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 情牽姻緣線
扶風城
到了下午,大雪已經停了下來,車隊緩緩進入扶風城,而猛虎群則由寐生、寐銀領著繞河而下,往人煙稀少的地方行去,最後到扶風城外的溪柳關結合。
如果硬將猛虎帶在身邊,一定會驚擾百姓,所以這萬獸既有利,又有弊,很不好管理。
因為天氣太過寒冷,整個扶風城街上沒幾個行人,大家都躲在家裡避風去了。
鐺鐺幾陣馬蹄聲,馬車緩緩朝扶風城城主府邸行去,才走到城中央,前方已經有一隊侍衛快步跑來。
領頭的,是戴著一頂白色斗篷的精靈女子和一名身著黑色勁裝的黑衣女子。
璃月輕輕佻開玉簾,一看到正朝飛奔而來的兩人,眼裡立即溢起一抹淡然的笑,原來是墨玉和無心。
兩人一跑到車轎面前,立即吩咐身後的將士停住,無心在看到璃月後,眼裡露出濃濃的欣喜,拱手朗聲道:「扶風城城主阿璃率眾人恭迎沁陽王和王后,請王和王后移駕城主府邸。」
前邊的墨玉一看到璃月,露出來的兩隻大眼睛立即朝她眨了兩下,隨即恭敬的朝兩人行禮。
男子狹眸輕抬,漠然睨向眾人,略微抬手,車隊便緩緩前行。
而無心,早就跑到雪兒身邊,一臉欣喜的看著雪兒,兩人小手拉在一起,別提有多高興了。
墨玉見無心一看到雪兒就丟下自己,也趕緊雀躍的跑了過去,一雙烏黑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轉向兩人。
一行人一到城主府邸,前邊就有人在地上鋪滿紅綢,等車上的金貴男子下轎。
在府邸大院內,早有副鎮守許業等人恭敬靜侯,一聽到沁陽王駕到,所有人都恭敬的跪下,山呼道:「恭迎沁陽王、王后。」
馬車玉簾被掀開,一隻玉手緩緩露出,微微抬了抬,沉聲道:「平身。」
「謝沁陽王,沁陽王一路辛苦了。」許業等人叩謝之後,全都一臉惶恐的站起身,慢慢退到一旁。
待車上男女雙雙下車之後,他們仍舊目不斜視,手裡端著帳簿,個個皆低眉順眼的垂著頭。
一行人進廂房去換裝,二十幾名官員在大廳裡靜侯。
墨玉、無心、雪兒迅速跑進璃月的廂房,三人一看到璃月,頓時高興的拉著她的小手,一個個興奮的道:「小姐,我終於見到你了,我好想你。」
「璃月妹妹,扶風城好無聊,你帶我去沁陽玩好不好,這裡我呆膩了。」墨玉說完,不停的拉著璃月的小手撒嬌。
璃月微笑的看向墨玉,轉了轉眼珠,輕聲道:「姐姐因為無聊,是因為你還沒嫁人,等到你有中意的人了,和他走到哪裡都不會覺得無聊。」
「真的嗎?」墨玉聽了璃月的話,眼神突然閃爍兩下,轉了轉眸道:「可是我這副尊容,有男人喜歡嗎?我名聲不好,動作粗魯,像個瘋婆子一樣,根本沒人喜歡。」
墨玉說完,可憐的聳了聳肩,一臉難過。
無心、雪兒聽了,都趕緊安慰墨玉。
「墨玉姐,你最厲害了,女大十八變,如今你正是十八,只要適當改變一下,自然就美了。」
「對啊,而且咱們小姐替你打了好名聲,現在天下人人都知道墨玉公主能文能武,能詩會畫,是北齊第一才女。有了這樣的名號,你還怕沒男人愛?」
「你現在要是走出去說『我是墨玉』,可能全城的男人都跑來提親了。」
「就是,你還怕嫁不出去,怎麼可能?」
雪兒和無心一人一句,將墨玉奚落得掄起粉拳就準備打她倆。
突然,璃月淡然看向墨玉,烏黑的眸子裡嵌著淺淺的淡光,正在無心、雪兒逗弄墨玉時,璃月右手一挑,迅速將墨玉臉上的白紗挑開。
就在這時,墨玉沒反應過來,突然一個趔趄,小手微微拂過臉龐,而在這剎那間,對面三人都看呆了眼。
璃月略微驚奇的看向面前的墨玉,原本以為墨玉應該不醜,沒想到,她竟然長得這麼美。
面前的女子如粉雕玉琢般精靈漂亮,一雙烏黑的雙眼睛嵌在一張白皙的臉龐上,膚若凝脂,淡掃蛾眉,冰肌玉骨,臉上哪有以前的青紫花痕。
此時的墨玉,一臉的嬌嫩,尤其是那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的,宛如孔雀翅上的藍綠色圓點,很是精靈可愛的一個女子。
「墨玉?」雪兒、無心齊聲大喊一聲,全都驚訝的瞪大眼睛,雪兒大驚小怪的道:「原來墨玉公主這麼漂亮,究竟是怎麼回事?你不是醜八怪嗎?」
就連一向不關心八卦的無心也轉了轉眼珠叫道:「世人傳墨玉公主醜陋不堪,是個草包花癡,怎麼搖身一變,竟成了不折不扣的大美人,難道,你不是墨玉公主?」
「她是墨玉公主,我感受得到。」璃月不緊不慢出聲,晶瑩的黑眸璀璨閃亮,似笑非笑的看向墨玉,眼裡閃過一抹戲謔的神情,「墨魚公主,這裡不是北齊,你跟我們還裝,過分!」
「好啊璃月,你竟然耍我。」墨玉一聽,立即伸手去撓璃月的癢,一臉的嬌羞之態。
璃月則反射性的躲開,也朝墨玉撓去,雪兒和無心加入行列,互相開撓,不一會兒,墨玉已經被她們撓得躺在床上,連連求饒了。
墨玉一邊縮著手腳,一邊蹬腿搖頭,大聲嚷道:「璃月妹妹,我再也不敢騙你了,你快饒了我吧。」
