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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庶女》第60章
第060章 夫妻要齊心

  晴姑姑一看晴秀的模樣,心想有太后做主,又顧念姐妹之情,忙朝璃月拱手道:「奴婢敢問王后,晴秀犯了什麼錯,王后要處置她?」

  伶牙俐齒!璃月臉上揚起一抹嗜血的冷笑,她不給她們點顏色瞧瞧,全都登鼻子上臉了。

  晴秀一聽姐姐出聲,忙也一臉正氣的模樣,大聲說道:「王后,奴婢沒錯,就算奴婢有錯,也不該由您來處置。奴婢是太后宮裡調過來的三等宮女,如果讓太后知道你濫用私刑,太后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璃月瞪大眼睛,死到臨頭還敢囂張,看來,威風還不夠,打得也不狠。

  「大膽,本宮是皇帝親賜的王后,六宮皆由本宮掌管。本宮相信太后是明事理的人,你的意思是,太后會為了你一個小奴才,連道理都不講了?你是不是想造反?」

  璃月冷哼一聲,身上肅殺之氣越來越濃,目光愈發的冰冷深寒,聲音清冷脆絕,聽得眾人身子起無數雞皮疙瘩。

  這麼一說,不僅晴秀抖了下身子,晴姑姑也跟著抖了下,臉色慢慢變得慘白,神情也沒剛才那麼狂妄。

  板子沒打到晴姑姑身上,她畢竟在宮裡混了多年,以前是跟太后吃飯的,開始的時候還幫王后盤過頭,迎過親,膽子也大了些。

  想到這,晴姑姑狠狠睨了一眼晴秀,晴秀也回望她一眼,明白她的想法。

  姐姐的意思是來那招死不認帳,只要不認帳,反咬一口,王后一定拿她沒辦法,畢竟王宮是講國法的。

  懂了晴姑姑的意思,晴秀正想抬眸說話,當她接觸到璃月那雙如鷹般嗜血的雙眸時,嚇得臉色攸地慘白起來,臉色發白,這王后不僅有權,還氣勢逼人、有勢了。

  為了活命,硬著頭皮也得說,「王……後,是雪兒先說太后的壞話,又推了奴婢一把,奴婢才教訓她的,求王后明鑒。要處置,連雪兒一起,還請王后……不要因為雪兒是您的近身侍婢,就為了她冤枉好人。」

  此話一出,那些不明真相的宮女全都疑惑的左看看右看看,這事到底是真是假,是雪兒的錯,還是晴秀的錯?

  兩人各執一詞,如果沒有親眼看到,真難相信到底誰對誰錯。

  璃月星眸清洌,冷哼一聲,「死到臨頭還不認帳,來人,給本宮傳浣衣工來。」

  「是,王后。」

  想拿太后來壓她,也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

  好啊,她就等著太后壓她,就算太后不來壓自己,終有一天,她也會幹掉她。

  「這麼多浣衣工看見你欺負雪兒,要讓本宮知道你在撒謊,利用太后為你脫罪。本宮一定將此事告知太后。如果太后知道你毀她的名聲來為自己脫罪,她會怎麼治你?凌遲、白綾、剜眼割舌,還是什麼?」

  璃月臉上蕩起一抹璀然的冷笑,到底如何處置,想必她們比她更清楚。

  她不是太后,她沒有太后那麼陰毒的手段,這些常年幫著太后害人的,豈不明白?

  這麼多年,她們害的人也不少吧。

  光是那荷花池裡飄著的大堆女人頭髮,就知道裡面死過不少人。

  在這後宮能如此囂張大膽殺人的,除了太后那個老妖婆還有誰?

  看來,這沁陽王宮,濁氣太盛,雖然一陣清風次它吹散,還原一片清明才是。

  「王后……」一聽到剜眼割舌,晴秀嚇得眼珠子都差點凸了出來。

  她原想借太后救救自己,沒想到倒被王后扣個利用太后的罪名。

  這事要是傳到太后那裡去,太后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王后這麼一說,後邊的其他宮女均在心底暗忖,這王后好厲害。

  平時看不出她有這一手,也沒覺得她有多聰明,今天這一仗,她竟打得如此厲害。

  所有人都知道,晴姑姑是太后跟前的紅人,晴秀也跟著囂張,常欺負小姐妹們。而且,晴秀膽子大,做事喜歡死咬著不放,經常把錯栽贓給別人。

  導致最後被罰的,都是那些可憐的姐妹。

  今天看到她在王后面前原形畢露,所有人都在心底大呼爽快。

  這時,侍衛們帶著浣衣局一干人侯在殿外。

  為首一名叫張青的侍衛拱手上前道:「參見王后,浣衣局的女工領來了。」

  「帶進來。」璃月語調清冷如珠,沉穩鎮定,氣勢十足。

  接著,侍衛們挑了十名女工進殿,女工們一進來,便嚇得軟了腿的跪在地上。

  璃月目光犀利如冰,冷冷睨向眾人,厲聲道:「本宮問你們,剛才在浣衣局,是晴秀先惹雪兒,還是雪兒先惹晴秀,究竟誰欺負誰在先?」

  晴秀聽了璃月的話,一顆心嚇得吊起來,她焦急的睨了跪在地上的十名宮女,忙朝她們使眼色,希望她們能幫幫自己。

  這十名宮女裡,可有四、五名剛才是幫著她欺負雪兒的。

  哪曾想,跪在的女工立即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

  「回王后,奴婢們親眼所見,是晴秀欺負雪兒在先,雪兒正好好的洗衣裳,晴秀看不慣她,就一個勁的罵她。」

  「晴秀還打了雪兒姐,王后也看見了。浣衣局幾百名女工都可以作證:是晴秀利用太后寵她,囂張的說王后的不是,還說後宮是太后的,王后只是個外姓人,總有一天要把王后趕出宮,讓王后捲鋪蓋走人。」

  女工們你一句我一句,個個都將矛頭對準晴秀,璃月聽罷,嘴角勾起一抹清洌的冷笑。

  要把她趕回家,還要讓她捲鋪蓋走人?

  說這晴秀心眼多,卻很笨,不懂識時務。

  這話豈是能亂說的?

