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他日若得遂壯志第二十三節羽林
宋澤隨口附和著把他哄著躺下,湊到窗口看去,小姐正坐在那里手托香腮癡癡的看著身邊的人,而那惡棍就在啃著雁腿擠著蟹膏,忙的不亦樂乎,身后宋明遠又在那里蹬腿:“張公旭他醉酒書了狂草,我宋明遠斗酒能詩百篇!宋澤,宋澤,扶我起來!”
宋澤哪里理他,上去按住少爺幾下捏弄,直接讓他睡去了,坐了床邊嘆了口氣,聽到小姐的笑聲又傳來,他可愁死了,這對兄妹將來可怎么辦?
而不多久后,吃飽了喝足了的鄧海東起了身,他也問清楚了原來誤會宋明遠了,很是不好意思,宋婉言聽了他灌醉兄長的理由,氣惱的不去看他,光頭只是賠笑,洗凈了手后,正要再說什么,宋婉言已經在趕他了,她說道:“后日就要比試,你回去用心努力便是。”
鄧海東明白她的心意,連連點頭:“好,放心吧,那我先回去了。”走了兩步又回頭來贊道:“這身衣服真好看。”
宋婉言嫣然一笑,心頭甜蜜,卻只是揮手:“去吧。”只是站在那里看他過了花墻,出了后門,又有些怨恨,好心好意要他來吃飯,灌翻了兄長又走的這么堅決!又去想若是來日他能鵬程萬里時,自己能日夜伴隨在他左右嗎?心思翻滾不為人知,站了樹下,如同風中蘭芝靜立了良久。
天色已晚,鄧海東回了院內,嗅到藥湯味道滿了庭院,幾個大桶并放著,長遠他們正在其中,他走了過去也自顧自的脫了,鉆入一個,然后閉起了眼睛,在那里默默的練起了斗氣。明臺之火再次沖入了赤柱之中,青光向著內焰而去,等到弦月高懸,他跳了出來對了長遠他們招呼,開始了格殺練習,毫無保留說盡辣手。
猴爺就在階臺上看著,偶爾一笑低頭去看,篝火下水滴青石的斑點,一凹一坑歲月有痕。
在當晚的西院,杜月陽面前卻跪著本族的幾個武尉,他正在關照,子弟們聽說族公萬金求得的江東鎮帥魏虎臣家的密藥,可拔得境界上階的冰丹,無不狂喜,因為他們知道服了這藥丸后,轉眼就能提拔自己斗氣功力,由現在的境界提到上武尉境,甚至校境。
天下據說有三大名丹,其中拓跋乃虎狼之藥,傷人傷己不可取,武侯豹丸又是對了金性斗氣,服了也是事半功倍,效用不大,唯獨這江東鎮帥此藥是針對水系斗氣所制,正對了家族寒冰訣,珍藥入體還有后勁,此戰畢依舊能緩緩發揮功效。
萬金求到已是幸事。
看他們欣喜,杜月陽低聲說道:“這次要你們登臺,其余子弟未必人人甘愿,所以不可外傳。這藥需在比試之前半個時辰服用,才能更好發揮提升的實力,爾等上去后不必留手,速戰速決!隨后立即有人帶你們出城,到時候一切聽他行事!”
聽他們答應,杜月陽擺擺手:“去吧,去吧。”等這群子弟退下后,杜子騰繞了出來默默的看著祖父,杜月陽冷著臉色吩咐道:“準備好人馬,一旦獲勝立即殺向鄧家山莊,斬草除根!”
杜子騰看著祖父的眼神,忐忑的問道:“那城內的鄧家族公等人呢?”
“自然有人出手!”“誰?”
“還有誰,當然是赤水楊門的人馬,和宋家長房子弟!就算他們現在上百武兵又如何,比武大敗之際心碎膽裂,突然一陣強弓硬弩射去,野火燒了,尸骨都別想找到!”
