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迴 第二零五 青顏劍刃 可敢染聖血
「黃泉路,不回頭,一心只跟惡鬼走。黃泉路,輪迴愁,萬物生靈都來投,黃泉路,……」
失心人心低著頭在九天之上行走,在那無邊的殺氣與紛亂之中,帶著那似永遠走不盡的惡鬼慢慢的走著。詭異的安靜,安靜的讓人心悸。
隨著他的話起,黃霧路便開始變幻,如被清風吹動著的一溜黃煙,飄渺虛幻。當失心人走在血海上空之時,南落剎那間感覺出來,那黃霧之路竟是與血海形成了一種獨特的陣式。緊接著,失心人又走過那三生石涯下,直向異域虛空走去,消失在血海深處。
當失心人消失的那一剎那,南落便發現,血海、無劫山、和那失心人嘴裡所說的黃泉路已經融合成了一個整體。竟是有了與另外的三方爭鋒的實力了。
血光沖天而起,血河之上,無數的血海生靈在咆哮。
妖月鏡中的景象突然變幻,血海變的模糊不清。南落張口吐出一口清氣在鏡面上,仍是如此,又抬起以籠罩著五彩光蘊的手在鏡面上緩緩撫動著,可是鏡中依然是一片混沌,偶有清晰之時,畫面也只是一閃而逝。
突然,南落眼中出現一片雪花,抬頭看去,目光所及之處,雪花紛紛。雪花在這混沌天地間,竟也是格外的醒目。
「這雪花,……玄冥……」
一個看到這雪花,南落心中自然而然的浮現出玄冥的冷艷身影,想起當年自己只是一觸這雪花,便被凍僵的情形。今時今日的他自然不會了,伸出接了片雪花,心中卻想到巫族只怕也是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候了。要不然的話,只需十二個祖巫殿合成祭壇,由帝江一人念動著那一句催命般的「打入輪迴萬萬年」就行了,何需這般。
又有火起,火焰如晚霞,燃燒半邊天空,似在遙遠的天際,又似在眼前。
風起、雨落、九天河浪捲。
天地間響起帝江那靜寂的聲音:「煌煌都天,神煞威威,天地泱泱,一念輪迴……都天神煞。」
無盡威煞應聲而起,席捲天地。
突然,南落感覺到了一股極致的危險,腰間的青顏劍瞬間出鞘,白色的劍光沖天而起,劃破虛空,混沌之氣一路破開。一把如實質般的劍朝他劈斬下來。劍身透明光潔,劍柄卻赤紅。南落卻幾乎在看到的一瞬間,便已經看清了那劍柄處的兩個字。
「誅仙……」
看到那誅仙兩字之時,南落出同時認出了那劍意。這劍意的霸氣絕殺之意,即使是三生輪迴後也不可能忘記。就是那劍意引得南落踏入劍道之門,並經過數十年的侵染體悟,終於有了現在他自己的青顏劍意。
青顏,誅仙。
兩股同樣的絕殺之意,兩股天地間獨一無二的絕殺之劍,在這混亂的天地之中的一處混沌的空間裡對碰在一起。無人觀看,無人注意。靜謐的絕殺之氣在充滿了混沌之氣的天地間一閃而逝,瞬間被吞噬。
誅仙劍破碎,碎成一道劍氣,消逝於天地混沌之氣中。
南落面色微變,看著已經化為一道劍氣消散的誅仙劍,卻一點也沒有放鬆,因為九天之上又有一劍落了下來。這一劍比之剛才那一劍明顯要強上幾分。
想要避開,卻發現不能。他自己也是修的劍道,自然知道在這種情況下不可能避的了。
青顏再次閃逝而出,那誅仙劍再次破碎。可是才一破碎,混沌的九天之下又會緊緊的落下一道,而且並不比前一劍要弱上分毫,南落臉色冷若劍光。
他是認識這劍的,認識這劍的主人通天道人。那他呢,他還記得自己嗎?還記得當年那個被他隨手所救的人族小仙人嗎?南落思緒之中滑過這樣的念頭。在他的內心深處,通天道人雖然不如通玄天師那般,但是始終是承一份香火之情的。可是此時卻是這樣,他是無意的呢,還是根本就沒有在意自己呢。
耳中隱隱能聽到有人身死時發出的短促慘叫起,心中驀然警醒,此時的天地才是天地演化以來最大的浩劫。
南落自然知道那誅仙是由一道道劍氣所化,根本就是無窮無盡。又一劍落下,卻被突然出現的一座城池牽引而走。城池並非真正的城池,而是一座雪白的冰宮。
「玄冥宮。」
玄冥宮佈滿了裂痕,即使是如此,南落腦海之中也不禁浮現出她那靜立萬丈高山頂之時的樣子。
劍落,碎成片片白絲。
玄冥宮驚起一捧白雪,零落九天,被混沌之浪捲吹而走。
