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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巖》第8章
古怪初顯

  可韓笑再如何知道聶承巖喜潔愛美也沒用,因為他重傷未癒,身上可以擦擦,頭卻是不能洗的。聶承巖當然也知道,他好不容易絕了死念活過來,還想著找出兇手挖出真相,自然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於是他鬱悶著板著張臉,那臉色黑得快能滴出墨來。韓笑只好想了個辦法,把他的長髮梳開,編成個長辮放在腦後,既不影響他躺臥,又讓他看不到頭髮,這樣才算勉強過了關。

  韓笑捧著鏡子在聶承巖面前讓他照了半天:「主子,這外貌打扮病中不好講究,等傷好了,奴婢一定替主子置辦得光鮮亮麗。」

  聶承巖一瞪她:「我是這麼重皮相的?」

  韓笑不敢說是,卻使勁點頭:「主子說得對。」

  對什麼對,聶承巖咬牙,明明他是在問話,她倒好,轉個彎又編排他。可看她笑得慇勤又坦然,他心裡卻是真的惱不起來。這個丫頭,其實還真是能吃苦又機靈,膽子大也不莽撞。看她對醫理醫學如此熱愛,可惜生為女兒身,注定成就有限。

  韓笑不知道主子想什麼,她手腳麻利把鏡子給藏好,放得遠一點。伺候聶承巖吃了早飯,按他的吩咐,把筆墨紙硯準備好。

  「你把我說的寫下來。」

  「好的,主子。」

  「茴香,陽起石,決明子,北玄參,鳥不宿,牛至,常山,杜仲。」聶承巖略一沉吟,念出一串藥名。

  韓笑飛快的記了,認真看了半天,說道:「主子,這藥方子太古怪了。」

  聶承巖讓她把方子拿過來看了一眼,滿意點頭:「莫管它怪不怪,你把這方子交給陸英,讓他遣人送到山下我府裡去,就說是我要的藥材。」

  韓笑略想想:「主子,這方子重要嗎?要不我跑一趟送呢?」

  「不,我現在這樣,你下山太招搖,交給他們吧。」聶承巖光是梳個頭吃個飯,就覺得疲憊不堪,他閉上眼,很想睡了。

  韓笑又仔細看了看,實在看不出什麼名堂,於是按囑咐去辦了。待她把藥方交給陸英後回轉,一進屋,就見聶承巖一手握著拳,拳頭放在心口上。韓笑知道,在那拳心裡,定是握著那對耳墜子。這麼暴躁乖僻的人,不知被他心心唸唸的那個芸兒,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姑娘。

  韓笑輕手輕腳走進去,把文房四寶收拾到外屋來,如此有了筆墨紙硯,她要把她的小破冊子記的東西都重新整理抄撰。韓笑磨了墨,又到裡屋察看了一下聶承巖,他面容平靜,拳頭依然握在心口上,韓笑忽然覺得有些憐意,主子這麼驕傲要強的人,失去所愛的那種痛苦,怕是刻骨銘心。自己在得知父母意外過世的那一刻,也是頓覺天地失色萬念俱滅,若不是還有韓樂需要照顧,恐怕她也支撐不下去。

  「丫頭。」他忽然輕輕的喚。

  「是的,主子。」韓笑正入神,被他一喚嚇一跳,趕緊挺直站好。

  聶承巖沉默,韓笑以為他不會開口了,卻聽他說:「你現在可以去看你弟弟了。」他聲音裡的腔調讓她臉一紅,好像那背後的意思是快去看你弟弟,別盯著我看。他明明是閉著眼的,怎麼會知道她在看哪裡。

  「好的,主子。」韓笑匆匆往屋外奔,覺得自己很丟臉。她交代了一聲守在院子裡的陸英、秦艽,然後繞到院後頭的小屋找韓樂。走在路上,她忽然想到,每次主子脆弱無助的樣子暴露在人前,他就會不高興。晚上毒症發作,他醒來脾氣就很糟,這會他思念故人,顯然也不想讓她看到。韓笑暗暗記在心裡,想著日後有些眼力架,別去犯了他的禁忌。

  到了小屋,看到韓樂躺在床上,連翹並不在一旁。韓笑不甚在意,雖然只接觸了幾天時間,但連翹確實如給她的第一印象似的,很勤快又老實,對韓樂的照顧那是盡心盡力的,所以她一時沒在跟前,韓笑並沒有往壞處想。

  韓樂看到姐姐來,高興的爬坐起來,張了雙臂撒嬌要抱。韓笑樂了,順從的過去將他抱在懷裡,這小半日工夫,他倒是精神些了。

  「姐,我給你看樣東西。」韓樂朝門外張望一下,確定無人,遂從被褥底下摸出張紙來。

  「這是什麼?」韓笑沒看懂,像地圖似的,畫得倒也算清楚。

  「姐,這是雲霧山的地形圖。」

  韓笑奇了:「你從哪弄來的?」

  韓樂嘻嘻笑:「我套來的,每來一個人,我就跟他們聊天。有個叫蘇木的,還有個叫洪連的,他倆是車伕,總給山裡運送病人、藥材什麼的,對山裡的路最熟。他們來找連翹給補衣裳,我就趁機跟他們拉近乎來著。這不一激將一下套,七轉八拐的把路線摸出來了。我再跟別人旁敲側擊一核對,差不多畫了個簡單的圖出來。」

