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強敵環伺
一涼微風輕吹,小小星火眨就可在平原上跨越百十丈,這小小十丈不過是呼吸之間的事而己,他們沒有時間了。
水聲帶動著河面快速的出現在他們眼前,河岸邊緣幾乎巳經出現在了眼裡,他們離河邊也近了。
然而,此時河岸上整齊的排列著兩隊人,一隊單膝跪下,身前放置著圓形的鐵盾,手中握著長矛,另一隊站立在他們身後,手中握著尖銳的弓箭,箭都架在弦上,寒利的箭頭在火光照耀下,泛著森嚴的冰冷和殺氣,正齊齊對準他們,黑色的裝束緊緊的裡著嚴陣以待的兩隊人,只露出了一雙眼眸,此時裡面火紅一片。
錚,一聲尖利的琴聲破空而來,雲輕第一時間動了,那鳳吟焦尾的第三弦豈能等閒視之,為爭活命,雲輕一上來便不再姑息,一手扣琴在獨孤絕胸口上固定,一手五指如飛一般在琴面上舞動。
能一把火燒了整個平原,這裡是唯一能夠逃命的地方,豈能沒有防守。
殺氣配合著音刃,鋪天蓋地的朝前方嚴陣以待的兩隊人馬衝去,沒有調整的琴音,銳利而激盪的響徹在天際,無比肅殺。
然而在雲輕動手的一瞬間,對面的人也動了,那最中間的人高高舉起的手,狠絕的一揮而下,百把利箭如飛一般朝獨孤絕和雲輕射來,箭頭破開空氣,如流星追月一般射來,密密麻麻的箭頭寒光滲人。
暗箭和琴聲同時出手。
這個時候一路飛奔好似沒有注意到眼前情景的獨孤絕動了,只見他長劍在地面一彈,整個身子帶著雲輕陡然拔高丈許,不逃避反而迎著利箭沖上,一腳踩上朝他射來的利箭上,下落的身體借力騰身在往上飛,堪堪撲向射的更高的箭雨,腳下連踩,居然是踏箭前撲。
一切不過是瞬間功夫,那黑衣隊一箭射出還沒做出任何的調整,那手中的鐵弓砰的一聲從中斷裂而開,無形的音刃穿破飄飛的利箭,射入所有鐵弓,廢去了所有的武器。
利箭危險,鐵弓更危險,利箭只有一批,而有了弓則會有無數的下一批,要毀就毀源頭,雲輕比誰都明白這個道理。
琴聲尖銳,鳳吟焦尾,比其它古琴更加清亮的聲音在天空盤旋,無形的音刃蜂擁的撲了上去,群殺,永遠音攻是王者。
那站立的一隊人,眼前如此,一個個根本不敢抵抗的快速的躲向那身前的盾牌之後,無形的音刃擊打在盾牌上,切割出一道一道裂痕。
獨孤絕沒有打擾雲輕的攻擊,腳下連點箭頭,從空中迅猛無比的朝那兩隊黑衣人撲了下去,手中的利劍橫空疾掃,一片勁風匯合著殺氣,臨空砰的一聲撞上那眼見情勢不好,朝盾牌後隱藏下去的黑衣人。
一片悶哼之聲響起,那精鐵製作的盾牌,生生的被獨孤絕砍成兩半,那正對著他這一劍的三個人,仰天朝後就翻滾了出去,他們三人居然還抵抗不了獨孤絕的一劍。
身後的火越來越近了,河面上幾乎可以看見倒映在裡面,歡快跳動著的火苗,周圍的空氣一片扭曲,濃重的焦味散發著,雲輕幾乎有一種頭髮都巳經著火的感覺。
不用回頭看,雲輕知道,身後燎原之火巳離他們不足幾丈距離,平原上的大火來的太快了,快的幾乎沒有任何的喘息時間。
一臉冷沉的獨孤絕沒有回頭,血紅的眼冷靜的嚇人,一劍逼退三個黑衣人,不等邊上的其它黑衣人補位,獨孤絕一聲長嘯,身下不停,一劍撐在地面上,不等身體落地再度反彈而上,一劍就朝那稍縱即逝的破處掃去,同時一腳橫踢,直直對上那精鐵的盾牌。
砰的一聲悶響,只見一黑衣男子帶著那精鐵的盾牌,被獨孤絕一腳踢飛了出去,仰天就向那黑漆漆的河面上倒去。
