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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塵幾度醉》第76章
天祐之死

  只恨那路如此漫長,阿佑恨不得生出雙翼,可以盡快飛到江門。

  大人,白衣飄飄一塵不染的大人,永遠高貴清華的大人,又怎麼可以在這血雨腥風裡消失了光彩,即便是一點黯淡也不可以。

  白遠兮跟在她身後,抿緊了雙唇,卻一言不發。

  沒有問她為何如此焦急,也沒有問她那裡的人,為何對她如此重要,即使是她手臂上的傷,也沒有問。

  每一個人的心中,都有想要用盡全力去守護的人,猶如她之於他。

  一日苦戰之後,本已經疲憊不堪,更何況如此長途的奔波。

  江門還有索然在,阿佑也不敢大張其鼓的帶著大軍前來,跟在她身後的,便只有白遠兮了。

  阿佑幾乎沒有去想到了江城又該如何,她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快點到江城。

  所以一看到影的安然歸來,幾乎沒有一刻停留的,她便離開了。她想,有商文仲在,定然會對影交待她的去向。

  卻不知,她的這一舉動,便讓余天祐如一顆流星,短暫的光芒後悄然墜落,留下多少歎息之聲。

  商文仲當然知道她是去了哪裡,如果楚影問起,他也當然會說明白。

  問題是在見到楚影之前,他先見到了另外一個人。

  「少將軍?」商文仲看完老將軍的親筆信後,驚疑不定的看向余思傑。

  余思傑深吸了一口氣,倒也沒有多解釋,只問他,「知道天祐去了江門的有多少人?」

  商文仲搖頭,「她沒說,但是戰役一結束就有士兵來報天祐不見了,我猜到她要去,楚慕和雲朗在那裡。」

  「楚慕,雲朗?」余思傑皺了皺眉,「他們跟天祐交情匪淺?」畢竟天祐出來也沒多長時間,何時交上了這樣值得他用性命去搏的朋友。

  商文仲雖然不知天祐與楚慕交情深到了何種地步,但還是把他和雲朗的身份介紹了一下,最後說,「天祐雖然和雲朗認識時間不長,但是兩個人還是感情很好的。」

  余思傑點點頭,阿佑那樣的心性,連小鎮上賣米賣菜的都能和他搭上好交情,更別說雲朗那樣在將軍府中長大的了,阿佑心裡怕是把他當成親人了吧。

  當下也沒有多想,站起來就準備往外走,「戰報上就寫天祐一路追擊盧尚,死於流箭吧。」

  「可是,如果有人不信怎麼辦?又沒有人親見。」

  余思傑轉過頭來看他,似笑非笑,「余家軍何時敗落到這種地步,連這樣一件事情也計劃不周祥了?」一甩手就要離開。

  「少將軍!」商文仲連忙拉住了他,「我不知道您和老將軍為什麼要做這樣的決定,可是天祐真的是難得的將才,就此埋沒的話,可惜了。」

  余思傑的臉上有了隱約的笑意,他當然知道天祐的才華,他教她武功兵法的時候,也是全心全意的教導,因為她的領悟力太好,連他自己都忘了她其實還是個嬌滴滴的女兒身,只想著怎麼將自己一身所學傾囊相授。

  可是,他們家的天祐,也該享受平凡女兒家該有的幸福,有疼她愛她的夫君,有活潑可愛的孩兒,她手中拿著的,應該是刺繡的針,而不是這殺人的劍。

  所以,即便會讓老父傷心,即便他的出現有可能帶來更多的麻煩,他仍是下山了。

  只為,帶回他的女兒。

  「這不是商量,這是命令!」余思傑也不再多說。

  商文仲立刻挺直了身板,「是!」 隨後臉上帶了幾分遲疑的開口道,「楚影與天祐也交情頗深,如果他問起……?」

  余思傑當然再怎麼想,也不會想到楚影與天祐的真正關係,因此一揮手,「無論誰問起,都是同樣的回答,兵荒馬亂的,誰也不知道阿佑去了哪裡,我自會前往江門攔截,這裡就交給你了。」

  楚影喜滋滋的衝進城來時,本是滿心期待的,東望西望一陣後,沒見著期待的面孔,頓時怒氣陡生。

  這麼久沒見了,她都不知道來接接他麼?