  「晴姑姑,你們聽見了沒?」璃月冷眼掃向臉色蒼白,額頭沁滿冷汗的晴姑姑。

  晴姑姑嚇得大汗淋漓,渾身發抖,糾結了半天,才軟軟的道:「王后,既然有浣衣工們作證,晴秀該罰。」

  她在這宮裡混得久,知道什麼人敢得罪,什麼人不敢。

  王后現在是猛虎發威,將蘊藏的力量顯露出來,她要是再與她作對,一定沒好下場。

  姐姐都認罪了,晴秀更是嚇得差點軟到地上,努了努嘴道:「求王后饒命,王后大仁大義,晴秀以後一定好好忠於王后,為王后做牛做馬。」

  「是嗎?現在知道錯了,可惜,本宮不稀罕。」璃月踱到晴姑姑面前,沉眸睨向她,「沁陽王把金印交給本宮,就是希望本宮處理好後宮的事。你們這些小宮女,平時個個給本宮臉色看,真以為本宮那麼好惹?」

  「王后明鑒,奴婢們並無此心思。」後邊的宮女忙低頭在地上連連磕了三個響頭,這下被嚇怕了,以後誰還敢公然和王后作對。

  璃月目光微瞼,冷冷睨向晴姑姑,厲喝道:「姑姑,無規矩不成方圓,晴秀犯錯,該如何懲罰?」

  晴姑姑思索一下,晴秀犯了如此大不敬的罪,按律當斬都不過分。

  可是,晴秀是自己的親妹妹,她怎麼捨得將她往死路上逼。

  「回王后,該掌嘴,掌到嘴巴爛掉為止。」晴姑姑心痛的說完,手都開始抖了起來。

  如果不罰重點,王后一定會把晴秀斬了的。

  璃月微轉星眸,慢慢踱到座位上,玉手輕佻茶杯,不緊不慢的飲了口茶,淡淡道:「既然如此,就由晴姑姑掌嘴,來人,按住晴秀。」

  「是,王后。」王后真的發威了,兩名宮女忙過去將晴秀按住,個個皆誠惶誠恐的低著頭。

  晴姑姑咬牙可憐的看了眼王后,忍住眼裡的氤氳,慢慢走到晴秀面前,揚起手,「啪」的一聲掌在晴秀嘴上。

  這一聲又重又響,打得晴秀嘴唇當即脫了皮,疼得她瞇起雙眼,臉頰上的肉糾到一起,一張小唇不住的吸氣呼氣。

  好痛!

  「啪」的一聲,晴姑姑又是一掌,這一掌下去,晴秀的嘴都差點被打歪了,看得邊上的人都別過臉去。

  新官上任三把火,原來惹到王后的下場這麼慘,以後她們再也不敢惹王后了。

  這簡直就是殺一儆百,十足的下馬威!

  晴姑姑在一旁掌嘴,璃月右手輕輕拂了拂茶杯蓋,目光似泓的看向眾人,「以後誰要像晴秀一樣蔑視本宮,本宮會讓她躺著出這宮門。你們在廣離宮當差,就必須忠於本宮,如果誰敢對本宮不忠,本宮會告訴你們死字怎麼寫。」

  眾宮女一聽,連連點頭臣服,顫抖的道:「奴婢們一定誓死忠於娘娘。」

  看到眾人顫抖的模樣,璃月這才收回森寒的目光,看來,這次立威是真奏效了。

  無心趁機睨向眾人,冷聲道:「如有誰對娘娘不忠,我無心第一個宰了她。之前你們也看到,娘娘不是冷血無情的主子,那是某些人太過分,欺到娘娘頭上來。不願意留下伺侯娘娘的,全都收拾鋪蓋走,願意去伺侯誰就伺侯誰,願意留下服侍娘娘的,只要你們和娘娘一條心,誓死效忠娘娘,娘娘是明事理、講道理的人,不會隨便懲罰任何一個丫頭。」

  眾人一心,心裡咚咚咚直打鼓。

  這個新來的娘娘平時雲淡風輕,很好相處,但為了維護自己的丫頭,又六親不認,可見是個講義氣,疼丫頭的娘娘。

  這年頭能遇到個和善和威嚴都不缺的娘娘,已經實屬少見。如果能跟著她,她們這輩子也值了。

  雖然開始都聽晴姑姑吩咐,個個平時也沒少給王后臉色看,如果換成翁主或者太后,她們敢這樣,早被處死了。

  雖然王后現在處罰晴秀的手段雷厲風行,但所有人都知道她是為了保護自己的丫頭。願意為自己的丫頭出頭,這樣的王后真是個至情至性的人。

  心裡不僅沒有半點不忿,反而對面前光芒綻放的王后充滿敬意與喜歡。

  她們全都安靜跪在地上,大聲答道:「回王后,奴婢們生是廣離宮的人,死是廣離宮的鬼,奴婢們以後一定誓死效忠王后,絕不離開。」

  而邊上晴姑姑仍在掌晴秀的嘴,想起剛才雪兒被打得慘兮兮的模樣,璃月緊緊捏住拳頭,冷聲吩咐:「大力的掌,不打爛不准停。」

  「是……王后。」晴姑姑嚇得腸子都悔青了,現在所有人都偏向王后那邊,也不知道她們是不是真的向王后臣服。

  大家雖然現在臣服,不過太后可不是好惹的,必要時太后發起威來,這堆小宮女又得偏向太后那邊。

  那她又該怎麼辦,究竟是臣服還是不臣服?

  看著如此凌厲的王后,站在無心後頭的酒兒、寧兒心裡早就緊了起來,寧兒的傷還有大半沒好,也是聽著宮女都得集合勉強拄枴杖出來。

  酒兒篡著皇上剛復回來的消息,心裡竟然有些慶幸自己還沒將消息回覆。

  打了足足兩刻鐘的時間,晴秀嘴巴已經被打得血流不止,破敗不堪,嘴不成嘴,人不像人,頭髮凌亂的纏在一起,眼睛腫得跟核桃一樣大。

  璃月才冷喝一聲:「停止!」

  一聲停止,晴姑姑像得到釋放似的慢慢收回手,而被宮女押著的晴秀,則痛得昏了過去。

  璃月目光如炬,冷然出聲:「沒有嘴了,看她以後如何嚼舌根。來人,把晴秀拖到浣衣局做女工,從三級宮女降至末級。」

  「降級!」眾人驚呼一聲,在這宮中,誰不是無時無刻想著升級,晴秀被打得這麼慘,現在又從三級降為末級,成了人下人中的人下人,以後日子可難過了。

  「晴秀一事,晴姑姑作為姐姐,管教不力,由一級宮女降為三級。」璃月再次出聲,驚得晴姑姑差點暈了下去。

  可知道,從三級爬到一級,花了她十年的時間,這十年,她打壓多少人,踩著多少人的屍骨爬上一級,沒想到,就因為這件小事,被降成三級。

  難道,她還要再花十年,再踩一堆人的骨血、費盡心機的爬上去麼?

