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主僕 ...
“少爺!這裡實在不安全,您應該跟我們回去!”一個焦急的聲音在森林的邊緣響起,發聲人是個高壯的戰士,可他卻不敢胡亂伸手去拉住前面的少年。
少年根本不理會他,只是轉頭看向身旁的另一個人:“阿斯亞,你說的就在這裡嗎?如果找到了那種草,是不是就能救回母親?”
“是的,少爺。”被稱為“阿斯亞”的那個人快速地答道,聲音柔細而帶點尖銳,“我聽說了,伯爵大人請來的醫師很清楚地說明了!”
“您聽我說,少爺,萊曼森林並不是我們能夠進去的地方,請您務必不要衝動。”高壯的戰士先是這樣勸告了一番,然後對著另一個說話時就是帶上了怒氣地吼叫,“阿斯亞!伯爵大人已經決議去請一個有名的傭兵團來做這件事,你這樣慫恿少爺是收了誰的好處嗎?”
“古魯,你可不要污衊我!”阿斯亞厲聲嚷道,“少爺心疼夫人想要為夫人盡力,你敢說這樣不對嗎?還有,現在那個該死的私生子已經快要爬到少爺的頭上來了,你想讓少爺最後舔那個傢伙的鞋子嗎?還是說你是叛徒?!”
“你才是吃裡扒外的那個!少爺現在的實力根本不能進入萊曼,你是想借用這個危險的森林害死少爺才對!”古魯的嗓門更大,震得人腦子裡嗡嗡作響。
阿斯亞似乎有點懼怕他這個樣子,聲音稍微小了一點:“別以為我會怕你,你等著瞧吧!少爺會知道我們誰才是最忠心的……”
“好了!”這時候,少年猛然打斷了兩個人的對話,“吵什麼吵?我要進去!母親的病不能等了,誰知道那見鬼的傭兵團什麼時候才能讓人過來?你們兩個,安靜地跟我走!”
阿斯亞立刻高興起來,他給了高壯戰士一個白眼,得意洋洋地跟在了少年身後,還不忘大聲說道:“當然,少爺!阿斯亞誓死追隨您!”
“……是,古魯明白。”高壯的戰士也只好不情不願地答應,他快點走了幾步到最前面,一邊四處觀察是否有危險,一邊希望能夠在太陽下山之前能說服這個倔強的小少爺安全地走出森林。
這不能怪已經是五級戰士的古魯這樣惶恐,萊曼森林是大陸上最大的一片森林,它占地面積極其廣闊,而且因為氣候比較好的緣故,一年比一年更向外擴張,裡面有著數不清的毒蟲猛獸,各種凶狠的、少見的植物,以及大片大片的沼澤和自然生成的陷阱,這些都讓人望而卻步。
但也因為這樣,森林裡的資源十分豐富,往往也有很多傭兵或者冒險者潛入其中完成獵殺或者采摘草藥之類的任務,甚至還能找到一些化石或者是稀有的因為植物而提煉出來的礦石,相當珍貴,也讓更多的人趨之若鶩。
白天的森林還相對好一些,雖然還是有很多東西虎視眈眈,但起碼視線清明,對於陷阱沼澤也能採取一定的規避措施……然而到了晚上就不同了,很多凶殘的生物都會趁機狩獵,森林里幾乎可以算是個巨大的屠宰場。魔獸們並不喜歡外來人進入這裡,比起白天的打盹兒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時候的它們會更加煩躁、也更加殘暴。更別說,那些看起來好看其實卻是食肉性質的魔性植物們了。
古魯不過才是個五級的戰士,哪怕是達到了七級——在人類的世界裡也算是個強者了,可當他面對一隻八級的魔獸又能夠怎麼樣呢?而八級的魔獸,在這麼廣袤的森林裡可遠遠不止一頭……或者說不止一群。更何況,眾所周知的,大陸上僅存的三隻獸王,就有一隻呆在這個萊曼森林裡。
森林裡的味道很濃重,除了樹木散髮的清香氣息之外,還有那些時時飄來的忽濃忽淡的血腥味和腐臭味,而越是往裡面走,森林的溫度就越高,空氣也逐漸變得潮濕起來,人踩在樹葉上發出沙沙的輕微響聲,一不小心還會踩斷一兩根樹枝……可就算是這樣,也會讓神經時刻繃緊的人被突然嚇到,連忙警惕了四面張望。在這個森林裡,遠遠不是小心謹慎就能夠安全的。
古魯看著不一會兒又衝到自己前面的小少爺,粗獷的臉上不禁露出一個苦笑,他的責任實在是太重大了……想到這裡,他側頭狠狠地瞪了一眼緊跟在自己旁邊的那個二級魔法師,他真是恨極了這個只會諂媚的墻頭草!
