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遭遇

半個月後，朝廷同意戚繼光自募百姓組建新軍的公文到浙。

　從大學士徐階給戚繼光來的信中我們可以知道，藍道行己經徐階推薦進入了西苑萬壽宮，成功地埋伏到了嘉靖皇帝的身邊。

　接下的兩個月裡，除了打發任緒帶著一部分大江盟的弟兄返回武昌協助留守家中的忠叔之外，我們首先幫助戚繼光在金華、義烏一帶招募了約三千名左右的青壯年農民。

　說是招募，實際上當我們一放出籌建抗倭新軍的消息，從金華城外四面八方來找我們要求入伍的青壯年男子就擠破了衛所的門檻。

　這也從另一方面印證了倭寇對江南為禍之烈，否則大明的善良百姓也不會對加入戚繼光即將組建的這支抗倭新軍如此熱情了。

　在精挑細選了三千人之後，戚繼光開始對他們進行最嚴格的整軍備戰訓練，不僅親自向他們傳授家傳的槍法和刀法，務求新軍士兵們精通長短兵刃的運用以增強整支軍隊的戰鬥力。

　另外，戚繼光還根據江浙一帶多湖澤的特點，將這三千人的軍隊按每隊十二人的規模分成了一個個的小隊，自創「鴛鴦陣」供這些小隊士兵們練習。

　短短的兩個月內，這支新軍的戰鬥力被迅速地提高了起來，金華、義烏一帶的百姓親切地稱呼他們為「戚家軍」。

　這一日，戚繼光專門將我和玲瓏請到了衛所。

　「新軍最近的訓練己卓見成效，在這裡要感謝賢夫妻的大力相助了，這次我請二位來，是想拜託給你們一件事。」戚繼光待我們一坐定，就開門見山地說道。

　「戚將軍可是想讓我們肖家幫助你的新軍查探江浙一帶的倭寇底細嗎？」玲瓏一口道破了戚繼光請我們前來的用意。

　「不錯，少夫人果然聰慧過人。」戚繼光點頭道，「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戰不貽。剛才我收到寧海、桃渚諸地的急報，說他們那裡可能出現了倭寇的探子，所以我想讓賢夫婦親自去那裡查探一下情況。」

　「好，我們回去準備一下，立刻就出發。」兩個月來盡幫著戚繼光訓練新軍，我早己是心癢難捺。

　雖然我們並不隸屬於戚繼光的新軍，但這次赴浙的目的就是助他剿滅江浙一帶的倭寇，現在有了倭寇的消息，這求證的工作戚繼光交給我們這些武林人物來做卻也是最合適不過的選擇。

　帶著手下的四百多名肖府鐵衛急趨三百里趕到寧海縣時，縣城裡卻是一片安寧祥和的景像，沒有一絲將有大批倭寇來犯的跡像。

　接著取道向南，我們趕往了桃渚。

　桃渚是臨海的一個小鎮，人口不足五百，當我們第二天中午時分趕到桃渚鎮外之時，玲瓏立刻就發覺到了前面情況的詭異，遠遠地還能看到鎮子的方向升起了一股股的濃煙，直衝天際。

　「相公，桃渚的情況似乎有一些不太對勁。」與我一起止步，玲瓏說道。

　「嗯，我看到了。」我點頭，轉身喊道，「薛斷雁、孫啟。」

　「在，二少爺。」薛、孫二人立刻從身後的隊伍中閃了出來。

　「你們二人一組，帶一百名肖府鐵衛悄悄地從鎮子的西面繞向鎮後。」

　「是！」兩人相視了一眼，同聲應道。

　「龔飛沙、沙彪。」我接著喊道。

　「我們在這兒。」龔、沙二人也連忙挺身站了出來。

　「你們二人也是一組，帶一百名肖府鐵衛從鎮子的東面繞向鎮後。」我點頭吩咐道，「沿路如果發現了什麼不對勁的情況，立刻用哨聲傳訊給我們，但最重要的是將整個桃渚給我包圍起來。」

　「是！」這次，四人一起應道，眨眼間就各帶著一隊肖府鐵衛離開了我們的視線。

　「餘下的肖府鐵衛立刻跟我一起進鎮，我倒要看看這桃渚倒底發生了什麼事？」我轉身喝道，當先縱馬向桃渚鎮的方向馳去。

　剛進入鎮內就看見街道兩旁都是起火燃燒的房屋，大街上房屋裡倒處是男女老少的屍體橫陳，就是我們這些見慣死人的江湖中人也不免吃了一驚。

　「這些死去的人看樣子都是鎮上的普通百姓，致命的傷都在背部，似乎是被人從後面追上去殺死的，所以屍體大都是俯臥在地。」下馬略檢視了其中的幾具屍體後，玲瓏對我說道。

　「知道兇手使用的是什麼兵刃嗎？」我問道。

　「跟戚將軍在金華衛所給我們所看的倭刀所造成的傷口一模一樣。」玲瓏知道我想問什麼，立刻肯定地回答道，「而且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也跟我們所瞭解的倭寇一慣的作風一模一樣，都是劫掠一番之後，將劫掠地的男女老少全部殺光，再放上一把火。」

