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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遇而安之宅門舊夢》第47章
金陵卷 第四十七章 循循善誘

  沈菊年離開之後,皇帝才重新召見了李群。

  饒有興味地打量殿下站如青松的青年,當年殿試之後,李群便揚名天下了,如此傳奇的際遇,足以讓人談論許多年。

  當時他便想將此人籠入麾下,卻不想他走得如此決絕,更想不到的是,不久之後,他會選擇做他的幕僚,畢竟,他的父親是李凌。

  李群這個人,給人一種感覺:你以為你看透了他,而其實,你看到的並不是真正的他。

  虛虛實實,真真假假,他把李群當宰天下的刀,卻也怕一不小心,讓刀刃傷了自己。

  可原來,他也有弱點。

  皇帝心裡一笑,雖然要改一改聖旨,不過發現這個秘密,讓他心情很愉快。

  翻了翻奏章,皇帝緩緩道:「北方雪災之事,不知李愛卿有何看法?」

  「開倉賑災、平定謠言、穩定人心,既是危機,卻也可轉危為安,加以利用。」李群不急不緩,字字清冷,擲地有聲。

  「哦?」皇帝挑了挑眉,「如何利用?」

  「自景裕帝下數十年,荒政不振,吏治腐敗而途有餓殍,百姓怨聲載道,對朝廷積怨已深,陛下若能重振朝綱,監督荒政實施,百姓能得到及時救助,自然對陛下感恩戴德,之前的不利謠言,自會煙消雲散。」

  民間有一幫腐儒,早已抓住了這次大雪災大做文章,說是叔奪侄位,天怒人怨,故有災年。其實雪災旱災洪災,哪一年沒有發生幾起,有心之人,自會牽強附會。但百姓愚昧輕信,一旦救助不及時,便可能會被謠言煽動,從而起義造反。

  這種局面,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

  「不錯,這件事必須辦得妥帖,來堵住那些讀書人的口!」皇帝摩挲著玉扳指,眸色深沉,「愛卿以為誰最合適?」

  李群合手一揖:「臣不才,願領其責。」

  皇帝看著殿下之人,墨發垂了一縷在耳邊,請冷冷地襯出膚白似雪,他不過二十出頭,如何能夠壓住底下那些官員?

  李群見皇帝許久沒有回應,頓了頓,又開口道:「難道陛下,不想趁此機會,清除廢帝餘黨?」

  皇帝眼睛一亮,笑了。

  李群,是一把好刀。

  一把真正的好刀,必須要有刀鞘。

  有些疲憊地合上眼,沉默了半晌,李群輕撩開簾子一角,問跟在旁邊的書僮道:「菊年回去了嗎?」

  書僮答道:「沈姑娘在宮門口被玉寧公主攔下,說了一會話便一人走回去了。」

  「走回去?」李群皺眉,「她是走回去的?」

  書僮點頭道:「來時有宮裡的馬車,但是回去便沒有了。」

  李群神色一凜,冷然低喝道:「胡鬧!你怎麼讓她一人走回去!」

  書僮從未見過他這般憤怒,一時嚇得手抖,「奴、奴才……」

  李群沒有理會他,心裡估計沈菊年此時應該還未到家,眉心漸攏,對轎伕道:「加快步子!」

  她的身體還沒復原,上次為他渡了真氣,昨日又受了刺激……

  李群下意識地摩挲著半環玉鐲,心尖處傳來陣陣奇異的酸麻感覺,微睜開了眼,看著手中玉潤,眼神不自覺柔和了起來。

  ——便是有,又如何?

  原來,她心裡是有他的。

  可是,他在她心裡,到底是怎樣一個存在?他喜歡她臉上微紅,低聲地喚他「審言」,然後才發現,原來自己也有了喜歡的人和事。

  但是郭雍……

  李群驀地攥緊了玉鐲,眼底閃過一絲決絕。

  既然她並非對他無情,那麼這一次,他絕對不會放手了。

  「大人,沈姑娘就在前面!」書僮驚喜地喊了一聲。

  沈菊年一人慢慢地向前走著,來時坐著馬車,不覺得如何遠,現在一步步走回去,才發現也不怎麼近。

  李群果然聽到了她那句話,可是她竟然說出口了……

  初離沈府,或許她心裡有的,只是一個剪影,所以縱然遺憾,她也是選擇了放手。

  安州事變,她身邊再無一個親人。蕭錦琪對她好,她也是擺脫不了對蕭府恐懼,那樣的環境中,只會讓她更加思念當年小院裡與世無爭的平和。人在脆弱的時候,總是會想要尋找一個依靠,茫然四顧,除了他,還有誰呢?