  有這力,都沒這心了。

  夜夜活在設計與被設計中,真累。

  「本宮貼身侍婢雪兒、無心擢升為一級大宮女,以後廣離宮的事,由她倆主管。」

  雪兒、無心一聽,激動得眼淚都快流了出來,小姐怕她們受人欺負,特意給她們升職了,小姐真好。

  「大膽王后,是不是連哀家也要降一級?」突然,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眾人回頭一看,只見東方瑾兒、茵夢兩人扶著太后,由一堆小宮女簇擁而來,個個氣勢逼人,眉頭緊皺,臉上帶著濃濃的怒氣。

  璃月見太后進殿來,不急不徐,將手放在腰間拂了拂身,冷然道:「臣妾給母后請安。」

  太后瞪了快被拖出去的晴秀,目光森寒迫人,王后得了金印,她原本是已經想了個周密的計劃,等著私底下進行。

  沒想到,王后現在是打狗給主人看,完全不放她這個後宮之主放在眼裡。

  璃月不緊不慢的看向太后,老妖婆不來找她,她都會去找她,來得正好。

  手裡緊握金印,璃月淡淡掃了茵夢、東方瑾兒一眼,兩人一看見她手裡的金印,心裡攸地一驚。

  雖不服氣,還是朝她盈盈下拜,乖乖的行了個萬福禮。

  「茵夢(瑾兒)給王后請安,王后吉祥。」

  璃月慢慢將茶杯放到玉案上,看向一臉氣憤的太后,漠然道:

  「母后,你來得正好。廣離宮有個三等宮女叫晴秀,說是您跟前的大紅人,藉著你的光謾罵臣妾,還打了臣妾的貼身侍婢雪兒。竟敢借母后的名義造謠生事,這不,臣妾剛才已經替您教訓了她,現在正要押去浣衣局做女工,母后看這事臣妾處理得對不對?」

  自稱「臣妾」,不是「兒媳」,這不擺明與太后疏離?

  太后原想來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沒想到一進來,就被王后將了一軍。

  聽璃月說得有理有據,頭頭是道,更是氣得太后緊咬下唇,滿臉的陰鬱之氣,「王后處置晴秀,有沒有真憑實據?」

  璃月抬眸看了下地上跪著的浣衣工,輕聲笑道:「母后,您問問她們不就知道了?」

  前是王后,後是太后,王后掌管後宮金印,在印鑒上來說比太后大。

  但太后是王的娘親,娘親總比媳婦大吧!而且太后手段狠辣,有權有勢,她們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璃月右手輕輕敲了敲玉案,玉案發出咚咚咚的清脆聲,驚得地上的宮女又是一緊,這兩虎相爭,最終難做人的是她們啊!

  「大家別怪,太后又不吃人,只要你們按實將晴秀中傷太后的話說出來,不僅立了大功,說不定還能得到太后的賞賜。」

  璃月臉上蕩起一抹清冷的笑,繼而看向太后,不冷不淡道:「母后是明事理的人,相信絕不會因為一個小丫頭怪罪這些宮女。母后大仁大義、心胸寬闊,一定會公正處理此事。」

  說完,又看向地上的浣衣工,轉而冷聲道:

  「有太后給你們撐腰,怕什麼?要是這樣說了實情,以後你們出了事,那就是有人心虛。如果王追問起此事來,依他的脾性,在宮裡耍小手段的女人要是被他查到,會如何處置?你們心裡明白。」

  這麼一說,地上的小女工們全都齊齊說道:

  「稟太后,今天一早晴秀就在浣衣局散步謠言。說她是太后跟前的紅人,想怎麼就怎麼,如果她惹了事,太后會跟她撐腰。」

  「她還說,我們這些小宮女沒資格進青鳳宮,只有像她那種辦事得力的人才能見太后。」

  「晴秀說王后是外姓人,終有一天會被太后趕出宮去,太后才是宮裡最大的,王后什麼都不算。」

  「太后,一聽這話就知道晴秀在胡說八道,既然她是您的人,又怎麼會到處毀壞您的名聲,將您說得如此不堪,大家還以為你容不了王后。」

  「太后娘娘,晴秀該懲,雪兒姐沒惹她,她就用水潑她、用鞭子打她,還說……還說是您的主意,說一山不容二虎。只有對付了王后的人,太后能穩坐沁陽後宮。」

  宮女們你一言我一語,見這個開了頭,另外的也跟著附和起來。

  太后一聽此言,立即胸悶氣短起來,這種話,擺明就把她推上風口浪尖,這一下子她就成了個善妒的女人。

  諒王后也不敢編擺這麼段故事造謠,這就說明,晴秀那丫頭平時跟自己太囂張,不知道收斂,派她辦點小事就得意忘形,這種是死有餘辜。

  原本想抓王后的把柄,誰曾想差點就被她抓住把柄,她冷眼睨向晴秀,厲聲喝道:「大膽晴秀,哀家平時念你辦事勤快,把許多小事交給你辦。沒想到你竟然恃寵生嬌,不把哀家放在眼裡,簡直死有餘辜!」

  還挺狠的!