璃月眉梢一挑,看她一臉雲淡風輕的表情,好像她是姐姐,墨玉竟成了妹妹。不過墨玉十八,璃月十六,她倆相差足足兩歲。
且璃月個子比墨玉高,是人都會以為她才是姐姐,墨玉是妹妹。
璃月見墨玉求饒,這才朝雪兒、無心道:「既然她求饒了,咱們就放了她。」
「是,小姐。」雪兒放開手,還在最後關頭撓無心一下,幸好無心大人大量,不和她計較,不然又是新一輪的戰爭。
等墨玉整理好衣物,端坐在床前的時候,她才將自己的故事緩緩道來,「我十歲之前都好好的,父皇和母妃都很疼我,但皇后忌妒母妃和我受寵,就悄悄給我下了毒,把我害成長滿紅疹的醜八怪。她還栽贓母妃在宮裡扎小人詛咒她,讓父皇把母妃打進冷宮,當時我就意識到,父皇越是喜歡我,皇后越不會放過我。所以我將計就計,索性因為長滿紅疹而毀容,後面又裝成草包公主的模樣。皇后見我變成這樣,便不再理我,悉心栽培她女兒墨箏,做草包久了,我也懶得改了,反正這樣自由自在,所以我就這麼過來了。」
說到最後,墨玉懶懶的伸開手,裝著一臉無所謂的模樣,可璃月還是看見她眼底那一閃而過的淚光。
母女倆被人害成這樣,必須裝草包花癡活下去,她才有多開心。
想到這裡,璃月輕輕拍了拍墨玉的肩,鼓勵的道:「墨玉,你現在已經逃離苦海,跟我在一起,可以將容顏露出來,吳皇后不敢害你。十八歲正是女子展露風采的年紀,你長得這麼美,不要被一張面具給遮一輩子。」
「是啊墨玉公主,你長得天生麗質,完全可以覓一個好郎君,別再戴面具了。」
見璃月和雪兒都這麼說,墨玉微微轉眼眸,雙手輕輕捧了捧白皙圓潤的下顎,朝銅鏡中的自己微微笑了笑,才鼓起勇氣的點頭道:「璃月妹妹,謝謝你們。」
說完,墨玉微微起身,抬高下顎,一副自信十足的模樣,「現在,我就是真正的墨玉,如假包換的墨玉。」
「該是墨魚才對。」後邊三人異口同聲的大聲道。
等幾人換完裝好,璃月將墨玉的斗篷戴上,扮成阿璃的模樣,領著雪兒、無心朝大廳走去。
走到大廳,沁驚羽早已換好一襲月華白袍,正淡漠冰冷的坐在主位上。
下首站著剛才那些拿帳簿的官員,官員們一見阿璃城主出來,全都鬆了口氣。
璃月漠然掃了眼眾人,朝上首的男子恭敬行禮,溫婉道:「王爺,這些是扶風城以前的收支帳簿,半月前許業鎮守他們就已交給我審閱,我已查過,並無錯漏。」
剛才在來的過程中,無心就已將扶風城的事告訴璃月,無心和墨玉已經在這半個月內將扶風城以前的帳簿理清楚。
現在阿璃這個城主還需要這些官員的支持,所以官員們以前貪贓枉法的事暫時可以擱置不理,今後財政收支一律由城主親自管理,不再由這群官員經手,這樣的話,扶風城的財政將會清廉許多。
座上男子狹眸半斂,眉宇間透著濃濃尊貴之氣,模樣丰神俊朗,英姿瑰麗,淡啟朱唇道:「既然城主已經理清楚,孤王便不用再查,孤王相信阿璃城主。」
「多謝沁陽王。」璃月沉穩不迫的說完,抬眸朝在場眾人道:「本城主要隨沁陽王去沁陽辦理一些事務,這段時間,就由無心暫代城主一職,許業等鎮守一定要好好幫助無心管理扶風城。無心的話,就是本城主的話。」
「是,城主。」許業等人忙躬身拱手道。
稟報完扶風城最近這段時間的事務時,許業立即討好諂媚的看向座上男子,微微笑道:「沁陽王連日趕路多番勞累,今日正好是扶風城的姻緣節,所有年輕公子和姑娘們都上酈山求姻緣,酈山現在十分熱鬧,不知道王和王后有沒有這個雅興,也去瞧瞧。」
男子微微挑眉,嘴角溢起一縷淺淺的淡然,「孤王已有妻,還求什麼姻緣。」
「王,那裡不光可以求姻緣,還可以求子,而且大家去都是湊個熱鬧,王和王后伉儷情深,可以一同上酈山遊玩,至於求姻緣,只是無聊時點綴生活而已,王大可不求。」
許業笑著說完,朝男子又拂了個禮。
璃月看了看座上男子,心裡在感激之餘,突然有些想看看這古代的姻緣究竟何求,想到這裡,她蓮步輕移,上前朝男子道:「既然許鎮守誠心相邀,沁陽王一行人可以移步上山看看,就當這是一次旅行。」
旅行?
男子淡然斂眸,烏紫的眸子嵌著璀璨的紫光,抬眸道:「既然如此,孤王和王后便上山看看。」
「多謝沁陽王賞臉,屬下已經準備好轎輿,一盞茶時間後便可啟程。」
許業說完,邊上的官員也輕聲道:「這酈山風景獨特,有些人來了都不願走了。尤其是牽姻緣線,更是酈山的一大特色,這姻緣線很準,把公子和小姐分成兩邊,一人手裡拉根紅線頭,最終走到姻緣廟的中心相遇。如果兩人手裡拉的是同一根線,就代表『千里姻緣一線牽』,說明這對男女有緣分,是月老親自牽的姻緣,生生世世都會交織在一起。」
璃月一聽,真是這樣的話,那很好玩,她也想試試自己和沁驚羽究竟有沒有緣分。
雖然她向來不信迷信之說,不過,聽他們說這姻緣線很神奇,那她必須得去瞧瞧。
怪不得城中人煙稀少,開始她還以為人家閉門不出,全都呆在家裡烤火,原來人家全都上山牽姻緣線去了。
聽許業等人說得這麼好,如果這裡發展旅遊業,將來會不會賺很多錢?
