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喜愛我們小說狂人的話,可以多多使用登入功能ヽ(●´∀`●)ノ
登入也能幫助你收藏你愛的小說~跟我們建立更深的連結喔 ♂
《十全九美(孽火系列3)》第5章
第四章

「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呼吸平順後,意識恢複正常的英治倒臥在地板上,擡起眼看著坐在身旁吞雲吐霧的男人問道。

夏寰眉一挑,傾聽片刻。「是貓在叫吧?」

「貓?」英治覺得不像,他緩慢地撐起自己的身體,無力地踹了夏寰一腳。「去外頭看一下再說。」

「有什麽好看的?等牠叫爽了,自然會離開。」

「少啰唆,我現在沒力氣跟你吵!」

夏寰搔搔頭,嘟起嘴起身。「也不想想是誰把我榨幹了,居然馬上翻臉做起暴君。好好,是大爺我理虧,幫你去跑跑腿就是了。」

趁著夏寰不在的空檔,英治決定先回浴室去衝個澡,整個背部還殘留著些許冰淇淋漬,黏黏膩膩的,不舒服到了極點。

他人還沒走到浴室,夏寰忽采臉色凝重地衝進屋內,對著英治劈頭就嚷:「歐陽英治!你給我交代清楚,那兩年在美國你做了什麽好事?!」

「啊?」

夏寰像台噴著水蒸氣的火車頭,咻地疾駛到英治面前,一把捉住英治的肩膀。「什麽整天忙著研修、看病、開刀,我看你根本是忙著搞大女人的肚子吧!不要以爲拿出孩子來,我就會──」

「STOP!夏寰,你說什麽孩子、女人的,和我有什麽關系?」揚起手撇開夏寰的捉握,英治擰眉冷道:「你是哪根神經出毛病朋?」

「證據都送到門前了,你還想跟我狡辯?!」指著門口,夏寰咆哮。

和他再談下去也是有理說不清,英治決定親自到外頭瞧瞧,到底他在說的是哪門子的證據?

「你要去哪裏?我話還沒說完吶!」

不管夏寰在後頭嚷什麽,英治徑自往大門走去,擬似貓叫的聲音也益發清晰──它分明不是什麽貓叫聲,而是嬰兒哭聲?!心生疑窦的英治,走到門外循著哭聲找到了敞篷跑車停放處。

不費吹灰之力,便看到那被包裹在粉紅色小綿被中,蠕動著子手小腳,並且發出咿咿啊啊聲音,張著小嘴格格笑地小娃娃。

至于哭聲,則是從一台錄音機中播放出來的。對這麽「周到」的安排,英治蹙起眉頭,先把錄音機關掉,接著轉頭看向站在門邊的男人說:「這是誰家的孩子?爲什麽會在你的車上?」

「哼!不是你的嗎?」

英治翻翻白眼。「很不湊巧,我沒胡塗到和人生了孩子還會忘記!再說,你從剛剛到現在,到底是憑什麽來斷定這小家夥是我的孩子?」

忿忿地跨兩大步來到英治身邊,一聲不吭的男人從嬰兒的襁褓中抽出字條說:「瞧!這上面寫得明明白白:『這是你的孩子』!」英治瞪著那張僅寫著六個字的紙條三秒鍾,面後點點頭。「我懂了。」

「哼!你想起來了是吧?快說!你什麽時候給我載的綠帽?」

英治一瞥他激憤的表情。「這招叫作先聲奪人吧?你不要以爲聲音大就贏了,也不要以爲這樣就可以蒙混過去。那上頭寫的字句中,有哪一點是明明白白的?『你』是指誰?在懷疑我之前,我看以你的不良紀錄,比我更有可能弄出這麽個孩子來吧?」

「呿,我玩得再厲害,也沒本事在國外生小孩!你有兩年的時間待在美國,這孩子一定是你偷偷來夏威夷生的?」

「我研修的地方是賓州,離這裏有幾千哩遠,而我在那兩年也沒有到過夏威夷。最後更可以肯定地告訴你,我那兩年唯一的外遇對象,是我的右手,這樣你聽清楚了沒有?」

即使夏寰起初還有意想反駁,但在英治那雙清澈純淨、絲毫不像做了虧心事的黑眸前,也不得不把多余的疑問給吞回肚子裏去。他嘟嚷著:「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那這孩子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不成?」