狠狠地斬斷一根懸掛在自家少爺頭上伸縮的吸血藤蔓,古魯快走兩步,再次來到了少爺的身旁。
而這位少爺,他正蹲在地上,研究著一株生長在巨樹下的小小植物。
“阿斯亞,你看是不是這種?”少年像是有點怨忿地開口,但他沒有等他的僕人說話就繼續說道,“不,不是,這個葉子太短了。”
他說完,就像是剛才根本沒有去仔細看那個東西一樣,再也沒有施捨一眼地朝前面走去。
古魯知道自家少爺總有自己的主意,沒辦法,只好緊跟上去,反而是後面的阿斯亞因為害怕森林裡的詭異環境而忘記了回答少年的話,這時候有些後悔地小跑上前。不管怎麼說,作為一個身體羸弱的魔法師,在強壯的戰士身邊總是會更安心一點的。
草叢裡也時不時傳來細碎的聲響,古魯沒有理會這個,他知道這只是些不怎麼入流的小獸,是根本不敢衝上來的,他現在只需要全心注意少爺的安全就好。至於身旁這個人……對他而言,死了也是活該。
走了很久,前方的少年好像憋著一股氣,堅持一定要找到那株草藥,古魯再度勸說好幾次——就連阿斯亞也因為森林的詭譎氣氛而沒有跟他對著乾,但少年還是否決了。
古魯和阿斯亞一樣,都是少年的父親——一位伯爵大人莊園裡僕人的孩子,同樣也是伯爵的奴僕,他們因為有些天賦而被伯爵允許學習鬥氣和魔法,也是所有被這麼允許了的孩子們之中有成就的幾個,古魯更厲害些,他似乎是個天生的戰士,所以才不到三十歲就有了五級的水準,這在沒有經過系統教育的奴僕中是相當少見的,也因此受到伯爵的欣賞,成為他夫人獨子的貼身護衛,而阿斯亞則學習了一點土系魔法,雖然體質不純粹,也勉強達到了二級水平,如果他不是奴僕,在普通人中也應該是受到尊重的,只可惜,他早已被打上了奴僕的烙印,只能依附於伯爵,同樣的,也被伯爵送給了自己的兒子。
這一次,他們的少爺是為了病入膏肓的伯爵夫人尋找草藥而來的,因為伯爵請來的那位醫術高超的醫師說過,他聽說過一種藥劑能夠為伯爵夫人的這種病症續命,其他的藥物都好辦,只缺少一種生長在萊曼森林深處的草藥,如果能在三天內得到,他就能夠請人調配出來,給伯爵夫人治病。不然的話,伯爵夫人恐怕撐不到六七天就會死亡。
伯爵夫人的兒子,他們的少爺當然不願意讓母親這樣受苦,所以儘管伯爵已經在安排人手雇傭傭兵深入森林尋找,他仍然無法忍受在莊園裡等待,要知道,傭兵們即使是趕到森林也頗需要一些時間,如果一個趕不及怎麼辦?所以儘管伯爵不允許,他還是偷偷地帶上兩個僕人自己出發了。
天色終於開始發黃了,周圍原本能看得清清楚楚的景物也在這個時候昏暗起來,路面上的細小事物也逐漸看不清晰,晚間的風拂動樹葉,發出颯颯的響聲,而除了這聲音之外的一片寂靜,又讓人覺得仿佛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使人心驚膽顫的。
一個魔法燈從阿斯亞手中燃起,他高舉著燈,小心翼翼地走在少年的左邊一點,而古魯則護在少年的另一側,一把厚重的大劍橫在面前,走每一步都顯得十分緊張。
少年的臉上也總算浮現出一絲慌亂來……因為他之前衝得太過,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找不到回去的方向了,而森林裡一旦入暮就黑得極快,這才又走了沒多會兒,視線就全黑下來。
暗處好像有無數雙眼睛在窺探著,又好像這一切都只是幻覺。少年從來沒有遭遇過這樣的情形,他只能朝著他唯一的依靠——或者說唯一能讓他覺得安全點的依靠、高壯的戰士古魯身邊再靠近一些,而古魯也盡責地伸出一個手臂,仔細地護在少年的身後,也偶爾攙扶他一樣——要知道,雖然少年白天不覺得地亂跑,可到了這個時候,心虛和害怕就混著疲憊全部涌了上來。
阿斯亞非常後悔,他也只是想跟古魯在少年面前爭爭寵罷了,卻沒有想過會落入這個境地,要是少年真的出了什麼意外,他可有幾條命都不夠賠的!
