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復仇顧問 第三十三章 軀殼、墓地

　安古斯的貨到確實有點特色。正常的奴隸在他這兒很少，大都是像食人魔那樣的異物。問了一下才知道，原來安古斯的主要顧客是角鬥場，怪獸與人斗，怪獸與怪獸斗，向來是人們喜愛看的項目。

　兜視了一圈，李云的目光最後落在兩個女人身上，儘管穿著不太合身的布衣、面色也憔悴的很，但李云還是一眼看出，她們的氣質不錯。

　「老爺真有眼光！」安古斯察言觀色道：「這對母女是南方落魄的貴族，可能是投奔親戚吧！誰知道，反正是遇到了劫匪，最後專賣到我手裡。最難得的是，為了賣個好價錢，她們還沒被用過，那小的更是個雛！說實話，像我們這樣的人，享受女人去妓寨有的是火辣熱情的娘們兒，騎了這些要死要活的女人也許有點能換個口味，但是搞不好會出人命，損失太大！但您這樣的就不同了！南方那些貴族幾百年來不是嘲笑老爺們是伐木工的子孫嗎？讓他們也嘗嘗自己的子孫兒女在您這樣的大老爺的手段下……而且大小通吃……」 安古斯嘿嘿的笑著，那笑聲、是男人都知道是什麼意思。

　李云也輕輕的笑了，不是會意地**，而是笑這樣的情節哪個世界也不缺，只要掛著人類的頭銜，文明和骯髒總是並存。獸性，人類可能永遠擺脫不了的特點之一。「多少？」李云問。

　「您剛才等於救了小人一命，就半賣半送，四十金！」安古斯伸出小香腸般的四根手指，那表情似乎是在割肉一般，但李云知道，他這種人絕不會因為什麼恩情而放棄宰客的機會。

　「那個食人魔呢？」李云不置可否的又問。

　「您對那大塊頭也有興趣？」安古斯重新上下打量這位老爺，真想不出，什麼人需要那種無法馴化的愣頭青。「難道是大貴族家要開私人的角鬥宴？或者為了滿足自己的嗜好？也難說，誰能像到，看起來這麼文雅的年輕男人居然比那些半獸人也力氣大！」安古斯肥大的腦袋中胡亂猜測著。

　「問你什麼就答什麼！」李云冷哼了一聲。

　「是，是！老爺，那大塊頭得三十金，您知道，抓這種成年的大傢伙不容易，我們得去……」李云一個眼神，安古斯識相的閉口不語了。

　「一百金，門口那對鼠人也歸我了！天黑之前送到安文斯卡伯爵府，這裡是十金作為定錢。」李云隨手將十金丟在了一個凳上，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身後，安古斯簡直快把李云當成了親爹，「恭送大老爺，您簡直就是光明身的化身！」安古斯彎著腰，直到李云徹底消失不見，才慢慢收起了表情，「這幾天被傳聞擁有比王室更豪華闊綽車隊的安文斯卡家族？花錢果然大氣，也許，傍上這個有錢的主，我還能賺得更多也說不定。」

　因為有艾爾伯特幾人的到來，宅子裡變得熱鬧起來。尤其是晚飯的時候，半獸人和矮人可沒有在吃飯的時候不言不語的習慣。

　「哦！讚美薩塔姆！沒有想到安迪文大人到處搜尋植物的原因之一是想讓燒製美食用的香料變得更豐富！自從在巨石堡吃過幾頓後，我便日夜渴望能夠再一次品嚐這種最棒的食物。索蘭達，那盤土豆燉肉有我一半！」班德揮舞著刀叉對索蘭達怒吼道。

　「唔！唔！多吃一份，我才有力氣幫你擋下敵人從背後砍來的斧子！」美食似乎是促進半獸人智商開發的利器，索蘭達居然可以編造這樣堂皇的理由了。只是，他的吃相實在不敢恭維，端著盤子，用麥餅代替刀叉呼嚕呼嚕的往嘴裡塞，速度之快、彷彿根本不知道咀嚼為何事一般。

　施芬妮和拉娜早已飽了，她們在一邊新制的鬆軟沙發上低聲的開心交談著，目光時不時飄到幾個男人身上，偶爾還會發出些嬌笑，讓人很容易猜測的出，她們的話題正和這些男人有關。

　休斯穿著跟外邊的守護騎士款式相同的精幹皮裝，惟一不同的是，他的皮衣顏色是雪白的，站在窗前，休斯望著剛升起的月亮出神，不曉得是在擺酷還是想心事。不同於艾爾伯特等人，休斯到現在知道的真實情況依然很少，在他的概念裡，他們一行只是為了那身昂貴的甲冑在為安文斯卡打工。

　「安迪文先生！」現在人們都這麼稱呼李云，李云這個發音實在有點彆扭，而且李云也不想因名字引來太多的麻煩。「拉娜小姐變得堅強了很多呢！」另一處沙發上，艾爾伯特看了一眼斜對面的拉娜，輕聲的道。