  璃月眉眼微轉,一臉的淡漠突然化為冰冷,目光森寒的看向晴秀,冷聲道:「一個三級宮女,竟造這種大逆不道的言,似乎把自己當成了娘娘。你眼裡還有沒有本宮,有沒有太后,有沒有沁陽王,有沒有皇上?難道你想反了不成?」

  一句反了,聽得在場人肅穆起敬,嚇得宮女們抖三抖,連一向鎮定自若的太后,眼底也攸地閃過一抹冷光,瞬即恢復如常。

  這個女人竟敢給她下馬威,利用驚羽和皇上來壓自己,不得不說,她很聰明,懂得利用有利的時機替自己謀後盾。

  可是,她越是這樣,她越想盡早除掉她。

  璃月怎麼可能看不懂妖後的心思,無論她惹不惹這妖後,妖後都會想方設法除掉自己。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把她鬥得死死的。

  雙眸繼續透著冰冷的寒光,那寒光冷洌逼人,看得茵夢她們有些不解了。

  面前這個冰冷威嚴的王后,還真讓她們看不出來。

  原以為她只有機靈和聰慧,沒想到還能如此沉穩,頗有大家風範。

  王后越是沉穩,她們越是做不到淡定,心裡狠狠的詛咒著,面上則不慍不火,微轉眼瞼陪在太后身邊。

  璃月面目冷清,雙眸冰冷似雪,不驕不躁的站在原地,將目光轉向太后,冷啟朱唇: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些話是太后教的,嚴重侮辱了太后的人格。太后得行、品貌哪樣不是一等一的端莊,太后,您說該如何處置,臣妾聽您的。」

  太后穩穩閉眼,深吸一口氣,宮女們將晴秀說的那些話一一列了出來,王后又將王兒、皇上抬出來。

  她現在騎虎難下,心裡氣得要命,巴不得殺了那個女人。

  若是以前,她可以不顧別人的阻攔先斬後奏。

  可是現在,人家手裡的權,殿裡殿外都是精兵良銳,她要是敢輕舉妄動,最終吃虧的會是自己。

  看來,她得另想辦法才行。

  要對付這些侍衛也不難,只要她調更多的侍衛,或者找些高手,除掉王后並非難事。

  可是,眼下這一步讓她顏面失盡,在後宮多年凝聚的威信毀於一旦,讓她十分憤懣。

  冷冷的,太后一字一頓的吐出幾個字:「既然證據確鑿,還發配什麼浣衣局,直接拖下去杖斃!」

  「啊!太后饒命,饒命啊!」晴秀看著無情冷血的太后,不停的搖頭,再搖頭。

  她萬萬沒想到,自己忠心多年的主子,比王后還狠。

  王后最多罰她去浣衣局,這太后卻開口就要她的命,難道她多年的忠心都是假的麼?

  「姐姐,你要小心,誰是你該跟的主子,你以後一定要心裡有數。秀秀先走一步,姐姐你一定要注意!」

  事已至此,她逃也逃不掉,只能在生命的最後關頭給自己的姐姐以警告。

  她不敢明目張膽的提太后,如果提出來,只會害了姐姐。

  晴姑姑一面落淚,身子一面軟軟的匍匐在地,真的是打落牙齒往肚吞,這全是她們自找的。

  早知道,無論服侍誰,都不要那麼囂張。

  現在妹妹成了王后的開刀菜,又得罪了權勢滔天的太后,那是必死不可的。

  她好心寒,跟了太后這麼多年,沒想到就為了自己的一點面子,她就毫不留情的下令杖斃!

  這個太后,陰險程度簡直令人髮指。

  忍住內心的悲憤,她只得看著侍衛們將晴秀給拖出去。

  在臨拖到正殿門口時,突然,晴秀也不知哪裡來的力量,憤怒的推開身邊的侍衛,目光幽深的盯著晴姑姑,朝她哭著道:「姐姐,反正我都是一死,你要好好活下去。」

  說完,她眼眸微轉,目光變得哀怨冷清,看著殿中的白玉柱子,「啪」的一頭撞了上去。

  頓時,撞子上鮮血飛濺,晴秀撞得滿頭污血,蹬大眼睛幽幽倒在地上。

  無心見狀,忙吩咐侍衛們趕緊把晴秀抬出去,別讓她死在廣離宮,不吉利。

  晴秀這一撞,把璃月都驚倒了。

  晴秀這樣的舉動,是在怨世界的不公平,還是想叫姐姐替她報仇?

  在廣離宮時還微微有點氣,一被侍衛拖到宮外,快經過青鳳宮時,突然,拖著的女人漸漸斷了氣,眼睛瞪得老大,死也不瞑目。

  眾侍衛一看晴秀死在青鳳宮跟前,忙將她朝宮道拖去。

  廣離宮裡,侍衛們回來稟報,說晴秀死在青鳳宮前,還死不瞑目時,嚇得太后心裡陡地一驚,身子都差點沒站穩。

  這晴秀死了都不放過她,將陰魂散在青鳳宮,夜裡會不會去找她?

  哼!她怕什麼,這麼多年栽在她手裡的人命多如牛毛,還怕一個小小的晴秀不成?

  等穩下身心,她氣憤的瞪了璃月一眼,盛怒拂袖道:「王后你做得實在是好,擺駕回宮。」

  說完,太后氣呼呼的領著眾人離開廣離宮,這件事才算暫時收場。

  看到太后碰了一臉鼻,璃月目光深沉,一一掃過在場宮女。

  無心、雪兒心深深呼了口氣,終於將太后那尊妖神趕走,有她在的地方,都沒一點她氣氛。

  「行了,都退下吧。」璃月朝眾宮女擺了擺手,眾人立即恭敬退下。

  相信經此一事,廣離宮的宮女以後不敢再睥睨她,即使有小動作,也在私底下。

  至少面上,她不用再受這些女人的氣了。

  寢殿內,璃月安靜坐在玉桌上,聞香品茗,安然的看著宮牆上那幅栩栩如生的畫。

  看著上面題的詩,還有畫中兩個活生生的人,她竟然心生一陣暖意。

  花落驚飛羽,月下俏阿璃。

  這詩,作得不錯。

  正思忖間,無心領著酒兒、寧兒走了進來。

  寧兒仍舊拄著枴杖,要不是近日擦了王后給的玉露丸,她這身子骨早毀了,哪能起身行走。

  所以,她對王后有著濃濃的感激。

  酒兒捏緊手中小紙卷,一看到璃月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咬唇一言不發。

  璃月淡然起身,目光犀利的掃過兩人,冷聲道:「有話起來說,我不喜歡隨便給人下跪的丫頭。」

  酒兒一聽,忙驚愕的站起身,這前王后不知道用什麼方法得到金印,後面又大氣威嚴的懲罰了晴秀,讓太后差點下不了台。

  這就說明,這個王后不簡單,她心思縝密,膽大心細,沉穩不迫,有勇有謀,淡定謹慎。在目前這複雜混亂的局勢中,靠攏她是最好的選擇。

  先保住小命再執行皇命,以前死在沁陽的殺手姐妹多不勝數,要不是家人被皇上扣住,她和寧兒早就譴出宮外,過自由逍遙的日子去了。

  可身為殺手,身不由已,不得已,只得轉投她人,比如面前這能看穿人心的王后。

  「王后,酒兒想通了,決定與你合作。」酒兒目光鎮定,模樣冷峻不凡,頗有幾分殺手的氣質。

  璃月漠然看向她,沉聲道:「不是什麼人都能跟本宮合作的!」

  什麼?酒兒一聽,開始王后不是叫自己考慮三天麼,怎麼現在……

  照王后的意思,是不屑與自己合作,還是?

