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刺殺
這是一個亂世,七國並立,群雄逐鹿。
齊國,七雄之一,立國二百三十一年
齊都,雲城,乃水陸交通之要道,極是繁華,正王字型街道蜿蜒開去,車水馬龍,人流傳動,好一片火熱之態。
人來人往的街頭,兩個粉妝玉琢的小女孩,手挽著手,極親密的走著。
細看兩人,都是一副小巧瓜子臉,細細彎彎一對柳葉眉,晶瑩剔透得雙眸光華流轉,好像兩個瓷娃娃。
不過大點的飛情豔色一點,有種雍容華貴的感覺,而小點的丁叮眉心正中位置有一顆粉紅色的,像櫻花一般的胎記,則襯托的她整個人比較靈氣,若說飛情是牡丹,那丁叮就是蘭花。
沿路,無數的眼光崇敬的注視著飛情,丁飛情,丁家五小姐,未來的齊國太子妃人選,這可是雲城人都知道的事,等閒難得一見,今天可要仔仔細細看了。
在一處賣棉花糖的攤子面前停下,丁飛情笑眯眯的看著丁叮,叫著丁叮的小名道:「鈴鐺,要吃嗎?」
因為丁叮這個名字,與那鈴鐺動起來的形容一般無二,邊奠定了這小名的存在。
丁叮聽著姐姐問她,立刻重重的點了點頭,眼睛亮亮的道:「要。」
「五小姐……」
「多話。」身後寸步不離的侍衛的話才開口,丁飛情已經皺眉打斷,本來想偷偷出來玩,卻被這些人發現,這下好了,那頭面上擺著丁家的名號呢,害她暴露出齊國未來太子妃的身份,無法肆意遊玩,可氣。
丁叮見姐姐生氣了,當下眉眼彎彎的遞上剛買的棉花糖與丁飛情道:「姐姐,你吃,不氣了。」
丁飛情立時溫柔的看過來,寵愛極了的道:「你吃,姐姐不氣。」邊說邊伸手摸著丁叮的頭,眉眼中閃過濃濃的寶貝之情,對上丁叮甜甜的笑容,卻暗自嘆了一口氣。
生在齊國的最大兩個家族之一的丁家,無法修煉音攻,無法學習武功,保護不了自己,護衛不了皇族,生來就是一種絕對的悲哀。
看著姐姐分外溫柔的看著自己,丁叮一邊吃著棉花糖,一邊道:「姐姐……」
「嗖。」話還沒說兩字,耳邊突然空氣動盪,兩柄箭頭帶著殺氣朝丁飛情射去,丁叮頓時嚇的一愣。
而只比丁叮大一歲的丁飛情,卻只眉頭微微一動,抱住丁叮臨空一個漂亮的踢腿翻身,堪堪避開那利索的兩箭,身後跟著的侍衛們在這頃刻功夫,齊齊撲了過來,對上那黑衣蒙面的刺客。
「殺人啦……」驚嚇不過一瞬間,街道上川流不息的人群爆發出巨大的尖叫,奮勇著朝四面八方逃去,一時間整個大街一片驚慌,人流亂串。
「五小姐,快離開,快。」幾個侍衛一邊對上瘋狂的刺客,一邊焦急的朝丁飛情叫道,同時有人撲上來,一人一個抱上倆姐妹就逃。
侍衛們抱著丁飛情和丁叮跑了沒幾步,一個侍衛的身軀「呼」地從身後飛了過來,重重的撞上了一兩人抬的小轎子,嚇的乘轎之人屁滾尿流的尖叫著跑開。
丁叮爬在侍衛的肩頭,清楚的看見那黑衣的刺客,一劍挑開了她們的侍衛的胸膛,那血下雨一般的灑向半空,而那黑衣刺客一解決完面前的侍衛,立刻踏步人劍如一一般朝抱著她的侍衛刺來。
只一劍,那血色的花朵就盛開在她的眼前,綻放出一地溫熱,有些濺上了她的臉頰,那是人的溫度,而她被抱著她的護衛臨死前的一拋,不遠不近的扔了出去。
那刺客見此,掃了一眼已經跑遠的丁飛情,手中帶血的劍一挑就朝被扔在地上還沒爬起來的丁叮刺來,帶著狂烈的殺氣,丁叮坐在地上,只能呆呆的看著那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劍。
而一旁在武功最強的侍衛的護衛下,早就跑遠了的丁飛情,眼看著這幕,急的大叫一聲,一把推開那侍衛,飛躍著朝丁叮撲來,一邊從袖子中抽出一碧綠的短笛,放在唇邊吹奏起來。
音攻,看不見的風刃從笛聲中射出,傷人與無形,瞬間攔截住那刺向丁叮的刺客攻擊,與刺客纏鬥起來。
「五小姐,你快跑,你現在功力還不夠。」被丁飛情推開的侍衛,跟著就衝上來,抱住丁飛情就要拖走,丁飛情掙紮著,最後狠狠的咬了侍衛一口,在侍衛短暫的呆愣下,邊吹著笛聲,邊朝著丁叮和幾個刺客逼了上去。
尖利的笛聲在天空下飄蕩著,無數的利刃從笛聲中射出,丁飛情沒想到自己對一個成年刺客有沒有勝算,她只知道她的妹妹在那裡,她不能走,她必須救她。
周圍的眾人一瞬間慌張逃竄後,此時都遠遠的站定觀看著,見慣戰亂的國度,早已經比較習慣這樣的場面了,冷眼旁觀著。