獨孤絕沒做任何的停留,不顧周圍盾牌後朝他射來的長劍,把這些都交給了雲輕來應付,一個騰身而上,一步臨空踏中那朝河面掉落的黑衣男子胸口,身形不管不顧的就朝前衝。
四面八方躲在盾牌後面,朝獨孤絕襲擊的武器,在雲輕的鳳吟焦尾下,一個沒落的完全橫掃,那琴聲音刃好像一團保護罩一般,整個的罩住兩人身邊一寸見方之地,任憑多厲害的武器,也在那保護罩下,跌落而去,鳳吟焦尾的音刃,黑衣人攻不破。
只聽碰的一聲重物落水聲,那被獨孤絕踢飛的黑衣男子重重的落入了水裡,而獨孤絕藉著這一踩之力,臨空飛度,橫向就朝河岸對面撲了上去,只一個眨眼間,就沒入了對岸。
然而就在這時,那燎原的山火,在一片微風吹動下,整個的吞沒了對岸一片草長鶯飛之地,在黑夜裡越發璀璨的映花所有的一切,跳躍著的山火澎湃著,在那一方平原上,肆意的囂張著。
雲輕停止了彈奏,轉頭看著對岸一片血紅的大火,裡面哪裡還有剛才那兩隊人馬,這些人明知生死,也要拖住他們,不由微微咬了咬唇,要是他們在晚了一步,那麼現在被那伙海吞沒的就不差他們兩人,太危險了。
獨孤絕則站定回頭冷眼掃了一眼,什麼多餘的話都沒有,轉頭就沒入了黑漆漆的山林,冷靜的沒有一絲人氣,只有無比的冷酷。
夜色來臨了,一輪圓月掛在天空上,取代差太陽的炙熱照耀著大地,清冷的灑下無盡的光輝,照耀著地面上這一地鮮紅的火焰,為這夜色平添了幾分低迷,幾分詭異。
「我能走。」被獨孤絕背著走了一段路,雲輕低聲在獨孤絕耳邊道,她沒缺胳膊沒斷腿,先是情況緊急說不了了,此時在讓獨孤絕背就沒有理了,還是讓獨孤絕留點力氣為好。
獨孤絕聞言也不跟雲輕爭辯,直接把她放了下來,站在原地沒有再走。
雲輕見獨孤絕不動,不由輕聲道:「怎麼?」難道又有埋伏,對於獨孤絕野獸一般的直覺和敏銳,她自嘆弗如。
獨孤絕站在原地沉默了半晌後,伸手摟過雲輕,沉聲道:「不走了,就在這裡休息。」
雲輕經獨孤絕這麼一說,挑眉看著獨孤絕的雙眼道:「前面真有埋伏」這個時候正是遠遠離開的好時候,獨孤絕卻說不走,那麼除了前方有埋伏之外,雲輕想不到還有其它。
獨孤絕低頭對上雲輕詢問的雙眼,突然勾了勾嘴角,伸手拉過雲輕抱著,一笑道:「聰明,不愧是我喜歡上的人。」
雲輕見這個時候獨孤絕居然突然冒一句這個出來,不由無語的瞪著獨孤絕,也沒掙開他的懷抱。
一句題外話後,獨孤絕抬頭看了眼天色,無比正色的道:「對,前面有可能有埋伏,他們守株待兔,我們在暗夜裡走很不方便,困難會很多。」
雲輕聞言不由皺了皺眉,也不插嘴靜待獨孤絕往下說。
望著遠處半邊天空的明亮,獨孤絕沉聲道:「我小看了他們,在燕國的土地上,調動軍隊來殺我,而且佈置的如此一環扣一環,把我的性格和能力分析的這樣透徹,步步先算我一把,這樣的佈置,燕、韓、趙、魏四國絕對沒有這樣傑出的人,只有楚和齊,兩國。」
獨孤絕說到這裡,雲輕巳經明白了,若這次背後的人是齊國或者是楚國的人,那麼既然如此大手筆的出手了,就絕對是要置獨孤絕於死地,意思就是這後面保不準還有多少埋伏等在那裡,斷沒有如此簡單。
轉頭看了眼黑漆漆的山林,行家出手,又對獨孤絕能力這麼瞭解,那這山林………
「怕什麼,這天下還沒有我獨孤絕走不出去的地。」感覺到雲輕的沉默,獨孤絕狠狠的摟了摟雲輕的腰,無比冷酷囂張道。
雲輕聽獨孤絕說的這樣自信滿滿,雖然知道前方叵測,不過這心還真的不那麼驚恐,好像身邊有獨孤絕,真的就什麼都不怕一樣.這茫茫火海幾乎要了自己的命,此時也沒多大的情緒起伏,看來自己對獨孤絕能力的信任,還真是肯定,當下抬頭看了獨孤絕一眼,輕輕點了點頭。