「先把孩子抱進屋裏去吧,太陽快下山了,起風著了涼怎麽辦?」

「要抱你抱!」夏寰一副惶恐不願靠近的樣子。

臉頰抽搐著,夏寰抿直嘴說:「嬰兒又軟又小,簡直像豆腐一樣,我一抱起來,萬一碎掉了,你負責啊?」

「只要抱對方法,哪有你說的那麽可怕。」英治笑了笑,想不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夏寰,竟也會有「弱點」。

英治彎起腰,直接示範給高大「沒種」的男人看。先扶撐住小嬰兒的頸子,接著用雙臂溫柔地抱起嬰兒的身體,捧在懷中,說:「瞧,這樣不就成了嗎?」

「嘿,你爲什麽能抱得這樣利落?活像是孩子的媽!」

後面那句話,引來英治的一記冷瞪。「在實習時期,醫院內每一科我都必須接觸,其中也包括了婦産科與小兒科。餵,你有空在這邊胡言亂語,不如幫個忙去撥電話報警。」

「報警?!」

「這孩子既然不是你的,更不是我的,那就是棄嬰了。不報警處理行嗎?」

以鼻子不滿地哼道:「一、我討厭條子;二、我討厭死條子了;三、要我去找條子幫忙,叫我跳海比較快!」任性大爺的架子端得半天高。

英治搖頭歎息,看來這件事別想拜托夏寰分憂解勞,全得靠自己一個人處理了。

無法再忍受身上黏膩感的英治,先把嬰兒安置在客廳的沙發上。擔心嬰兒會掉下來,還特別用兩顆抱枕將嬰兒包圍著,並吩咐夏寰眼睛不要離開嬰兒後,便進浴室去淋浴了。

才在身上塗抹完淋浴乳,玻璃門的彼方便響起聲音──

「英治,那該死的娃兒一直在哭!我快受不了了!」

「不是肚子餓,就是尿布濕了。你先去檢查一下。」一邊奮力刷洗著皮膚,英治一邊回道。

又隔了一會兒。「英治,尿布要怎麽拆啊?」

「上頭不是有黏貼的地方?你沒拆過便利貼嗎?」英治加快洗頭的速度。他預感,自己多在這裏面一分鍾,外頭的災難只會增不會減。

果不其然,當英治在衝水的時候,門外又傳來喊叫──

「餵,你還要洗多久啊?那塊尿布我沒辦法套回去,,小家夥光著屁股在鬧,你快點出來想辦法!」

這時候,英洞深深體會到,擁有一個「無能丈夫」的婦女,是多麽的辛苦。

不過是把手無寸鐵的嬰兒交給他照顧個幾分鍾花罷了,爲什麽弄得活像是天災降臨,不能讓人安安靜靜個三、五分鍾,悠哉地洗個澡呢?幸虧嬰兒的父親不是夏寰,不然有這種笨老爸,孩子未來的人生不知會有多辛苦!

但,那孩子若是夏寰的

英治呆愣在噴濺的水花下方,一股寒意從腳底蔓延到頭頂。

雖然可能性非常、非常小,畢竟怎麽想都不可能會有人故意帶著孩子搭上飛機,再跟著他們來到這座島,用這種方式強迫夏寰認養孩子。然而這是百分之百不可能的嗎?

考慮到夏寰過去的「豐功偉業」,衆多女友中,不慎生下一、兩個私生子,並非不可思議的事。

假設孩子的母親有什麽符合邏輯的理由,因此挑選在此時、此刻,將孩子交還給夏寰,希望夏寰撫養那孩子長大?又或許,孩子的母親正等待著一個出面的機會,想要求夏寰正式成爲孩子的父親?

我呢?我在這其中變成了什麽角色?

父親、母親、孩子的黃金三角,建構成爲家庭的主要元素中,有什麽地方可以容納他這「多出來的一角」?

