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銀甲精騎
看到城下剽悍的騎兵,我心中微微一怔,這些兵馬給我的衝擊的確不小,距離雖然有三百步之遙,但是蓬勃的戰意和強烈的殺氣還是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這些人身上的身上只有零星的盔甲護住了要害,虯紮堅硬,棱角分明的肌肉裸露在空氣中,左臂單手扯住韁繩,右手中緊緊的握著一直雪白的鋼槍,冷冷的寒光綻在鋒利的槍頭之上綻放,十字槍頭鋒利的邊緣是倒鉤形的鋸齒,顯然是放血之用。腰間的掛代中貼身插著一柄銀光閃閃的彎刀,就像是月末掛在夜空的一彎冷月,不用懷疑高高翹起的刀尖能夠輕易的挑破簡單的盔甲,深深的割破敵人的身體。戰馬的臀部之上斜挎著一張雕刻著花紋的盾牌,縱然是個門外漢,只要看上一眼這些盾牌上面的花紋,瞄上一眼那細細的紋理,就步難看出這些盾牌全部都是用精剛打造,如此大的盾牌全部都用精剛打造的話少說也有個百八十斤,這些人能夠單臂拿在手中,可見起力氣之大,功力絕非一般的精兵所能比擬的。盾牌,彎刀,鋼槍三者散發的冷光在旭日出生的溫暖中交相輝映,顯得是那麼的格格不入,又是那樣的刺目。
眼前的這些騎兵的出現激起了寇仲的殺氣,看似迷離的眼神之中,凝聚著爍爍的陰寒,冷笑了一聲,不屑的說道:「沒想到李密那老小子的手下還有這樣的兵馬,難怪宇文化及的十萬兵馬不出幾天的功夫就全部都葬送在了李密的手裡。嘿嘿,有意思有意思。」
郎奉等將領都被眼前的這些騎兵著實的嚇了一跳,情不自禁的相互看了一眼,然後吞吞了唾沫,心中開始罵娘了,奶奶的,瓦崗軍不是一些手持著鋤頭的流民草寇嗎?什麼時候有了如此殺氣騰騰的騎兵了,看他們的樣子分明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兵了,這……這怎麼可能。想道這裡,又瞥了一眼城下騎兵腰間的彎刀,若是被這些虎狼打進洛陽……想到這裡,身上不由得的泛起一陣惡寒,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在這三伏的天氣裡卻是如墜冰窖,直感到絲絲的寒氣在自己的身上冒個不停。
唐顯此時也不在和廉貴怒目而視了,縱然是勇猛過人的他也是初次見到這樣的騎兵,這些士兵有種讓人從骨子裡都流露出的恐懼,雖然沒有郎奉和廉貴那些人的不堪,不過冷不丁的也打了一個冷戰。
「好兵!」唐顯回過神來之後,情不自禁的讚歎了一聲,心中也不由得有些羨慕,什麼時候自己的麾下要是有這麼一票兵馬那可就威風了,帶領著這些人衝鋒陷陣,估計是這輩子最痛快的事情。唐顯就是那種一根筋的人,可以說這樣的人是天生的當兵的料,自從他加入軍隊的那一天起,就深深的紮根在了軍營之中,就連衡量其他的事情的標準也要和自己帶兵打仗比上一比。「乖乖個隆東,不仔細瞧還真沒瞧出來,這些人還都是練家子,看他們的架子骨,估計他們差不多都練過一些硬把勢。」雖然是敵人,但是唐顯卻是對這些騎兵越看越愛,忍不住的又稱讚了一句。
看了看一臉羨慕不已的唐顯,沒想到他的眼力不俗,只是遠遠的瞄了一眼就看出來這些都練的一身的外家功夫,看來他這個洛陽軍馬第一猛將的稱呼絕對不是虛名,有足夠讓人信服的真才實料。
