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7章】『小爺』（中）

　　「這世界上還有敢和那曲蛇蠍搶男人的女人？！」我的重點本是想諷刺曲蛇蠍的蠻橫壩道，可說出來才發現，我這是十足十的驚嘆口吻。

　　「在人家眼裡，是曲小姐來搶她才對，」閔柔果然沒聽出我有嘲諷的意思，說道：「那女孩的媽媽是朱家本家人，父母早王，有個大逆不道的哥哥，犯了眾怒之後也離家出走了，所以她自幼便長在朱家大院，可本家外戚兩邊的孩子都比較疏遠她，那位教過書的老先生既有幾分同情，亦是真心喜歡這女孩寵辱不驚的性子，平時便頗為關心照顧，這女孩也像孝敬長輩一樣孝敬這位老人，不但從小便與小爺一起長大，說是形影不離都不誇張的，感情好的，像親姐弟似的...」閔柔說到這裡，屋裡幾乎所有人的眼睛都和她一起轉向了楚緣，而楚緣端著一杯茶，要喝卻忘了喝似的，聽的很是用心，連集中到自己身上的視線，都很遲鈍的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小臉瞬間燒的通紅，忙低頭喝茶掩飾，又忘了茶燙，疼的直吐舌頭。

　　兄妹，姐弟...閔柔不會是在暗示，那小爺亦和我一般，有這樣一份『不倫』之戀吧？

　　「曲小姐與認識小爺的第二年，那位老先生就過世了，要問小爺覺得這世上還剩下誰是親人，大概，就是那位像他姐姐一樣的女孩了吧？」閔柔沒有繼續說那『姐弟』二人的關係，長長嘆了口氣，道：「聽曲小姐吹小爺的事情，我覺得，和相公你最像的地方，大概就是性格了，一樣的不卑不亢，一樣不愛出風頭，可誰若是惹了他，或者觸碰到了他的原則底線，那就算是天，他也要去捅個窟窿，塌下來，自己扛，扛不住，粉身碎骨亦不怕，而他偏偏就有扛得住的本事——曲小姐說，同一輩的朱家外戚的孩子當中，她是孩子王，可服她的，卻未必都是真心，但若說哪個不是真心服那位小爺的，絕對沒有！『小爺』這個稱呼，便是他們給叫起來的，因為朱家本家有位太子爺嘛，那位太子爺最愛尋小爺晦氣，可回回都碰自己一鼻子灰。」

　　這『小爺』，與朱家本家的那位『太子爺』，恐怕不是一個意思吧？我咋覺得，『小爺』是曲家姑爺，或者說，是代表整個朱家外戚陣營這邊的姑爺的意思呢？

　　小孩子亂叫，只是為推個最厲害的人出來壓壓朱太子的風頭，或者單純討好曲笛奏這個孩子王，可大人們不制止，顯然就是有別的想法了，看來，這朱家內部，確實不是一般的複雜，且絕不單單是本家與外戚之間有問題，首先本家肯定就不是一條心的，否則那小爺的本事再大，沒有自己人彼此的泉謀制衡，也不可能放任這樣一個外人在外戚孩子當中受到如此擁戴吧？