丁叮看著鮮血從姐姐的嘴角流出,姐姐的面色越來越蒼白。
眼前那刺客高高的舉起利劍,看著姐姐返身衝過來,立刻邊對付姐姐的音攻,邊衝了過去,殺死或者活捉丁飛情才是他們的目的,眼看著那尖利的寒鋒離姐姐越來越近,丁叮嚇的瘋狂的尖叫了起來,那聲音夾雜著絕望,痛苦,太多的複雜
碰,正在此時,幾聲厲喝傳來,巡邏的兵士衝了過來,與刺客們交上了手,丁叮在一片血紅中看著姐姐丁飛情蒼白著臉一笑,緩緩的身子軟了下去,而那口型還在對自己說:「鈴鐺沒事?」
丁叮拚命的點頭:「沒事,姐姐我沒事。」任由淚水花了眼,想站起來去攙扶姐姐,卻身體完全不聽她的使喚,眼前一片血紅遮天蔽日,看著姐姐倒下去,卻無能為力。
「不愧是丁家未來的太子妃人選,小小年紀,膽識過人。」
「可不是,早聽說著丁家的丁飛情極出色,沒想音攻不錯,脾性更不錯。」
一片血紅中,丁叮聽著身邊有人說話,連忙揚起小臉看著身旁的人,焦急的道:「姐姐沒事麼?姐姐沒事麼?」
「沒事,只是脫力了而已。」得到肯定的答案後,丁叮笑了,滿臉鮮血卻笑的分外的燦爛和喜悅。
丁飛情,出生一歲便能辨別音準,三歲就善樂器,五歲便入了音攻的殿堂,以音殺人,內外兼修,小小年紀一身武功已然不弱,乃是丁家這一代人中鳳毛麟角的所在,被齊國皇族定為未來太子妃的人選之一,實在是出類拔萃。
丁家祠堂,丁叮小小的身子跪在陰森森的燭火當中,面前是丁家的列代祖宗靈位,初春的風吹在祠堂裡,還夾雜著點冰冷刺骨,冷的那小身子幾乎顫抖成了一團。
腿疼,被侍衛遠遠扔出去的時候,兩膝蓋已經摔的鮮血淋漓,此時跪著更加的疼的鑽心刺骨了。
丁叮看了眼身後的大門,沒人,不由微微鬆了口氣。
她知道她在這個家裡是不同的,丁家的孩子一歲後就要經過師傅測試,看其是學武功,還是學音攻,在亂世能屹立不倒,要的就是絕對的強和實力。
就算是女孩子也是一樣,不會武功,連自己都保護不了,更不用說為家族爭光了,那就純粹是一個垃圾,一個多餘的連名字都不配有的垃圾。
而她經過測定,先天五音不全,辨認不了音符,身體素質極差,學不了武功。
所以,她連丁家飛字輩都不能用,直接亂取了一個叮字,她是不被丁家認同的孩子,她是讓丁家被別人笑話的所在,因為在丁飛情那麼一個天才過後,居然有這麼一個廢材,她的存在只給了丁家恥辱,雖然她並不知道怎麼就成了恥辱,她又沒做過什麼事情。
正想著,地面微微顫動,丁叮連忙跪好,老老實實做出對祖宗懺悔的模樣。
身後的大門被打開,爺爺,奶奶,叔叔,爹爹,嬸嬸,該來的都來了,丁叮不由一陣絕望,姐姐還在昏迷中,誰來救她。
「取家法。」丁家的大老爺丁博然,冷冷的看著丁叮的父親,丁茂申,連眼角都不看跪著的丁叮一下。
丁茂申看了眼跪著的丁叮,面無表情的走到祖宗牌位前,取下一面戒尺竹板,雙手奉給父親:「茂然管教不嚴,請父親代為責罰。」
丁叮看了一下那面戒尺,小小身軀顫抖了一下,卻以不符合她年齡的沉著,爬在地上沒有動,早習慣了,她認命地趴在地面上,等待著將要到來的家法懲罰。
「哼,用這面戒尺打你,都是侮辱了這面尺子!我丁家那出你這麼一個廢物。」老太爺恨恨的說。今天的驚險真的無法想像,如果丁飛情出了一點點問題,皇家的怪罪就不要說了,他們丁家以後扶搖直上就在無機會,可恨。
「這個畜生膽子越來越大了,竟然蠱惑飛情去柳溪,幸虧飛情爭氣,要不然,要不然……」丁茂申看著跪著的丁叮,冷心冷情的喝道,居然叫自己的女兒為畜生,好冷的心腸。
「十耳光,三十板!」老太爺發話了,沒有人反對,沒有人求情,就連丁叮的娘也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好像陌生人一般看著丁叮,那眉眼還帶著憎恨及厭惡,好像沒有人知道,一個五六歲的女孩,這樣的重責幾乎會要了她的命。
思過堂裡,啪啪的耳光聲和板子聲傳來,沒有孩子的哭泣,丁叮會對姐姐哭,但是從來不對其他人哭,她沒有怨恨姐姐,即使是姐姐要去的鬧市,即使……
丁叮咬著嘴唇,她和姐姐不同,她知道,她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