姻緣線、姻緣廟的名聲早已傳遍天下,每年這天都有許多人幕名前來拜訪,如果她把這裡開發成旅遊地帶,相信一定會賺很多銀子。
等把沁陽內憂解決之後,她就著手幹一番大事業。
不過,現在她的身份可是阿璃,墨玉又不戴面紗裝阿璃了,她得把這個阿璃安排妥當才是。
想到這裡,璃月抬眸,朝座上男子道:「沁陽王,屬下身子有些抱恙,一會的酈山之行,恕屬下不能相陪同行,不過許業鎮守會隨行上山,你們一切事務皆有他打理。」
男子淡然垂眸,沉聲道:「阿璃城主回房好生休息。」
「謝王關心。」璃月說完,沉身朝後邊退了下去。
回房換好裝,「阿璃城主」又變成璃月之後,璃月便領著墨玉、雪兒、無心走出廂房,此刻,大臣們已經在外侯著。
眾人一見王后領著位小美人出來,全都有些奇怪的看了過去,怎麼看這小美人,越看越熟悉。
許業見王后出來,立即走到沁陽王面前,躬身笑道:「王,屬下已經備好轎輿,請王同王后上轎。」
「嗯。」男子淡淡抬眸,一雙冰眸遂朝璃月看去,在看到璃月身側精靈的墨玉時,眼裡閃過一縷訝異,隨即恢復如常。
墨玉見男子看她,臉頰立即微微紅了起來,扶著璃月朝男子走去。
璃月見男子衣著單薄,便接過雪兒手中的玄色狐裘,關切的給他披上。
眾人見沁陽王和王后如此相愛,眼裡全都溢起一縷羨慕之色,尤其是墨玉,更是羨慕到不行,一雙烏黑的大眼睛一直溫熱的看向兩人。
璃月真幸福,能覓得如此好的郎君,她的郎君又在何方呢?
一行人上轎之後,轎子便由轎夫抬著,朝酈山緩緩行去。
酈山在扶風城城西,大約行了一柱香的時間,轎子便在山腳下停下。
璃月抬眸朝酈山望去,但見不遠處,一座峰巒疊障的峻山巍峨聳立,雲霧繚繞,山上白雪皚皚,冰封一片。
遠遠看去,一片銀白,冰雕玉砌,整座山如同一幅清新雅致的山水畫。
一路上皆有車轎慢慢朝山道上駛去,隱隱聽見女子們的嬉笑之聲,聲音清脆悅耳,倒是一副欣榮的好景象。
走了不一會兒,隊伍終於在半山腰停了下來。
璃月有雪兒的攙扶下下轎,但看那不遠處,一座朱紅色琉璃瓦的廟宇大氣恢宏,高大的聳立在雲霧之中。
這座廟宇豪華大氣,廟宇前方擺著一座金色的香爐鼎,爐鼎足有三人高,上面刻著一些栩栩如生的仁女圖。
那廟宇正殿上方,懸著一塊金色的牌匾,上書姻緣廟三個鎏金大字。
因為是姻緣廟,這座廟宇不像一般的寺廟那般沉悶嚴肅,這時四處栽種繁花,廟裡的設計全都帶著濃濃的浪漫色彩,奼紫嫣紅,美麗怡人。
許多身著蘿裙的少女在寺廟裡祈福祈禱,璃月們到時,這裡早已聚集一大片人。
一看到這華麗的轎子停下,公子小姐們全都被吸引了過來,在看到轎子上下來那妖精般的邪魅男子時,所有少女全都「哇」的一聲驚叫起來。
「這是哪家公子,長得好美。」
「他是我見過最美的公子,美得不知道用什麼詞來形容了。」
「沒想到這麼俊的公子也來求姻緣。」
才說完,便見這邪魅冷酷的男子朝身側的清麗美人走去,眾少女全都無奈的跺了跺腳。
沒想到人家有美人相伴,而且是個十足的大美人,那女子一站出來,只稍微微抬眸,便將她們所有人給比了下去。
一看到這麼多人如此驚歎,男子紫眸裡溢起一層淺淺的寒冰,雖然習慣了這種局面,還是有些討厭。
穿過石階,一行人來至姻緣廟正殿,璃月與沁驚羽溫情的對視一眼,兩人慢慢走進姻緣,卻沒發現,她們的一舉一動,都進了一雙晦暗不明的視線中。
走進正殿,姻緣廟的老主持忙躬身上前相迎,在朝兩人行過禮後,老主持笑著看向一旁由花籐圍繞的幽徑小道,然後將目光移到花籐旁牆上用針扣著的一根根紅線上。
「男施主走左邊,女施主走右邊,一人從左右的牆上取下一根線,便可牽著穿過花籐廳,最終在大殿中央相遇。如果兩位有緣,一定能牽到同一根線。」
老主持一臉清風,模樣淡然,說完後便豎手退到一旁。
這時,大殿中的人聚集得越來越多,公子們自動走到左邊籐處站定,姑娘們則從外面迴廊繞到右邊去。
從左至右大約有十來丈長,且蜿蜒曲折,大殿通道的殿壁上刻有花鳥蟲魚,足見這設計者花了極大的心思。
璃月看了眼通道裡新鮮漂亮的花籐,忍不住朝老主持道:「這座廟宇的設計真漂亮,不知是何人設計的。」
老主持一聽,微微頷首道:「此廟已存在十年,由沁雅夫人親自設計,命人建造而成。在造成之後,她就雲遊四方,將這寺廟交由老夫打理。」
「沁雅夫人?」男子一聽,眉梢輕佻,淡泊的看向老主持。
璃月也覺得頗為疑惑,這夫人的封號真特別,沁雅中有個沁字,一般有沁字的人都與沁陽有關,難不成,這寺廟也與沁陽有關?
