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復仇顧問 第七十二章 半神不死

　就像無數人渴望自己成為億萬富翁、而真正作到的卻寥寥無幾一樣，這個世界失敗的例子永遠是多數。而且有些失敗，一旦鑄成，是無法補救的，即使是神幫你，也不行。所以，有時候我在想，我比其他人強的地方，也許正是那麼一點點運氣。

　一座本應該空曠的穹隆正中，有一個由沉積岩歷經百千載形成的高大厚實的灰色王座，王座的下邊，是滴水石形成的層層延伸的頁面狀石毯。這些乳白色的石毯構成了天然的階梯。

　在階梯除通道外的平面上，擺放著難以計數的水晶花。這種看上去如同初生的秧苗的水晶是由岩鹽、石膏或一些其他礦物形成的，它的花瓣是纖維狀或菱柱狀的水晶，本身的光芒非常微弱，但在些許光源的照耀下就會變的異常璀璨。如果每個地區都有某種花朵來像征的話，水晶花就是幽暗地域的象徵。通常，它們在一些特殊場合會作為裝飾物出現在富裕卓爾精靈的桌面上，而現在，它們如同不值錢的路邊野花，被大量的堆在石階上，形成了比等量鑽石還要昂貴的水晶花簇。

　如果說，被如此多的水晶花裝點是一種是奢侈的話，那麼，半環繞在王座兩側的神秘之焰就只能用神蹟來描述了。包括卓爾精靈在內的大多數地底居民活了一輩子都不會見到哪怕一次神秘之焰。毫不誇張的說，神秘之焰是幽暗世界最罕見最令人稱奇的天然光源。它由層層舞動的低光組成，如同地表世界的極光，儘管它的強度只與星光相同，但是卻詭異美麗的讓人有種看上一眼、少活幾年都干的感嘆。李云根本無法理解，這種天然光源是如何被弄到這裡，又是如何長久保持的。

　在這個穹隆裡，讓人感嘆的不止有水晶花和神秘之焰，還有以絕對數量**視線的一種東西——屍骨。十萬還是二十萬，這裡的屍骨已經多的難以計算，它們被隨意的丟棄在那裡，這一丟就是數十英呎高的屍骨之山，一座座的屍骨之山連接在一起，讓這裡成為了一個巨大的墳場，無數的靈魂之光在墳場中盤旋，或明亮如燈、或微弱似星，成為了這裡最基本的照明光源。

　很多的屍體還沒有腐爛或正在腐爛，穹隆中隱約可看到一層黃色的霧氣。李云知道，這裡的空氣一定非常惡劣，因為他從濾死花中吸到的空氣新鮮的難以想像，比起暗元素區都要強些。李云還知道，這些看似垃圾一般的屍骨都可以在眨眼之間成為攻擊他的利器，因為統治者是個操縱屍骨和靈魂的高手，至少在控制方面比他要強上很多。那些聚而不散、沒有壯大也沒有消亡的無數靈魂就是最好的證明。

　統治者坐在他的王坐上，右臂支在腿上、托著腮、似乎在沉思什麼。他的眼中閃動著令人心醉的星芒，那彷彿無限的深邃是李云見過的最具吸引力的眸光。 「我是提加琉斯，希望你能幫到我！」統治者主動說話了，他使用的是標準的地下通用語。

　不管從哪個角度看，提加琉斯都不能算是人，他的魁梧、高大讓李云想起了曾經買的那個食人魔奴隸。也許提加琉斯曾經是一個偉大的食人魔，但現在，他是一個不死，有著青銅般膚色的不死。而且，這個不死生物身上瀰散著一股讓李云感到熟悉而又懼怕的氣息，神性的氣息。

　「我是來殺你的！」李云冷冷的回應著，緩緩撤出了雙刀。

　「如果真能做到的話，那正是我需要的幫助。」提加琉斯機械的坐直了身體，彷彿保持剛才那種思索的狀態已經有百千年而導致了身體關節生鏽一般。「漫長的歲月中，想要幫助我的絕不止你一個，但他們現在都在這裡！」提加琉斯指了指幾具螢光閃爍的骨架和熾亮的靈魂。「我不想知道你是誰，我只是象對待其他有些可能幫助我的生物一樣，告訴你一些重要的信息。」

　提加琉斯的口吻很嚴肅、很凝重，他的聲音和語氣中有著經歷了萬千年歲月所特有的滄桑，那是種難以言喻的讓人禁不住想要聆聽的感覺。李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在確定了這個傢伙沒有對他施展任何魅惑類的法術以後，他決定聽聽提加琉斯要說些什麼。

