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真若此
觸手可及的是一陣溫熱,阿佑皺著眉,使勁捏了捏,那溫熱似乎還動了一下。
動了一下?阿佑睜開眼來,接著便張大嘴巴,愣在當處。
這是怎麼回事?
抱著她的人,沒穿衣服,而自己,也是□。
意識到眼前處境,臉上「騰」的像著了火一樣燙起來。
「醒了?」粗嘎難辨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影,你,你,我,我……」大腦還在震驚狀態之中,不知道要說什麼。
「笨蛋也懂得害羞了?」話聲剛落,懷住她的雙臂便攸地收緊了,勒得她渾身的骨頭都在抗議,更大的聲音接著響起,「你你你這個大笨蛋,誰准你頂著發燒的身子就亂跑,還不要命的衝在最前面?你當你是誰啊,半邊腦子是水,半邊腦子是麵粉,不動腦子的時候還好,一動腦子就變成漿糊。你當戰場是給你玩的啊,你還以性命擔保 呢你,你那條小命誰稀罕?」
懷中的人在掙扎,楚影眼睛狠狠的紅了,不管不顧的將她的頭死死的扣在下巴處,就是不准她抬起頭來。
他有多害怕,看見她在他眼前一頭栽倒下去的時候,雙手抱著滿身血跡的她的時候,他有多害怕。
「知不知道我有多 害怕,丫頭,你是我的命啊!」
將頭埋下來,藏到她髮間,喃喃低語。
阿佑渾身僵住,一動也不敢動,男性特有的急促氣息噴在頭頂,她再是遲鈍也明白了他此時的激動。
她,她把她的影嚇哭了麼?
她乖乖的,一動不動的俯在他懷裡,只聽著那氣息慢慢平穩,才輕聲道,「我知道你在那裡,我想到那裡去!我想,在有你的地方。」
那人的動作停頓了片刻,好一會兒,才鬆開了她,然後,將她的臉捧起來。整個動作緩慢無比,他幾乎是一點一點的捧起她的臉來,桀驁不馴的眸子牢牢的鎖定她的,波光點點,似驚似喜,「你剛剛,說了什麼?」
阿佑被他灼熱的熱線看得無所適從,她也不知道怎麼就突然冒出來那句話來,這會兒讓她再說一遍是萬萬說不出來的,只得四處亂瞟,「沒,沒說什麼。」
「不准!」暴吼出聲,「明明有說過的,怎麼能叫沒說呢。哪有人這麼無賴的,明明就有說過的話還叫沒有。」
「不管,快點再說一次。」
阿佑卻是不管他吼什麼,索性閉了眼睛鑽在他懷裡,任他怎麼拉就是不出來,他一使勁便「嘶」的倒抽一口冷氣,軟軟的叫一聲,「疼!」
那人的手勁便立時鬆了,只得氣急敗亂的對著她大吼,「喂,你給我抬起頭來,把剛剛說的話再說一遍,聽見了沒?」
嘴角掛了一絲笑意,拜這個火爐所賜,她狠狠的出了一身汗,這會兒正需要休息。
知曉他沒事,這便好了,阿佑閉著眼睛,沉沉睡去。
徒留某人對著她的腦頂心生悶氣,卻又不敢真吵醒她,只得無比僵硬外加滿腔怒火的低咒連連。
最後忍不出在她耳邊吼道,「笨丫頭,你知不知道我是男人,男人!」
他恨恨的咬牙,真是想一手掐死她算了,居然對著他完美的身材一點驚艷都沒有,就這樣給他睡著了?
臉上的表情猙獰無比,手上卻輕柔摟著她換了一個更舒服的睡姿。
「丫頭,你的夢裡只准有我,明白嗎?」
再有其他男人,他便追到夢裡去,打得他們滿地找牙,連自己爹媽都認不出來。
等到阿佑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暗下來了,帳中有些昏暗,可是卻並不妨礙看清楚近在咫尺的那張臉。
她的影,瘦了。
心頭又酸又軟,她伸出手去,慢慢撫過他的眉,他的眼,他的臉頰,直至唇邊。
「怎麼,現在覺得本將軍秀色可餐了?」那薄唇的主人已經醒來,正愉悅的彎起。
阿佑看著他,深深的望進他的眼裡。
這些年來,走南闖北,見過太多的故事和人生,所以已經 懂得,這個男人對她所付出的,在這世上,已經不易尋找。
她知道,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一個人能像他一樣,這樣待她如珠如寶。
鼻子酸酸的,這個人那樣對別的女子不屑一顧,若她真的死了,若他沒有認出她,那麼這長長的一生,他該怎麼辦?
