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入使用能幫助您收藏更多喜歡的好書,
希望大家都能多多登入,管理員在此感激不盡啦!
《隨遇而安之宅門舊夢》第64章
雲都卷 第十四章 莫愁無知己

  藉著一點火光和月光,隱約可見對方的面容,竟分明是蕭家四少爺蕭錦琪。

  蕭錦琪點了個頭,低聲道:「小心身後。」

  沈菊年回身射了一箭——結束了混戰。

  清理完戰場,點了火堆,沈菊年才看清楚四周的佈置。

  正對著兵匪的是一排土溝,因為是臨時挖的,不能坑人,但只要對方一緩,己方就有機會了。土溝過去是一排稻草人,被一條長繩連在一起,只要有人兩邊拉扯,便能早晨十數人衝殺的假象。方才他們便是利用這一點引開兵匪的注意,避開第一輪的弓箭襲擊,卻在對方猝不及防之時,兩邊包抄!

  清點了一下自己人,只有兩個受了輕傷——可以說是大獲全勝了。

  一個年輕女子對蕭錦琪抱了抱拳,感激道:「對虧了蕭四少妙計了!」

  蕭錦琪淡淡一笑:「過獎了。」

  這是洛酥已經從樹上跳了下來,方才混戰中她沒少扔淬毒暗器,和沈菊年的箭術一樣,她的暗器手法也算精準。

  「元蘅師姐!」洛酥沖那年輕女子呵呵一笑,環視四周,問道:「大家都還好吧?」

  沈菊年這才知道,剛剛拉住自己的女子就是柳凝煙口中的禾姐閆一禾。

  閆一禾臉上有疲憊之色,對洛酥點了下頭,答道:「另有幾個同門失散了,有人受傷,但是目前還沒有人死亡。」

  洛酥和笨笨文員你都鬆了口氣,洛酥趁機把最新聽來的消息告訴給閆一禾,包括柳凝煙偷溜下山找她。

  閆一禾無奈一笑。「這丫頭太胡鬧了。」

  「元蘅師姐,糧食現在在什麼地方?」沈菊年問道。

  閆一禾的目光在沈菊年面上多停留了片刻,答道:「便在我們身後樹林。事實上,糧食是分成三批運送的,數量最多的一批,走了水運。」

  「水運?」沈菊年一怔,北方到金陵的運河並不通暢,要走水運,除非是海運,這樣以來,卻是極度浪費時間,不合道理。

  閆一禾淡淡曉笑道:「我初時聽到這個命令也是你這般反應,但酸酸時間,走水運的那一批糧食,大感已經快到青州了。」

  沈菊年恍然大悟。賑災糧食趕海運,這樣做費時費力不合邏輯,所以對方也沒有想到,沒有派人劫糧,反而讓那一批糧食先到達了目的地。

  「我們這一批糧食,以來是為了引開耳目,二來,是為了緊急賑災。」閆一禾解釋道:「北方形勢已經不容樂觀,路上流民比往年多了好幾倍。」

  洛酥急道:「不錯,到處都出現了菜人,當務之急就是先賑災了。」

  閆一禾點點圖:「刻不容緩,我們連夜趕到最近的城鎮。而青州那邊……」說著眉頭微皺,轉頭看向蕭錦琪。「蕭四少不知有何打算。」

  一開始,他們對這個富家子弟都是極度不屑,但這一路來所見所聞讓他們早已改變了對這個年輕人的看法。若非他的計策,他們早已被兵匪圍死,如何能以七對三十六完勝。

  「這一次的災難根源在於天災,直接原因卻是人禍。要救災,只有從根本上斷了禍根。」蕭錦琪沉吟片刻道:「禍根便在青州,我建議各位留部分人下來協助賑災,其餘人奔赴青州支援。」青州和金陵的消息只怕已經不餓阻斷了,縱然消息送達,也一定會滯後。要等待金陵的救援,那可能會來不及。這些也只是蕭錦琪自己的看法,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是剛剛才起步的北方票號的生意。