  韓笑把地圖折好,還給他,疼愛的摸摸他的頭:「你身子不好,不好好休息,折騰這些做什麼?」

  「姐姐,這裡不比其它地方,其它的宅子我們想跑還有機會,這裡山高路險,你上回不是差點被困在樹林裡出不去嗎?我想著,萬一在這出點什麼事呢,我們做好準備,有備無患總是沒壞處的。」他說著,抿了抿嘴,小臉上顯出與年紀不相襯的早熟,聲音壓得低低的:「萬一,萬一我的病沒治好,我……姐姐你就別委屈自己再當僕役了,那什麼賣身契你管它呢,到時你離開這裡,找個好地方過日子,姐姐這麼能幹,一定能過上好日子的,都是我拖累了你。」

  「傻瓜,樂樂,可不許你這麼說。姐姐只有你這麼個親人了,你要是再有個什麼,你讓姐姐怎麼辦,我們不是早就說好了嗎?世上沒難事,只怕有心人,我們這般努力,一定能把你的病治好的。如今到了雲霧山了,有神醫先生在,你不許再說洩氣話。」

  姐弟兩個感傷了一陣,又互相鼓鼓勁,韓笑終於問:「連翹上哪兒去了?」

  「嘿嘿。」韓樂露了個頑皮的笑臉。

  韓笑臉一沉:「樂樂,你又頑皮了?」她這寶貝弟弟總愛欺負老實人,上次就被她撞見他裝可憐讓連翹背著他滿山逛,其實他就是想試試連翹有沒有姐姐背人的力氣大,把個小連翹累得氣喘吁吁的。

  「沒有,沒有。」韓樂連連擺手:「我沒再欺負她了。姐,你快去忙吧,地形圖我會再琢磨的,你別擔心。還有啊,這裡好些人都挺有城府的,好多話都咽在肚子裡,太不實在了,好像有很多秘密,你自己要多小心。」

  韓樂轉移了話題,卻正是韓笑掛心的事,她原也擔心韓樂受牽連,想提醒他謹言慎行,可幾次來他都睡了,沒想到這沒幾日的工夫,這機靈鬼自己也看出狀況了。

  「好幾個不相干的人過來看我,我一個小奴婢的弟弟,有什麼好看的,怕是他們別有用心。姐姐,有個叫林芝的姑娘,十七八的樣子,她打聽你來著,看到我真是臥病的,才算鬆口氣。他們總以為我是個病秧子小童,其實我什麼都知道。」

  「是,樂樂最聰明。」

  「姐姐,反正你小心點。連翹姐說那個林芝是神醫先生大弟子的女兒,我覺得她有古怪。」

  韓笑也覺得怪,十七八歲的姑娘,又不認識自己,幹嘛要打聽呢?而且若真是有事,為何不來巖築尋她,卻是找到韓樂試探?她想問問主子去,可那天等聶承巖醒來,卻是要開始他生死夜之後的第一次拔針抽毒。

  韓笑看著雲霧老人與薛松,聯手將十多支長針,從聶承巖從頭頂到背上,紮了一長排,又運氣發功逼毒,整一個時辰,最後聶承巖吐了口黑血出來,這才算是完事。

  韓笑仔細看了針的長短粗細,下針的穴位和運功逼毒的手法,全都暗暗記在了心裡。這次拔毒,讓聶承巖一下子虛弱下來,他一直昏睡,時醒時眠很不安穩。

  有些他似醒過來,會喚:「丫頭。」這時候韓笑總會大聲應他:「是的,主子,奴婢在。」可他再沒有別的話,只是叫喚著。

  兩天後,聶承巖的精神好了些,白英又帶著幾僕役來了,這次換了一張沒有木香的床,所有設計結構還跟原來的一樣。聶承巖沒說話了,只在眾僕搬他上新床的時候大聲斥罵他們的粗手粗腳。韓笑在一旁看得捏一把汗,很擔心哪個僕役膽子不夠大,被罵得嚇一跳手一鬆怎麼辦?好在每個人都訓練有素,穩穩當當把這聶承巖給搬上去了。

  挪完了人,白英也識趣的不在這討人嫌,帶了僕役行了禮出去了。聶承巖躺了一會又喊著腳疼,韓笑正在外間收拾剛送來的幾套新被單新衣等用品,聽著他喊疼急匆匆跑進來。這伺候新主子幾天了,韓笑也摸出規律來,一般他鐵青著臉咬牙不說話,那是真疼得難捱,如果哇哇喊疼,那是他煩躁想找事。

  韓笑有了心理準備,進去站到聶承巖跟前。果然她過來了,聶承巖卻沒說話了。他臉色很差,喝藥喝得傷了胃口,三餐都吃不進什麼來,可他每每握著那對耳墜子,逼著自己咀嚼下嚥,看得韓笑心裡說不出的難過。

  這會她站他面前,迎著他瞪視的目光,忽然突發其想,主子瞪起人來,倒是顯得精神了些,然後也不喊疼了,不知道瞪人或是嚷嚷,發洩出怨氣來,對治病有沒有幫助?都說氣盛體強,這些哀怨邪氣出了來,不知道是否也能算醫理所說的祛邪之道,扶正固本?

  聶承巖眼看著這丫頭又開始自顧自的走神了,不禁又惱了:「韓笑!」

  「是的,主子,奴婢在。」她應得很快。

  「院子外頭,有沒有看到一隻紅頭鷹。」

  「奴婢沒注意。」

  「去找。」

  「找到的話要如何?」

  「不如何,找到就找到。」

  韓笑不禁想,這是否是主子的整人新招?

  「主子,奴婢有問題想問。」既然被整了,拿個問題來換總行吧?

  聶承巖瞟她一眼,韓笑接著說:「林芝是誰?」

  聶承巖轉過頭來認真看她,韓笑回視,他終於慢騰騰的說:「是個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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