　「嗯哼！愁眉苦臉也解決不了問題，但那絕對是敵人想要看到的表情，為什麼要讓他們稱心如意呢?」搖動著杯中紅色的液體，李云暗嘆自己不會傳說中的時之魔法，否則的話，這些匆匆釀製的葡萄酒，陳八到十年，味道就會好很多。

　「先生，為什麼要購買那個食人魔和鼠人呢？請原諒，我只是有一點點好奇，因為您從來不做無用的事，而且我也無數次的領教了您的神奇……」

　擺了擺手，李云道：「沒關係，這沒什麼好隱瞞的。你知道，我擅長精神方面的魔法，在這種魔法中，一個很重要的環節就是跟靈魂溝通。這是一種鍛鍊的方法同時也是一種實用的能力。」

　艾爾伯特動容的壓頂嗓音道：「難道，您想要同安文斯卡伯爵的靈魂交談？但這跟那些異族生物有什麼關係呢？」

　「沒有那種打算，我根本不知道如何才能在茫茫世界中找到帕塔瑞克靈魂的方法，我甚至懷疑他是否還在這個位面。我只是希望找幾個不甘寂寞的又足夠強大的魂魄，而食人魔和鼠人將是他們的寄宿體。食人魔會成為攻城車般的強攻型武器，而兩個配合他的鼠人就是突襲的死亡使者。這樣的的組合可以彌補各自的不足，食人魔會成為鼠人最佳的掩體，同時它們也可以保護食人魔因靈敏不足而遭人暗算。」

　「您的想法實在讓人讚嘆，只是，恕我直言，為什麼給那些強大靈魂找的寄宿體不是人類而是這樣扎眼的生物呢？」

　「我只需根據需要更好的發揮他們的功用就可以了，而不是做到盡善盡美，畢竟，為了一些因痛苦變得有點偏激的靈魂擁有身體而剝奪另一些人生存的權利，這種可能除了一些感激外換不到任何好處的事我是不會去做的！」李云還有兩點原因沒說，那就是這種法術完全是一種嘗試，不論是食人魔、鼠人還是那些被選中的靈魂都是試驗品。而另一個原因就是在人才濟濟的耐斯邁，他不打算顯露黑暗魔法的特質也不能很好的保證在『新產品』完成之前不會被人發現。

　艾爾伯特不得不承認，李云是個謹慎的魔鬼，他一邊用難以拒絕的誘惑勾引你，一邊將無形的繩索緊緊套在你的脖子上。雖然李云沒有說，但艾爾伯特相信，李云一定還有其他控制這些靈魂寄宿者的辦法。其實從一開始，艾爾伯特就猜測出李云很可能跟某些黑暗的神袛有關，只是，他更會隱藏自己。

　午夜過後不久，李云裹在寬大的黑斗篷中藉著那些陰影離開了伯爵府。由於他不能保證霧的同族會不會在這樣的夜晚再次來襲，所以，李云並不準備花太多的時間去蒐羅挑選靈魂。好在耐斯邁有個不錯的靈魂市場，那就是位於城西的死城。

　死城是一座被高大圍牆包圍的公墓，外面還環著一條數米寬的人工河。對於耐斯邁這個超大的城市來說，每天死去的人也是名列耐色瑞爾之冠的。國王並不想某天去郊外狩獵的時候發現自己居住的城市被墳墓重重包圍，所以，耐斯邁的死者都安葬於此，生前的顯赫或平庸在這裡只是一塊質量有些差異的墓碑。

　一所屬於光明教廷的禮拜堂旁邊那高大肅穆的鐵門是通往死城的惟一門戶。禮拜堂規模還可以，其中那利劍般高聳的尖頂鐘塔更是讓李云想起故鄉熟悉的哥特式建築。不過，這塔只是圖具其形而以，那簡陋的結構是不可能跟擁有精美石雕的哥特式建築媲美的。

　夜晚來墓地，正門從來都不是什麼首選。輕輕躍起，李云如同一片棉絮般飄過人工河、翻過圍牆，無聲的落在死城內。

　死城內的溫度明顯偏低，地面泛起的潮氣讓整個墓地地面都漂浮著一層薄薄的霧。總體來說，死城內的地勢和平坦。一些突兀的小丘往往伴隨著造型各異的低矮鐵欄，李云知道，那些都是貴族的墳地，死了以後仍高高在上，這更能滿足活人的虛榮心。

　皎潔的月光下，墓地並不是很安靜，唧唧的蟲聲和夜梟拉長了音的咕、咕叫聲讓這裡充滿了獨特的韻味。對於李云來說，這裡的陰暗潮濕的空氣讓他感到很舒服，雖然日光再猛烈也已無法給李云帶來哪怕一丁點傷害，但幾百年的習慣是不可能輕易改變的，他還是更喜歡這類的場所。李云始終覺得，黑暗可以讓他更安全。即時在白日，如果有可能，他也會選擇站在那些陰影中。

　看著佔地好幾十公頃的龐大墓地，李云突然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就在他幽魂般隨意飄蕩的時候，意外地發現，半夜遊逛死城的，絕非只有他一人。「黑暗氣息？是同道？有意思！」李云撇了撇嘴，無聲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