咚咚咚,猛烈的敲門聲震撼了整間浴室。

「餵!你洗澡洗到外層空間去啦?怏點出來幫忙啦,英治!我眞的拿那個放聲大哭的怪物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關上奔流的出水口,英治收拾起紊亂的思緒。目前還不是考慮這些問題的好時機,在狀況未明之際驟下結論,是找不到任何出路的。

「再給我兩分鍾,我穿好衣服馬上就出去。」

「知道了,你動作快點!」

☆☆☆☆

替小鬼換上幹淨的尿布時,英治發現他是個帶把兒的。嘴巴裏面長了兩顆門牙,會坐也會爬,而滿口咿啊的外星文,代表他正在學習運用基本字匯。再加上孩子的體重、身長,大約可以判斷孩子已經九至十個月大,也許是快滿周歲了。

溫熱了牛奶,餵他喝完之後,這個「天降小寶貝」終于在床上沈沈睡去。

粉嫩的小臉頰、細小的五官,左瞧右端詳眞要說長得像夏寰與否,實在很難論定。勉強要說,那雙眼睛有五分神似,眉毛與鼻子卻一點兒都不像夏寰的輪廓分明。這個小男嬰,說不定像生母多一些?

英治輕輕撫摸著小嬰兒的頭頂,柔軟的細毛散發著嬰兒獨有的香味。

一股淡淡的感動油然而生。每一個生命都是一種奇迹,無論當初父母是懷著什麽樣的心態相擁、結合,最後孕育出這小小生命,他們都有義務給他責無旁貸的呵護,無微不至的照顧,以及全心全意的愛。

雖然和夏寰一起,英治從沒想過要天長地久,但是英治在某些層面早有覺悟──既然與夏寰交往了,英治就不考慮和女人結婚、生子。不是他不想要孩孕,而是他無法欺瞞、利用另一個無辜的女子作爲生産工具。

身爲家中獨子,幸好他有對開明的父母。他們從未要求他扛起傳宗接代的責任,早早就將婚姻大事交由自己去決定。

所以

抱定做個單身漢,放棄膝下兒女成群的天倫夢的他,實在沒料到會遇上另一道相反的、也更加棘手的習題。

「英治,你過來。」

在臥室門前探出頭,當英治忙著照顧小寶寶時,消失得不見人影的男人終1現身。不想吵醒剛睡著的孩子,他小心翼翼地起身,蹑手蹑腳地跟上男人的腳步,離開房間。

「唔,拿去。」

到客廳,夏安把無線電話抛給他,說:「要叫警察或是找孤兒院都好,馬上把那小家夥送走!」

「你在氣什麽?」縮起眉頭,英治邋沒發火,又被夏寰捷足先登。

「反正你快點把他弄走就是!老子不想在這個屋子裏,看到你、我以外的其它人!這兒是我們度蜜月的地方,可不是嬰兒看護中心!」

「跟個連路都還不會走的嬰兒,你也計較?」

「我管他是嬰兒還是動物,總之就是礙眼、就是麻煩,就是個不該留在這邊的小雜種──」

夏寰的話才剛告一段落,英治就往他肚子猛揍一拳。

「靠!你幹什麽?!」吃痛地彎著腰,夏寰火冒三丈地怒道。

「這是要你冷靜一點。基本上,你口中所說的小雜種,也有可能是你自己生的,難道你都沒想過嗎?」

「不可能!」

「我並不這麽想。」

英治把錄音機和那張紙條攤在桌上,示意要夏寰坐到自己面前,接著一一分折說:「把所以線索放在一起,可以肯定這件事應該是有預謀的,而且也不是弄錯了對象。第一,弄錯的話,它上面應該是寫英文吧?我想附近認得中文的人,沒多到泛濫。第二,不論是誰留下嬰兒,對方都希望我們能盡快發現這孩子,所以才會放著這台錄音機,可以說他的企圖明確。第三,我也翻過嬰兒身邊的小提包,裏面准備周到,有三天分的尿片、奶瓶和奶粉上頭最讓人好奇的,是它的品牌。」

