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赤騎卷了平崗第二十一節青稠
鄧海東當然是沾了好處,也的確是天大的好處。
鞏固赤柱之后,沒想到今天準備沖擊火如荼,卻再造了明臺!這是正道,連接天地再造明臺,于是才有英氣!他此刻感覺到了明臺內青火在和天火的勾兌中變得更為純粹,地冷天熱,而明臺又造,并且回頭還偷了一把險些燒死自己的天火回頭,現在就在“室內”亂舞,卻被自己的本源壓的死死的。
上去一掃就消融一片,這番以來,明臺本源也比過去更為容易操縱,整個本源居然在情急之下還能流出,隨意變化,再不是局限于過去交融盤旋的形態,仿佛鯉魚化龍!
精神抖擻的鄧海東這個時候再不抓緊時間,吃掉那人力絕無法鍛造出的天火,就是傻了。
他運氣屏息,渾然不覺渾身的疼痛,因為他知道這種疼痛是鍛造成鋼后的必然過程,現在的身軀和六竅以及赤柱,過了天火和地淬之后才配得上下一步,真火如荼的進展,這才是上品烈虎訣的真正威力,和真正修煉過程,可能因為無知亂撞,所以這廝的錘煉大概比勇烈先公之前,真懂烈虎訣的先賢還要錘煉的扎實一些吧。
又整三個時辰過去,現在天已經完全的黑了下來。
四處篝火熊熊,軍營內鴉雀無聲,除了外圍安排的崗哨之外,長字輩也好,甲等子也好,所有的人都在遠處看著族老們包圍下,坐在那里的光頭,虧的這里是軍營,也虧了下午長遠虎了臉,擺出海東他二叔的架子,把聽到異常,急的跑來的宋婉言趕走。
不然這光溜溜的總教習,實在有些令人看了忍俊不禁。
因為他渾身無毛,皮膚白皙,簡直就好像一個剛剛出了娘胎的孩子一樣,火光照耀下甚至有一些血肉都是晶瑩剔透的感覺,如此外形而卻又時常自顧自的一笑,神態頑皮無比。
但誰笑?不等到最后,不等他睜眼,誰敢把半懸的心徹底放下來呢?鄧世平就在一邊虎著臉看著,他不是不知道他要沖火如荼,但沒想到這廝說來就來,幾個兄弟居然就沒第一時間通知自己,他心中正火,不過更期待著海東兒睜開眼,又能說出什么新的進展來。
鄧海東現在正把最后一絲天火消融,此時青虹已經變成了一汪青色稠厚的巖漿,在擴建的明臺內洶涌著,轟轟有聲的澎湃不已,沿著一個方向然后拉成一個火的漩渦,質地大小以及它的活力,遠超過了之前明臺本源的百倍有余!且烈性之中比過去多了一種被冷冽中和后的韌性。
就好像鐵刀再鋒利卻遠不如鋼刃的質地一樣。
而又貪婪的走了兩次赤柱六門后,鄧海東發現自己的烈虎訣基礎可以說是絕對的堅固,赤柱內一絲一毫的雜質也無,上下每道關卡其中經脈,乃至骨髓都成剔透,血肉骨膜處處變得異常的堅韌,斗氣過處如海潮拍岸,而堤壩堅固如同巨石天成,束縛著強大的力量激蕩在身體內。
這種變化,甚至連身邊的人也感覺到了。
因為隨著他的一次運轉,身邊的人就感覺到周邊本來亂舞無限的火系斗氣,成為一個整體,沿著一個方向正在旋轉,他們不知道這場面如同璀璨星海中的星云,卻比成龍卷之中的飛石,同為烈虎訣的修煉者,就算精粹老到如族公鄧世平,也感覺的到自己的明臺跳動,身邊火氣黯然。
如君王駕前,萬民臣服一般。
鄧海東,睜開了眼睛,長出了一口氣,站了起來后拍拍雙腚,雙眼看似不如之前鋒芒畢露,但更為深邃不可知底,這廝面色平靜的拍拍腚,堂而皇之的晃動著零碎,走到了一邊準備的藥湯處跳了進去,又閉起了眼睛,猴爺一群就這樣看著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
看他進去了,趕緊去加溫加持,小心翼翼的看著,平白奪了杜家積蓄的猴爺對這廝有什么舍不得的?三鼎現在就給他上了起來,頓時周邊藥香彌漫,鄧海東卻就這樣睡去了,躺在藥湯之中,熱氣和煙霧繚繞著,但肉眼可見的正沿著一定的軌跡,又成一個濕潤的漩渦,在眾人眼前不散。