老主持微微擄了擄下巴的鬍鬚,輕聲道:「只是一個稱號,施主勿需疑惑。」
男子淡淡垂眸,眼底閃過一縷訝異,遂抬眸溫潤的看向璃月,輕聲道:「咱們也試試。」
「我正有此意。」璃月說完,朝男子眨了眨眼後,帶著墨玉等人穿過迴廊,朝右邊走去。
看著璃月離去的背影,男子漠然走到紅線處,在掃了掃十根紅線後,心裡浮起璃月那張溫柔的笑顏,隨即取下第七根紅線。
第七根,璃月在家排行第七,只有這根最有意義。
而右邊的璃月,和墨玉等人走到紅線處,那裡掛得有十根紅線,她從下往上數,挑了第七根,便穩穩篡到手裡。
雪兒挑了最後一根,朝璃月撅嘴道:「小姐,這麼多紅線,一會兒纏住了怎麼辦?」
無心一聽,立即道:「纏住了就代表你要和他們糾纏一世,所以盡量不要纏住,努力到達終點,遇到你的白馬王子。」
「只有十根紅線,不用擔心纏住。」墨玉說完,將邊上第八根給取了下來。
三人正把玩著手中的紅線,突然,一雙如青蔥般的玉手輕輕伸上前,將第五根紅線取了下來,頓時,一股清幽的蘭花香氣至女子身上襲來。
這股蘭花香氣清香撲鼻,很是好聞,璃月忍不住抬眸,當她看清溫婉站在自己對面的女子時,心裡忍不住輕歎一聲。
這姑娘長得好別緻,清雅動人,是個一等一的大美人。
女子青蔥般的手微微篡著紅線,身著一襲服順柔軟的白衣,一頭秀髮烏黑如瀑般垂落肩頭,腰若柳素,眉目如畫,略施脂粉,眼睛大而烏黑,睫毛纖長濃密,整個人落落娉婷的站在原地,氣質美若蘭,惹得眾人忍不住悄悄偷瞄。
如此氣質脫俗、溫婉清新的美人,連璃月也忍不住心生驚歎,而且她身上透著一股清幽的蘭花香,很是好聞。
而女子,在朝璃月淡然點了個頭後,眼眸裡也溢起滿滿的驚奇,對面的女子淡雅脫俗,身著一襲羽華綺羅衣,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一種天然的高雅,美得清香怡人,宛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在淡淡打量女子一眼之後,璃月突然覺得她很熟悉,不知道在哪裡見過,總之,這女子給她帶來的是一種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感覺。
「好了,各位小姐牽著姻緣線到對面,看看牽線的那頭,是不是你們中意的公子。」
一名身著粉裳的紅娘說完之後,朝眾人伸手指向前方裝飾著花籐的通道。
璃月輕輕扯了扯手中的紅線,發現紅線那頭的人也微微扯了扯,她立即像感應到似的,再扯了一下,而對面的男子,也跟著扯了一下。
對面的,會不會是沁驚羽?
想到這裡,她心裡溢起一縷心動和溫暖,心裡祈盼著紅線那頭會是他。
慢慢繞過迴廊,璃月順著手中紅線穿梭而去,雪兒和無心兩人正走著,突然,她們的紅線半路絞到一起,兩人立即心急的去解線,看得邊上的人都捂嘴偷笑起來。
雪兒用力扯了一下線,朝無心撅嘴道:「剛才還說可能會纏上,現在就被你給纏上了,都怪你!」
「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怎麼怪起我來了?」無心無奈的搖了搖頭,輕抬雙眸,繼續道:「別那麼心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的寐生哥哥放虎去了,不在這裡,你走到對面也沒用。」
雪兒一聽,臉頰上立即溢起一朵火燒雲,「無心,你取笑我。」
「就取笑你了。」無心無語的輕輕一絞,那兩根原本絞著的紅線突然分了開來,雪兒一看,原來是她沒找著解線的竅門。
想到這裡,她立即有些不好意思的朝無心道:「無心,對不起,我不該怪你。」
無心無奈的朝璃月等看自己的人擺手道,「雪兒,我體諒你恨嫁的心情,所以原諒你了。」
說完,她就忍不住捂嘴偷笑起來。
邊上的雪兒見狀,立即朝無心跺了跺腳,大聲道:「你這個臭無心、壞無心,看我不打死你。」
璃月見兩人在邊上打鬧,也無奈的搖了搖頭,沒見著的時候,兩人想對方想得要命,一見到了,就像爆米花似的老吵,真是一對活寶。
突然,身後傳來一陣「啊」的輕喚聲,璃月趕緊轉頭,見剛才那白衣女子正在解兩根纏著的線。
璃月一看,發現其中有一根是自己的。
怎麼回事,她的絲線怎麼和這女子的纏到一起了。
女子慢慢解了兩下,發現根本解不開,便朝璃月大方得體的道:「姑娘,我們倆的線纏上了,要不你把線遞給我,我把它理清。」
璃月朝女子微微頷首,輕聲道:「好。」
說完,她便將手中的線頭遞給女子。
看著玉手輕佻線頭的女子,璃月突然很想知道她叫什麼,因為她給她的感覺實在太過熟悉。
不一會兒,女子將手中的紅絲解開,把其中一根遞給璃月,溫潤笑道:「姑娘,這根是你的。」
璃月漠然接過紅絲,朝她淡然垂眸,「多謝。」
再說完之後,兩人繼續穿過蜿蜒的小徑,朝前邊慢慢的行去。
所有人都走得很小心,也滿心期盼,希望對面會是一個優雅俊秀的華貴公子。
左邊幾個姑娘輕輕篡緊手中的線,一邊朝璃月瞟了瞟,一邊小聲議論起來。
「你們說,那姑娘會不會和剛才的俊公子牽同一根線?」
「應該不可能,這麼多線,她運氣不可能這麼好。你們說,要是我和那公子牽到同一根,是不是真正的千里姻緣一線牽?」
「切,人家看得上你嗎?依我說,應該是我與公子牽到同一根才是,也不知道那是哪家公子,排場十足,這裡所有人都對他十分尊敬。」
「不知道,他們身份保密,真實身份一定尊貴非凡,如果那公子沒有娶妻就好了。」
「我只希望那姑娘只是公子的一個妾,這樣咱們都有機會。」
姑娘們你一言我一語,慢慢朝對面走去。
再穿過一個花環孔,便是大殿中央,雙方的人在那裡結合。
璃月輕輕收線,慢慢的,手中已經多了在小卷線,她微微扯了一下,線那頭的人也跟著扯了一下。
等千金小姐們走到前面去之後,璃月和雪兒她們走在最後,剛才那白衣女子在微微挑眸之後,便不緊不慢的朝前方走去。
而對面,一襲白色錦裳的男子玉手輕佻紅線,手中儼然也多了卷小線,慢慢的,男子一步步朝對面走去。
一雙美目淡然看向前方,在握緊紅線時,他心裡也溢起一抹期待,他牽著的,會是璃月嗎?