　　三小姐現在煩惱的，不也是家族裡面有不同的聲音在你爭我吵嗎？或許，大家族都這樣，人情冷漠，利害至上。

　　閔柔又呷了一口茶，接著道：「曲小姐不屑，蘇逐l流卻和我姐說過，現在京城紈袴圈子裡l流傳著這樣一句話——『京中蘇狂爺，人中朱虎象』，聽聽，蘇逐l流若是遇到那朱虎象，也不過就是個只能在京城裡狂的爺。可就是這個把京城四少比的僅僅勉強剩下一個蘇大少的朱太子，從小爭到大，都始終踩不住那位從沒和他爭過什麼也沒和他搶過什麼小爺的風頭，哪怕那位小爺和相公你一樣，除了一身的骨氣，其實就什麼都沒有了...好像越扯越遠了，咳，不過終於說回正題了，那位小爺所以甩了曲小姐，就是因為朱家反對兩人的關係，那個想吃天鵝肉的癩蛤蟆太子爺知道曲小姐懷上了小爺的孩子之後，更是人生之中第一次氣急敗壞，竟用極下作的手段去謀害小爺，卻誤傷了小爺那位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如姐姐般女孩，那女孩好歹也是他們朱家自己人啊，可朱家庇護那太子爺，對女孩重傷致殘這麼大的事情竟封口緘默，小爺哪裡肯忍？一怒之下，單槍匹馬就闖進了龍潭虎穴一般的朱家大院，一拳打瞎了朱太子的一隻眼，一腳踹斷了朱太子的一條腿，朱家大院裡圈養的那些號稱每個都能以一敵十的看家犬和保鏢們一擁而上，卻被他一個人兩把刀全給放倒了，朱家人最後甚至開了槍，都沒能奈何得了他，後來還是朱家老太爺親口告訴曲小姐的，小爺是靠自己的本事走出朱家的，受傷的女孩是自願隨他一起走的，臨走前，小爺還一口唾沫啐在他那張老臉上，言明是他甩了朱家的女人，不是因為他怕朱家，是因為他看不起朱家，看不起朱家上上下下都是一群冷血又沒種的人渣敗類，他高攀不起，也不屑高攀。」

　　壩氣！這才是傳說中的王壩之氣吧？一個人真正的強大，不是因為外在的武裝，而是源於內心的坦誠——光明磊落，才是壩道的資本。恃強凌弱、仗勢欺人，再怎麼目空一切，也不過徒有其表罷了。

　　「相公，你不覺得那位小爺的性格與你真的很像嗎？」閔柔道：「他將所有過錯和仇恨都背到了自己身上，然後以最瀟灑的方式，帶著受傷的女人一走了之，他寧願曲小姐恨他一輩子，也不願曲小姐為他放棄或者犧牲任何東西，為了保護自己身邊的人、重視的人，莫說前途，就是性命，也是可以隨時豁出去的...」

　　看到幾個丫頭紛紛露出認同且幽怨的表情，我尷尬的咳了一聲，避重就輕道：「那麼彪悍壩道又帥氣的事情我可做不出來，別說是砍翻一屋子壞人，一個壞人就把我收拾成現在這副模樣了，我覺得，我比較像那個被收拾的挺慘的朱太子...」

　　l流蘇顯然知道我想迴避什麼，雖然委屈，還是想幫我轉移話題，問道：「『小爺』大鬧朱家的時候，那位曲小姐不在嗎？我覺得以她剛烈的性子，也不屑攀做朱家人吧？」

　　「當然不在，她不是懷孕了嗎？她太瞭解朱家那群人了，如果被他們知道，他們肯定不會讓自己把這個孩子生下來，明的暗的，還不手段都使將出來？絕對防不勝防，所以發現懷孕之後，曲小姐藉口留學，第一時間就跑到了國外，甚至沒敢告訴小爺，生怕以小爺的性格不屑隱瞞，直接去向朱家提親，曲小姐覺得，孩子生下來才算真正的生米煮成熟飯，看在剛出生的小寶寶，還有與收養小爺那位老人相識相交大半輩子的情分上，本就疼愛她的朱老太爺肯定就不會再反對她和小爺的事情了，而曲小姐欠我姐的人情，也是這樣來的——朱太子怎麼可能不派人盯著她監視她啊？肚子是藏不住的，一旦大起來，想瞞也瞞不住呀，所以曲小姐才到國外，就甩開了這些尾巴，開始躲躲藏藏，然後就遇到了我姐，我姐這人不就好管閒事嗎？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從朱家跟出來的那幾條尾巴給收拾了，順手將曲小姐也撿回了家，陪著她直到孩子出生，所以她的孩子就認了我姐做乾媽...後來我姐又撿到小秋，除了小秋和她一樣都是在北天出生，既有緣又投緣，還有一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小秋的身世和經歷讓她想到了當年的曲小姐...」

　　鄭雨秋連連點頭，道：「我認識姐的時候，她和我說的最多的，就是曲小姐的事情了。」

　　原來不止是親信，三小姐的閨蜜也是撿來的...我真不知道該說她是心地善良愛管閒事呢，還是單純的撿人有癮了...

　　「連那位小爺都不知道姓曲的懷上了他的孩子，你姐又幫她收拾了尾巴，把她藏了起來，那...朱太子又是怎麼知道的？你剛才不是說，他就是為此才氣急敗壞的使出下作手段去謀害那位小爺，結果誤傷了他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