  酒兒咬了咬唇,將眉眼放低,把手裡的紙卷遞到璃月面前,「王后,這是皇上才傳來的消息,他叫奴婢查找沁陽有沒有秘密軍營……」

  這句話,總表明了她的心跡吧?

  璃月淡淡掃了她一眼,輕輕接過紙卷,展開一看,字跡和給她的信一模一樣。

  這字跡是皇上貼身侍衛林曉所寫,平時她們只需和林曉傳遞消息,再由林曉傳給皇上,她認得林曉的字跡,所以確定是一個人所寫。

  酒兒把如此高的機密告訴自己,是不是說,她打算投靠自己?

  她要投靠自己,自己還得留大堆心眼呢!

  「以後只要是昊雲傳來的消息,都交給無心,由無心統一回話。」璃月漠然看向酒兒,把卷紙放到燭台上,將它點燃,看著它慢慢燃盡。

  「是,王后。」酒兒、寧兒恭敬頷首,心裡咚咚打鼓,不知道王后究竟在想什麼。

  算了,先靜觀其變,看看再說。

  ※

  今夜月圓,是王宮的家宴之日。

  王宮家宴,各宮人都會到齊,場景熱鬧且奢華,王、太后、王后三人是核心,其餘一級一級降下去。

  廣離宮瓊花飄香,宮女們左忙右忙的幫璃月打扮。

  不一會兒,鏡子裡便出現一名仙子似的美人。

  璃月身著一襲翩躚白紗,白紗逶迤拖地,臂上挽著丈許來長的粉色輕紗。

  細腰如柳,雙眸似翦水,透著淡淡的冰冷。

  十指纖纖,頭戴金色王冠,冠前墜有九串小銀珠和小金葉片,一頭烏黑的青絲傾瀉而下。眉心是一點紅梅花鈿,花鈿上撒著淡淡的金粉,蛾眉淡掃,略施粉黛。

  頸間是一條漂亮的水晶項鏈,左右手皆戴著紅珊瑚手鐲和手圈。

  美目流轉,嘴色勾起一抹淡然的輕笑,顯得絢爛璀然,恍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等眾人為她打扮好,星月宮早派轎輿來迎接。

  寐生恭敬侯在外邊,璃月一行人走出正殿。

  一看到踏出正殿的璃月,寐生忍不住驚歎的多看了她兩眼,王后長得美若天仙,心思聰慧。

  而他家王,長得醜陋無比,兩個組合起來,似乎有點那麼不和諧。

  等轎輿抬到星月宮,璃月才感歎到,這古代建築結構複雜,宏偉大方,一點也不輸現代那些高水平的建築。

  況且現在還有那麼多豆腐渣工程,這王宮可不敢。

  星月宮外表不像它的名字那麼柔美,它外表奢華大氣,莊嚴瑰麗。

  宮殿佔地面積寬廣,守衛和宮女成群結隊,宮女們個個身著華麗,如同天宮的仙子。

  璃月下了轎輿,一眼望去,王宮面前是一望無際的鏡湖,鏡湖湖水清澈,裡面是簇簇鮮艷的荷花,荷葉飄蕩,隨風起舞。

  宮殿用大粒的夜明珠照明,燈光熠熠,璀璨如星。

  整個星月宮只有一種樹,那就是瓊花樹。瓊花樹上面垂掛著串串銀鈴似的星蕊,星蕊輕輕飄落,灑滿整個星月宮。

  整個星月宮香氣四溢,沁人心脾。

  花草則以純白的雪海棠、蘭花為多,其他各種花也適當滲雜了些。

  可以得見,這沁驚羽是個專一的男人,喜歡一種樹就全種滿這種樹,倒與其他男子有些不同。

  「沁陽王到!」正當璃月醉心於這漂亮的風景時,星月殿裡已經走出一名儀態不凡的男子。

  男子身形俊削,身著一襲玄色錦袍,後面跟著一堆昂著抬眸的宮女太監。

  璃月對星月宮的宮女印象最好,她們從來都是一片冷清,臉上不睨視,不斜視,不蔑視別人,也不亂嚼別人的舌根,倒是令她欣賞。

  看到面前恍若仙子的璃月,男子心裡微微一緊。一雙美眸俊如朗星,唇瓣殷紅如朱,整齊微露的牙齒銀白如玉。

  男子下巴俊削堅毅,弧度完美,一雙漂亮的玉手輕玉簫,用透著璀光的紫眸上下打量璃月一番。

  腰上紅綢帶翻風飛舞,一段一段猶如夜間妖嬈的蛇。袍子上用金錢勾勒出艷紅的青蘿籐蔓,頭戴九旒旒冕,旒冕上同樣垂著金色的玉珠和金葉。

  兩人相視一望,沁驚羽給璃月的感覺是金光閃閃,璃月給他的感覺則是清澈淡薄。

  微微一動,兩人頭上的王冠都發出清脆的繞樑聲,看到沁驚羽深邃直視的眼神,璃月忍不住瞪大眼睛,揚眉輕笑:「你在看什麼?」

  男子不言不語,紫眸仍舊定定的看著璃月,眼神深邃,時而閃過一抹灼熱,時而又變得怔怔然。

  半晌,他淡漠的目光瞟向璃月白皙的小手,輕啟朱唇:「你說過我們是合作關係,既然合作,就裝得更像些,夫妻要齊心。」

  說完,銀白的玉梟輕輕佻起璃月嬌小的下顎,男子漂亮的左手輕輕向璃月小臉移去,璃月眼神攸地變得怔然,又帶著濃濃的複雜和驚愕。

  突然,男子瀟灑利落的收回玉簫,銀白的玉簫在漂亮的掌心飛快的轉了幾個圈。

  緊接著,一雙大手將璃月纖腰用力摟住,男子霸道的微微抬手,將璃月打橫抱到懷中。動作優雅自然,瀟灑漂亮,看得邊上的宮女全都臉紅了。

  跟在後邊的殘紅滿眼冷清,自從上次對璃月不敬令王不悅後,她便將忌妒蘊藏在心底,面上平靜淡漠,心裡則像翻江倒海。

  王這麼優秀、風流倜儻的男子,是永遠不會看她的眼的,是麼?