“少爺!那裡有光!”突然他看到前面樹林裡透出的光線,他認出來,那是火光!這個森林裡總是會有傭兵在裡面做任務的,如果真是遇到那些人了,只要態度好些、再許諾一些好處,總是能尋到幫助的。
古魯顯然也看到這個了,他連忙矮□子安慰少年:“阿斯亞看到的沒錯,那裡肯定有人,少爺,我們過去吧?”
少年害怕了很久,才猶豫地點了一下頭。
古魯得到允許,高興極了,他趕緊說道:“那我們快點走吧,阿斯亞扶著少爺,我去問問!”
阿斯亞扶著少年,三個人立刻朝那光亮處走去。
撥開叢叢矮小的灌木,他們看到一團燃燒得旺盛的篝火,火堆旁坐著個瘦削的人影,側對著他們,正伸出一根樹枝撥弄著火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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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睚眥必報 ...
古魯看到那裡只有一個人,心裡微微一松,但隨即又是一緊,敢獨自呆在這麼危險的森林裡的,說不定就是那些他可望而不可即的超級強者——他們通常都有怪癖,高不可攀。而如果對方沒有這麼強大的實力……那麼,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也無法給他們什麼幫助了。
猶豫了一下,古魯的視線落在篝火上架著的、已經烤得焦黃的魔獸上面,決定還是去碰碰運氣。
正在古魯跨出灌木叢的時候,那個人就抬起眼看了過來。
是一個看起來眉目很柔和的青年,臉色有點蒼白,似乎身體不太好,一頭長長的黑髮被扎在身後,無意間垂落幾絲到額前,顯得他更加脆弱了。
古魯並不想以貌取人,可心裡的猜測卻漸漸偏向了後一種。
“……你好。”他想了想,還是有禮貌地說道,“打擾了。”
那個青年露出溫和的笑容:“是迷路了嗎?過來一起烤烤火吧,森林裡的晚上會很冷。”
也許是青年的態度太隨和了,古魯竟然放下一點心,轉頭招呼:“阿斯亞,你快扶著少爺過來!”不管怎麼樣,他們現在的確是缺乏食物、也足夠疲憊了。
阿斯亞扶著那個少年走來,和古魯一起坐到火堆邊上,少年也開口打了招呼:“你好,我叫比爾萊克•浦西津,我們剛剛迷路了,感謝你的幫助。”身為伯爵的兒子,從小經受貴族教育,他並不是沒有禮貌的人。剛剛一意孤行也只是因為太過擔憂,現在遭受了磨難,也漸漸冷靜下來。
“我叫埃羅爾。”青年依然很和氣,“我想你們應該已經餓了,烤架上的食物可以隨意取用。”
“感謝你的慷慨。”比爾萊克小少爺頷首,朝古魯那邊看了一眼,古魯會意地從皮靴你拔出一把匕首,削下一大塊腿肉,青年遞過來乾淨的樹枝,古魯感激地笑笑,用它把腿肉穿過去,送給了自家的少爺。然後他才自己也削了肉抓著吃,當然,阿斯亞也得到了一塊。
這一天下來他們的確很餓了,除了那個出身貴族的小少爺還在講究禮儀之外,兩個僕人就不那麼有形象了,不過青年並沒有露出什麼不悅的神情,所以那位小少爺就只是看了僕人兩眼,而並沒有在這裡教訓他們。
古魯三兩下吃完了肉,才是半飽,但也有了力氣,他看那青年還沒有吃東西,也不好意思繼續下去,於是他的視線不自覺地,就落到青年的懷中——他才看到,青年的懷裡抱著一隻大約只有手臂長的小獸。
青年注意到他的目光,微微笑了笑:“這個是我的夥伴,名叫流牙。”
古魯仔細地看,發現跟自己所知的任何一種魔獸都不相同,它渾身的銀毛像緞子一樣閃閃發光,可頭部卻顯得很猙獰,四條腿上都有鱗片,顯得非常奇特。
“不介意的話,能問一下它的品種嗎?”古魯還是沒掩飾住自己的好奇。
青年笑道:“從我撿到它的時候它就是這個樣子了,我也不知道它是什麼種類,不過大陸這麼廣闊,有幾種不認識的魔獸也很正常。”