  所謂想思成狂,莫非只有他自己。

  當下勒住馬不走了,埋頭生悶氣。

  「影?」隨後的花翩翩發現了他的異狀,奇怪的喚了一聲。他不就是因為想念那人了,才不管不顧的殺回來嗎,怎麼到了這裡,反而止步不前了。

  「影,你是不是也近情情怯了?」低聲取笑道。

  楚影黑著一張臉,也不說話,但是花翩翩自然看見了某人眼裡委屈的光。頓時心頭一陣無力,他們家英明神武的主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幼稚了!

  歎一口氣,拍拍他肩膀,牽著他的馬到一旁,「好吧,我知道你生氣,你就繼續生氣在這邊兒上等吧,好壞不能擋了大軍的路,我去找人來。」

  楚影果然就好好的坐在馬上,目不斜視的看著前方。

  弄得後面陸陸續續通過的士兵,本來是打了勝仗興高采烈的一路嬉笑著回來的,一到了這裡,立刻肅然行禮,端莊了面色,小心翼翼的走過去。

  不一會兒,忽然聽見花翩翩的聲音,是極為驚慌,極為恐懼的聲音,是花翩翩幾度面臨死亡也未曾發出過的聲音,「影!影!」

  楚影心頭一跳,幾乎是有些茫然的看著花翩翩由遠及近,一路跌跌撞撞的躍過來。

  「怎麼了?」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問,沉穩得,不帶一絲顫音。

  花翩翩抓住他跨在馬上的腿,一陣劇痛從腿上傳來,楚影極緩慢的低下頭去,看著花翩翩那只幾乎要陷進他肉裡去的手。

  花翩翩另一隻手抬起來,微顫著指向他先前來的方向,「他們說,他們說,余天祐,死了!」

  死了?死了是什麼意思,楚影的視線一點一點的從花翩翩的手上移到他的臉上,輕輕笑了,笑得那麼燦爛,他說,「翩翩,你在玩什麼?」

  花翩翩搖著頭,眼睛都紅了,「影,影,你,你不要急,都會過去的,都會過去的。」花翩翩說得語無倫次,卻是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楚影抬起頭來,怎麼覺得入了眼的東西,顏色都變了,他喃喃的說道,「翩翩,怎麼這些東西顏色都變成了黑的和白的。」

  「影!」似乎有人在很遠很遠的地方喊他。但是楚影已經聽不見了,他耳邊,很安靜,安靜得宛若這個世界只剩下他自己。

  「翩翩,好像有點冷。」說著,他就雙手環抱了自己,冷得打顫。

  花翩翩一著急,想要翻身上馬,但是不知道怎麼的有些手腳發軟,連發了好幾次力,才跳上馬去坐在楚影身後。

  影的狀態有些不對勁,花翩翩一手扶著他,一手就要去點他的昏睡穴。

  卻在此時,楚影忽然一掌向他打來,狠狠的,以命相搏的力道。

  花翩翩一驚,反應極快的便順著掌風飛了出去,即是如此,還是免不了心頭血氣翻湧,雙腳落地那一刻,硬是把喉頭的一陣腥紅給壓了下去。

  「影!」才要說什麼,就看見楚影俯在馬上,極快的衝了出去,花翩翩連忙奪過一匹馬來,急匆匆的跟了上去。

  她答應過的,沒有他的允許,她哪裡都不能去。

  即便是死,也要先問過他才行。

  她一向都很乖的,她知道她這一次要是再不告而別,他會非常非常生氣,他一生氣她就害怕了,所以她絕對不敢自己跑掉的。

  他們一定在騙他,一定是的。

  這些個愚蠢的人,哪裡知道他的丫頭是多麼的乖巧,她從來都不說謊的。她不想說的話,不想答應的事,索性傻乎乎的閉嘴不言,也絕不會說謊的。

  對吧,阿佑,對吧,阿佑?

