

  「是啊,今後也會繼續送下去的,每一年的今天,我都會親自獻上花束的。」

  「你真當我是聖人就對了。」

  「嗯?你會吃醋嗎?」

  「會啊。」

  「少來,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你,鬼才會相信你。」

  「小哥,幸虧還有你站在我這一邊。」

  見楊逸淇彎下腰對著骨灰壇上的照片說得煞有其事,謝至樺好氣又好笑地捶了他一拳。「喂!尊重死者一下好嗎?」

  「果然是親兄弟,他和你的前老闆學弟簡直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楊逸淇不為所動仔細端詳起照片上的人,心想這個人要是還活著,他或許就不會在Gay Bar遇見謝至樺,進而和他的命運糾結在一塊了吧?

  「連楊協理這個外人都這麼認為了,也難怪學長始終都不願意接受我了──」從背後忽然冒出的聲音讓兩人同時回過頭去,楊逸淇留意到謝至樺的臉上閃過一抹心虛。

  「明嘉?呃、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不……是差一點就見不到了。」吳明嘉的視線淡淡落在謝至樺臉上,微微的溫度繾綣著長年的牽掛,那張笑臉對照著冰冷的骨灰壇上的照片,頓時讓人有股昨日今非之感。

  他明白,儘管眉宇間的神情再相似,肉體卻是裝載著不一樣的靈魂。

  「怎麼說?」

  「我以為學長還是不想見到我。」

  「不是的,我只是……」

  「只是什麼?」

  「我以為你會和伯父伯母一起來……」他想避開的其實不是吳明嘉,而是吳父吳母長年不減的熱情,總是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尤其是在吳明嘉的哥哥過世之後,他們對他更是視如己出,毫不知情他曾經對他們的長子懷抱著邪念。

  「學長,其實我爸媽他們很惦記著你的……」

  「我知道,但我沒臉見他們。」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他回頭迎上楊逸淇納悶的目光。

  「什麼理由讓你不想見他們?」他是不清楚謝至樺和吳家之間淵源,但他感覺得出來他對這家子是又愛又怕。

  「我想是因為我哥吧?」

  楊逸淇聽到之後皺起眉頭,「他是病死的,又不是讓你給害死的,你內疚個什麼勁?」

  比起反駁否認更叫人感到不忍的是謝至樺的沉默以對,吳明嘉想都不想,忽然伸手將他擁入懷裏,趕在他掙扎之前,他語重心長地說:

  「學長,這是代替我哥抱你的……我想假如我哥還活著,他肯定也會希望見到你快樂的。你要是拿他的死繼續折磨你自己,才會讓他走得不安心吧?」

  謝至樺怔然無聲,只是閉上眼睛流下淚來。

  吳明嘉鬆開他給了一個微笑,見他眼淚還是不停地掉,他想替他抹去卻又覺得自己沒這個資格。「這十年來,學長總是一個人,但今天,我看見學長帶著楊協理一起過來祭拜我哥,老實說我很驚訝……學長看來已經替自己做出選擇了,因此不管是我哥還是我,不想認輸都不行了。」

  「明嘉……」

  「學長,祝你幸福。」吳明嘉笑著和他拉出距離,逆光下的笑容,彷佛出現了重迭的身影,親口給了他祝福。

  「你剛剛幹嘛裝啞巴?」當兩人雙雙從靈骨塔走出來的時候,謝至樺率先打破了沉默道。

  「吳明嘉把該說的都說了,我自然也沒什麼好補充的。」

  「我怎麼覺得你似乎有點得意的樣子?」

  楊逸淇未置一詞,嘴角擱淺的笑意味深長,謝至樺看了他一眼,像是如釋重負。

  「不管怎麼說,今天還是謝謝你了。」

  「有什麼好謝的?」

  「謝謝你的寬宏大量,包容我的所有事──」

  「別看我這樣啊,我其實很小氣的。」

  「嗯?」

  「輸給一個未曾謀面的人,也不曉得他到底是哪一點吸引你。反正──」

  「反正什麼?」

  「反正現在陪在你身邊的人是我,即便是輸也不算輸得太慘啦。要是讓我再看著你的背影,那才叫做可惜。」

  楊逸淇站在原地朝他伸出手,見謝至樺第一個反應是東張西望,他忍不住笑斥道:「不用看了沒有人啦,誰會一大清早就跑來靈骨塔觀光啊?」

  「我們難道不是人嗎?」謝至樺嘴裏嘟噥了一句,卻還是把手放上楊逸淇的掌心讓他輕輕握緊。

  「對了,我也有個問題想問你。」

  「什麼問題?」

  「回家之後我們還是要繼續分房睡嗎?」

  「你說呢?」謝至樺未置可否,只是一徑笑。

  從建築物到停車場其實有段距離,但在踏上回程時,他已經不再像以前一樣覺得這條路總是漫長得讓人舉步維艱了,因為他知道他已經不再孤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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