把一叠免洗尿片放在夏寰面前,英治盯著他問:「你還是看不出疑點嗎?」

「尿片就尿片,有什麽好估怪的?」一副不想參與討論的模樣,夏寰不耐煩地跷起二郎腿。

「幫x適,這上面大大的中文字要沒看到都很難。」英治歎了口氣。「我問你,在這兒能買到台灣才買得到的尿片嗎?如果買不到,那麽是有人千裏迢迢地從那兒進口尿片來愚弄我們嗎?我想不是吧!最可能的,就是嬰兒的母親,和這孩子、尿片,一起搭同一班飛機從台灣來的。」

夏寰變了臉色,不過嘴巴仍舊強硬。「我管他哪兒來的,都與我無關!」

「如果寅是你的孩子,就不可能無關了,夏寰。」

閉上雙眼,英治揉著眉心,寅是令人疲累的一天,接二連三的風波,受折磨的不只是身,也包括了心。

「那不是我的孩子。」

「何以見得?」重振精神,英治平靜地反問。

「」蠻橫地豎起眉頭,夏寰煩躁地搔搔腦袋,不情願地吐出。「和我上過床的女人不計其數沒錯,可是從我懂事以來,沒有套子我是絕對不會和女人上床的,她們不可能懷孕。」

「老兄,你不會不知道,保險套是所有避孕方式裏,出差錯機率滿高的一種吧?即使男性結紮都只有99.9%的效果,仍有0.1%的可能,是會令女性懷孕的。不是你戴了,就保證那百分之百不是你的孩子。」

「可惡!」夏寰大腳一踹,踢翻旁邊的沙發椅。

「發脾氣也解決不了問題。」冷冷地,英治表面維持平靜,心中的苦澀卻早已巨浪滔天。

「見鬼的!我不要什麽孩子,那孩子絕對不是我的!」像只暴躁的老虎,夏寰賭氣地吼道。

「小聲點,你想把孩子吵醒嗎?」深吸口氣,英治淡淡地說:「這根本不是能選擇要或不要的問題,他已經被生下來了。如果是你的孩子,你就有自己該負的責任。」

「哼,乖寶寶的答案!說得眞是好聽啊!我想要是這孩子是你的,你八成會說出要和我分手,去娶孩子母親的鬼話吧?這就是你說的負責任,是吧?」

夏寰從沙發上起身,俯瞰著英治說:「爲了養孩子而結婚、既然生下來就養大,這就叫負起責任?這種東西能改變什麽?會讓那死小鬼的人生更美好嗎?告訴你,我家老頭或是我家的老太婆,對我們兄弟盡過的責任,就是把我們兄弟丟給家裏的手下照顧,自己成天忙著打打殺殺、賭場快活!」

一彈舌頭,繼續嘲道:「有我老頭在或沒有我老頭在,我不都一樣長到這麽大了?如果那小鬼眞是我的孩子,眞正爲他好的話,就是別跟著我這個老子,省得制造笑話!流氓老頭養出個流氓兒子,現在還要這小流氓繼續養出下一個小小流氓?這不是笑話是什麽!」

夏寰掉頭,忿忿地走向門口。「你高興照顧那小鬼,就自己去照顧,我懶得陪你辦家家酒!」

「砰!」地一聲,門被大力地甩上。

☆☆☆☆

他決定什麽都不去想。

先替自己做了簡單的晚餐,飯後又抱著吵鬧不休的小男嬰,在屋子裏散步了半天,哄他安靜,然後幫他洗了澡,送他上床睡覺。轉眼已到深夜,夏寰都沒有回家來的迹象。

英治放棄等他,關燈休息。

閉著眼睛躺在床上,睡意卻遲遲不肯降臨。身體明明有倦意,但腦海中浮浮沈沈、糾葛不清的問題,始終徘徊不去。一會兒是夏寰憤怒離去前的模樣,一會兒是在小男嬰身後啜泣的無名女子,一會兒又是未來自己與夏寰該何去何從

翻來覆去,輾轉難眠,熬了將近一個小時舌,英治索性爬起來,坐在客廳落地窗前的單人沙發椅上,看到高挂在天際的一輪銀月,以及夜色中緩起緩落的甯靜海洋,海面上是一片粼粼晶光。

蜜月假期只剩下不到六十小時,這兩天多的時間中,嬰兒的母親會不會現身?夏寰該不會打算在外頭一直混到要上飛機才回來吧?要是證明了孩子的確是夏寰的,那麽

我該何去何從?