  你不敢騙我的吧?

  楚影一路狂奔,等他出現在議事廳的時候,滿屋悲慼之聲頓然停止,幾位大將都紅著眼睛轉過頭來看他,然後一言不發的稍微往後退了退,便將眼前蓋著什麼的白布露了出來。

  楚影呆呆的看著那蓋在一個人形物上的白布,腳像生了根一樣的,一點也動不了。

  他想衝過去,可是他的腳怎麼都邁不動,使了很大的勁都邁不動。

  「將軍!」有人伸手過來扶他,那人很涼,刺得他一個激靈。

  這才發現自己哪裡是站著的,是跌坐在地上,他有些恍惚了,他什麼時候坐到地上來的?

  「我坐在地上幹什麼?」他問扶他的人。

  那人沒有回答,楚影抬起頭來,剛好撞進他的眼裡,忽然一愣。

  那人是方小為,他一見楚影看他,連忙低下頭去,「將軍,您先起來。」

  楚影看了他的頭頂一會兒,忽然眼裡慢慢聚起了神采,藉著他的手站起來,大踏步的走過去,一把就要掀起那白布。

  「等等,楚將軍,天祐被傷得慘不忍睹,還是,還是讓他就這樣安靜的離去吧。」商文仲伸手擋住他,語氣中帶著不忍。

  楚影「哼!」了一聲,飛快的掀起白布來,一張面目全非的臉露在面前,只有身上慘破不全的衣物還勉強能認出人來。

  楚影只掃了一眼,便又將白布蓋了回去,轉頭看了方小為一眼,便大大的歎口氣道,「唉!余小將軍竟然就這樣去了,實在是令人惋惜,本將軍一定上書皇上詳細說明本戰的情況,絕不埋沒余將軍名聲。」

  「影!」這邊花翩翩剛剛衝到,本來是滿臉擔憂之色的衝進來的,卻在看到楚影臉上明顯的悲傷惋惜之色時,愣了一下。

  楚影還在搖著頭,「罷了,罷了,還是讓余小將軍入土為安吧,本將軍實在不忍心再看。」

  一邊搖著頭,一邊歎著氣,往門外走去。

  花翩翩的眼神帶著狐疑,卻聰明的不再問什麼,只跟在楚影后頭一道出了門去。

  別人或許不知,但是他當然能看出影歎息聲中隱隱露出的雀躍之色。

  而且,這樣生動的惋惜,實在不是他想像中影應該在這情況下能做出來的表情。

  所以待走得遠了一些,花翩翩左右看看無人,才上前一步附在他耳邊道,「怎麼了?」

  楚影這才放鬆了早已僵硬的身體,露出臉上的疲憊之色,只是眼底,卻有了真真切切的笑意,「什麼都沒有發生,那個臭丫頭,等我見了她,一定要好好的拉來打一頓屁股,居然敢這樣嚇我。」

  花翩翩當然是聰明人,前後一思索便將整件事連貫起來,「她要將你的阿佑還給你了?」

  楚影嘴唇勾了勾,露出極讓人動心的弧度,「就她那豬腦子能想到這一招?八成是余家的人想出來的。更何況……」

  更何況如果她要這樣做,定是要先告訴他的。

  既然沒有提前知會他就發生了這樣的事,只能說明,她也是不知情的。

  「走吧,我就好好的等著她來找我。」

  「萬一要是她不來呢?」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聲音響起,「告訴我娘的哥哥,我要回京城了。」