輕輕拉了拉紅線,男子繼續朝前面走去。
而對面花環後的璃月,一走過來便看到不遠處的俊削男子,心裡也隨之澎湃起來。
雪兒則在邊上小聲滴咕,「姑爺來了,你們看,除了姑爺之外,就一兩個長得好看點的,其他都是歪瓜裂棗。」
無心則一把握住璃月的手,小聲道:「小姐快過去,你這根線牽的肯定是姑爺。」
璃月則不著急,朝兩人微微笑道:「不用急,我就在這裡等他。」
是她的終究是她的,如果不是,她也不會強求。
她不過去,除了想等沁驚羽過來之外,心裡還有些害怕,害怕紅線那邊牽的不是他,害怕他手中的線牽的是別的女子。
如果他的紅線真的牽的是別人,她的心一定會痛的。
男子往人群裡粗略掃了掃,竟沒發現璃月,突然,線那頭的主人輕輕扯了扯,他立即抬眸,緩緩朝前面走去。
與此同時,璃月已經看到男子走了過來,就在她準備上前時,突然,剛才的白衣女子淡然走到前方,慢慢停在原地。
璃月一看,瞳孔攸地收縮,身子也攸地顫抖一下,因為那女子紅線的對面,似乎是沁驚羽。
這時,四周已經響起男女的驚呼聲和哄鬧聲,男子雙眸淡漠,在輕輕扯了扯手中紅線之後,慢慢抬眸。
當他抬眸看向與自己牽著同一根紅線的女子時,突然怔然的愣在原地,一雙美目怔怔然看向面前的女子,頓時僵在原地。
她,好像一個人,心裡,陡然溢起一縷淡淡的溫暖。
女子緊緊篡住手中紅線,在與男子對視一眼之後,眼裡溢起一縷驚奇的光芒,目光清雅,樣子清麗脫俗,娉婷玉立的站在原地,目光變得溫潤淡雅起來。
而正躲在花環後的璃月,一顆心早已碎裂開來,還以為她牽的那頭會是他,沒想到,換成了那個白衣女子。
輕輕篡著手中紅線,一股無力的窒息感攸地襲進心口,她多盼望沁驚羽能回眸找找她在哪裡,可是,他在看到白衣女子時,竟然愣在原地。
一雙紫眸怔然的看向對面的女子,而女子,也溫情脈脈的與他對視,這一幕,看得璃月直篡拳頭。
雪兒一見這種情況,立即氣憤的跺了跺腳,輕聲道:「小姐,姑爺的紅線怎麼牽的不是你?」
「就是,怎麼會是那個姑娘,她是誰?」
無心不悅的說完後,墨玉也跟著一臉憤怒,氣憤的道:「王到底怎麼了,他怎麼癡情的看著那個女人,她是妖精變的,這麼會勾引人?」
癡情?璃月一聽,立即抬眸看去,沁驚羽那眼神叫癡情?
邊上的姑娘們一聽,以為這幾人忌妒人家,立即嘲弄的道:「人家兩個有緣分,你們忌妒什麼?這叫千里姻緣一線牽,這麼複雜都牽到一起,不正說明她們有緣?」
千里姻緣一線牽,璃月輕輕捏緊手中紅線,突然,紅的那頭微微動了動,只見對面一名模樣俊秀的公子朝自己走了過來。
那公子見對面牽著一名絕世大美人,立即朝璃月露出抹溫柔的微笑,且朝她走了過去。
一走到璃月面前,公子就扯了扯手中的紅線,朝璃月笑道:「姑娘,我們真有緣。」
璃月淡然掃了眼面前一臉傾慕的男子,將手中紅線放到他手中,婉轉的道:「抱歉,我已經嫁人了。」
才說完,那公子臉上立即刷的慘白起來,其他人全都偷笑起來。
這公子還以為自己牽到位夢中情人,沒想到人家已經嫁人了,嫁人了還來湊熱鬧,讓他白高興一場。
而對面正發呆的俊削男子,在聽到這陣笑聲之後,目光立即從面前白衣女子臉上移開,一雙紫眸攸地睨向對面圍著璃月的男人。
男子一看手中的紅線,在看清紅線牽著的是面前的姑娘時,一個反射性的將紅線扔落,眼裡是一抹淡淡的疑惑,隨即朝璃月走去。
走到璃月跟前,男子一把將她的手拉起,朝璃月抬眸道:「這姻緣線很假,我們別信。」
璃月微微點頭,身邊的雪兒、墨玉等人早不服氣的盯著剛才的白衣女子了。
男子說完,心裡閃過一縷濃烈的自責,他剛才竟然在看那女子時發呆了,璃月會不會誤會?
想到這裡,他緊緊握住璃月的手,正想解釋,這時,剛才那位姑娘則拿著紅線淡雅的朝幾人走來。
女子一走到沁驚羽面前,立即朝他拂身行了個禮,溫婉道:「公子,原來你和這位姑娘是夫妻,剛才的姻緣線,不算數,還請夫人別放在心上,薇雨冒昧了。」
女子一開口,便聲音溫婉,大方得體,模樣惹人憐愛,看得對面的雪兒和無心兩眼噴火。
哼,這個叫薇雨的姑娘,分明就是藉機接近她們的王。
如果她真的冒昧,自己走掉便是,還借解釋之機上前和王搭訕,這擺明想通過姻緣線認識王,然後擠掉她們小姐。
璃月微微斂眸,但見身側男子在看向女子時,又有些失神,記憶裡立即開始搜索起來。
突然,她想起飛羽宮裡面的畫!