一籌莫展地搖了搖頭,英治對著阒黑無人的空閑苦笑。站在客廳的立場,答案其實早已有了,而且是唯一的答案──該消失的人、該離去的人、該自動從那幅圓滿家庭肖像畫中退出的人,當然是歐陽英治這個人。

只是能不能做得到罷了。

過去不是沒有嘗試和夏寰分手過,意氣用事、爭吵、冷戰,這些事在十年中不知發生過多少次。不過那些危險之中,多少還留了轉圜的空間,不是他讓步,就是夏寰讓步,最後總是把危機化解,兩人的孽緣不僅沒斷,甚至還糾葛得越深、越緊。

可是這一次,不同于以往的是

這不再是我與夏寰的問題,它還將牽動第三人、第四人的命運。我的決定、夏寰的決心,將決定一個孩子的未來人生。他的悲劇若因我而起,我可有這勇氣去面對?

英治能斷言的只有一點──無論是什麽樣的解決方式,都不可能「兩全其美」,不可能讓每個人都快樂或圓滿。這之中,沒有人樂意犧牲、沒有人願意舍棄、沒有人肯退讓的話,只好「全軍覆沒」了。

這是英治最不願見的結局。

空氣中堆積著令人窒息的苦悶負荷,英治從沙發椅上起身,先確認過小男嬰仍安詳地熟睡後,赤著雙足走出屋子。

搖曳的芙蓉花叢吹拂過發梢,穿過那片闊葉林,寂靜延伸的無邊海岸線,漲了又退,退了又漲,以一定的軌迹循環著,就像人不斷循環著某些古老的錯誤。

本來是想藉著涼涼的夜風,驅散腦中的迷霧,但它似乎越變越濃

要是浪花能帶走一切的煩惱,多好?

汐濤卷來的白沙覆蓋住了雙腳,在海水退去的瞬間,彷佛也要把人一並帶了去。不知不覺中,英治隨著浪潮往前,再往前

「餵,別再走了!你想找死啊?」

蓦地,手臂猛然被捉住,一扯。英治恍然驚醒,擡起頭,看見一臉憤怒的男人。「夏」

「混帳東西!快點回岸上去。」

低頭一看,幾乎淹到胸口處的海水,意味著再多走兩步,自己可能就要在海水滅頂了。什麽時候竟走到這麽深處?連英治自己都嚇了跳。

無言地讓夏寰拉著他往回走,直到安全的及膝水線時,英治才收回手,躊躇問道:「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去買了兩打啤酒後,就一直坐在那邊。想不到會看見一個小白癡,半夜出來跳海。」桀骜的下颚一擡,指著沙灘上一叢叢椰子樹下,依稀可見數瓶空罐隨意散落的地點。

原來,夏寰一直都在院子裏?

「說!你幹麽尋死?」

「我沒那個意思。」轉開雙眸,低頭看著腳邊浪潮。

「哪個意思?事實俱在,險些把自己淹死了還說沒有!」攫握住英治的雙腕逼著他面對自己,橫眉豎目的夏寰咆哮地說:「沒那意思還做出這種行爲,豈不是要人把你綁起來,省得你下次又『沒那個意思』卻把自己給宰了!」

「你太誇張了。」掙紮著,英治不耐煩地說:「你這滿身酒臭的家夥,放開我。」

「吵死了!」

大喝一聲,男人強悍地封鎖住他的身體,嘴唇咬上他的。英治不從地扭開頭,那雙唇瓣也不達目的誓不罷休追逐過來,終于逃離不開而被夏寰的唇狠狠地蹂躏著。

「嗯嗯嗯」

當英治察覺到夏寰亢奮的部位抵住自己腹部時,一股盲目的憤怒,讓他不顧一切地咬傷男人的唇。在血腥味滲透到自己的口中的同時,舉膝往夏寰岔開的腿中央頂撞過去,立刻獲得了寶貴的自由。