古魯點點頭表示同意,的確,大陸上還有很多有奧秘的地方,誰也不能說掌握了每一個地方、每一件事物,有一兩個沒見過的東西實在是太平常了。
這一人一獸,當然就是離開了斯利維爾之後的阿洛和西琉普斯。
時間還要回到三個月之前——
那一天,西琉普斯震塌了一半神殿、殺了十幾個八級以上魔法師之後,就抱著阿洛飛速離開,他這回沒有對力量做過多的遮掩,所以儘管幾乎是剎那間公爵就打開了莊園內所有魔法陣,也沒能阻擋住他的腳步,而當西琉普斯奔出莊園的瞬間,他好像隱隱通悟了什麼,一眨眼就消失在空氣之中。
西琉普斯很直覺地來到了距離蘭德斯科最近的這片森林裡,他知道對於阿洛而言,空氣中木性靈氣的濃度越大好處就越多,無疑,布滿了樹木植物的森林就是最好的選擇。
他的氣息太過於狂放,當他走進森林的時候,對力量有著絕對敏感神經的魔獸們就自發地退避三舍,而那隻深藏於森林深處的獸王,也在幾聲獸鳴的溝通下,默認了他們的存在。
接下來,西琉普斯找到一塊樹木隱蔽卻沒什麼雜草的地方,在這裡,他才把懷中的人放下——當然,還是大半身子倚靠在他胸口的。
然後,他看到了阿洛的一連串的變化。
是的,在虛弱到這個地步的情況下,阿洛早就不能用魔力隱藏靈力了,他體內自發地恢復了水木相生的循環狀態,並且因為正處在木性靈氣充裕的地方、以及木行靈力本身就充滿了生氣的緣故,不僅空氣中的靈氣絲絲縷縷地不斷鑽向他的丹田,就連身體裡的魔力也一直朝那邊轉化著。
阿洛的臉幾乎是慘白,看得西琉普斯心疼不已,血液對於修真者而言雖然不是什麼沒了就會死的必需品,可大量失血仍然有著非同一般的影響——畢竟,血氣是人體之精,就算修真者修的是元神,但若是沒了血,這肉身也就沒了作用了……到時候,除非奪舍,否則也只能用元嬰修散仙了。
不過好在阿洛血液還沒被抽乾,這具**活性仍在,只是元氣大傷因而醒不過來,只要西琉普斯能夠弄一些益氣補血的東西來喂給阿洛,慢慢養著,過上一段時間也就差不多了。
然而,看阿洛如今這副虛弱模樣,西琉普斯怎麼捨得讓他慢慢地養回來?他湊近臉感受著阿洛細弱的呼吸,只唯恐一不小心這呼吸就要斷了,而他的洛也就只剩個元嬰,要離開他身邊。
金色的眸子裡情緒翻滾不休,西琉普斯原本可以捉一些魔獸喂血給阿洛,這樣直接以血補血,比起食補來要好上許多,可第一他不願再讓他的洛飽受顛簸跟著他去捕獵,第二他也不願意讓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生物與阿洛血氣相融……他這樣遂了阿洛的心願去還因果,現在因果還清了,他反而後悔不已,恨不得一開始兩人就沒出過薩多森林,一直修行不問世事才好。
阿洛的身子不能久等,西琉普斯先是把手掌按在阿洛的腹部輸送自己的力量過去——他倒是想雙修來著,可阿洛現在的身子卻受不住這個。漸漸地,阿洛冰涼的身體有些回暖,他才緩緩收手,而後一口咬破自己的左腕,將血湊到阿洛的嘴邊,讓他吮吸。
但阿洛即使是昏迷了,又怎麼會認不出這個是他家流牙的血?所以他皺了皺眉,硬是不肯張嘴。後來西琉普斯沒有辦法,就先自己吸吮,再封住阿洛口脣哺喂進去,這樣一連灌下幾大口,才歇一歇,再過一會兒又重新咬開傷口喂他……反正西琉普斯身子強壯,血液循環又快,只要隨便伸手虛空抓些活物烤了吃掉,沒多久就又補了回來。
這樣足足過了三天,阿洛才緩緩甦醒。
“……流牙?”聲音極其虛弱,就連阿洛自己都覺得聽不清楚。
可是一直關注著懷中人的西琉普斯卻聽得很明白,頓時一陣狂喜:“洛,你終於醒了!”
三天來,西琉普斯眼見阿洛生命垂危,而他自己能做的也只有少數幾件事,不知有多少擔憂害怕,可為了不要驚擾阿洛自己身體內部的自動修復,他也只能苦苦壓抑著等待,直到現在,才總算舒了一口氣。
只要……醒來就好。
渾身都被清涼溫潤的木氣包圍,阿洛睜開眼睛:“這是……哪裡?”