  在場弟子皆以元蘅馬首是瞻,元蘅沉思片刻道:「我們在此休息一晚,天亮之後再到最近的衙門尋找援助。」至於哪些弟子留下,哪些弟子赴青州,她並沒有立刻決定。

  得令之後,幾個弟子四散開來。「菊年師妹……」耳邊忽然傳來洛酥壓低的聲音。

  沈菊年一怔,轉過頭疑惑道:「洛酥師姐,什麼事?」

  「菊年師妹,你去青州吧!」洛酥斂起笑容,認真說道。「師叔只怕會有危險,你們……他一定很希望見到你的!」

  「不會的,他不會有危險。」沈菊年垂下眼,眼睫微顫,「審言算無遺策,怎麼可能會遇險?更不可能被區區燕王軟禁。」

  只要他想走,沒人留得住。被燕王囚禁,這件事本身就不正常。如果是他蓄意為之,那是不是意味著這件事本身就在他的掌控之中?

  「啊?」洛酥沒想到她這麼鎮定,一下子怔住了。「我自然知道師叔了得,但智者干慮必有一失,要是師叔真出事了怎麼辦?你想後悔一輩子嗎?」

  沈菊年心臟一跳,又聽洛酥道:「就算他沒事,你不想他嗎?至少要看到他沒事,對不對?」

  沈菊年聞言莞爾。

  是啊,你不想他嗎?

  你對他有信心,但是對自己不自信,不自信能夠安坐在這裡任他身在虎狼群中。

  此處去青州四百餘里,天亮之後,沈菊年和元蘅、洛酥一級幾位同門策馬向青州方向趕去,終於在日落以前和先前到達的雲都門弟子會合。

  青州乃南北商戶往來必經之地,也是他的目的地,因此這一趟他仍然與他們同行。元蘅似乎對蕭錦琪的印象很好,並沒有把他當外人,所有消息都沒有對他保密。

  「青州那邊消息被阻斷了。搖光堂傳回來的消息是,燕王半夜帶兵圍了驛站,將師叔下獄,又下令全城戒嚴。」帶頭的師兄元正皺了皺眉,「更麻煩的是,他秘密調動親兵,謀反意圖已經十分明顯了,看樣子已經開始動作了。」

  「金陵那邊得了消息了嗎?」

  「只怕會比我們晚上幾天。到時候就是真的晚了。」

  幾人中途換馬,幾乎沒有停歇地趕到青州城外,其時又近天黑,一隻信鴿帶來最新的消息。

  「三千精兵已經駐紮在十里外,看來燕王就要動手了!我們晚上潛入城,先救出師叔再說!」元正當機立斷。

  五十幾個人潛伏在城外樹林裡,補充過體力後,二十個人入城,二是個人到北面精兵營探營,剩下十幾個人,加上沈菊年和洛酥二人留守原地。

  沈菊年一路上都很少說話,這時也是一臉平靜,讓人看不出她的心思。

  她和李群的事,門中弟子少有不知的——基本上柳凝煙知道的事就等於所有人都知道,鴿舍那邊又幾乎一日一封信,不少人好奇,什麼樣的女子會讓素來冷漠的師叔動心,見了之後,可能多數人會想:也不過如此嘛。

  而李群涉險,她的表現卻又如此鎮定,彷彿一點也不擔心,有些師姐妹嘴上不說,心裡便不太高興了。只覺得這個女子也是極為無情,對師叔一點都不關心,師叔大概是愛錯人了吧。

  沈菊年也無需向別人解釋自己的想法, 致死靜靜坐在一旁,手中摩挲著一物,在月光下反射銀色的光——一枚太極印。

  沈菊年以指腹摩挲著太極印的正面,兩指一夾,輕輕拆開了太極印。

  接縫處閃過一道微弱的白光。

  他是不是能感覺到?

  沈菊年用這個方式告訴他,她就在城外,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想他。

  都說他是一個極冷的人,她卻已然記得他留在她唇上的溫度。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他用一個吻讓她銘記,讓她回憶,有時候覺得,他似乎不該懂得這些,卻也想,或許是情之所至,自然而然。

  甚至會無語地想,是不是那個清央師叔教壞了她的審言?