這漩渦中還隱隱包藏了無邊的火系之氣,從外而內進入了藥湯,很快這一帶就煙霧翻滾數步之外不可見人。
只有趴在爐下的叔公一邊控制著火溫,一邊詫異的看著藥湯也在旋轉,渾濁的藥湯仿佛溢滿了一樣,漸漸的涌出,然后一層一層的削去,蕩出的藥汁就好像經過了幾個年頭的泡煮一樣,里面包含的藥草蟲身都已經干癟枯澤到了極致,落了地上后,水滲入大地而這些很快干澀的雜物盡然化粉。
他心中念想亂動,其實還真的沒想錯方向。
鄧海東此刻雖然已經睡去,可是正是這種空靈無意識的狀態下,他的明臺天火引動了四方,而疲憊的身體嗅到了周圍滋補的滋味,這斗火和他斗氣鍛造的身軀仿佛就有了自主的靈性一樣,立即開始大力吸收四周的一切,從外到湯內,緩緩沿著赤柱,被化成了氣霧注入體內,于是一刻不停的翻滾著。
貼著他的身軀表層,這層氣霧也好些赤柱運轉六竅時一樣的運轉,藥性由內而外再由外而內,斗氣輔助下拔盡了其中好處,然后變成雜質廢料,而他體表之外的藥湯水汽,則被強勢天火勾動著,呈現著和天火旋轉一樣的漩渦,于是就算是近在咫尺的猴爺也只看到漩渦表象。
猴爺雖然推測著大概想到了方向,可這具體的變化就不是他能理解的了,再說他還要一邊用心的把持著自己,別被海東兒那君王一樣的斗火引的自己明臺失措。猴爺并不是舍不得這身修為,若是明確了舍去皮囊能對海東兒有好處,他也絕不會猶豫,只是現在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情況,如何能發瘋一樣的就自我奉獻?
而往日藥湯要經過二個時辰的浸泡才會變得漸漸失效,但眼見著不過大半個時辰,這藥湯已經變成幾乎可以說清澈!而其中的藥材等等居然已經被漩渦一次次的蕩了出去,周邊三鼎的煙霧也已經耗盡了,三叔公正低聲吩咐著幾個老兄弟趕緊上第二份。
但猴爺看到那藥湯異狀,和漩渦的漸漸靜止,于是回頭擺擺手,然后將下面的爐火漸漸的熄下去。
果然,下一刻,鄧海東睜開了自己的眼,同一瞬間,身體內從赤柱六門為主,而皮膚毛孔各處涌出了一些黑污的液體,腥臭中又含著藥草味道,撲鼻而來險把猴爺熏昏過去,而鄧海東卻一跳而起,光溜溜的拔腳向著遠處跑去,這下馬蜂窩被捅了翻了。
一群族老和猴爺一起,后面是長字輩,外邊是甲等子,立即腳步急動,跟著一言不發的鄧海東向著那邊跑。
赤水九曲之間一道宛轉分流,人稱紅河,就在軍營之后不過半里,鄧海東一言不發奔去,心中火熱但神志冷靜,急速的風扯著,將他身體表層的污水正吹開,但他毛孔緊閉,除了體表的熱氣在飄散之外,整個人就好像一個藏著滿腹銅汁的鐵胎。
半里路,只靠體力狂奔也不過耗費了他一會兒功夫而已,人踏足了河邊一塊巖石,下面是北來南去的奔騰河流,周邊的老人們就看到這廝一足踏上去,然后騰空躍起,就好像一只巨大的江豚一樣,呼的一下沖入了水中,這片水域隨即就翻滾起來。
鄧海東沉入水中后,冰冷的秋末寒水從身體外沖過,處處照顧。他頓時感覺到一種渾身緊縮的感覺,骨骸血肉都在吱吱作響,一口內心的火氣急速的翻動收縮,最終在神念控制下形成了一道大約半掌長的烈焰,在赤柱內激蕩起來,來回數次后,一口氣正憋到了頂點的鄧海東一躍而出,仰天張口長嘯起來。
水波乍開,一個魁梧矯健的身影從中沖天而起,迎著皓月,長嚎之時烈焰沖天而起,出口便化為流光漫天而去!
河邊揪心的站在那里的鄧家子弟們看的面面相覷,隨即就聽到那廝一陣長笑,再接著張牙舞爪的從半空跌入水中,發出轟隆一聲,半響后他光溜溜的從水邊爬上了岸,腦門上還頂著一片水草,半身的污泥,但才上岸,這貨就叉了腰笑的賊兮兮的對了猴爺喊道:“我都不好意思再夸我自己了。”
闔族上下聽到這句,頓時哄堂大笑,滿心煩憂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