“萊曼森林。”西琉普斯說道,他在與獸王的交流中,早就溝通好交換條件了。
早在還在魔法師公會的時候,阿洛就已經打聽清楚大陸上最大的幾個森林了,於是他點點頭,給西琉普斯一個溫柔的笑容:“這裡很好,謝謝你,流牙。”
“我說過不用跟我道謝。”西琉普斯抱緊阿洛,低聲嘟噥道,“你嚇到我了。”
阿洛無力地靠在西琉普斯的懷裡,笑容不變,手卻一下一下地撫摸著西琉普斯寬闊的背脊,安撫著他。
氣氛一時變得很靜謐……良久,阿洛才拍拍西琉普斯的肩膀:“對了,我的頭髮是怎麼回事?”
從醒來之後就發現了,有幾縷黑色的發絲垂在自己面前,阿洛開始還以為是西琉普斯的,後來才發現,原來是自己的頭髮。
“這幾天,你臉色很差,後來臉色慢慢變好,頭髮也變黑了。”西琉普斯答道,他是很喜歡那頭銀色的長髮,否則也不會在自己化身的時候化成一聲銀毛,但是後來因為那個斯利維爾家族,他雖然還是很喜歡阿洛的銀發,但是卻開始討厭其他銀頭髮的生物,而現在他發現他的洛的頭髮也變成黑色的了……說實話,他挺高興他和阿洛又多了一個相同點的。
阿洛略想了想,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他的銀發是斯利維爾神裔血脈的標誌,當他的神裔之血從身體裡拔出的時候,當然標誌也會消失,以至於恢復了前世的發色。這樣很好,他曾經黑髮一百多年,其實是比較偏好這種發色的。
不過想到這裡,他又發現自己身體裡血氣沸騰,原本身體裡的血液消失了一半以上,可現在好像除了有點發軟以外,並沒有缺損元氣的感覺……再憶起昏迷時候感覺到的血腥,阿洛的臉難得地沉了下來。
“……流牙,你做了什麼?”他閉閉眼,“你把你的血給我了?”
西琉普斯被阿洛的怒氣弄得僵了一下,但他馬上蹭蹭阿洛的發頂:“你總不能讓我看著你那麼痛苦而什麼都不做吧?洛,這件事是你不對。”
本來是要興師問罪的阿洛,在聽到後半句話的時候,也只能沉默。
是的,他該知道,他和西琉普斯既然是道侶,又彼此情投意合,根本無法坐視對方受苦,這一回,也的確是他不對……
嘆了口氣,阿洛苦笑道:“我很抱歉,流牙,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他不會再讓他的流牙為他擔驚受怕,也不會讓他的流牙為他這麼憋屈著自己。
西琉普斯滿足地把他抱緊:“好。”
膩了一陣,西琉普斯動一□子,用自己的身體密密包裹住阿洛的,溫暖他一直冰冰涼涼的身體。
阿洛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對了流牙,那天我昏迷之後,你……做了什麼沒有?”他好像朦朧中聽到劇烈的響聲,而且,西琉普斯憋了這麼多天,他也不覺得他會什麼都不做。
果然,剛聽阿洛說完這句話,西琉普斯的身體就頓了頓。
“……說吧。”阿洛搖搖頭,又嘆了口氣。
“沒做什麼,我只殺了幾個人,再弄斷了幾根柱子。”西琉普斯回憶一下說。
阿洛側頭:“……沒做別的?”
西琉普斯遲疑,但看到阿洛一直等待回答,才說:“我給那個銀毛小子下了詛咒。”
阿洛也僵住了:“……什麼詛咒?”
西琉普斯一想起那個吸了阿洛血的瑟夫瑞拉,怒氣就立刻升高:“我用了化血**。”他知道阿洛對修魔者的這一套不怎麼了解,可原來他看過的書頁後面卻有一些,“我早就準備好了,用我的血煉成一個化血珠,彈進那個池子裡,化血珠會追蹤融入能夠被他吸收的東西裡面,讓他每修行提高自己的實力一次,壽命就縮短,等他實力將要攀升到所能達到的最頂峰的時候,化血珠就會一下子抽幹他的血,讓他立刻乾枯死亡。”
……真是狠毒,而且聽起來預謀很久了。
阿洛不知該說什麼好,西琉普斯還以為他是在擔心別的,就說:“洛,我是在儀式終止後做這個的。”也就是因果還清以後。
“……我不是在擔憂這個。”阿洛有點無奈。
他只是在想這個法子會不會有傷天和,對西琉普斯自己有害……不過算了。西琉普斯原本就是修魔,會的道術偏僻陰毒一點也很正常,只是,這個流牙,還真是睚眥必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