  她不來,他便去找將軍府要人。

  楚影當然怎麼也想不到,阿佑此是並不是被她爺爺叫走了,而是去到了江門。

  一路上,已經有看到零零星星的殘兵敗將,阿佑一路問過來,更是心中焦急。

  江門城破之時,索然並沒有大肆屠殺平民百姓,可是兵荒馬亂之中,死傷還是有的。問起楚慕的情況,卻都說不知。

  直到遇上一伙頭兵,才說起見過兩個如阿佑口中的描述的人在城中出現過,畢竟以楚慕的樣貌,實在太令人印象深刻,是以現在阿佑一問起,他立刻就想了起來。

  只是在敵國攻城之前,他們就已經啟程要回京了,現在應該在回京的路上吧。

  聽了這個,阿佑頓時就露出了笑容,繃得緊緊的神經也一下子放鬆了下來。

  幸好,大人沒事。

  「嘶!」心頭重擔放下,手臂上的劇痛就密密麻麻的傳來,她這才低下頭來,看著已經被鮮血浸透的衣衫,半天沒想起這是什麼時候受的傷。

  等白遠兮給她包紮好傷口,阿佑才揉了揉眼睛,打個呵欠,「小白,我們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吧。」

  「現在覺得累了啊?我還以為你就一木頭人,不用吃飯不用睡覺的呢。」白遠兮面無表情的說著似乎聽起來像笑話的話。

  阿佑不好意思的笑笑,不知道該回什麼。

  山道旁就是條大河,看起來水流很是湍急,白遠兮看了看,近處就是一小片樹林,他拉著阿佑坐在林邊,將她的馬拴好,才道,「你先在這兒坐著靠一會兒,我去找點吃的。」

  阿佑帶傷跑了一路,這會兒是真沒力氣了,只得點點頭,靠著身後的樹幹休息。

  白遠兮騎上馬,四處看了看,往一個方向奔了去。

  白遠兮走了沒多會,阿佑就閉上眼睛快睡著了。

  就在這時,樹林裡傳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音,以及男人的悶哼聲。

  一個男人嬉笑道,「想不到還能在這偏遠之地碰上這麼個稀罕貨色,不枉我們花了那麼多蒙汗藥將他從客棧裡擄了來。嘖嘖嘖,看看這手這腿,比娘們還娘們。」

  另一個人的笑聲也跟著響起,帶著淫邪的意味,「那是,也不想想現今那蒙汗藥是多難找了,簡直已經快絕跡了。要不是這貨色值得,我還捨不得用呢!」

  接著便是衣服的撕扯聲,和著些別有意味的調笑聲。

  「滾開!」一個男人的聲音喘著氣嘶啞的冒了出來,「一幫不知死活的東西,再敢動手動腳,便是你們死期到了。」

  「喲!這手腳都還動不了呢,就敢給我們說大話了。省點力氣好好侍候侍候爺幾個吧,說不得爺們一高興爽完了還給你留條命。」

  「來,親一口。」另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嘿嘿的笑了兩聲,極得意的樣子,「他媽的打這個破仗,老子都好幾個月沒碰過女人了,這會兒正漲得痛著呢,來,摸摸。」

  「滾開,唔……」男人餘下的聲音便被什麼東西捂著沒發出來。

  阿佑的眼睛開始一顫一顫的想要睜開,因為她好像在夢裡,聽到大人的聲音了。

  只是身體的疲倦已經到達極點,心神放鬆之後的虛脫,讓她似夢似醒之間辯不清白了。

  「滾開!」猛聽得男人怒吼一聲,接著便是什麼東西栽倒的聲音,接著便聽見腳步聲忽輕忽重的響起來,直往那河邊而去。

  「還敢跑,給老子站住,看老子玩不死你。」這氣急敗壞的聲音,在極近的地方響起。

  「哼!」那跑到河邊的男人也不答話,看著後面追來的人,使盡全身最後一點力氣往水裡跳下。

  就算是要死,也絕不能以那樣屈辱的方式。

  「大人!」那絕決躍下的身影,清晰的映進阿佑忽然張開的眼裡。

  只是她再快,也來不及拉住人了,所以「撲通」,「撲通」兩聲,是奔近的阿佑緊跟著,毫不猶豫的跳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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