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訪客
嘉靖三十五年春。
「二少爺,二少爺!」這天一大早,忠叔就急勿勿地闖進了我和玲瓏住的小院大聲地叫了起來。
「忠叔,有什麼事嗎?」我忙拉著玲瓏的手從房裡迎了出來。
「咱們派出去的探子終於發回消息了!」忠叔老臉上的皺紋都因為太過於興奮而舒展了開來,「噬魂槍婁破軍在黃州出現了。」
「哈哈,他總算是忍不住跳出來了!」聞言我不由大喜。
「可不是嗎?咱們四面出擊,進攻他們青衣樓在武昌府鄰近各府縣的分舵勢力,他那裡還忍得住!」忠叔也笑著點頭。
「最難得的是現在陸少卿和杜雲娘等人轄下的青衣樓力量都被其他各派牽制住了,他婁破軍現在想找人來幫忙都找不到!」玲瓏也笑著接口。
「所以咱們一定要抓住這個良機宰了婁破軍,為我大哥報仇血恨!」我咬牙切齒地說道,「忠叔,立刻下令將散往鄰近府縣的肖府鐵衛都召集回來,告訴他們咱們肖家要有大的行動了,這次要在黃州跟青衣第三樓的傢伙們將新仇舊恨徹底解決了!」
「是,二少爺!」忠叔大聲地應道。
「另外,忠叔,你最好再派人通知一下武當的無為道長!」玲瓏道,「畢竟他曾答應幫咱們對付婁破軍為大少爺報仇的,如果咱們這次跟婁破軍的青衣第三樓大戰不預先通知他,恐怕道長會不高興的!」
「對、對、玲瓏,若不是你提醒我都要忘了!」我拍了拍腦袋,說道,「忠叔,就按玲瓏說的,再派兩個人跑一趟武當。」
「沒問題!」忠叔點頭。
其實武當的無為道長派不派人來相助我們都無所謂的,以我們肖家現在的實力要單獨地解決掉青衣第三樓也並非難事。
能這麼快地逼出青衣第三樓的樓主噬魂槍婁破軍可謂大出我的意料之外,他可以說是咱們肖家最大的敵人,不僅是因為他是殺我大哥的兇手,更因為我們的勢力範圍都集中在湘鄂一帶。
所謂一山不容二虎,就是這個道理!
正在咱們肖家緊鑼密鼓地集結人手準備在近幾日內大舉進攻黃州府的青衣第三樓之時,一名肖府鐵衛從府門外跑了進來。
「回稟二少爺,廣東振威鏢局的塗大海塗大俠在府外求見!」那名肖府鐵衛報告道。
「廣東振威鏢局塗大海!他跑來求見咱們幹嘛?我們肖家與他可一向沒什麼來往。」我不由疑惑地對身旁的玲瓏說道。
「聽說這塗大海是華山派黃掌門的三師弟,一手華山派的青松劍法使得是出神入化,江湖上人稱青松劍的就是他。」對於這些江湖中人的來歷武功,玲瓏如數家珍,「說不定他這次來咱們肖家是有什麼事,我看咱們還是到府門外去迎接一下吧!」
「嗯!」我點了點頭,向那名肖府鐵衛問道,「塗總鏢頭是一個人來的嗎?」
「回稟二少爺,塗總鏢頭的身後還跟著十幾名鏢局的夥計!」那肖府鐵衛忙回答道,「不過,他們大部分人的身上似乎都帶著傷!」
「有這種事!」我不由大為驚訝,「我們馬上出府去看看他們。」
剛走出了府門,一眼就看見了候在府門外的十多名風塵僕僕的振威鏢局中人。
居中一名男子年約四十,一臉的幹練之色,腰間挎著一柄綠纓的長劍,他一定就是剛才那名肖府鐵衛口中所提到的青松劍塗大海了。
「這位一定就是肖家的現任家主肖克水肖大當家的了,塗大海冒昧來訪,還請恕罪!」一見我出來,中年男子忙迎上前一步,雙手抱拳道。
「不敢當!」我忙抱拳還禮,開門見山地問道,「不知塗總鏢頭從何而來,怎麼會如此狼狽?」
「唉!」似乎被我問到了痛處,塗大海長歎一聲,「我這次來見肖大當家的,的確是有求而來,真是慚愧之至!」
「塗總鏢頭千萬不要這麼說,大家都是武林同道,只要我們肖家辦得到的,一定盡力相助!」我正色道,「玲瓏,你先安排人幫塗總鏢頭將振威鏢局受傷的夥計們扶進大廳去,盡快地進行救治!」
玲瓏點了點頭,一揮手,跟在我們身後的二十多名肖府鐵衛立刻跑上了前來,兩人服侍一個,將振威鏢局的人一起扶進了府內大廳,並就地醫治了起來。
「多謝肖大當家的!」跟著我們一起走進大廳,塗大海感激地說道。
「些許小事何用道謝!」我笑道,「不知塗總鏢頭此次來咱們肖家,倒底是有什麼事?」
「如此我就厚顏直說了!」塗大海猶豫了一下,說道,「我這次來此是想請你們肖家派人助我振威鏢局護送一點東西進京!」
「什麼東西這麼重要?塗總鏢頭親自出馬還不放心,竟要來找我們肖家相助!」我不由感到有些好笑。
塗大海下意識地四下看了一眼,這才從背上解下了一個用藍布包裹的扁扁的錦盒,盒蓋打開後,裡面現出一塊寬一尺有餘,長卻有數米的白絹,白絹上寫滿了小拇指般大小的紅字。
「這是``````?」看著塗大海小心謹慎地捧著那塊白絹遞到我的面前,我不由驚奇地問道。
「這是兩廣十七個府縣百姓們的聯名血書!」塗大海一字一頓地說道。
「聯名血書!」我的驚訝更甚了。
「不錯!」塗大海重重地點頭道,「自去年三月以來,兩廣東部遭遇了百年不遇的旱災,整整一年有十七個府縣顆粒無收,現在己是餓殍遍野,荒煙百里,如果朝廷今年再不發下賑災銀兩,恐怕兩廣這十七個府縣的百姓就要死得乾乾淨淨了!」
「竟有這種事!」我的驚訝到達了頂點,「這十七個府縣的大小官員就沒有人將大旱的事情上報朝廷嗎?」
「怎麼會不上報朝廷,只可惜每一次地方上遞上去呈報災情以及要求賑災的奏折都如石沉大海一般,沒有任何回音。」塗大海歎息道,「所以這次我才冒死帶著血書準備直接上京找禮部尚書、大學士徐階徐大人,現在只有他還能在皇上面前幫咱們兩廣的百姓說話了!」
「他娘的,這一定又是奸相嚴嵩搞得鬼!」我不由怒聲說道。
「不錯,肖大當家的你跟我猜的一樣!」塗大海點頭說道,「然而這次我保著血書上京的消息,不知在那裡洩露了出去,自我帶著血書離開兩廣以來,路上就不斷地遭到莫名的襲擊,走到武昌府地界,我振威鏢局數十口人己是死傷枕籍,所以我才厚著臉皮求到你們肖家這裡來了!」
「塗兄千萬不要這麼說,既承塗兄看得起,這件事我們肖家義不容辭!」我毫不猶豫地說道。
這句話一出口,我就知道己經將自己和肖家完全推到了與奸相嚴嵩公然對立的一面。
然而義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又怎麼容我猶豫推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