  被沁驚心這麼一抱,璃月心裡不便沒有惱怒的感覺,反而閃過一抹悸動。

  好像……好像心都開始砰砰跳動,小臉也不由自主的微紅起來。

  他向來都是這麼霸道,佔有慾強得驚人,不是嗎?

  不知怎麼的,自己竟然有些依賴於他這種霸道。

  想到這裡,璃月在心底狠狠鄙視一下自己。

  南宮璃月,你怎麼這麼容易被別人騙倒。這只是做戲,逢場作戲而已。

  她們只是合作和交易的關係,雖然似乎只要她向沁驚羽索取,沁驚羽沒要她任何東西,可是,她們沒親近到這種地步吧!

  璃月穩穩篡緊拳頭,濃密的睫毛微微顫抖,心裡是滿滿的悸動,面上則表演得也奇的平淡,「這麼多人看著不好,你放我下去,我自己可以走。」

  沁驚羽突然湊到璃月耳邊,在她耳邊微微吹氣,撩起她心裡一陣漣漪,「既然要做戲,就得真實,還要讓大家知道!」

  這個該死的沁驚羽,吃定了她不是?

  璃月冷冷瞪了他一眼,正要翻身躍下去,突然,男子玉臂一鬆,她那嬌小的身子「咚」的一聲撲到轎輿上,璃月正要發作,他已經躍然踏上轎輿,右手輕輕一攬,將璃月的身子扶得穩穩的。

  璃月看著邊上捂臉輕笑的宮女,咬牙瞪向沁驚羽,「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抱了又扔?」

  男子目光深邃的看向璃月,嘴角溢起一抹淡然的輕笑,懶懶出聲:「你的意思是,抱著就抱著?孤王早就知道你巴不得這樣,所以偏不如你的意。」

  璃月皺眉,他哪只眼睛看出來她「巴不得」了。

  男子不理會她乾瞪的眼神,朝她優雅的伸出如藕般的玉手,璃月轉了轉眼珠,將手輕輕放到他掌心。

  一放上去,那大掌便有力的握住她,美目裡是難得的溫潤,「娘子,出發。」

  男子聲音潤澤且富有淡淡的磁性,好似三月的微風,星眸深邃,如灼灼朱華。

  璃月心底冷忖,做戲而已,用得著這麼逼真嗎?

  轎輿通體金色,又大又寬敞,璃月的小手被他緊緊握住,他一動不動,緘默不言,她的心則有些打鼓。

  他的手怎麼那麼冰涼,一點溫度也沒有,把她原本溫暖的小手都給握冰了,也不憐惜一下。

  而且,他就那麼慵懶的斜坐在轎輿上,右手牽著她,左手則微微肘住下顎,一頭烏黑清逸的秀髮逶迤散落,傾瀉而下,繾綣瑰麗。

  等到青鳳宮時,沁驚羽便淡然坐定,目光又恢復剛才的犀利冰冷。

  青鳳宮門口已經站好一排迎接的王妃們,一看到轎輿來,又看到上面緊握雙手的男女,眼珠子頓時瞪了出來。

  才幾天而已,一對新婚夫妻感情就這麼好了麼?真有些不可思議。

  開始她們已經警覺到王處處維護王后,沒想到今日兩人竟同乘轎輿,還如此親近。

  東方瑾兒看到這一幕,難受得差點將剛才喝的茶給吐出來,小臉慘白如廝,身子微微輕抖,是氣抖的吧。

  一雙美目一直盯著那轎輿上的金童玉女,彷彿現在的她成了多餘。

  她見不得表哥和王后如此幸福,見不得。

  她要得到表哥,把那女人擠下去。

  「參見王、王后娘娘。」

  「免禮。」男子淡漠出聲,率先走下轎輿。

  一走下去,又朝璃月伸出手,一改剛才的淡漠,溫潤道:「月兒,我牽你。」

  璃月眼底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微怔了下,慢慢將手放到沁驚羽大掌上,才下了轎。

  他這是什麼意思,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寵她,難道想把她推到風口浪尖?

  看著太后等人皮笑肉不笑的模樣,璃月渾身直起雞皮疙瘩,和這樣一群心計深的女人吃家宴,恐怕沒半點溫馨的影子。

  青鳳宮大苑裡環境優美,佔地寬廣,裡面佈滿奇花異草,假山磷石。

  苑子四周曲徑通幽,設計複雜,苑子裡有一棵需由兩人才能合抱的槐樹,除了便是滿地的海棠、銀蓮、百合等競相開放的花兒。

  中間有三張上等烏木、翡翠、瑪瑙製成的大玉案,每桌有五十個位置,玉案上早已擺滿美酒佳釀,色、香、味俱全的南北配菜。

  中間的玉案上有三個主位,分別是王、太后、王后三人位置。

  沁驚羽微微抬眸,淡然掃了眾人一眼,溫潤道:「這是家宴,不必多禮,都坐下吧。」

  「是,王。」

  親王、王妃們雖然點頭應承,卻不敢入座。

  沁驚羽嘴角勾起難得浮現的淡笑,看向身側的一襲紅裝的太后,「母后,您先請。」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如此尊敬她,太后高傲的點頭道:「王兒、王后,你們也入座吧!今兒個是家宴,沒那麼多繁文縟節。」

