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沒一會兒嘉妃處擺飯了,嘉妃順便在飯桌上說起金簡要過四十大壽的事兒,永□對這個親娘舅不算陌生,平日上朝都能碰得見。也算是上是同僚,但是他們並沒有因有著親戚關係而多親密,平日裡遇到最多彼此不鹹不淡地打個招呼。
永□也不是故意冷淡。母家的親戚那也是親戚,自是比旁人要強些。可是每次看到金簡板著一張臉嚴肅的樣子,就讓他想起賈寶玉的爹賈政。他自己父親性格獨特,身份還特殊自是與別人不同。可是不代表他能和其他長輩也相處好。
如今親舅舅做壽,額娘不說他也不能失了禮數,他的那份禮品早就讓人準備好了,打算提前派人送過去。避忌些還是要的,朝野上下都知道乾隆最討厭就是結黨營私,他是誓死也要抱緊皇阿瑪大腿的,決對不能偏離了中心政策。
自己宮裡關起門來吃飯也不用太多規矩,小九更是粘在永□身邊問東問西。他那些稀奇古怪的小點子,終於有人傾吐有人解惑,不一次問個夠本怎麼行!皇阿瑪常跟他搶哥哥的。來承乾隆宮陪他吃飯一個月都難得有一次。席間母子幾人正和樂融融,養心殿的傳旨太監帶著一份口諭尋過來了。
聖旨的內容竟是在後日金簡生日那天,讓永□帶著聖上的賞賜去府上拜會。這旨意一下,嘉妃難掩嘴角的笑意。叫人來打賞了傳旨的太監。
這宮裡的風向變得快,奴才們最會察顏觀色,傳旨的人對這種封賞嘉講的旨意當然也樂意傳,他們也得了賞還能沾沾主子們的喜氣兒。小太監接了雪茹遞上去的一錠銀子,歡歡喜喜地回養心殿復旨去了。
他前腳一走,一屋子們喜慶開來,大家都來給嘉妃添著吉祥話,說:聖上可真疼娘娘,連娘家大人的生日不忘記,還派四阿哥去添恩賞,這是何等的福氣……
永□在嘉妃面前如常說笑,心裡卻有些淡淡的。他入了朝堂,雖說沒還沒插手政務,也算是在朝堂這個大染缸裡涮過幾筷子的人了。皇室和官員們的關係錯綜複雜,多年的施恩聯姻下來,滿朝都和皇家沾著親呢。
他舅家雖說是被抬了旗,卻還不是最顯貴的人家,金簡年年都過生日,怎麼就偏偏在今年派他去呢?還非得在他來承乾宮請安的時候,他天天膩在養心殿裡,有什麼旨意不能直接說,非得巴巴地派人跑過半個皇宮,弄得人盡皆知。
今天接見科舉仕子的事,本不用他在場的,乾隆卻看似不經意地他問起他的意見。他不信那個人會做沒有意義的事。有時永□會想,這幾年來乾隆對他也算是寵愛了,和後宮的寵妃們比都有過之而無不及,自己這樣時不時地防著算不算是忘恩負義。
可是君心難測這個詞也不只是說說而已。在乾隆身邊呆得久了,自然是脾氣性格都摸得清楚,他是個多情又無情的君王。永□不想以身去試乾隆,他只想好好的,不結黨不豎敵,讓弟弟們和額娘過平靜的日子。
可是好多人並不想讓他一帆風順下去。不說朝堂裡步步為營的老油條們等著混水摸魚,怕是他額娘心裡都存著其他念想。可是只有他和天知道,乾隆是一代長壽之君啊,恐怕乾隆朝的儲君下場比理密親王的下場都慘!他還清楚地記得,正史中平庸的嘉慶君可是登基之後,都被乾隆這個太上皇把持著朝政的。誰想覬覦儲位或者皇位這條路可是相當的難。
金簡的壽辰在八月末,京城裡的少爺老爺們還沒在中秋節的大宴小宴中歇過勁兒來,又趕上金佳府祝壽,不用主人多勸就自覺地喝到盡興。金簡早就收到了嘉妃從宮裡放出來的消息,一邊和大人們周旋陪酒一邊等著永□的到來。
眼尖的客人們也看到了貴賓席上空著一個位置,心裡也暗暗猜測著這是給哪位貴人留的。
永□這回不是微服逛街,身邊還跟著負責御賜東西的內監們以及幾十名御前侍衛,坐著宮裡配發的軟轎一路到了金府門口。遠遠地就有人給宴上的金老爺報信,這回家丁的回報也不避著人,很多人都聽到了四阿哥的轎子已經過了長街快到府外了。
金簡命立即開中門迎接,又整理了一遍裝束親自去迎。酒席上的官員們聽到了,也紛紛拾掇好自己跟在金簡後面。
所以在內監摻扶下走出來的永□,看到這許多認識的不認識的官員全體在門外相迎的場面愣了一下。眾人見他出來,又依禮節參拜。永□含笑上前親手扶起金簡,「大人不必如此,您今日做壽,晚輩不過是代替雙親添份壽禮而已。」他掃視到場的官員:「眾位大人也免禮吧,今日的壽星公是金大人,眾位可要主次分明,不必拘謹。」