不假思索地往空蕩蕩的沙灘跑去,沒命地跑著。

濕軟的沙阻礙了飛奔的速度,英治才剛上岸,整個人又被趕上前的夏寰給撲倒在地,兩人糾纏在沙地上翻滾了兩、三圈,無聲地展開一場近身肉搏混戰,飛沙夾雜著海水四濺。

起初局勢不分上下。

沙子的阻力癱瘓了拳頭的強度,向來以力氣逼降英治的男人,這一次也不得不陷入手腳施展不開的苦戰。好幾次英治都掙開他、打倒他,往前爬行了幾吋,可是迅速地又被夏寰扳回一城,重新拖回了戰局。

持久的混戰,所消耗的是彼此的耐力與體力這一點夏寰是穩占上風的。

深知這一點,英治急于結束打鬥,不得不出重拳。

一拳打向夏寰的臉頰,被閃過,夏寰也不甘示弱地扣住那拳頭反釘在地上,接著揪住英治的衣領,將他壓住沙地上,粗暴地吻著他。被夏寰牢牢制锢、動彈不得的英治,空虛地踹著雙腿,企圖把身上的男人弄下來。

幾次嘗試後,在夏寰緊迫盯人的強勢長吻下,喘息不過來的痛楚,在英治腦中發出缺氧的暈眩訊息抽幹了全身的力道,英治不再抵抗。

「說,你是不是又想離開我?」

緩緩張開眼,仰望著以滿天星鬥爲背景的男人,看著他擰著眉、痛苦的表情,英治咬住下唇。

「回答我!」

「是。」

「你休想!你是我的,要我說多少遍你才懂?!」

英治垂下眼眸,咽下喉頭的苦水,說:「假使孩子是你的,你就該娶孩子的母親,給那孩子一個家。」

男人眼中噴出怒火。「那見鬼的孩子我不要,女人我也不要,我只要你!」

「講點道理,夏寰。」

「道理?愛這種東西若有道理可循,那我就不可能會愛上你!你要我講道理?那我問你,那個偷偷摸摸送到我面前的女人,難道跟我講了理嗎?是那女人不講道理,我跟她客氣什麽?」

起眼,夏寰貼近他的臉龐。「我絕對不接受你用這樣的借口逃離我的身邊,英治。我會不擇手段,會用盡一切手段來阻止你的。你大可試驗我的決心,希望你不會後侮。」

顫抖著,男人口中沒有描繪手段,但十足的威脅感已經夠讓人害怕。

「這樣做,對誰都沒有好處。你讓我走,夏寰。」企圖掩飾住恐懼,他竭力保持平穩的口氣。

「不要設我,英治,我並不想傷你的。」

「這是錯的。」

「你還不曉得嗎?連上帝都錯了!老大先是搞錯了讓我出生,接著又讓我遇上你,然後讓我愛上你。錯得這麽離譜,可是一切能夠重新來過嗎?既然都可以犯錯,我又爲什麽不能錯?」

雙手固定住英治的臉龐,夏寰目光吞噬著他的靈魂之窗。

「如果我非得有個孩子不可,那就由你來生好了!如果是你生的孩子,有你的血液、我的血液,我想我或許還能忍耐他的存在。怎麽樣,你要給我生個孩子嗎?你肯不肯生?」

不要說蠢話了英治悲傷地看著他。明知是不可能的,說了又能怎麽樣?

「你不說話,就是答應了?那我們現在就來做,我要在你的肚子裏制造一堆小BABY,讓你替我生一堆孩子。」

動手扯掉英治睡衣的夏寰,呢喃地說:「你和我的BABY,一定會很可愛的」

他喝醉了。

英治被擁抱在男人的雙臂中,感受著那熱燙的身軀環住自己的時候,不由得心痛。即使明知這麽做是毫無意義的,可現在的他也推不開他。這個強悍的、蠻橫的、總是跋扈得要命的男人,其實正在絕望中攀附著唯一的救生圈,而英治無法對他置之不理。

因爲我愛他。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