下方的南落驀然感覺到一股湮天滅地般的恐怖氣息當頭落下,正當要走之時,卻發這一片空間已經被封閉住了,根本就無法瞬間遁走。
抬頭看去,只見上方那玄冥宮飄散著無盡的雪光,煞氣沖天,這封閉著的虛空震動,如玻璃一般破碎。
青顏劍劃過虛空,虛空之中出現一道裂縫,南落一步跨入其中,消失不見。在他一步跨入的裂縫的那一刻,回頭仰望,只見到一個青黑巨鼎朝玄冥宮罩下。只是這景象才一映入南落眼眸,他便已經消失在了混沌之中。
他沒有看到後面的戰鬥結果,在他一步跨入後,再出現之時,又已經在了另一虛空。可是這一處也並非是什麼安靜之處,才一從虛空跨出,便有一座巨大漆黑的城池壓了下來,那城池似乎是能感應天地間的契機變化,只一出現,便已經鎮封了下來。
城池上滿是裂痕,彷彿一個經歷了千萬年的城池,灰敗,就像隨時都要崩碎。
但是那澎湃的能鎮封一切的威勢,讓南落有一種無處可避無從抵擋的感覺。
只抬頭看了一眼,青顏劍便已經朝虛空之中紮了出去。
劍光一閃而逝,可是,此處虛空卻以別的虛空不一樣,整片虛空如泥沼一般,一劍扎出,劃拉開來,卻是根本無法再像剛才那樣遁走。
罡風翻湧,眨眼之間,這裡已經成了一處真空,眼看那城池就要落了下來,南落臉色冷冽,手中妖月鏡閃現,照於一處虛空,隨之一劍紮在那鏡光所照之處,虛空一定,南落化鏡光沒入那被一劍扎出的裂縫之中。
就在南落沒入虛空的那一剎那,城池落下,震盪的虛空之中竟是看到了南落那青袍衣角一閃,便又消失。那看似隨時都要碎裂開來的城頭銘刻著兩個死氣沉沉的大字--奢比。
此時的天地間,道境的大神通者與別的普通生靈竟是沒有絲毫的區別,在那各方絕強實力面前,只能掙扎著保存性命,唯能奮力掙扎而已。
一步跨出虛空,一頭吞天凶獸映入眼中,還沒有等南落做出反應,便已經被一口吞入腹中。只見這凶獸雙眼之中電芒閃耀,雙翅如鐵翼,展開之下遮天蔽日。仰天嘶鳴,鳴聲竟是似鳥又似獸,在之混沌之氣浪中,一個盤旋便要衝天而起,卻突然定住了,顫動,崩散。
一道白色的劍光自那吞天巨獸身體內破出,南落的身影衝了出來,憑空一閃,沒入虛空。就在他沒入虛空那一剎那,一道劍光劃過,絕殺之氣如潮。
南落不知道還有多少像自己一樣的人在此時的天地間掙扎求存,他不知道此時他們都是要滅絕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呢,還是受契機的影響,只要法力到了一定的程度就會受到攻擊。
無數劍落,劍劍誅仙。
偶爾間出現的祖巫城讓南落幾乎竭盡所能的掙脫,還有那周天星斗陣中封印著的異獸星神,法力之高難以想像。偶然間閃耀而出的漫天星辰,亦是極度的危險。
雖然只是憑空一現,便已無蹤,但是被星光照過的南落卻剎那消失,過了一會兒後在天地的另一方出現。只見他臉色蒼白,神情之中竟有了幾分惶然。沒有人知道他在那短短的時間內到底陷入了什麼樣的危險之中,又經歷了什麼。
他此時站在一座山頭上,此山不知高幾何,只見山頂積雪茫茫。但是山腰處卻有著滔滔洪水,無數生靈在裡面沉浮。南落沒有低頭看一眼,而是抬頭看著九天,雖然此時在任何生靈眼中天空中都是霧氣茫茫的,看不真切,但是他卻看的格外認真,又似根本就是在思索著一些事。
突然,那無邊的灰色混沌氣浪之中,一抹紅影閃逝而過。
天地煙波橫起,虛空幻滅。
一根如煙霞般的七彩長鞭在灰色的天地間格外的醒目,飄飄渺渺自灰霧之中垂蕩下來,所過之處,混沌之氣竟是瞬間消散。
那七彩長鞭垂蕩天地間,偶有生靈被拂中,竟是連慘叫都沒有來得及發出,便已經一頭栽落。
遠遠的,只見七彩長鞭夢幻般的捲著南落的身體,隨之,南落的身影便隨著那七彩長鞭消散在了天地間。
要說這天地間誰對於那七彩長鞭最熟悉的話,一定是南落。所以,當七彩長鞭落下時,他沒有躲,他知道這天地間的生靈只要有靈魂的,被七彩魂鞭抽中定然要魂飛魄散的。但他依然沒有躲,即使是在此時如此紛的的時刻,也依然沒有躲。
果然,南落看到了孟紫衣。
她依然一襲紫衣,依然微笑著,眼若月牙兒彎彎。
但她在南落定神後所說的第一句話卻是那樣的鋒芒畢露。
「青顏劍刃,可敢染聖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