金簡對這個外甥一向都相當喜愛,他不僅他們家最有權勢的親戚,金家的未來勢必和這個皇子的前途綁在一根繩子上。還因為永□足夠上進,從小看大,再加上皇上對其的重視和栽培,這個少年絕對不會是平庸之人。像金簡這樣上了點年紀的人都喜歡有出息的晚輩,更何況是自己的親外甥,又是天家的龍子龍孫,自然是越看越喜歡。
等金家擺好香案,永□先宣了皇上賞賜的旨,又帶來了嘉妃親選的禮物和自己孝敬的禮物。之後被金簡請到貴賓席上,和幾位王爺同桌。這幫人都是他宗族的叔叔哥哥們,雖然不太熟,也能搭上幾句話,有些還是上書房裡的同學。大家自然也護著他,金簡還把他倆個兒子派到永□左右,把下面想上來敬酒套近乎的人都擋了下來。
永□其實對和別人周旋應酬的事不太在行,有天性使然,也是後天沒有鍛煉過。以前是畢業了就直接進入軍隊,裡面的人說話做事向來直來直往。現在是家裡那幾位給他慣出的毛病。雖然皇宮裡經過了大宴小宴,他一直和他的小兄弟們或者太后或者乾隆一席的。他只要保持禮儀的同時埋頭吃飯就可以了。
等眾人酒過三巡,有客人離開,永□也起身告辭。時間還早,便把軟轎和太監們打發回去,只留下幾個武功好的侍衛跟著,騎著馬在街上閒逛了起來。
這座古老的北京城,每次看都是不同的風景,同樣的綠瓦紅牆,同樣的青石板路,來來去去的人卻不一樣了。忽然一聲嘶鳴打破他的晃神,聞聲看去,街角處有兩匹拉著車駕的馬人立而起,把車轅上趕車的兩個車伕摔了下去。
永□身後的幾個侍衛以最快的速度護到了皇子身邊,他們可不能讓阿哥出任何差錯,不僅是因為職責所在,還有每次四阿哥一出門,跟在他身邊的人都要被皇上特別關注一番。
兩匹本該溫順的良駒像受了很大刺激,掙扎得很劇烈,像是要甩托韁繩的束縛。一邊的街攤主人跑得夠快,沒人被波及,可是攤子卻沒那麼幸運,被踐踏得面目全非。驚馬那家的家丁很多,一擁而上想上前制止,卻在亂蹄下無法接近,還有幾人受傷,只是徒勞是驚呼著:「夫人!小姐!」
而街道雖然寬敞,那馬車正好橫在中間,隨進可以為禍人間,行人們盡量有多遠躲多遠。這一會兒功夫,整個街道亂成一團。幾個侍衛牢牢地將他護在中間,如臨大敵地掃視著是否有可疑人物出現。
永□也在最短的時間內觀察四周,還有驚馬的那隊人,得出這只是個路遇的意外這個結論。兩個在外圍的侍衛拱手詢問他的指示:「殿下?」
永□點點頭:「過去擺平。」別說車裡的人有危險,就是這外面的行人被殃及池魚也是一場無枉之災。兩人侍衛領命後立即利落地上前,宮裡經過正規訓練的侍衛自然是比府裡的家丁們強了百倍不止,一人一個穩穩地騎在了揚蹄甩頭的馬上,兩人去親身制服,自然發現不只是驚馬這麼簡單,便出手利落地把馬拍暈。再快速回到他身邊回報情況。
馬車裡被一頓驚嚇的貴夫人定下神兒來,放下盤算這是怎麼一起『意外』的同時,先派人去謝出手相助的恩人,車裡是她和女兒,女眷自是不好出面相謝,但是不妨礙她們隔著簾子把外面的人掃得通通透透。原來主人也是個不大的少年。以這夫人挑剔的眼光,也瞧不出永□有什麼不好來,且對他通身的氣派暗暗點頭。眼光在驚魂未定的女兒和簾外的俊秀的少年之間掃視一遍,竟然怎麼看怎麼順眼。
不用被夫人小姐出事而連累的小廝對救命恩人相當誠懇:「這位小爺,夫人派小的來說:今日多虧貴人出手相助,才免於一場禍事。在外匆忙,禮數不能周全不便答謝,請您勿必留下姓名,我家老爺改日必定登門道謝。」
永□一直端坐在馬上,他可是一點也沒出力,對這個感謝敬謝不敏。淡淡地說,「救你們夫人的不我,而是我的侍衛,要謝就謝他們吧。」馬鞭一指兩侍衛的方向。小廝知趣地再去謝兩個侍衛。自然也是什麼也問不出來。
就在這小廝沒完成任務還想再接再歷的時候,一隊官兵呼嘯而至。為首之人正是步軍統領。這讓永□不禁黑線,看來在哪個朝代警察這類人都是最後一個到的。步軍統領到了永□的馬前匆匆下馬,單膝跪倒:「屬下管治不利,殿下受驚了!」他也是聽說這街面上出事兒,而殿下恐怕還沒回宮,怕給衝撞了,從金府的宴席上匆忙趕來的。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京城的治安明明還不錯,卻偏在這位殿下面前出瘺子,他已經有不好的預感,關係到殿下,陛下準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