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血之狼
流牙站在一塊火紅色的水晶前面,眼中帶了一點困惑的神色。
很熟悉……真的很熟悉……
他能夠感覺到水晶裡面所蘊含的澎湃的魔力,讓他心馳神往,更想要……得到?然而,這似乎又並不是單純對於力量的渴求,而仿佛是更加深刻的某種情感——他沒有這個記憶,意念卻無比清晰。
流牙定定地看著那塊水晶,慢慢地伸出手……
“嘿,小子,你要幹什麼?”這時候,一個聲音打斷了他。
流牙回過頭,看到一個亂糟糟棕發的男人歪七扭八地走了過來,帶著一臉懶散的笑容。
那人挑著眉,捏著劍抱在手臂上,斜著眼昵向他:“來這裡的人都會被它所蠱惑,不過,如果碰到了,可就是死路一條!不想找死的話,還是離它遠一點兒吧!”
“那是什麼?”這是流牙第一次在沒有阿洛的陪同而與一個陌生人說話,可是奇異的,他並沒有覺得有什麼為難之處。就好像曾經應該屬於他卻不知什麼時候遺失了的交際能力,在這一剎那回到了他的身上。
那個男人有點驚訝,對於這個新人毫不客氣的態度。不過他性子隨意,也沒什麼好生氣的:“你認不出來嘛?那是個魔核。”他看流牙的目光還在“水晶”上流連,不禁扯了一下嘴角,“我說,你快點退下來,我可是一點也不想被你的蠢行拖累啊。”
流牙聞言,幾不可見地皺了下眉,才發現自己居然不知不覺地走到了高處——在這個房間裡,正對門的地方有一個高台,在踏上十數個階梯以後,就有個像是祭壇一樣的金屬的台子,台子上有高高的支架,支架頂端是兩隻合攏了的手,而那顆紅色的美麗水晶,就被這雙手捧在手心之中。流牙的手指,幾乎已經要觸到水晶的邊緣。
“這是什麼的魔核?”流牙收回手,發出第二個問題。
這麼強力的魔法力量,無疑是強大的魔獸才能擁有,而從裡面輻射出來的熱力來看,這應該是一個火系的魔核——在流牙的狩獵中,曾經多次俘獲到相似的東西,只除了……沒有一顆像面前這個這樣強大。
“什麼的魔核你不用管,小子,這不是你應該打聽的問題。”男人閒閒地笑了兩聲,“我說,你是過來測試等級的吧?別尋根究底了,你只要知道,像我們這樣修行鬥氣的人,只要觸碰到那顆魔核就會發生爆炸就行了。”
流牙的目光沉了沉,沒有多發表意見,而是按照他所說地走了下來:“怎麼測試?”
“很簡單,分兩個部分。”男人慢慢地走到流牙的對面,左手探到身後摸了兩下,就掏出個散髮著清涼氣息的白色晶體來,“先把鬥氣輸入。”
“我不會調動鬥氣。”流牙看著晶體,沒有伸手去接。
男人的臉瞬間垮了下來:“鬥氣都不會調動就敢來測試等級?你可真是……”
流牙的眼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男人大大嘆氣:“好吧好吧,我就當日行一善。鬥氣其實就是本能——當然我不是說使用鬥氣的技巧,只是調動、調動!而這個晶體本來就有幫助調動鬥氣的能力,就算不不輸入,只要把手放上去,想著將身體裡的熱能集中在手上,就差不多了。”
點一下頭示意自己明白,流牙兩隻手包住了白色晶體,然後閉上眼。
早在跟法爾非戰鬥的時候,就有了一些莫名的感覺,在有時候戰鬥正酣,身體裡會有灼熱的力量噴涌而出,充盈在四肢百骸,仿佛在叫囂著破體而出……
白色晶體逐漸變成艷紅,顏色越發濃重,漸漸地似乎讓人產生了一種粘稠而腥熱的感覺,就像是鮮血一樣。
原本懶洋洋看著這個新人第一次輸送鬥氣的男人見到這種情形,不自覺地睜大了眼。
流牙覺得自己的手掌在發熱,有一種力氣被抽空的強烈感覺,那個水晶不斷地吸取屬於他的鬥氣,仿佛永遠都不會饜足。
下腹之處,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掙扎著……
阿洛背靠著冰冷的墻壁,雙手背在身後,想讓自己舒服點。可是很快地,他卻感覺到皮膚的凹陷。墻壁上,有東西?
他稍稍站遠一點,回頭向後看去。
滿滿的壁畫。
旁邊的女侍者察覺到阿洛的視線,微笑著為他解說:“埃羅爾先生,您是一位魔法師吧?”
“是的。”阿洛把注意力投給她。
“我想,您大概不太了解有關戰士公會的一些情況。”女侍者繼續說道,始終保持著親切而有禮的態度,“不知道您是否對此有些興趣呢?”