唐顯的兩番讚歎,才使得廉貴等靠溜鬚拍馬爬上位的這些將領緩過神兒來,現在的他早已經沒有了剛才的趾高氣揚,但是仍然輕蔑的斜了唐顯一眼,剛要開口說話,卻聽唐顯似乎是在自言自語「不對啊,以前怎麼從來都沒有聽說瓦崗軍有這樣的一支騎兵?這些兵馬實力如此強橫,而且數量又足足有兩萬之數,若是真的屬於瓦崗寨的話,根本不可能瞞天過海,早就應該在這個亂世闖了名號才對,怎麼我們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聽到唐顯的話,寇仲也是點了點頭,然後看向我道:「大哥,唐將軍說的不錯,這些騎兵不但實力強橫,而且武器極為精良。看他們的氣勢,似乎遠在那些攻打飛馬牧場的李建成的『黑甲精騎』之上。」
耳中聽著寇仲的話,眼神卻絲毫沒有離開過面前的這兩萬兵馬,寇仲提到「黑甲精騎」這四個字的時候,心中的疑問霍然而解,登時明白了這些騎兵的來曆,也只有「他」的手下才回有如此強大的騎兵。冷笑了一聲道:「大家不用猜了,這些人根本就不是李密的兵馬,哼,李密的瓦崗軍雖然勢力龐大,可是這些兵馬的裝備已經超出了他們的實力範圍,沒有身後的底蘊是絕對培養不出這麼出色的騎兵的。哼!李世民啊李世民,看來我龍天笑還是低估了你的膽量,我幾乎可以肯定這些兵馬就是李世民手下五萬『銀甲精騎』中的一部分,嘿嘿,真不知道他和李密達成了怎樣的協議,竟然能夠派出他最為得意的軍隊來充當李密大軍的先鋒。」
聽到「銀甲精騎」這四個字,周圍的將領身子一顫,這支騎兵的名字實在是太響亮了,這是李世民用了無數的金錢和鮮血鑄造的軍隊,也正是他們成就了李世民不敗的神話,就像是李世民手中的一把鋒利的寶劍,劍鋒所指,所向披靡。
「嘿嘿,李小子終於按不住寂寞了,我說他怎麼對李密要奪取洛陽沒有絲毫的擔憂呢,還整天的在洛陽城談天說地流連忘返,原來這小子早已經和李密有一腿,怪不得我們如此的小心提防,尚書大人仍然是中了李密的埋伏,重傷在李密的拳下,說不定那晚的路線就是李小子暗中透露給李密知道的。」寇仲恰到好處的將王世充被李密襲擊這件事扣在了李世民的頭上。
「乖乖個隆東,難怪李世民如此牛B,確實有驕傲的本錢,光是這樣的一支騎兵就足以向其他的勢力叫板了。」雖然不想承認洛陽的實力絲毫不比李氏閥門差,可是事實擺在眼前,也由不得不服氣。唐顯嘆了一口氣,嘴中雖然這樣說,但是卻絲毫沒有動搖他的勇氣和決心,對戰鬥的渴望反而較之剛才又強盛了許多,能夠帶領兵馬同這樣的軍隊交手,光想一想就足以讓他血脈噴張了。
廉貴看了看城下的騎兵,思索了一下,然後向我進言道:「末將也曾經隨著尚書大人去過一次長安,在那裡曾經見到過李建成手下的那些和這支『銀甲精騎』齊名的『黑甲精騎』,當時雖然覺得他們雖然很強大,但是和今天的感覺完全不同。這兩支兵馬所散發的殺氣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上,可是這兩支兵馬的裝備幾乎都是完全一樣,為何『銀甲精騎』的殺氣遠遠的超過了李建成手中的王牌?」
寇仲不屑的冷笑道:「哼!真正強大的軍隊豈是單單靠精良的裝備不錯的身手就可以造就的?沒有經過鮮血和死亡的洗禮的士兵,永遠都不能夠成為真正的士兵!」
廉貴在寇仲那裡吃了一個冷憋,心中雖然鬱悶,但是臉上卻是不敢表露出絲毫的不敬,只得訕訕的閉上了嘴巴。
就在這個時候,城下的兩萬精騎動了!