然而她卻不知道,獨孤絕並沒小看身後計劃一切的人,能計算到他奏國頭上,除了齊國和楚國有那個本事,還有誰,獨孤絕從一開始就把目光定住在這兩國身上,他不躲不避,那是因為他有那個自信應付。
只是沒有想到,雲輕會在他心中佔那麼重要的位置,讓他防守反擊的策略出現了破綻,一個來不及多想,巳經落到了現在這個局面,這實在算是他的一個始料未及,不過卻並不後悔。
獨孤絕見雲輕點頭,就那麼自然而然的肯定了他的話,不由更加豪情萬千,他的雲輕開始相信他了。
一念定之,拉著雲輕往西就走,雲輕正詫異獨孤絕不是不走遠了,怎麼又帶她走,就見獨孤絕突然一把抱起她翻身就上樹,在樹木頂端跳躍著又折回剛才他們站立的地方,尋找了一樹枝茂盛的樹梢坐下。
雲輕不太懂獨孤絕這是為什麼,不過這個人心思一向敏銳,他懂的定然比她多,這麼做自然有原因,也就不去問他,斜斜靠在樹梢上,閉目調息起來。
獨孤絕見此也不打擾雲輕,一個飛身又不知道竄到了那裡去,片刻後回來,手中巳經抱著一堆草果。
「吃點,必須保持體力。」獨孤絕取過一紅果,就往雲輕嘴裡塞。
雲輕見獨孤絕毛毛躁躁的,抬眼看了獨孤絕一眼,沉吟一瞬間,也不矯情,微微張口吃了下去,晚飯的那隻羊腿不知道扔到什麼地方去了,現在一說肚子還真是餓了。
獨孤絕見此把東西往雲輕懷裡一塞,一把抱起雲輕坐在他懷裡,兩人重疊在一起,完全的貼合。
獨孤絕一身赤裸,只有腰間圍了一件雲輕的外衣,如此緊密的貼合在一起,那炙熱的體溫毫不庶掩的傳了過來,雲輕被獨孤絕完全的抱在了懷裡,先還沒注意這個問題,此時一緊緊相貼,那肌肉有多少,有多硬,都纖毫畢現的感覺到,雲輕瞬間感覺到微微臉紅起來。
「坐過去。」扭了扭身體,雲輕皺眉低聲道。
豈料這不扭動還好,一扭動,那身下的身體反應,突然清晰起來,雲輕先還微微一愣,像是不知道是什麼,一念下立刻反應過來,頓時咬牙扭過頭去,卻是知道動還是不動好了,燥紅了耳。
沉默,雲輕沒有說話,獨孤絕也沒有說話,一股曖昧氣息濃重的包圍著兩人。
那略微粗重的呼吸吐在雲輕耳邊,身後的體溫更加的炙熱了,雲輕感覺到,不由咬了咬牙,一挺身就要站立,不料身後的獨孤絕雙臂一緊,整個困住她不讓動彈。
「只有這裡最隱秘。」冷沉冷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獨孤絕一點都不輕佻,渾然沒有平日的愛佔便宜的德行。
雲輕聞言,在感覺到獨孤絕在強行克制,這羞怒的心也就撫平了,當下一動不動坐在獨孤絕懷裡,他不是個不分場合胡來的人,這點她到從沒錯看。
沉默了半晌,獨孤絕突然咬了雲輕肩膀一下,一邊大大方方的張嘴,示意雲輕喂他。
雲輕見此深深的看了獨孤絕一眼,卻也遂了他的意,取來紅果喂他,這個人天不怕地不怕,蠻橫強硬,對她到真的好,當下動作輕柔了起來。
獨孤絕感覺到雲輕的溫和,不由緊了緊抱著雲輕的手,閉上眼享受著美人服務,嘴角勾勒著若有若無的愉快笑意。
雲輕見此,彷彿感覺到獨孤絕的愉悅一般,也微微的一笑,他一個,自己一個的開始吃野果。
溫婉的氣息流淌在兩人身周,那一地風情,無比和諧。
一片靜寂中,只剩下天空中時不時響起兩聲咕咕的鳥叫聲,夜,漸漸的深了,一輪明月當空而掛,卻射不透這重重樹影,山林中一片陰暗。
而此時另外一個方向的楚雲,臉沉如水,看著不斷從暗河中冒起來的人,沉聲道:「沒有?」