一想到那些畫,璃月覺得腦子迅速發熱,怪不得她覺得這個姑娘熟悉,怪不得沁驚羽看她的時候會發呆了。
原來,這個姑娘和沁驚羽的母后於菸飛羽長得很像,兩人不管神態還是相膠貌,都有七、八分像,也難怪沁驚羽會怔然了。
如果她現在看到一個女人和自己媽媽很像,她可能會撲上去問問她是不是媽媽。
連她都沒想到,面前的女子竟然如此神似於菸飛羽,世上長得相像的人多了,可這女子不僅長相像,連氣質都很高雅。
沁驚羽聽了蘭薇雨的話,朝她淡然垂眸,便不再言語,繼而牽起璃月,兩人朝外邊走去。
而淡然佇立在一旁的蘭薇雨,烏黑的冰眸裡閃過一縷異樣的神色之後,慢慢的跟了上去。
雪兒有些氣憤的睨了這姻緣廟一眼,朝無心輕聲道:「這個姻緣廟根本不准,小姐和姑爺明明是很好的一對,怎麼線給牽錯了?」
才說完,雪兒便扯了扯手中的線,當她迅速抬眸,在看到對面一個身穿藍色錦袍的胖公子時,嚇得眼神猛地瞪了起來。
再看對面的胖公子,正一臉猥瑣的朝雪兒獰笑,搓了搓手道:「姑娘,我們真有緣分,我叫郝有乾,敢問姑娘芳名。」
雪兒一聽,嚇得身子顫抖,這男人生得肥頭大耳,比豬還胖,她如此嬌小,兩人一萬個不相配了,好有錢又怎麼樣,她看不上。
那胖子見雪兒不理她,立即快步踱了上來,朝雪兒咧開滿口黃牙道:「姑娘,我們是千里姻緣一線牽,你叫給我好不好,我娶你回家做三十七房小妾。」
雪兒一聽,猛地睛大眼睛,這個死無賴,長得醜還不說,還娶了這麼多小妾,真該死,她最瞧不起這種男人了。
在她心中,只有一心一意的王最好。
這胖子還想說什麼,邊上的無心「啪」地揚起手,砰的一拳朝胖子臉上打去,沉聲道:「死胖子,再廢話,打得你滿地找牙,滾蛋!」
胖子被無心猛地打了一拳,疼得頭暈眼花起來,正想說什麼,三個美人已經朝前邊走去。
在走出廟門之前,雪兒和墨玉互相對視一眼,兩人朝胖子腿處猛地踢去,只聽「砰」的一聲,沒站穩的胖子像死豬一般倒在地上,看得邊上的人哈哈大笑。
璃月任由沁驚羽牽著,兩人在走向轎輿時,突然發現剛才的女子也跟了上來,女子一臉的深情,溫雅的看向沁驚羽,眼睛直盯著他,好像眼裡只有他。
她這個模樣,不像其他女人那樣花癡,有的只是濃濃的專情,恐怕任何男人看了都會被迷惑,繼而愛上她。
她的眼睛,像會說話一樣,總之,很吸引人。
璃月微微抬眸,不動聲色的睨了她一眼,有必要嗎?初次相見就一臉的傾慕,和她的氣質真不太像。
見女子手裡,仍舊篡著那一根線,男子狹眸輕佻,有些不解的看向女子,女子已經朝他走了過來,把手中紅線遞向男子,輕聲道:「公子,你和令夫人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這根姻緣線是你和令夫人的,薇雨告辭。」
說完,蘭薇雨將那卷線遞到沁驚羽身側的護衛手中,便轉身朝山腳下走去,只留給眾人一抹白衣翩躚的背影。
璃月眼裡閃過一縷訝異,這薇雨太奇怪了,本以為她會說什麼,沒想到她只是把紅線交給沁驚羽,然後毫不留戀的轉身走掉。
這一招叫什麼?
欲擒故縱?她記得以前自己不喜歡風塵染時,風塵染總說她對他欲擒故縱,故意不理他,卻又吸引他的注意,其實是想得到他,表面才放開他。
她是真的不喜歡風塵染,但剛才那女子看沁驚羽的眼神,沒有半點不喜歡,反而充滿濃濃的情意,實在是情意綿綿。
這古代的溫婉女子向來都情意綿綿嗎?
她見過許多一見男子就臉紅的姑娘,那臉色、表情,的確是含情脈脈,就連有時候沁驚羽無意中看雪兒一眼,雪兒也十分害羞。
可這些只體現在一些性格嬌弱的女子身上,剛才那女子明明一臉清風道骨的模樣,卻在看沁驚羽時雙眸含情,搞得兩人像認識千年一般,真令她頭大。
威脅,這真是十足且赤果果的威脅!
雪兒身後的墨玉怔怔的看了眼那瑰麗無雙的男子,心裡也攸地閃過一縷傾慕,沁陽王生得真的很美,怪不得天下的女子都喜歡。
兩人踏上轎輿之後,男子大掌握著璃月的小手,那紫眸裡則浸著滿滿的孤寂,思緒似乎飛回曾經。
璃月見他滿眼沉寂,烏紫的星眸怔怔然看向前方,便知道,他在想他母后了。
因為剛才的薇雨,他想起他的母后,所以才如此失神。
看到男子眉宇間溢起的一縷哀愁,璃月正想將它的哀愁撫平,讓他活得自由和快樂。
雪兒則和無心並排走在後邊,兩人一直在議論剛才寺廟裡發生的事。
「無心,你說怎麼這麼奇怪,這麼多人不牽,姑爺偏偏牽到那個女人。」
無心微微思索一下,沉聲道:「我也覺得奇怪。剛才小姐和薇雨的紅線糾纏過,兩人已經纏到一起,說明她們兩個今後感情上會糾纏。」
「哪個不纏,她偏去纏小姐?」雪兒雙眸浸著濃濃的火光,在她心中,姑爺只能是小姐的,誰也不能分享。
想到這裡,雪兒突然拍了一記額頭,大聲道:「你說,會不會剛才纏線的時候,薇雨把小姐的線換了。本來應該是小姐和姑爺配對,兩人同牽一根線,但薇雨半路殺出來,想辦法讓兩根線纏到一起,然後她就把小姐的線頭要了過去。等她解開之後,又將線頭還給小姐,很可能這個時候,線已經被她給換走了。」
無兒聽雪兒說了一大堆,立即無語的搖頭道:「你的想像力可真夠豐富的。」
這麼複雜的紅線,薇雨又知道王牽的是哪根?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女人的心機也太重了吧。
轎輿正往山腳下走去,璃月一邊欣賞山巒疊障的美景,一邊看了眼身側沉思的男子,攸地,她將左手輕輕放到男子大掌上。
待男子抬眸時,她則給他一個堅定的眼神,只是安靜的看著他,暫時不言。
男子見璃月理解自己,心裡突然豁達起來,同樣回她一個溫潤的微笑。
突然,一陣女子的尖叫聲有前方不遠處傳來,璃月一聽,立即抬眸朝前面看去。
只見那山坳處,一名衣著華貴的貴公子正圍著蘭薇雨,個個皆是一臉淫笑之色,而被眾人圍在中間的蘭薇雨,左肩處的衣料被撕開一隻口子,露出她晶瑩雪白的肌膚。
蘭薇雨緊緊抱住自己的身子,不住的往那山坳後退,而那群貴公子則全都一邊笑一邊調戲道。
「小美人,這裡四下無人,快陪公子們玩玩。」
「小美人,跟公子我回家,我保準讓你吃香的喝辣的,不僅讓你吃香的,還讓你玩得香,睡得香。」
「美人兒,你放心,我們大家都會好好疼你,你跟我們走。」
蘭薇雨緊緊護住身子,頭髮有些凌亂,似乎和這群男人拉扯過,她雙眸氣憤的睨向眾人,大聲吼道:「你們走開,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調戲良家婦女,救命!」
蘭薇雨說完,目光迅速移向璃月和沁驚羽的轎子,一看到有人來,她眼裡早就溢起一抹驚奇,忙朝沁驚羽招手叫道:「公子救命,他們要輕薄我,救命!」
「我呸,本公子的爹是昊雲威武大將軍,他算個什麼東西?」一名身著青色錦裳,模樣一般的男子在睨了不遠處的轎子一眼,遂轉頭繼續道:「美人,勸你識相點跟我們走,否則,我們就將你就地正法。」
蘭薇雨一聽,眼裡立即浸起一抹淡淡的暗芒,憤怒地朝面前的紈褲子弟大聲吼道:「你休想,今天就是死,我也不會跟你們走。」
這時,一齊陪同的副鎮守許業從轎子後邊走了過來,在看面山坳邊的情形時,忙大聲喝道:「大膽,你們在做什麼?」
那威武大將軍的公子轉過頭,一看是位模樣粗獷的男子,立即不屑的道:「本公子在調戲美人,你沒看到?」
許業一聽,當著沁陽王的面還敢如此囂張,看來面前這位公子有點來頭,不過,再大的來頭,能大得過沁陽王?