  於是在等待中,心裡那抹剪影逐漸清晰了起來,想要靠近他,和他在一起,但是卻又不敢靠近,一是怕他無心,二是……

  郭大路,郭雍,他回來了。

  ——俺是有婚約在身的人了,絕對不會和其他人牽扯不清的!

  她驀地覺得臉紅,慚愧,彷彿有一把名為道德的尺子狠狠扇上了她的臉頰。

  為什麼對他動心呢……

  若不曾對他有情,那她就可以平心靜氣地嫁給郭雍了。若沒有喜歡之人,嫁給誰不一樣呢?

  婚約,感情……

  沈菊年嘆了口氣,嘲笑自己的虛偽。

  若皇帝下旨,讓她嫁與審言,她還會這樣堅定地拒絕嗎?

  或許……

  或許不會……

  心上的那一層冰,在說出那句話之後,寸寸融化,雪融冰消,壓抑了許久的感情,緩緩地在心湖上蕩著圈圈漣漪。

  審言,審言……

  反覆地在舌尖品味著這兩個字,一絲酸,一絲甜,一絲苦,大概是一種毒。

  蕭娉婷不能解,她也不能。她卻比蕭娉婷幸運

  「沈姑娘!」忽然聽到身後有熟悉的聲音喚她,沈菊年一怔,停下腳步回頭,忍不住心上一跳。

  李群的書僮,李群的轎子。

  轎子在她面前停下,簾子被輕輕撩起,李群劃出轎門,目光在沈菊年臉上逡巡,確認她無事,這才松了口氣,但隨即又微微沉下臉,低聲道:「上轎。」

  「什麼?」沈菊年一怔。

  李群輕握住她的手腕,感覺到掌中肌膚沁涼,眉心一皺,將她推入轎中安坐。「你身體尚未復原,不想半路暈倒就坐好。」李群的手扶在轎門邊上,身子前傾,俯下身子對她說話,見她發上落了一瓣梅花,便輕輕為她摘去。

  「這是你的轎子。」沈菊年想要出去,但李群堵在轎門口,不容拒絕地放下簾子,對轎伕說道:「起轎。」

  這一回,不用李群吩咐,轎伕也知道,應該慢慢地走了。

  沈菊年掀了簾子,不安地看著李群的側臉——他一個二品大員走著,她卻坐在轎子裡,這像什麼話?

  「審言,這不合規矩。」沈菊年皺著眉說,「旁人看到,會說閒話。」

  李群心中一動,側過臉看她,「你在意旁人的想法?」

  沈菊年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這樣做不好。」於他的名聲不好。

  李群問她:「自己的感受,與旁人的想法,何者更為重要?」

  沈菊年愕然,卻不知如何回答。

  李群又說:「不要讓無關緊要之人的想法影響了你的決定,菊年,你抗旨,並不是因為想嫁給郭雍,而是因為你不願意嫁給蕭錦琪。」

  「不,不是……」沈菊年支吾著,低聲反對。

  李群沒有理會她的辯駁,仍是說著:「你冒著生命危險,違抗聖旨,只是不想做自己不願意做之事。難道就不能順從了自己的心意,做一回自己想做之事?」

  沈菊年微微別過臉,不敢直視他的眼神,低聲說道:「我沒什麼想做的事。」

  李群勾了勾唇角,眼神柔和地望著她微低著的側臉。「以前沒有,現在也沒有嗎?」

  沈菊年覺得臉上有些發燙,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握緊了,她過去,不是這麼容易有情緒波動的,更不會因為他的一句話,就心如擂鼓。

  「審言,尾生抱柱而死……」她要守信……

  「愚不可及。」李群打斷她,「為失信之人守信輕生,縱然得後世之人讚賞,於當事之人何加?」頓了頓,李群柔聲道:「菊年,不要為別人活著,更不能為別人輕生。」

  沈菊年心中一顫。

  李群,很狡猾,當過先生的人,是否這麼循循善誘?

  他要她做失信之人嗎?

  郭雍並無一絲對她不住的地方,是她自己錯了,她以為自己能很好地控制感情,但終究是失控了。

  該怎麼辦?

  沈菊年疲憊地閉上眼,在心裡輕輕嘆了口氣。

  「菊年。」李群不容拒絕地說,「我要帶你回雲都門。」

  如果你猶豫難斷,那就讓我幫你決定人生。

  郭雍,已經不是你能寄託餘生的那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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