　「這幫畜生都不如的東西，但願他們還沒跑遠。」我恨聲罵道。

　「這些屍體還是溫熱的，房屋燃燒也正旺，倭寇們應該還沒有走遠。」玲瓏的話讓我心中升起了一絲希望。

　正在這時，肖家特有的傳訊哨聲從鎮子的東面傳來。

　「飛沙他們遇上敵人了，從哨音上判斷，敵人的數量還挺多，最少有兩百人。」玲瓏立刻反應了過來。

　「走！」我大喝一聲，當先縱馬向鎮東奔去。

　一路上，越來越多的百姓屍體呈現在我們的面前，這是一場完完全全的屠殺，整個桃渚鎮現在己如同人間地獄一般，不分男女老幼，每一個人都慘死當場，其中還有幾個不滿週歲的兒童，他們竟是被挑在長木棍上用開水活活給燙死的。

　憤怒的情緒在所有的人心中己如即將噴發的火山般地不可抑制。

　順著淒厲的哨聲，我們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鎮東，道路的兩旁是大片的瓜田，田里到處是還未完全成熟的大西瓜。

　龔飛沙與沙彪兩人正指揮著一百名肖府鐵衛們牢牢地守住了鎮東的唯一一條向東的土道。

　兩百多名身著古怪服飾，身材矮小的男子正在試圖衝破肖府鐵衛們的防線。

　「果然是倭寇。」玲瓏立刻叫了起來。

　其實不用她提醒，我也知道這正是我們要找的倭寇，也是桃渚鎮慘案的罪魁禍首。

　桃渚只是海邊的一個小鎮，說不上富裕，按說是不值一搶的，這從眼前的這些倭寇身邊並沒有大包小包地拿著劫掠物就可以看出來，這樣看來，將桃渚在一日之內變成人間地獄僅僅是出於這些倭寇殘忍的本性，簡直是滅絕人性，我只覺全身都因憤怒而微微顫抖了起來。

　發覺到我們這批人的到來後，那兩百餘名倭寇當中為首的幾名頭領臉上明顯變了顏色，原本他們還以為己方佔據著人數上的優勢，可眨眼間卻變換了形勢，奪路而走的信念立刻佔據了上風。

　「殺，一個也不留。」我用低沉的聲音宣判著這些倭寇的死刑。

　我不清楚這些倭寇們的底細，不能確定龔、沙二人帶著那一百名肖府鐵衛能支撐多久，反正我需要的倭寇情況等殺得只剩下幾個人時再查也不遲，殺光了也無所謂，反正有些情況即使只剩下倭寇的屍體也能瞭解到。

　註：浙閩沿海多山陵沼澤，道路崎嘔，大部隊兵力不易展開，而倭寇又善於設伏，好短兵相接。戚繼光針對這一特點，創造了一種新的戰鬥隊形——「鴛鴦陣」。

　這種以十二人為一作戰基本單位的陣形，長短兵器互助結合，可隨地形和戰鬥需要而不斷變化。鴛鴦陣陣形以12人為一隊，最前為隊長，次二人一執長牌、一執籐牌，長牌手執長盾牌遮擋倭寇的重箭、長槍，籐牌手執輕便的籐盾並帶有標槍、腰刀，長牌手和籐牌手主要掩護後隊前進，籐牌手除了掩護還可與敵近戰。再二人為狼筅手執狼笑，狼筅是利用南方生長的毛竹，選其老而堅實者，將竹端斜削成尖狀，又留四周尖銳的枝椏杈，每支狼筅長3米左右，狼筅手利用狼筅前端的利刃刺殺敵人以掩護盾牌手的推進和後面長槍手的進擊。接著是四名手執長槍的長槍手，左右各二人，分別照應前面左右兩邊的盾牌手和狼筅手。再跟進的是使用短刀的短兵手，如長槍手未刺中敵人，短兵手即持短刀衝上前去劈殺敵人。最後一名為負責伙食的火兵。「鴛鴦陣」不但使矛與盾、長與短緊密結合，充分發揮了各種兵器的效能，而且陣形變化靈活。可以根據情況和作戰需要變縱隊為橫隊，變一陣為左右兩小陣或左中右三小陣。當變成兩小陣時稱、「兩才陣」，左右盾牌手分別隨左右狼筅手、長槍手和短兵手，護衛其進攻；當變成三小陣時稱「三才陣」，此時，狼筅手、長槍手和短兵手居中。盾牌手在左右兩側護衛。這種變化了的陣法又稱「變鴛鴦陣」。此陣運用靈活機動，正好抑制住了倭寇優勢的發揮。戚繼光率領「戚家軍」，經過「鴛鴦陣」法的演練後，在與倭寇的作戰中，每戰皆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