  唉……

  她的審言。

  這四個字想起來便會讓她臉上發燙。

  沙——沙——

  前方忽然傳來腳步聲,沈菊年心頭一跳,身上一僵,抬眼望向前方。

  那腳步聲漸漸近了,似乎不只一人,身後的同門也聽到了,警覺地握住了劍柄,望向聲源處。

  半人高的草叢被撥開,一個年輕男子驚喜道:「果然是你們!」

  「師兄!」身後諸人一怔,隨即也驚喜地喊了出來,上前相迎,草叢那邊又陸陸續續有人出來,竟然能都是雲都門的弟子,而且是負責從海上押運糧食北上的弟子。

  除了他們,後面還有幾個人布衣打扮,可能是隨行保鏢。

  「你們有沒有遇到埋伏?」一個師姐問道。

  「沒有。」師兄笑著答道,「我們在駱家莊分手之後,一路順分順水!」

  幾位師兄妹面露喜色「糧食都運到了嗎?現在何處?」

  「就在附近,我們藏得很好,沒有被人發現,也是今日才剛剛抵達。」師兄又問道,「元蘅師姐那邊怎麼樣?」

  「不出所料,果然遇到了埋伏。幸虧我們早有準備,並沒有傷亡,只是被沖散了。現在糧食都已經就位了。」

  不出所料?

  沈菊年聞言一怔,原來元蘅師姐早就知道路上有埋伏?這是怎麼一回事?

  沈菊年想不明白,便轉過頭無問蕭錦琪。

  「四少爺,埋伏的事你們早已知曉?」

  蕭錦琪看著她的眼睛道:「李群早已設系的局,你明日看了便知道了。」

  沈菊年一挑眉,疑惑道:「你也在局中?」

  「他或許本沒有將我計算在內。」蕭錦琪唇角異構,「但幸而不幸,我自入局。」見沈菊年眼有憂色,又道:「你放心吧,我不會壞他的局。」

  沈菊年聞言一怔,尷尬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蕭錦琪一笑了之,目光從沈菊年面上掃過,說道:「你似乎變了不少。」

  「可能吧。」沈菊年不知該說什麼,想起蕭錦琪應該已經成婚,便道:「四少爺已經成親了吧。」

  蕭錦琪輕輕點了點頭。「是,正月十五那天。」

  「恭喜四少爺了祝四少爺與夫人百年好合,早生貴子。」沈菊年笨拙地祝賀著。

  蕭錦琪微微一笑,「多謝了。」

  沈菊年心想,他大概是放心心結了吧。以前因為他的身份,因為他對她的心思,她總是下意識地排斥他,抗拒他的示好,但站遠了看,他並不像其他富家少爺那樣紈袴風流,他或許不是她的良人,但絕對是一個值得結交的朋友。

  下半夜,入城查探的同門回來了,帶來李群的命令:不驚動任何人,解除三千精兵的戰鬥力,開設粥廠。

  「怎麼解除他們的戰鬥力?殺了他們?」有人迷惑道。

  「對方三千個人,我們只有六十人,怎麼可能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殺光三千人?」某人被鄙視了。

  領頭的師兄若有所思地看著蕭錦琪,卻見蕭錦琪唇角一勾,輕聲道:「奇鯪香木。」

  「什麼?」眾人回頭看他。

  「此時已過芙蓉花季,但青州地形特殊,此時仍有大片木槿花,正好是在精兵駐紮之處。此時赴青州,正好我船上有兩車奇鯪香木。」蕭錦琪看向領頭那位師兄,點頭微笑道:「看來這位兄台也是個知情人。奇鯪香木產於海底,本身無毒,與芙蓉、木槿一類花香混合卻能世人沉醉無力,毒性雖強,卻也不是難解,但是以使三千精兵戰力全失。」