正當許業要報出沁陽王的名號時,男子突然微微抬手,沉聲道:「你剛才說什麼,你爹是誰?」
一聽那轎子上的俊公子問自己父親是誰,那公子立即一臉得意的道:「知道怕了吧?爺在告訴你一次,我爹就是昊雲二品威武大將軍,陳英傑!」
男子聽完,嘴角溢起一縷冷然,眉梢輕佻,二品也來現?
這時,那蘭薇雨立即朝轎上男子看去,臉色慘白,樣子楚楚可憐,正死命的咬著下唇,身子也微微發抖。
許業一聽陳英傑的名字,立即撓了撓頭,朝對面的公子道:「陳大將軍官居二品,又是威武大將軍,品德端正,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兒子?」
那陳公子一聽,兩根粗粗的眉宇陡地緊擰,領著身後一群狐朋狗友迅速走上前,而他的小廝,則一把抓住蘭薇雨,也跟著走了上來。
「你既然聽過我爹的名號,還不趕緊讓道?」陳公子說完,細細的數了數,發現對方只有十來個人,而他身後最起碼有二三十個,當然是他佔上風,所以他也愈發的得意起來。
這些公子哥就是這樣,身子柔弱,禁不得什麼雨打風吹,上山求姻緣也坐轎子,真令他不恥,他這種才是真正的男人。
許業一聽,立即恨恨的瞪著面前的毛頭小子,這小子竟然敢喝他。雖然他只是個副鎮守,但是就是陳大將軍來扶風城,也會給他幾分薄面,別說他這狂妄囂張沒見過世面的兒子。
璃月一雙星眸冰冷凌厲的睨向面前的陳公子,心裡則暗忖道: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貨。
那陳公子一走到轎子面前,便看到坐在轎上一襲紅色貂皮雪裘的美人,雙眼立即露出精光,一臉垂涎的看向璃月,淫邪的笑道:「喲,你們看,這裡又來個大美人。兩個美人,今晚夠本公子享用的了。」
璃月一聽,臉色正不悅,身側男子早已手執玉簫,玉簫噴薄而出,咻的一聲朝陳公子手肘處擊去。
只聽「啊」的一聲,陳公子疼得殺豬般的嚎叫起來,一邊嚎叫,一邊揚起早已少了兩根指頭帶血的手指,顫抖害怕的盯著對面男子。
而此刻,那柄玉簫早已收回男子手中,冷風吹拂著他烏黑的墨發,此刻的他顯得詭異而妖嬈,渾身透出來的戾氣如暗夜裡的修羅,嚇得邊上的人全都戰慄起來。
陳公子看著地上滾動的血淋淋的兩截手指,哇哇叫了幾聲後,迅速朝身後的家丁們道:「來人,給我殺了他們。」
「住手,沁陽王在此,爾等也敢放肆?」許業猛地怒喝一聲,那群正準備行動的家丁一聽到沁陽王的名號,全都嚇得身子抖了起來,有的已經軟得手中的武器都掉到地上。
正被兩名家丁拉著的蘭薇雨在聽到沁陽王這三個字時,眼裡立即溢起一縷疑惑,又似驚異的看向對面的男子。
「你說什麼,他……他是沁陽王?」陳公子早已嚇得面色慘白,身上所有汗毛都豎了起來,雙腿不聽使喚的瑟瑟發抖。
面前這個俊美公子就是名動天下、殘暴嗜血的沁陽王,他竟然惹到性格狂戾的沁陽王,他確定,他現在死定了。
「沁陽王……小的錯了,小的知錯了。」剛才還威風凜凜的囂張公子,突然變得像狗熊似的撲通一聲跪到地上,他身後的家丁也全都跟著跪了下來,一個勁的磕頭求饒。
「沁陽王饒命,小的知錯了,小的有眼不識泰山,眼睛長在頭頂上去了,求沁陽王饒小的一次,小的下次一定不敢了。」陳公子一邊磕頭,一邊誠惶誠恐的求饒道。
這時,他身後的家丁忙將蘭薇雨給放開,蘭薇雨一逃離魔掌,便抱著左肩朝轎上男子走去,一走到英氣逼人的男子面前,便恭敬的拂禮道:「民女參見沁陽王,多謝沁陽王相救。」
男子雙眸在看向女子時,仔細在她臉上掃了掃,淡漠的道:「你叫什麼?」
蘭薇雨一聽,立即大方沉穩的道:「民女姓蘭,名薇雨。」
「你家中,可還有其他親人?」男子微微斂眸,難得看除璃月之外的女子一眼。
「回王,薇雨從小就是孤兒,無父無母,在民女五歲那年,被村頭的蘭家收養,才改名為蘭薇雨。可是,一年前,薇雨的養父養母不幸死於霍亂,只留下薇雨一人獨活在世……」
說到這裡,蘭薇雨眼眶已經泛紅,微微一眨眼,便滴出幾滴晶瑩的淚水。
璃月聽完,心裡冷然暗忖,這女人挺厲害的,把自己的身世編成無父無母的孤兒,又說養父養母死了,這樣的話,如果真有人要查她的底細,根本什麼都查不到。
和於菸王后長得這麼相像,很是奇怪,但她肯定面前的蘭薇雨沒有易容,因為易了容的人,臉上十分僵硬,表情單一化,一般不能有太大的喜怒哀樂。
剛才蘭薇雨已經哭過,如果是易容的,那臉上的人皮面具一定會被浸壞,這就證明,面前的蘭薇雨,是真的長得像於菸王后。
聽了女子的話,轎上男子狹眸微斂,將目光移到璃月身上,溫潤的道:「夫人,你說該如何處置這個『陳公子』。」
璃月聽子男子的話,頗有默契的道:「陳公子如此好色,依我看,該將他閹了,送進皇宮做太監才是。」
男子一聽,不緊不慢的拍了拍手,狹長的鳳眸邪佞且狂戾,朱唇似血,殷紅且妖嬈,如地獄的鬼魅般笑著開口,「就按夫人說的辦,閹了。」
男子臉上是笑,眼珠卻無比陰冷,聲音雖然極輕極淡,卻透著一股深不可測的神秘和邪魅,令人不寒而慄,週身罩著濃濃的涼意。