　「首先，我要告訴你，我的神格已經分裂，一分為三，善、惡還有被封印的記憶與知識。這是失敗的下場。如果你能幫到我，自然會從獎賞中明白我是在說什麼。正因為這樣，我使用的語言是不由自己控制的，也許下一句就換成了其他語種，如果你沒能聽懂，那只能說明你的運氣不太好。現在，跟你交談的我是善，善得到了支配紊亂知識的補償，一旦任何攻擊接近我二十英呎以內，這軀體就會由惡支配，惡得到了力量和本能技藝。」

　說到這兒，提加琉斯已經轉成了人類的語言，但那是非常古老的一種語法，如果不是李云頭腦裡有相關的信息，只是這些話，就已經聽不懂了。提加琉斯訴說的主要內容是幫助他的方法，也就是在將他的軀體消滅以後，如何使用一種神奇的術將他的神魂剝離成三份，只有這樣，純粹的善才會升到星界，那裡是很多殞滅的神的不朽精神駐留和強悍**安息的地方。直到這時，李云終於確認，提加琉斯是個成神失敗的半神生物，而現在，他是半神亡者、或叫做半神不死也可以。至於他是如何變成這樣的、他到底是誰、這諸多問題，只要能幫他解脫，自然會從獎賞中得到解答，這獎賞就是提加琉斯被封印的記憶與知識。

　接下來，提加琉斯訴說的是打敗他的要點。但是，他剛指出自己頸上的閃光墜子是重要的徽記，就又變換到了另一種語言。聽語法好像是精靈語，但更為優雅動聽，也更為晦澀難說，李云已經無法聽懂他在說什麼。（很多朋友可能已經猜到了，這就是日後李云在西大陸使用的辛達爾古精靈語）

　到了現在，在李云的眼中，這個渾身纏滿劃著神文的古舊裹尸布、醜陋骯髒的不死生物已經像一個勇於探索未知的開拓者般值得尊敬。他知道，終有一天，自己也會走上相同的探索道路。

　李云的身上有很多狼的特性，在另一個世界，他善於團隊狩獵，但獨自一人時會更加兇狠。他對所有人都很殘忍，包括自己。但同時，他會去努力照顧和維護自己的家人。他是惡毒的、他的雙手沾滿了很多無辜之人的鮮血，但他也知道感恩，就像小薇絲的花朵事件一般，有時候，他會用自己的方式去呵護一個生物，而原因或許就是一朵花、一句話。所以現在，儘管已經無法聽懂，李云仍是默默的站在那裡，一直到提加琉斯把話說完。

　「如果不能幫助你，就讓我像它們一樣，永遠陪伴你的左右，直到你真正解脫的那天！」李云用刀指了指空中無數游曳的靈魂，用這句話點燃了自己戰鬥的意志。身體周圍開始燃起一種前所未有的火焰狀光芒。那是殺氣和原力完全混合後的效果，他的每一個細胞都因此變的異常活躍，每一塊肌肉都充滿了難以想像的爆發力。但是，從外表看，這種光芒比起在死城釋放出來的冰焰都要遜色很多。這是種內斂的強悍，是根本無法憑藉視覺感官體會的凝縮的殺意。

　提加琉斯機械的站了起來，他低著頭，雙手垂著，只是那麼隨便一站，卻給人以淵停嶽峙的感覺。他沒有任何武器，也沒有任何氣勢，只有那些不知為何物織成的裹尸布在那裡輕柔的來回飄擺。

　嗤！刺耳的尖銳聲響拉開了戰鬥的帷幕，那是一隻燃燒的白骨匕首。因為速度實在太快了，所以它在燃燒，當聲音響起的時候，這把匕首的攻擊已經完成。不過，它的使命並沒有完成，提加琉斯用一根手指接住了李云全力的投擲攻擊。他甚至沒有抬頭，只是伸臂，用枯萎乾癟的食指點在了匕首的尖端。然後，匕首被迅速分解風化，成為了飄飛的黑灰。而匕首帶起的強大動能，也在這一指之下，消散於無形。

　提加琉斯抬起了頭，他的眸光已經變成了瘋狂燃燒的金色火焰。僅僅是一個目光，就是一種強悍的攻擊——絕望。意志檢定低於8的生物將會因這一眼而產生巨大的恐懼變的渾身麻痺、動彈不得。