杜子騰聽的心中欣喜,轉身離去,杜月陽坐了那里沉默良久之后,森森的一笑,自言自語道:“三名武校兩名武尉,你鄧家如何是對手?”
而此時楊鎮遠正在靜靜看月。
今日剛剛回頭就聽宋門人來,一番話后楊鎮遠當即調撥了人手,快馬向著赤水平崗而去。
既然宋門長房暗中也要對鄧家出手,而又允他日后滅了杜家,霸占洪城。有了這等好處下來他還怎么去拒絕?何況今日看宋明遠兄妹模樣,和鄧世平眼中桀驁,楊鎮遠已經有了一絲畏懼,若是鄧家復興,恐怕遲早成為赤水楊府的心腹大患。
既然虎狼之藥給了,鄧家絕無可能有武校手,必輸無疑,自家何必再留后手?
這等老辣之人一旦徹底下了決心,判斷了局勢,自然沒有不盡雷霆之力的可能,他已經調撥安排妥當,就算這群人馬被鄧家反撲殺損了十之五六,他也絕對不悔,斬草要除根!
可第二日下午,長安帝都,一匹快馬沖入了郊外旌旗獵獵的左營。
中軍虎帳內正高坐著一襲藍綢戰袍的中年人,劍眉膽鼻,闊口長須,一雙眼睛開合之間精芒四射,顧盼有神不怒自威,壁上掛著一柄去鞘秋翎寒光迫人卻詭異無鋒,此人正是唐羽林軍大將,天刀宋缺。
看著來人稟告說,赤水楊府人馬南下繞行,行為詭異,他放下手里的一卷山河輿圖,負手站了起來,沉思了一番后,他開口道:“不殺的尸山血海,練不出如狼似虎,爾等護衛了明月和婉言的安全就是,其余不必多問!”
“是。”
來人出帳換了戰馬,一刻不停奔向來路而去,他走后不久,又是快馬卻從長安而來,沖入了中軍帳,這個年輕人就道:“父親,明允秘調了人手昨日南下了!”
“用你做斥候,逆臣軍馬到了我眼前,我恐怕才知!”宋缺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兒子,眼中的不滿讓穿著一身武校文山甲的宋明厲有些狼狽,他垂手帳下辯解道:“我總不好派了人去公然看著大伯那邊吧。”
“哼,就是要公然去做才對!”說到這里,宋缺重重的拍了下帥案,對著兒子喝斥道:“若人能聽勸,當勸,聽不得勸就要壓制,治軍如此治人也是如此,我宋門至今,為何江河日下,便是族內這等勾心斗角,自毀手足之舉!”
“那你為何不…”
宋缺聽的不怒反笑:“逆子,若不是我游離族外另帶了羽林,又得天子重用!你當宋門能平安至今嗎?”說到這時,眼中疲倦之色涌現,顯然是心中煩悶,揮揮手他嘆了口氣:“明厲兒,你年不到三十,又少年得志,但你還看不透啊,只是一味持著武勇行事,哪家能靠此長久不衰,需要文武相濟才行。”
“大伯也不懂?”
“懂!太懂了,懂的卻容不下老三,容不下明遠,這其實是在給我看呢。”宋缺站了起來,走到兒子面前拍著他的肩膀:“我等你多時,你來的還不算晚,點了兵馬給我南巡洪城去吧,明日護送那武尉鄧家一行,沿途見伏兵就給我打出旗號放手殺他個干干凈凈!”
“若是大伯手下當面?”
“我宋缺一系乃天子近臣!容不得這等禍害一方鬼魅之徒,就算出身族內,就算至親當面也要拿得起刀下的了手,才能真正保著血脈不斷!”
“是,父親!”
于是號角連聲,軍令不斷,不多久一隊千人騎兵開拔,軍馬向南繞走風神渡,再避赤水平崗一線而去,人人披甲掛弓,跨刀持槍,清一色的鐵盔白羽,正是唐禁軍精銳羽林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