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第四節口無遮攔哥舒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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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邸海東已經在李東的陪同下,來到了玄武門外,一條寬敞大道筆直,這里是龍首山北,兩邊密林處處,仰天可見大明宮城。
相傳武德陛下當年,原本屬意長子建德公,但秦王領天策府,向來有大功,所以武德陛下難以取舍立長立賢,當時文武也分了兩邊暗流洶涌。
建德惶恐不安,于是聯合了建成公一起,準備假詔秦王覲見,要下殺手,可他的謀主李密轉頭就告訴了秦王。
三日后,秦王領十五騎入宮。
可就在三王相會,兩王以為勝券在握之際,秦王內應重玄門守衛官長孫無忌,突然翻臉,關門落閘隔絕了兩王在外的伏兵。
兩王驚駭欲退,猛將尉遲敬德怒喝道:“我家殿下為君便在今日!”上前一鞭先斃了建成,邊上程知節揮斧劈落建德,看到這一幕,玄武門常何當即投誠,而早被兩個逆子堵在大明宮內的武德,只能坐看那兄弟相殘,再無留手的慘劇發生。
看到重玄門落鎖,不久懸起了兩王頭顱,兩王在外的伏兵悲號不已。舍命攻城。
宮內變故為外邊得知,其余叛逆也知再無退路,開始云集。
“勇烈公當日,就是領著玄甲從那邊殺來,卷了兩王從逆的幾千人馬。但當時長安內叛逆甚多。已經快打破前面承天門。”
李東看那海東聽的入神,一邊走馬,一邊繼續說道:“可長安幾門緊閉,騎兵面對雄城又無處下手。”然后他在比劃著。當年已經殺退重玄門外伏兵的驟騎將,率天策玄甲軍從玄武門外沿著西苑洛水疾馳,侯君集率家兵終于奪了光華!
“就是那邊一門。”李東陪著鄧海東駐馬歸德坊外景耀門下,指著西邊那處城樓,他說道:“于是玄甲終于得以沖入,勇烈一至,逆賊喪膽,玄甲軍當即血洗帝都殺盡了叛逆,等到天明時,秦王見武德,父子抱頭大哭后,武德退位,太宗遂得天下。”
這就是玄武之變。
邸海東勒馬此處,遙想著九百余年前,那族先祖率領著虎賁,沿著洛水之畔,在自己走過的這條馬道上疾馳,他當時必定心急如焚,身邊帝都烽煙漫天,君王危急有心無力之際,突然看到城門大開!三軍歡呼震天,刀槍如雪紛紛涌入,于是定了天下。
秦王有幸,得如此多的喜臣猛將,而其實我邸家也是何等的僥幸,若被逆臣搶了先手,恐怕鄧家乃至長安如今的豪族,和那二十八將早換了名號。
“三爺?”李東看他有些恍惚,于是輕輕喊道。
“什么人?”城門上有人喝問。
修德坊內居住的盡是皇族子弟。這里守備森嚴,向來也很少什么人會從后門進出,而這對主仆到了城下指指點點一番,然后勒馬不知在說些什么,城門禁軍有些生疑,一隊人向著這里走來,李東拿出了宗族牌子上前,聽了回報,那壯年軍官伏在城頭看向鄧海東,忽然一笑:“原來是膘騎虎子。”滿門官兵齊齊看來。
那軍官隨即匆匆下來,李東一看連忙和鄧海東去說,原來是哥舒小小二的長兄,哥舒瀚。
哥舒瀚身高如鄧海東魁梧不遜一絲一毫,滿面胡須狼眼鷹鼻臂欺極長,一身文山,走路帶風。
聽了這是哥舒承的親兄長,邸海東雖然腹誹兄弟兩個人怎么這么不像。一個赳赳武夫,一個文弱紈绔?還是慌忙下馬和他見禮。
哥舒瀚是個熱忱的人,拉著他的手就笑,先夸了他摔拓跋山的事情。說自己當時也在場看到,是好手段,然后又道:“想不到我家那二也能結交了好漢,還干出了一番血氣事來,哈哈。”那海東看著這著寬體壯,披著一身文山的漢子尷尬的一笑:“全是在下惹的事情,多虧了哥舒少幫襯。”
哥舒瀚揮手:“你別替他遮羞。那一輩也就尉遲慎有些門道,我家小二不是有你和明歷希平在,遇到這等事情跑的比誰都快。”李東在一邊憋笑,哥舒瀚又對了他道:“你家主希平算是熬出頭了,我早說的。長安子里有大志的就希平明歷他們幾個,這是去見梁王吧,你們先去。”
那海東聽這堂堂禁軍官,就在宮城前信口叫嚷,雖然沒帶一字,但分明看不起榮王,他這樣的膽子也覺的這哥舒瀚是不是太猛了點?卻不想想自己當街要毆打榮王,已經是比誰都猛了。
等告別后走進坊,李東才悄悄告訴他:“口無遮攔是哥舒,據說陛下都知道這哥舒家的大公子脾性,卻甚喜歡他的心直口快,時不時無聊了還會找他去散心,而他比二爺在長安還出道的早呢。”鄧海東失笑:“難道也是個雙飛校?”李東搖頭:“尉遲和哥舒是至好,慎少自幼就只服氣他,事事都