  接著,太后率先走到主位左側左下,中間是沁驚羽,右側是璃月。

  沁驚鴻、景親王、瑞親王等依次坐到下首,再然後是親王妃、郡王、郡王妃、翁主等。

  每個人臉上的神色都有所不同,各懷心思。

  沁驚羽和璃月穩穩落坐後,兩人便不鹹不淡的看向眾人,不像平日那麼冰冷,倒也有了些家宴的味道。

  璃月不動聲色的用餘光一一瞟了瞟眾人,將他們的反應一一記上心來。

  自己和沁驚羽合作的事她們絕對不知道,不然也不會一臉的驚愕。

  大概是不相信,她這樣的女人,也能和他們視為天神的王相親相愛。

  看那太后,臉上雖然帶著慈母般的微笑,眼眸卻十分冰冷,不時瞟向自己,觀察自己的表情。

  下首的沁驚鴻則緘默不言,面若冰霜,似乎有什麼心意,目光淡漠的盯著面前的酒杯。

  景親王、瑞親王等人面上堆笑,目光卻一直四處打晃,察言觀色。

  茵夢、綺玉兩人同樣默然坐在下首,茵夢眼神裡透著淡淡的不屑,綺玉則神色複雜。

  再看看東方瑾兒,打扮妍麗,似精心裝扮過的。

  身著一襲鵝黃柳裙,裙子有幾朵翩然的雛菊,頭髮梳成規矩的宮髻,目光一直往沁驚羽身上瞟。

  最後是沁驚雅、沁鶯等年紀尚輕、未出閣的翁主,沁驚雅一看到璃月來,就抱以安然的微笑,懂事大方,謙和有禮。

  沁鶯則是滿臉陰鷙,將忌妒全寫在了臉上。

  等主菜一一上上來,璃月才知有多奢華。

  有嵌著蔬菜、調入汁液,用雞肉拼成鴛鴦一樣的鴛鴦雞粥;有精心烹飪的燒汁鱖魚、刺參拼鮑脯、富貴大蝦、核桃酪、乾燒玉環蝦、雪菜火絲蒸鱸魚、桐軒一品蒸肉、百合糕、桂花糕、酥梨糕等菜式和糕點。

  每道菜皆豐盛精美,令人垂涎三尺。

  才開宴,各親王那房紛紛起身給太后和沁驚羽敬酒,完全沒把吃飯放在心上。

  大概整桌安心吃飯的,只有沁驚鴻、沁驚瞳和她了。

  璃月這才明白,原來這不是真正的家宴,而是拍馬屁宴。

  親王、郡王們一會兒給太后敬酒,一會兒給沁驚羽,還有那些地位稍低一些的旁支,更是兩邊討好,見誰都帶著笑臉。

  不一會兒,女眷們也端著茶紛紛給太后敬,太后笑得合不攏嘴來。

  但見璃月,哪有半個人給她敬茶,她本是後宮之主,按理說敬茶得有她一份,可似乎沒人將她放在眼裡。

  她才不喜歡這些媚俗的禮節,吃飯就安心吃飯,搞那麼多事做什麼。

  慢慢用玉筷挑了挑瓷碗裡的飯,璃月有些力不從心,這裡真有股令人窒息的感覺,她好想回自己的廣離宮去。

  突然,一雙晶瑩玉筷夾了塊魚肉放到她碗裡,她抬眼一看,竟是沁驚鴻。

  沁驚鴻體貼的朝她笑道:「弟妹,別光吃飯,吃點菜。」

  璃月心裡頓時溢起一股溫暖,沁驚鴻模樣英俊,性格沉穩,連聲音也極是好聽。

  她也回他一個禮貌的微笑,溫潤道:「多謝王兄,你也吃點。」

  璃月說完,撩起袖子夾了塊酥骨雞肉,溫婉放到沁驚鴻碗裡。

  不放不知道,這一放,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她臉上。

  有驚異的,有瞪眼的,有發愣的,有不屑的。

  呃……她回沁驚鴻菜,錯了嗎?

  眾人眼裡的利刃如刀子般剜到她身上,難不成,她們以為她要「勾引」沁驚鴻?

  邊上的沁驚羽冷哼一聲,大掌一把摟住璃月的芊腰,將她柔若無骨的身子帶到自己身側。

  男子輕咳一聲,星眸冰冷犀利,隱隱還蘊藏著一股濃濃的怒氣,嘴角微微上揚,淡漠的掃了眼眾人,冷聲道:「繼續。」

  「呃……繼續……」茵夢重複一遍沁驚羽的話,忙端著茶走到太后面前,恭敬的給太后請安。

  一旁的沁驚鴻則俊眸清洌,不鹹不淡的掃了眼眾人,繼續喝自己的酒,吃自己的菜。

  為了緩和剛才的氣氛,沁驚雅微笑著著端起茶,輕身踱到璃月面前,體貼的笑道:「王嫂,驚雅給您敬茶,祝王嫂越來越美麗。」

  璃月回他個清潤的微笑,將茶端過一飲而盡。

  怎麼聽著這聲王嫂,感覺自己好老似的,她才十五歲,還沒到十六啊!

  沁驚雅敬完茶,璃月以為再無事時,突然,下首處的東方瑾兒也端著一杯茶,領著丫鬟高雅大方的走到沁驚羽面前。

  一走近沁驚羽,東方瑾兒心裡就直打鼓,臉上微微溢出熱汗,恭敬的拂了拂身,溫潤嬌媚的開口:「表哥,瑾兒給您敬茶。」

  沁驚羽微微垂眸,將眸光從璃月身上移到東方瑾兒臉上,漂亮的紫眸微微掠過東方瑾兒,眼裡是一抹不解的驚愕:「原來東方表妹也進宮了,何時的事,孤王怎麼不知道?」

  「啊?」東方瑾兒一聽,想死的心都有了,她都進宮好幾年了,天天陪在太后身邊伺侯。

  不過,她從未和表哥說一句話,都是偷偷躲在角落觀察表哥,每次家宴是她最開心的時刻,因為可以見到他,看到人人都上去給他敬酒敬茶,她一直不敢。

  今天終於鼓起勇氣,要跟王后一爭高下,才上前敬茶,以找到和表哥搭話的機會。

  以前見到表哥的機會不多,他不是在朝堂,就是在星月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要不在軍營,她這樣地位低微的女眷,哪能看到日理萬機的表哥。

