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恰如猛虎臥荒丘第十一節前塵已如夢
可是鄧海東也是人精,他更為納悶,他翻身要坐起來,嗖的一聲,靠他最近的兩個老頭已經竄了過來,體貼的扶住了他,鄧海東更為不安,他看看族公,再看看周圍幾個老頭,他感覺的到自己好像前所未有的重要,而且這種重要是非常非常的,是無法形容的。
想到這里,越發要弄明白的鄧海東于是光著身子,腿一伸,仰頭看著鄧世平,憋出了一句:“你不告訴我,我就不練了,我,我就離家出走。”
屋外,站在那里的鄧長青撲哧一笑,剛剛從兄長口中得知真情的鄧長遠也低聲笑罵道:“這個寶!”
在這種無賴手段下,鄧海東很快明白了,原來自己居然完成了前無古人的奠基,再詳細聽周圍幾個老頭這么一說,他看向鄧世平的時候,目光里已經充滿了悲憤,感情這老頭把自己當小白鼠的?鄧世平自然是徹底放下了架子,賠著笑臉:“海東兒,叔公不也是沒想到嘛。”
鄧海東心中還是畏懼他和敬重他的,坐了那里憋氣了一會兒后,也只能拉倒。
偏偏一個老頭撞了他槍口上,忽然開口道:“海東兒,你可知道,其實我才是你的親叔祖父呢。”鄧海東一愣,再看看臉色有些難看的鄧世平,又看看面前的老頭,正一肚子火沒地方發,于是吼道:“我傻的時候,我住狗窩的時候,怎么沒聽你說過,怎么就只有族公對我好呢。”
我靠!一句話爽的鄧世平淚汪汪的,險些背過氣去。一句話也噎的一邊血脈上的嫡親叔祖父淚汪汪的,羞愧不已,縮頭不敢講話。
這副場面如果被外邊的子弟看到,豈不是人人要嫉妒的自殺?偏偏鄧海東不領情,居然開始逐客,他說道:“族公,我累了。”
“別睡,別睡,草藥馬上到,你躺在里面泡些時辰才行。”鄧世平連忙道,然后放聲喊:“長青,快去看看,平三這個蠢材,再不送來你給我砍了他的腦袋。”
一群老頭立即拍起了手,表示不滿,他們也說道:“對,這個蠢貨!耽誤了我族大事,砍他腦袋也晚了,快去。”
正辛辛苦苦把藥草準備好了,然后已經送到禁地邊上的平三,在前進途中見到了鄧長青,他得到的第一句就是:“你快點啊,族公他們都要砍你腦袋了。”
鄧平三勞碌了一個多時辰了,汗流浹背的本想來邀功,卻劈頭聽到這么一句,真是氣的要吐血,他也跟了鄧世平多年,和鄧長青自幼一起長大的,也不隱瞞情緒,賭氣道:“大好腦袋,族公他要就拿去,二十六份上品藥草,這么好配嗎?老頭子今兒痰氣大,就拿我出氣。”
周邊聽到他們在斗嘴的晚輩們,一聽二十六份上品藥草,眼都直了!二十六份上品草藥給哪些人用,難道是族公他們誰連連破關了不成,今兒我鄧家這到底是怎么了?
藥草終于來了,爐子已經準備好了,超大的浴桶也架起來了,一群老頭七手八腳又小心翼翼的把鄧海東扶著,然后放入桶內,注入溫水。用藥最精的正是剛剛對著鄧海東表白的嫡親叔祖父,老頭一個不許插手,他吹胡子瞪眼的就握著藥草,開始按著次序慢慢的放進湯里。
鄧海東根本不能理解的,什么草根樹枝爛葉子,蟲尸骨頭甚至還有一種好像調料粉的玩意,不一會兒就塞了進來,桶下面的火也越來越旺,縱火的正是族公本人,他是武尉高手,火系斗氣精純,操縱這火候也算是族內第一了。
而鄧海東坐在里面不多久,光頭上就汗珠滾滾了,兩個老頭在一邊,拿著毛巾給他時不時的擦擦,又時候又伸出枯瘦的老手,幫他向著肩頭澆澆水。
鄧海東哭笑不得的說道:“這么多男人幫我洗澡…”
“哈哈,海東兒想女人了。”“是啊是啊,開竅了。”“閉上你的鳥嘴!海東兒什么時候不開竅的。”“對對,我打嘴,我打嘴。”
鄧世平坐在火邊,無奈的看著一群癲狂嬉鬧的老兄弟,看到鄧海東居然突破二六大關,把勇烈公想到但來不及做的遺憾補上了,他心里充慢了對未來的期待,他開口道:“安靜會兒,讓海東休息休息。還有,今兒的事情,誰也不許說出去,免得給海東帶來麻煩,更毀了我族復興的根本!”
這句話分量很重,他神色也嚴厲的很。
一群族內長輩都安靜了下來連連點點頭,說的是,海東能打下這樣的基礎,來日不可限量,但雖然參天大樹再難被摧毀,可是這參天大樹現在還是幼苗。
“對我點頭何用,隨我和先祖輩起誓!”鄧世平說完起身,向往走去。
在草廬之外,鄧世平當頭,一群老頭在后,長青長遠兄弟兩邊。在桶內忍受著藥水洗滌帶來的刺激的鄧海東,看到門外燦爛陽光之下的這一幕,聽著他們虔誠的誓言,一切都是為了家族也為了他,他忽然覺得,自己其實本就屬于這里,而曾經的經歷,才只是一次夢而已。
和今日一天都搞的有些人心不定的鄧家相比,住于洪城西郊的武尉杜家看上去一切平常,但下人們都知道從昨日回府后,少爺就在那里大發脾氣,已經把房內下人活活打死了一雙,驚動了杜家族公杜月陽后,沒想到一向維護子騰少爺的族公也隨即大發雷霆,嚴令子騰少爺閉門思過。
這場變故讓下人們心中惶惶,他們也覺察不到外房有十來戶人家,人人面帶悲戚的異常。
且當天晚上族公就進了城,直到今日下午才回頭,回來后臉色不是很好,不過之前的焦急之氣已經散了一些,而今天城主府內的宋明遠卻一直是鐵青著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