這樣的男子,如果惹到他,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啊?」陳公子等人一聽,全都害怕的磕了頭來,「求沁陽王饒命,我不要做太監,不要做太監。」
對他們來說,做太監就等於失去了男人的尊嚴,比死了還痛苦。
可轎上男子似乎沒聽到他們的話,嘴角邪佞的勾起,沉聲道:「全都閹了!」
說完,那群公子哥更是怕到不行,一個個全都互相指責起來。
「都怪你,要不是你好色,怎麼會連累我們?」
「陳公子,你這個害人精,好色竟然好到王后頭上去了。」
「都別罵我,你們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見眾人吵得難聽,許業立即吩咐轎夫起轎。
「起轎!」前邊轎夫大喝一聲,眾人立即抬起轎子就走,只留下許業幾個官員執行王命。
轎子慢慢朝山腳下走去,在到達山腳下時,璃月不經意的回頭,卻瞥見蘭薇雨正慢慢跑在後邊,神情落寞,樣子很惹人憐。
雪兒一看,立即撅嘴道:「她怎麼跟來了,難不成還想跟到沁陽去?」
轎子走一步,蘭薇雨就跟一步,一襲白衣飄飄,跟得後邊幾名侍衛都有些不忍心,這姑娘怎麼這麼執著呢?
璃月淡然抬眸,見身側男子正微微假寐,模樣安然,便暫時不言。
轎子又走了一會兒,此刻已經行至扶風城中,蘭薇雨仍舊不放棄的跟在後邊。
突然,只聽「哎呦」一聲,後邊傳來蘭薇雨的驚叫聲。
所有人一聽,立即轉過頭,連那正在假寐沉思的男子,也被這陣聲音給擾醒,紫眸裡浸著幾絲不悅的暗芒。
「姑娘,有沒有傷到哪裡?」一名侍衛見蘭薇雨摔到地上,正在揉腿,立即慇勤的跑過去。
蘭薇雨有些難過的咬了咬唇,搖頭道:「我沒事,多謝大哥關心。」
「你家在哪裡,要不我們送你回家,你別跟著沁陽王啊!」那侍衛一臉熱心的看著蘭薇雨,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蘭薇雨一聽,眼眶立刻又紅了起來,搖頭道:「我……沒有家,我跟著沁陽王,只想報答他剛才的救命之恩。」
「報答救命之恩?」侍衛重複了一遍,遂搖頭道:「不用了,咱們沁陽王做好事從不留名,你快回家去吧。」
「不,就是死,小女子也要跟著沁陽王。剛才他救了小女子一命,小女子無以為報,只有為奴為婢伺侯王,以求報答這份恩情。」
蘭薇雨很堅定的說不,雙眸定定的看向前面的男子,如果他不帶走她,她就一直這樣跟著他們,哪怕是死,也心甘情願。
璃月登時斂緊雙眸,看來,這蘭薇雨是鐵定要跟著她的男人,還要混進宮去。
不知道她究竟為名,還是為利,亦或是真的喜歡沁驚羽。
「姑娘,你要為奴為婢伺侯王,這得問王同不同意。如果王不同意,你準備一直這樣跟著?」
侍衛一說完,所有人都看向蘭薇雨。
蘭薇雨則一直盯著那微微斂眸、邪魅冷戾的男子,堅定的抬眸道:「如果沁陽王不收留薇雨,薇雨就一直跟在後面,永不放棄,薇雨要報答沁陽王的恩情,懇請沁陽王收留。」
「夠了,帶她走。」男子冷地輕喝一聲,他沒有辦法看著一個像母后的女子被人刁難,更沒有辦法看著她跪坐在地上。
蘭薇雨一聽,立即激動的抬眸,朝男子點頭道:「多謝沁陽王恩准。」
說完,侍衛們將蘭薇雨扶進墨玉的轎子裡。
整個過程,璃月一言不發,憑沁驚羽的聰慧和機智,一般人想騙到他,很難。
他同意帶這個女人進宮,肯定還有別的意思,她從不懷疑他對自己的感情,或許,他是將計就計,看這個女人耍什麼花招。
也或許,他覺得她很像於菸王后,心生憐惜,想把她帶在身邊,好好待她。
璃月心裡有些疑惑,到底第一眼見到清新脫俗,氣質如仙的姑娘是蘭薇雨,還是後面這個溫柔不失堅定,有些軟弱的女子。
她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覺,在第一眼見到蘭薇雨時,她覺得她很是與眾不同,現在的她,卻變得有些卑微,如此卑微的她,與之前看到那個高雅動人的她大相逕庭。
這就說明,現在的她在偽裝,而且只在沁驚羽面前偽裝,殊不知,她已經看到她的另一面。
轎隊繼續緩緩前行,行走沒一會兒,突然,前方一匹戰馬凌厲如風的疾馳而來,戰馬一到轎子面前,上面的將士便嘩的一聲滾落下來,上氣不接下氣的跪下道:「王,不好了,太后和大將軍密謀造反,欺騙百姓說王和王后被刺身亡。現在大將軍已領著十萬將士駐守王城,且將王和王后的『屍體』運進王宮,用假屍體欺騙眾將士。小的馬不停蹄跑了一天一夜,終於將消息送到……」
這將士還沒說完,便噗的一聲吐出口鮮血,與此同時,他手裡篡著一封書信,便「砰」的一聲昏死在地上,似氣血攻心所致。
眾人一聽,全都沸騰了起來,璃月和沁驚羽犀利的對視一眼,兩人眼裡均嵌著冷冷的寒光。
「來人,把信呈上來。」男子冷然出聲,立即有侍衛將昏死過去將士手中的信取了過來,隨行太醫迅速給那位將士診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