只見中路兵馬一動不動,兩翼的騎兵開始緩緩的向後挪動,陣形發生了明顯的變化,由剛才的衝擊陣形,一會兒的功夫就轉換成了一種攻防守陣形,畢竟騎兵幾乎是不參加攻城戰鬥的。陣形轉換好之後,一人一騎,緩緩的脫離了陣形,策馬向前走了十數步,來到陣前,銀亮的頭盔之上印一朵鮮血般火紅的火焰圖案。
此人的身形同他身後的騎兵比起來,更為魁梧,棱角分明的肌肉表面,散發著淡淡的瑩潤的光澤,顯然外家功夫已經達到了爐火純青的警戒。炯然的眼神中充斥著藐視眾生的寒冷,看向城牆之上的洛陽士兵,就像是在看死人一樣,帶有一些對生命的惋惜和不屑。看樣子,此人應該是這一隊「銀甲精騎」的首領。
「籲……」此人年歲在四十左右,單手拽了拽馬頭上的韁繩,口中輕聲的喝了一聲,卻是有著說不出的威嚴,胯下的坐騎溫順的隨著他手中的動作停止了腳步。他抬起頭,冷然的目光在我們眾人的臉上一掃而過,最終定格在身在重將之前的我的臉上,操著不帶有絲毫情感的語調冷冷的說道:「在下冷鋒,不知道上面的哪位是這裡主將?可否站出來說句話?」人如其名,當真是冷漠的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刀鋒。
讚許的點了點頭,我向冷鋒道:「在下龍天笑,不才暫代這洛陽的主將,不知道秦王有何指教,竟然忍心讓他的肱骨兵馬來攪和這潭混水?」
聽到我的名字,冷鋒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顫動了一下,顯然我的出現大出他的意料,心中也是詫異萬分,昨晚親耳聽到李密說已經將我除去,怎麼一轉眼的功夫,我又出現在了洛陽的城牆之上,難道是假的?當聽到「秦王」二字的時候,心中一緊,此次秦王派他們協助李密攻打洛陽之事,乃是秘密而行,外界並不知道這件事情,而且真正的見過他們這支「銀甲精騎」的中原勢力可謂是少之又少,因為他們自從組建以來,一直都活動在北疆,抵禦著突厥的侵襲,曾經將西突厥的叱咤大草原的「金狼之師」殺的潰不成軍。此次也是因為秦王和東西突厥的兩位可汗都達成了協議,他們才得以脫身,起來中原。
冷鋒畢竟是見識過大場面的優秀將領,只是稍稍的愣了一下,依舊是處變不驚的冷淡「原來是龍公子,在下早就聽說了公子的大名,唯恐無怨拜訪,卻不知道龍公子原來也在洛陽,沒想到王世充這賊子的面子還真不小!」
我哈哈一笑,同樣冷淡的盯著冷鋒道:「冷將軍說笑了,龍某不過是略有薄名罷了,蒙尚書大人看的上,為了洛陽的百姓,臨危授命才站在了這城牆之上。尚書大人雖然不是仁義遠播,可是比你家主子勾結外族,意圖我中原的肖小行徑要強上許多。」
冷鋒冷哼一聲,沒有繼續爭辯,不屑的說道:「龍公子認為洛陽城內的區區十萬殘兵弱將能夠守的城池嗎?還是龍公子有足夠的自信能夠以你一人之力阻擋瓦崗的三十完大軍呢?」說到這裡,他身後的那些士兵,都是有些不屑的冷笑了一聲。
皺了皺眉頭,一抹燦爛的近乎邪惡的微笑掛上我的嘴角,凝密的寒光聚焦在冷鋒眼睛,似乎要將他內心深處早已經泯滅的恐懼完完全全的挖掘出來「在下是不是有這個能力冷將軍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如何試法?」冷鋒沒有絲毫的膽怯。
「在下站在城牆之上,向冷將軍投出一支長槍,將軍弱是能夠在這長槍之下留的性命,我龍某人今天就自裁於此!」
「好!」冷鋒大笑一聲,乾乾脆脆的應了一聲,自尊心極強的他被我的輕視觸怒了,寒冷的眼神之中多了森然的殺氣。抽出別在馬臀上的盾牌,當在自己的身前,將功力運至極限,目不轉睛的凝視著我。畢竟我名聲在外,他雖然憤怒卻是沒有絲毫的託大。
從身邊的士兵的手中接過長槍,緩緩的舉過肩頭,槍尖對準三百步之外的冷鋒,冷然的說了一聲:「冷將軍好走!」說完,將長槍漫不經心的甩了出去。
長槍緩慢的脫手而出,看似沒有絲毫的衝擊力可言,就在冷鋒和周圍的將領心中微微詫異的時候,空中的長槍卻是猛然的一個加速,彷彿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擊打除去一般,「錚」的一聲劃空而逝,呼吸之間已經出現在了冷鋒的盾牌之前。就在他詫異的那一剎那,長槍橫貫穿出,不僅刺透了冷鋒的盾牌,同時在他的咽喉處貫穿而出,攻勢不止,沒入冷鋒身後的土地之中,留下了一個黑漆漆的窟窿。
事情發生的太快了,簡直有些匪夷所思,所有的人都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絲毫沒有反映過來,只有冷鋒咽喉汩汩湧出的鮮血,渙散的瞳孔,還有空氣中的那一絲絲的由於長槍與空氣摩擦引起的焦灼之氣證明這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