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他日若得遂壯志第二十節甲子盤絲
沒人能看到,一進門猴爺就在激動了,腰桿挺了筆直的只是在那里得意,滿口稱贊鄧海東的功勞,鄧海東卻不是假客氣,發自內心的道:“是子弟們用心,今日鄧家氣象是百代底蘊所致,不是海東一人之功。”
前面轉角,青衣小廝打扮的宋婉言甜甜的笑著,就站在那里看著他,正聽到他這一句讓功的赤忱之話,宋婉言心中欣喜,自己果然看中的是不自傲真有才的偉男子,絕非浮夸自大的小人物。看到她鄧海東一愣,心中也很歡喜,問道:“你怎么來了。”然后就罵:“我說這群畜生眼神古怪呢!”
周邊的子弟們都在笑,有人打趣道:“總教習,婉言小姐不許我們說,你都怕她,我們能奈何?”
有人附和,有人點頭,鄧海東覺得郁悶:“我怕她?”宋婉言掩口一笑,柔聲道:“我怕你,行了吧。”猴爺看著小兒女打情罵俏,而宋婉言能如此的溫柔,在外知道為男人維護面子,連連只是感嘆這猢猻好命,周邊子弟們聽到宋家小姐如此一說,這群崽子眼都直了,再說不出玩笑話來。
鄧海東有些不好意思,趕緊走了過去,宋婉言看他有些尷尬,撲哧一笑,先給鄧世平問安之后對他道:“給你送了些東西,去看看吧。”說完轉身,就算俏臉微紅也是心中快樂無比,將門女兒敢愛敢恨,縱然被人取笑又如何呢,何況鄧家上下對她尊敬有加。
光頭跟著她走到屬于自己的住處,這環境當然不如莊園內舒適寬敞,但他是總教習怎么會被怠慢,直接住的是上三房,進了屬于自己的單獨天地,看到桌面上放置著一件背心,兩只孿生小貓正站在那里,看到他來了,都巧笑倩兮的露出乖巧模樣。
“我纏著兄長南下洪城,二叔疼我,怕有意外,就送我一件夾衣,縱然不會斗氣也能擋得住箭矢不透。”說到這里,宋婉言有些不好意思,鄧海東卻已經明白,恐怕這是她有時候貼身的衣物,這廝拿起來嗅了嗅,果然有清香,宋婉言大羞,兩只小貓也紅了臉,心想海東少爺這樣還真是風流呢,以后一定小姐有福了,至于為何有福,卻不是很清楚。
只聽過府內下人打趣時候,李家娘子說張家嫂子有福氣,夫婿是個風流人,然后張家嫂子羞紅了臉卻滿臉喜悅的……
“二叔說練得斗氣的,貼,穿了能抵一層武兵防護。”說完又有些覺得抱歉,她看著鄧海東:“但你要還我,因為二叔查問了,我不好交代。”鄧海東為之莞爾,情不自禁的伸出手來刮了一下女孩挺直翹起的小鼻頭:“好,還你,還你,我不賴的。”
宋婉言驚的后退了一步,捂住小臉,瞪著他,在丫鬟面前要面子的道:“你給我放規矩點,不可輕慢于我。”
鄧海東眼睛睜的滾圓的,再看看她,似乎明白了,他拉拉那彈性十足的背心,隨口道:“知道了,等以后沒人的時候,我再不規矩就是了。”宋婉言被這個人氣的,自己好心前來,卻被他這般欺負,跺跺腳,不甘心的又問:“昨兒看到信了?”
“給賊禿的?我沒看到。”
看她真要急了,鄧海東從懷中掏出了那封信,笑著對她晃晃,看他貼身放著自己的信,宋婉言心中甜蜜,忽然又問道:“那我之前那封呢?”鄧海東傻了眼了:“什么?”心想絕對不能認賬,這年頭男人女人腦子全比較整!至于宋婉言回府后,怎么盤問兩只小貓,又怎么去找送信人算賬,反正他才不管呢。
看著他那副樣子,宋婉言幽幽的嘆了口氣,擺擺手要丫鬟們先出去,然后款款走到了他的面前,伸出素手幫他整理了一下衣領,道:“你一定要贏,因為,我已經十八了。”話到末聲幾不可聞,說完匆匆走到了門口,她又回頭來,柔情似水的深深看了鄧海東一眼,輕聲丟下一句:“我昨日已對兄長說了,縱然你將來薄幸負心,我也不悔。”
說完就真的轉身向外走去,可是心卻提著,舉步緩慢,留那半室清香縈繞。
鄧海東愣了愣之后,再看她的舉止,哪里還不明白她的意思,他哭笑不得的追出門來在她身后說道:“你當我是什么人?!”聽到他的承諾宋婉言羞喜交加眉目含春,只是低頭急走,鄧海東這廝說到此處卻頑心忽起,于是大喊一聲:“婉言,以后不許再穿這衣服,你穿紫衫才好看。”
上房外的猴爺正和長青兄弟,還有幾個甲等子弟的隊頭在談著什么,順便為小兒女們把風,沒想到先看到宋家小姐走了出來,只是低頭一聲不吭,正在想那混球是不是又惹了事,可憐族公心都揪著了,宋家小姐這樣好的女兒家哪里去找,怎能這樣呢?
他正愁著,準備上來問清楚,果真如此的話,今天無論如何也要帶著兩個兒子把那廝腿打斷了,為婉言丫頭出氣,結果光頭兇猛無比的跳出來,扯著嗓子最后來上這么一句,猴爺那一腔不平轉眼成了欽佩,長青長遠兄弟當然是心中敬仰,至于甲等子的幾個早已五體投地,服了這爺了。
宋婉言自然是被他嚇的落荒而逃,不敢回頭看上一眼,鄧世平看她步法已經凌亂,若是穿了長裙,恐怕早被自己裙擺絆倒當場。那廝卻在那里沒心沒肺的咧開了嘴,佳人垂青深情款款,他又豈能不為之歡喜。
這時,鄧公忽然看到他手中的物件,正要發問,鄧海東把他和長遠等人拖入了房中。
天刀宋缺給自己侄女的至寶就放在他們面前,聽了鄧海東說了一半,長遠已經驚嘆起來:“這不是甲子盤絲所制的明光內襯嗎,舉國不過五件,被本朝玄宗皇帝分賜禁軍雙將和開元三將門的。”
此時江山其實已三分,鎮帥勢大裂了疆域早不愿為王臣,而關中一地連帶禁軍卻才不過五將門,虎賁中郎將宋缺善使雁翎武技無雙,在投效玄宗之后,領禁軍羽林騎,軍功顯著忠心耿耿,得天子看重不離左右,于是被贊為禁軍左手將。
另外一人則是宗室子弟,關中侯李瑞長子,善使大斧的少帥李延昭。
十二載前,開元六年,玄宗賞賜了這五件上品戰甲內襯,都是六十年才得一繭,百繭卻難織半袖的,千金難求的盤絲勾勒了銀線所成,伸縮自如可過斗氣,若連貫了珍貴的明光戰甲,防護之外還能讓武者格殺時威力大增,其中緣由無人明白,卻人所皆知。
鄧海東聽的如同神話一般,他詫異的道:“能使武者格殺的時候威力大增?”
“那是要配上我大唐明光甲才可以,那是被盤絲還珍貴的流銀融入精鋼,以秘法鍛出如同人體經脈的內路后,方才可以使得武將殺戮時精氣收放自如,專一迅猛,威力倍增且尋常武校也難擋一擊,這一甲足可抵十萬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