阿洛笑了笑:“希望您能為我解惑。”
女侍者禮貌地笑:“戰士公會是現存最古老的三個公會之一,就連魔法師公會,起源都比戰士公會要更晚上一些。”
“這個略有耳聞。”阿洛點頭。
見到這位魔法師對戰士並沒有有強烈敵意與輕蔑且能夠保持謙和的態度談話,女侍者的笑容也真誠了一分:“在當年,戰士公會的建立並不容易,有很多人付出了鮮血,才能換來它的成立,所以,在戰士公會總部,以及這個由古老魔法陣保護、不加入任何一方勢力的拉法爾莫城中的最大的分會裡,每一個巷道裡都會刻上有關於那些功臣們的浮雕,讓所有戰士都知道,我們從來沒有任何人忘記他們所做出的貢獻。”
功德碑嗎……阿洛相信,在這些傳承了多年的圖形上,應該也凝聚著非比尋常的力量——是這麼多年來戰士們的信仰、驕傲、勇氣所集合而成。
“當年的人們把功臣們的主要事跡一筆一劃地雕刻在墻壁上,所以,總公會和這裡的這些墻面,都是我們珍貴的財富。”女侍者顯然為自己的公會自豪著,同時也對先輩們有著最為虔誠的敬仰。
“真的很厲害。”阿洛再後退一步,首先觀賞原本被他靠在身後的浮雕——那是一組接近動態的圖像。
是一個男人,還有一頭猛獸。
周圍的背景是很多長相奇特的異族,將那個男人包圍在中間,異族們的形態很詭異,都分別亮出了利爪或者獠牙、以及一些現在已經很久沒見過的武器,做出的是攻擊的姿態,而從他們的神情和一些微妙的動作來看,又能瞧出他們對中間那個男人的駭怕與恐懼之情。
而那個男人長相十分野性,他好像也發生了什麼變化,有了一點異於常人的形態顯出,比如他咆哮時口脣外凸出的尖牙,還有忽然暴漲的指甲。那個男人的薄脣抿成一條線,似乎嘴角有些微上挑,儘管弧度非常小,可就是因為這一點動作,而讓這個男人整個面相裡都透出了濃烈的嗜血味道。
而男人的身邊,總是有一頭野獸在與他默契地配合,無論他怎樣改變戰術,野獸都仿佛一體般地補上任何他可能被人鑽到的空子。
男人的眼睛,和野獸的眼睛好像在某一時刻詭異地達成了共鳴,讓人看到的是一摸一樣的獸性、以及瘋狂。
“這個人是……”阿洛認真地看著這幅浮雕,總覺得似乎有血氣撲面而來,直直沁入了他的鼻子裡。
女侍者深吸一口氣:“他的全名已經在歷史的流逝中喪失,所有人都只記得他的稱號——‘嗜血之狼’,而那頭野獸,是他終生的夥伴,一直到他死去,也從來不曾背叛過他。”
“那頭野獸……我從來沒有見過……”阿洛還沉浸在震撼之中,喃喃地自語。
“事實上,沒有人能認出它來。那隻野獸外形類似於魔狼,可是卻能夠使用鬥氣!要知道,沒有任何魔獸能夠使用鬥氣!除非是能夠化為人形的超階魔獸!可是,它是不能化形的……因此,我們只能稱其為‘獸王大人’,以示尊重。”女侍者敬畏地說道,“而‘嗜血之狼’這個稱號並不指代他一個人。”她崇敬地看向那個男人,“而是包含了野獸一起,這是屬於他們兩者的共同稱號。‘嗜血之狼’在當年建立公會所遇到的所有艱險中始終衝在最前方,浴血奮戰,但也因為戰鬥時候太過於血腥……和瘋狂,讓人無法忽視的同時,也對他十分懼怕。他的功績十分驚人,但他沒能成為第一位會長。可儘管如此,他仍然一直守護著公會,而在他衰弱至不能行走的時候,他的野獸代替了他,直至兩者雙雙死亡。”
阿洛伸出一根手指輕輕觸碰一下墻壁,又馬上收回。
“僅僅是挨上一下,都像是要被血煞之氣侵入身體一樣……”
“七級。”當流牙的手挪開的時候,棕發男人奪回水晶,扔出句話來,“把你的徽章給我。”
流牙忍住下腹還在翻騰的感覺,把徽章扔過去。
棕發男人手指在徽章上摸了幾下,將徽章還回來,流牙低頭一看,發現“水泡”裡的火焰顏色更深,而在徽章的角落,也寫上了一個赤紅的“七”字。
“鬥氣測試已經完成了,下面,我要看看你的戰鬥技巧。”男人不在意地抓了抓頭髮,“當然,你要是沒學過技巧也無所謂,我只是看看你的潛力和爆發力而已……反正,戰士的等級主要還是看鬥氣的容量來定。”
說完,他勾了勾手指頭:“來吧,放心大膽地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