　輕輕的揮動另一隻手，藍紫色的粗大閃電鏈從提加琉斯的指尖飈射而出，異常強大迅即的電流發出的聲音彷彿千萬人在驚聲尖叫，整個穹隆在瞬間變的亮如白晝。屍骨、岩石被串連的閃電轟到後大片大片的化成齏粉，藍色、紫色、熾白、茫茫的電氣久久不散，將一域空間完全籠罩。短短的時間內，李云連放了六個黑暗光壁才堪堪擋住了這次攻擊。這時，他已向後滑行出二十英呎以外。

　唰！閃電還在瘋狂亂竄，提加琉斯接下來的攻擊就已經到了。同樣使用的是類法術，移位術，不需唸咒、不需吟唱、完全瞬發的、功能等同瞬間移動的強悍技能。提加琉斯從上至下、揮動他的右臂，速度之快、力量之大，使得附近的空氣都被撕裂的完全扭曲。

　這是真正的『致命一擊』，這一擊李云是不敢硬接的。久經戰陣的他早已在施放黑暗光壁的同時就向後側面的石壁射出了血線骨刃，藉著側拉的力道在千鈞一髮的關頭硬生生橫移開數英呎。

　轟！堅硬的石灰石地面一道深十數尺、寬數十尺的凹槽，凹槽的盡頭，一個巨大的岩洞在提加琉斯的一揮之間形成，那些正面受創的岩體直接化灰，強大的動能讓完整的岩石如同酥泥土瓦般崩碎噴湧。

　暴退的李云瞬間分身成十幾個身影，雙刀揮舞間，大量的冰錐氣刃如亂箭般攻向提加琉斯。眨了下眼，提加琉斯的眼前閃過一圈亮白色的光芒。這是另一種類法術『真實視覺』，所有的幻影完全失效。嗷！提加琉斯大張他那在兩邊嘴岔上連著幾根筋肉的破嘴，『嚎叫波動』所有的分身幻影、包括那些氣刃、冰錐都在有形的波動中崩潰瓦解成碎沫。整個穹隆都因為震動而簌簌的落下灰塵和碎石。

　李云的瞳孔在收縮，汗水悄悄的滲濕了全身。提加琉斯的強悍已經到了極端恐怖的程度。李云知道，對於這樣的超級不死來說，毒、睡眠、麻痺、震懾、疾病、死亡效果、亡靈占卜、意志影響是完全免疫的。重擊、淤傷、屬性傷害、屬性吸取、能量吸取對其也沒有任何效用。黑暗槍矛、黑暗之刃等等負能量則只能起到治療的效果。而提加琉斯身上開始燃起的瑰麗的紫色火焰則是最頂級的邪惡靈氣，在這種靈氣的強效下，任何物理攻擊都會傷害減半並且這種靈氣還有有急速治療效果。一個半神的強悍軀體再擁有這樣的能力，要想對其造成致命的傷害，以李云目前的能力，可供選擇的方法實在不多。

　因為記憶和知識被封印，提加琉斯的物理攻擊方式很直接，也沒有什麼高深的技巧，但他的攻擊力的巨大威力在瞬發類法術的配合下彌補了技巧上的不足。更另李云鬱悶的是，自從來了這個世界，李云始終認為自己養成的壞毛病之一就是太依賴力量，很多時候他都覺得自己使用能量的方式十分奢侈。然而，跟提加琉斯比起來，他以往的那些表現簡直就是一個十足的吝嗇鬼。

　提加琉斯彷彿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做節制。他就像一個富可敵國的人在跟人賭氣競標某個水靈妞的初夜權一般浪費著強大的能量。造成的結果就是提加琉斯的每一次攻擊都有著令人瞠目結舌的誇張力道。而李云就像在驚濤駭浪中顛簸搖晃的小船，根本不敢從正面抗擊迎頭的巨浪、只能選擇一次次的順勢閃避。

　李云這種滿場亂躥的打法讓提加琉斯暴跳如雷，他不止一次的用恐怖的嚎叫來表達自己的怒意，也不止一次的使用閃電鏈、地岩突起、冰風暴、真空切割之刃等類法術來配合移位術和致命揮擊，但是李云在血線骨刃的幫助下總是可以比他快那麼一兩分，不但一次次有驚無險的躲開攻擊的鋒芒，還能利用他犯的一些小錯誤給他造成一些不大不小的傷害。

　避開強悍對手的鋒芒，用小傷小痛挑逗對手的怒火，任其恣意發洩。在對方銳氣盡喪、精疲力竭時，給予致命打擊……平心而論，李云採取的戰術是妥當的。但現在的問題是，提加琉斯這個半神不死中蘊藏的能量總量，是龐大到無法想像的。要想讓他疲倦、勞累，實在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李云，陷入了從未遇到過的危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