「沒有。」稼軒毅從暗河中走出來,他親自下去還是沒有收穫,暗河下面太廣闊了。
楚雲緊緊皺著眉頭,現下不僅獨孤絕和雲輕生死不知,墨和墨離也不知道怎麼樣,這水下的暗道太多,要找一個人根本就不可能,何況現在天色巳經漆黑,更加阻礙找人。
「啟程。」一片死寂的沉默中,楚雲突然沉聲喝道。
稼軒毅皺眉看著楚雲道:「你……」
楚雲一身完全不同於書生模樣的冷然,冷喝道:「我家王爺沒那麼容易對付,與其在這裡做沒用的事,不如先到翡翠山脈,既然有人不想我王回歸,那麼翡翠山脈絕對是最後的決戰之地,我家王爺定然能撐到那裡,我要先去掃清障礙才是目前我們最該做的事。」
稼軒毅眉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好一個知大局,善謀略的軍師,斬其後即之力,好英明的決斷。
「好。」稼軒毅一點頭轉身就開始準備,獨孤絕在他燕國出了事,他怎麼也脫不了關係,何況他也想會一會這幕後到底是誰要他們燕國背黑鍋。
不想一轉頭,一片暗紅正好入目,稼軒毅不由一楞後,快速道:「那方天色不對。」
楚雲等由於背對那方都沒注意,此時一聽齊齊轉頭看去,剎那之間就明瞭那光亮的不對勁。
「山火,這麼大的山火,不對,是王爺在那裡,放火燎原這是要趕盡殺絕。」楚雲一發現那亮熊熊的是火光,皺眉沉思一瞬間,突然高喊道,仿若親見一般。
稼軒毅面色一沉,皺眉道:「我們趕去也晚了。」沒想暗河支流,居然把獨孤絕等送到另外一個方向,那麼遠。
楚雲臉色快速變換,尋思半晌,狠狠一握拳道:「不用,王爺沒那麼弱,我們從這繞過去,王爺絕對會向翡翠山脈的方向走,這麼大的手筆,那裡絕對是天羅地網,我們先去撕了那網。」說罷,一轉身高聲喝道:「上馬,跟我走。」邊快速朝馬匹跑去。
稼軒毅見楚雲確定,不由好生佩服,好個過人的膽識,當下一揮手,上萬兵士立刻上馬,直衝翡翠山脈,朝獨孤絕那個方向的頭前趕去。
相對於楚雲這邊的晝夜奔馳,獨孤絕那邊到是一夜風平浪靜。
夜慢慢過去,那黎明的曙光緩緩透出第一縷光亮,整個天藍的無比的深沉,好像墨水混合著藍色一般。
塔塔,鐵硬的馬蹄聲,一瞬間好像是從四面八方散發出來的一樣,有人來了。
樹上的獨孤絕第一時間醒來,卻沒睜眼,只伸手就摀住了雲輕的臉,對訓練有素的人,眼光是可以被發現的。
散著絕對肅殺的氣息,整齊的馬蹄聲尋著獨孤絕昨日留下的地面痕跡,不快不慢的搜了上去,遠處鐵蹄陣陣,地毯式的推進了過來,閉著眼傾聽的獨孤絕微微皺了皺眉。
蹄聲滴答,在這隊人過去後,兩匹馬緩慢的走了過來,好死不死的停在了獨孤絕所在的樹下。
雲輕不由微微有點緊張,難道是被發現了,身後的獨孤絕感覺到雲輕的身體微微緊繃,緊了緊覆蓋住雲輕面頰的手,遮住微微有點快的呼吸震動。
「大人,前方沒有人,痕跡突然中斷。」一快馬飛回而報。
「嗯。」一冷冷的聲音應了一聲。
「翼王獨孤絕,要是這樣都能被人發現,他早死了千百次了。」另一淡淡的聲音響起。
「布毒,逼他出來。」
「是。」來人飛速的離開。
「這一次我等親來設下這天羅地網,我看他往哪裡逃,這裡就是他的死地。」冷冷的聲音扔下冰冷的話,縱馬一步一步遠離。
躺在樹枝上的獨孤絕閉眼聽著下面的隻言片語,眉頭緊緊皺了皺,是誰有這麼大的氣,這天下有誰奈何得了他,難道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