  可是,自己再渺小,表哥也不至於將進宮多年的事給忘記。

  不,表哥根本沒忘記,他就從來沒記起過,根本不知道她在表宮。

  以前她還常常臆想,今天表哥又看她了,看得她心花怒放,整日做夢。

  原來,人家根本就注意過她,那些所謂的眼神,是她自己臆想的。

  以前的忽略都算了,既然現在和表哥搭上話,以後她會加倍努力,讓他用正眼瞧自己。

  「表哥,請!」東方瑾兒微微福身,朝男子露出個溫柔嫻靜的微笑,眼睛也笑成了月牙,可看著怎麼那麼假。

  男子懶懶瞪了她一眼,玉手接過茶,一飲而盡。

  看到表哥喝完自己的茶,東方瑾兒一張臉更是笑成了花朵。

  她好興奮,好激動,好緊張。

  第一步成功,讓她心裡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對喜歡的男人得主動出擊。

  憑她年輕貌美,身段妖嬈,才學出眾這些條件,只要肯用計,一定能獲得表哥的青睞。

  看了眼一臉平靜的璃月,東方瑾兒心裡暗忖,她都不吃醋的麼?

  邊上的人也跟著詫異起來,瑾兒給王請安奉茶,臉上明擺著是喜歡王,怎麼王后滿眼的不在乎,好像與她無關似的。

  沁驚羽眼裡慢慢籠起一層寒冰,這個女人,剛才和驚鴻那麼親近,已經讓他頗為不爽了。

  現在還表現得一臉不在乎,完全不將他放在眼裡,既然要做戲,她應該吃吃醋才好。

  攸地,沁驚羽冷冷瞪了眼璃月,璃月接收到這抹不悅的眸光,思索兩下,忙端起清茶,遞給沁驚羽,溫婉賢淑的道:「夫君,少喝點酒,對身體不好。」

  說完,關切的將茶遞到沁驚羽面前。

  沁驚羽眼裡蘊積的寒冰才漸漸散去,接過茶,微微笑道:「多謝夫人,你太瘦了,多吃點。」

  「嗯。」璃月答完,忙害羞的低著頭。

  心裡卻狠狠詛咒沁驚羽,吃飯就吃飯,非得讓自己成為眾人的焦點,打擾她吃飯的興致。

  一向喜歡察言觀色的太后目光冰冷,疑惑的掃了掃兩人,怎麼感覺他們有些貌合神離?不像真正恩愛的夫妻,像趕鴨子上架式的。

  這兩人究竟在玩什麼把戲,莫不是扮恩愛聯合對付自己?

  過幾日便是王后回門之日,兩人要回去見南宮家長、皇帝太妃,現在的恩愛該不會是一種表演?

  在看看下首的茵夢、沁滿等夫婦,哪一對不在扮恩愛,人前恩愛得要命,人後各懷心思,男的整天只知道養小妾,女的只知道斂財。

  東方瑾兒一看到表哥和璃月如此親近,心裡便像刀劃過般生疼,她可不喜歡看到這種場面。

  思及此,她接過宮女手裡的茶,落落大方的走到璃月跟前,將手中的茶伸到前方,溫婉有禮道:「瑾兒給表嫂請安,表嫂千歲千歲千千歲。」

  璃月眉梢輕抬,雙眸似清泓,微微看向沁驚羽,沁驚羽則回她一個波瀾不驚的眼神。

  這個眼神,她讀不懂啊!

  璃月將眸光移向東方瑾兒,不抬手接茶,一臉的平靜淡漠。

  東方瑾兒臉上又羞又急,這女人怎麼故意刁難她,難道大婚那天她向太后敬茶被刁難,自己嘲笑了她一陣,她就要報復?

  沁驚羽見璃月不語,邊上的人神色各異,紛紛將目光看向璃月,眼帶指責之色。

  一看到眾人的指責,他冷然睨向東方瑾兒,沉聲道:「如果王后不接,你就站著吧!」

  這些人,個個都合起伙來瞪他媳婦,上次被太后刁難得沒一點尊嚴,她們不僅不說話,還一臉得意之色。

  主位左側的太后輕哼一聲,陰陽怪氣的道:「媳婦怎麼不接瑾兒的茶,難道嫌這茶不好喝?要是這事傳出去,恐怕別人會說王后氣量狹窄,刁難瑾兒一個小丫頭。」

  璃月猛地瞪大眼睛,臉上帶笑,可愛的眨了眨一雙烏黑的大眼睛:「母后,瑾兒比我大兩歲,按理說,我才是小丫頭。」

  聽到璃月的話,沁驚羽心裡泛起一股濃濃的心疼,他似乎忘記她才十五歲,在這裡年紀算最輕的,卻被一群大她幾輪的老女人刁難。

  既然她嫁給了他,他就會保護她,他這個做丈夫的,絕不會讓自己的女人受別人的氣。

  東方瑾兒一直端著茶,手都快端酸了,一臉的溫婉漸漸快被冰冷替代,繼續咬牙道:「瑾兒給表嫂請安,表嫂吉祥。」

  璃月不動聲色的瞟了眼眾人,見茵夢、綺玉等人臉色攸地轉陰,大概所有人心裡都恨不得把她剁了。

  而沁驚雅、沁鶯等人則平靜如常,臉上沒有半分表情,心裡應該巴不得這東方瑾兒受氣。

  要知道,東方瑾兒是太后的侄女,平時仗著太后寵愛,一定的張揚和自傲是有的,無形中引人忌妒和得罪人那是常事。

  掃了眾人一眼,璃月眉梢輕抬,一雙美目晶潤璀璨,溫柔的道:「多謝表妹。」

  東方瑾兒一聽,趕緊將茶給遞了過去,而下首的茵夢,眼裡儘是得意與陰冷。

  這茶如果喝下去,就是一箭雙鵰,既害了那女人,又陷害了東方瑾兒,真是一舉兩得的好戲。

  璃月緩緩伸出手,正欲去茶,東方瑾兒也正要鬆手,突然,璃月迅速縮回手,將白皙的玉手伸到自己額前擦了擦,「好熱,好多汗!」

  就在這時,只聽「砰」的一聲,那碗半路的茶重重摔到地上,濺得嬌美如花的東方瑾兒一身濕。

  邊上的太后逮準時機,正要斥責璃月耍弄瑾兒,哪知沁驚羽一個盛怒起身,緊緊將璃月也拉起,冷聲厲喝道:「怎麼這麼不小心,燙到王后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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