那海東無語,回看,城樓上哥舒瀚還在對他齜牙咧嘴的笑著:“快去快去,我換班去梁王府找你。”虧得門后長路遠,不然這嗓子能喊的滿坊盡知。
不多久后梁王府終于到了,就如族公說的摸樣,依靠在洛水內河邊。處處垂柳,一條石路鋪至朱門前,院墻綿延占地甚廣,有幾個府兵正在門口。這是長安重地,坊外有禁軍,坊口有守備,這些門衛不過是做做樣子而已,看到有人來了連忙來迎接。
那海東遞了名刺上去,門衛低頭一看就說:“梁王早就吩咐,大人若來無需等。請跟我來。”李東到了這里,就自覺的不進去了坐在了門房內等,鄧海東跟著那人進去后,走過門道過了第一處庭院那寬大的演武場,已經看到有幾個人匆匆向著這邊走來。
帶頭的正是見過的梁王李神通,穿的還是昨日見到的那身衣服。氣度雍容滿臉推笑,鄧海東連忙拜下去:“昨日蒙梁王解救,鄧海東不勝感激,今日便莽撞來了王府拜見殿下,”
“起來起來,從哪里進的修德坊?見了哥舒那廝了吧,定說找你喝酒的。”粱王哈哈一笑扶起了他就說。鄧海東點點頭,看到梁王身邊幾個人也在笑,梁王給他引薦了,一個是兵部郎中寰本忠,一個是戶部郎歸修宏,還有一個是宗室子關寧伯李通達,都是些二十多三十下的年輕人。
那海東連忙一一見禮,寒暄了幾句后他們告辭,梁王等他們走后告訴邸海東:“是我建的馬球隊的干將,哈哈。
”又說那哥舒太球路太野,最近已經被驅逐了,然后拉過鄧海東就向內走,到了廳內坐下后,那海東又去鄭重其事的謝他,說:“梁王為了保全我等,和榮王爭吵…”
梁王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天子如今撥你鄧門歸左帥領,你揚眉吐氣了吧?”
“不勝惶恐。”
“其實你是知道分寸的人,這事情說起來怨不得你,我三哥他明明知道你才在元宵夜有了功,真是荒唐。”梁王搖搖頭,鄧海東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進來之后似乎對自己就口無遮攔,他不敢胡亂說話,只能說是那家奴跋扈,才激了眾怒。想必榮王又下不來臺,結果愈演愈烈吧。
“沒有其主,哪里有其仆,瞎子看不出尉遲的馬車,不是一般門第能有的?”
那海東沉默,梁王看看他!忽然一笑:“也罷,我帶你去看看這座府邸吧,曾是勇烈大將故地,想必你族公在你來長安時吩咐過。”說完了起身,鄧海東跟著他走,一邊走就一邊聽梁王在說長安一些趣事,一些明歷等人當年的故事,終于到了一處院落,粱王指著那里一處水井欄桿道:“去看看。”
斑駁石痕,暗砂殘留,隱約可見是虎威膘騎那府,
“武尉鄧家如今沒落,難免你心有的忌,不敢和我親近太深,可是長安街那一出后,滿城盡說一王二候三悍將,誰卻知道本王本是一片好心,不僅僅是為了你們,也是為了天家顏面,只能把君臣爭執變成兩王內斗。”看著邸海東若有所思,梁王笑道:“其實沙僧是我師弟。”鄧海東大驚,他也聽了人說梁王一向內斂。不結交外臣之類,沒想到他居然有這樣的大臂助,再想想如今自己過來的話,連帶著馮三保李希平宋明歷和他們背后的左帥高公!
至于尉遲,哥舒恐怕早已經上了他的船了!
難道天子其實屬意的是他?
梁王又道:“只是君臣名分如此,何況本王向來不愿聲張,才不為人知,此事除了陛下之外,就你得知。”邸海東心神震動,只能茫然
再聽到說要他今晚去公孫樓,后日大早,陛下會發雷霆驅除他們這群跋扈子離了長安,要他們以后就一切按章行事。
那海東已經微微定了心神,忙道:“是。”
“哥舒那廝等會也來,你們同去。別看他莽撞模樣,其實心細如發。有他鎮襄陽,李希平駐平崗,我二師弟祖榮帶一群僧兵藏洪城,可保你家族無人敢動,我師說你性烈護窩,安了你的后路,虎子才能插翼!”
“臣多謝殿下!是君王意。另外明日上午,持此牌去凌煙冉,法師會在那里等你。”
那海東接過了一面銀牌小心放好,梁王指著那口水井,對他一笑:“本想把善送你,但是本王想想。何不來日將這府邸都還了勇烈后裔?”
除了君王,誰能把皇子府邸送于他人?這是施恩,也是許諾。更是明志!
而鄧海東聽到梁王這句徹底揭破表面,直露問鼎之意的話,他猛抬頭看著對方,梁王也目不轉睛的看著他,自知從去小雁塔起就再無退路的那海東,也就干脆的道:“殿下既然如此厚恩,海東就等著那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