  那人對蕭錦琪鞠了個躬,「多謝蕭四少慷慨相助!」

  「慷慨?」蕭錦琪一挑眉,微笑道:「這兩車奇鯪香木,李群必當以十倍之資還我。」

  見這兩人打著啞謎,眾人一頭霧水。

  「師叔說,若蕭四少願意以奇鯪香木克制三千精兵,則雲都門弟子,皆聽蕭四少號令!」

  蕭錦琪一怔,隨即無奈地搖搖頭。「竟然算計到我頭上了,罷了罷了,既然已經上了賊船……」

  歲不明所以,但師叔的命令必須無條件執行。在蕭錦琪的指點下,藉著夜幕掩護,六十個人迅速行動起來。

  領頭師兄臨走前轉告沈菊年一句話。「師叔讓我告訴你:好好保護自己。」

  他果然無事,有事的都是別人。

  雖然在意料之中,但現在才算鬆了半口氣,更多的事,還有等明天才見分曉。

  不能幫上他的忙,但能目睹這一場好戲,沈菊年無奈地心想,也算不虛此行了。

  「你知道審言的局?」沈菊年問蕭錦琪。

  「大概猜得到。」蕭錦琪回答,用樹枝撥了撥火堆,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音。「你不用問我,若想知道詳情,不如明日親自問他。」

  「你對審言很有信心。」沈菊年眼睛微彎,含著笑意,「祝神醫也是砧板,似乎你們總是能把一切看得十分透徹。」

  「過獎了。」蕭錦琪一笑,「若論信心,我不及你。我因為猜到他的部屬,所以有信心,你並不確定他的想法,卻仍然相信他的做法。所以我不及你。」

  「這意思是說,我的信心建立在毫無根據的猜測之上,盲目相信?」沈菊年笑著說。

  「你覺得什麼才是根據?」蕭錦琪抬了眼看她,半認真道:「他也曾是我的師傅,與他對弈,我研究過他的路數,心裡有底。而你與他朝夕相處,必然也對他的實力心裡有數。李群怎麼做都不會錯,我想這就是你的根據。」

  沈菊年的笑容凝固在唇畔,半晌方道:「四少爺對人心思瞭如指掌,讓菊年歎服。」

  蕭錦琪眼裡映著火光,微笑道:「不敢當,我還是李群的學生,而且……」蕭錦琪抬眼看向她,「當年兵臨城下之時,你能冷靜分析時勢,揣度我的心思,確也難能。」

  沈菊年微怔,似乎不久前,她也怎麼想過。眼前這個人,她曾經差一點就成為他的平妻。

  看到沈菊年臉上的不自在,蕭錦琪語意一轉,淡笑道:「不愧是要當我師娘的人。」

  沈菊年臉上立刻染上兩抹紅暈,結巴道「四、四少爺開玩笑了……」

  蕭錦琪笑而不語,垂下眼瞼,看著眼前的篝火。

  師娘?

  自己真是會說話……

  這兩三年來在生意場上學會與人周旋,學會在不想笑的時候笑,在該說話的時候說最得體的話,日漸圓滑的蕭錦琪,再也不是當年淡漠得近乎冷漠的四少爺了。

  他們都長大了。

  也該學會放手了。

  拿得起放得下,蕭錦琪啊蕭錦琪,從今以後,就把她當成你的師娘吧。

  無奈,又自嘲的一笑。

  天微微亮的時候,便有不少飢民聚集到城下,憤怒地叫嚷著打開城門。

  燕王躲在城樓上看著,軍師諂笑著獻策:「百姓對朝廷的不滿已極,沸反盈天,只要殿下添把柴火,殺了李群,必能鼓舞士氣,一鼓作氣反攻金陵!」

  燕王聽得很是滿意,臉上笑容更深。「不錯!憑什麼他寧王能當皇帝,本王就被削藩?這一場雪災,是上天不滿他奪位給他的警示!」

  「殿下說的是。」軍師彎著腰連聲附和。

  「對了,糧食運來了沒有?」

  「回稟殿下,已經運進常平倉了。」

  「親兵營呢?」

  「也已駐紮城外了。」

  「李群呢?」

  「已經押上來了!」

  「很好!」燕王撫掌大小,彷彿眼前已經是王座。「帶上來。」

  被囚禁了兩天一夜,李群似乎一點狼狽相都沒有,輕輕撣了下袖口的灰塵,李群淡淡抬了眼掃過場中諸人,被他掃過的人竟都產生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明明他才是階下囚!

  燕王被那雙清亮的眼睛一掃,登時有股氣憋在心頭,不過是個文弱書生,傲什麼嗷!

  這麼想著,便抬手捏住他的下巴,齜牙道:「死到臨頭還這副表情,你就不會求饒嗎?」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