「天下女子多如繁花,你還說人家笨,你才是真的笨。」
嘴角的笑容倏地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足以讓人凍成冰的陰寒,他一把扭住她的脖子,「你有膽子再給我說一遍,你居然想把我推給那些賤人?」
面對盛怒中的人,阿佑並沒有害怕,她的手輕撫著他輕抿的嘴角,一下又一下,「我今天是想說,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滿腔的怒火一下子定住,楚影呆呆的愣在那裡。
阿佑卻輕輕笑了,那一笑,散盡迷茫,風華盡現,「只要你,只有你。」
眼中波光變幻,到後來,只餘一片清明。楚影抱著她,緩緩的俯下身來,只是安靜的雙唇緊貼,沒有索取,沒有急切,只是那麼安靜的貼著,兩人呼吸交替,溫柔的靜謚。
楚影閉上了眼睛,去感知那唇上的柔軟。
他不是在做夢,真是是她在說他在哪裡,她就在哪裡,她說,只要他,只有他。
似乎是已經在黑暗中摸索得太久,等待得太久,卻在這最最絕望的時候看到了一絲光明,他捨不得睜眼。
「所以說,你是猜到了我會從那個方向走?」
楚影牢牢的把她抱在懷裡,有一句沒一句的問著她。
「嗯!」阿佑點頭。
沉默了半響,楚影開口道,「余家將你教得很好。」
阿佑雙眼晶晶亮的望著他,「那當然了,爺爺和爹爹都好厲害的。」
「叭!」的一聲在她嘴上親了一下,楚影的眼神明明白白的裝著不滿,「最厲害的是我!」
阿佑笑彎了眼睛,輕聲道,「嗯,將軍最厲害。」
「錯,要叫影。」
「影最厲害!」
「你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楚影心滿意足的摟著 她,只覺得人生至此,已經再無遺憾。
阿佑閉了嘴,過了好一會兒,「影,我肚子餓了。」
這樣拙劣的轉移話題?楚影瞪了她半響,只是今日實在心情太好,不想凶人,因此只得勉強控制住不郁之色,「餓死活該。」
話是這樣說,卻輕輕放開她,一翻身從床上坐了起來。
說了這麼久的話,也該肚子餓了!他怎麼沒有想到呢,有些懊惱的四處找尋著衣服。
「啊!」小小的低呼聲傳來。
他心頭一緊,快速的撲回床上去,「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丫頭沒有答他的話,只是把頭死死的埋在被窩裡,楚影看著她紅透的耳垂,慢慢領會過來,於是邪邪一笑,大方的抬著胳脯轉了個圈,一邊還問,「本將軍的身材不錯吧?說說想不想要,余小將軍此次立了大功,不若本將軍以身相許,怎麼樣?」
被窩裡的人兒一抖,頭往裡面的縮得更厲害了。
楚影將衣服穿好,又拿了另一套衣服過來,往補窩裡一塞,一邊恐嚇道,「再不穿好,本將軍就要躺進來了。」
眼看得被窩拱起,有人在裡面蠕動,楚影心情大好,咧著嘴一路笑著出去。
「將軍!」外面守候了一天的人,早已經焦躁不安,此刻一見他掀簾出來,立馬圍了過來。
楚影視線略略一掃,「那個小白臉呢?」
抱著阿佑進帳之前他叫得最厲害,怎麼突然不見了。
「我讓他好好睡一覺了。」花翩翩淡淡的開口道,語氣那叫個溫和。
楚影目光一閃,甚是滿意,「方小為,你去準備點膳食來,她餓了。」
方小為領命而去,腳步匆匆。
楚影先是臉色微僵,後又嘴角帶笑,得意洋洋。
翩翩既然讓那小白臉去睡覺,肯定還得再睡上幾個時辰,方小為又被命去準備膳食了。這些個礙眼的傢伙一下子都被打發得乾乾淨淨,怎麼不叫人滿心愉悅?
再說了,笨丫頭都說只有他了,其他人再怎麼眼巴巴的望著,也只有乾瞪眼的份。
「影,」待得人一走,花翩翩湊了過來,「此次大捷,龍心甚悅,朝中很快會有人送來賞賜。」
「誰稀罕,你自個兒接了就是。」楚影雙眉一揚。
「可是,代表皇上來的這人,是大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