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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為君故之情醉(但為君故)》第1章
第1章

  斷橋邊,驛外。

  奉天王朝國運昌隆,賢明的君主臣子造就了滿國繁華,繁榮的經濟帶動了各地交流,驛站遍地皆是。

  距離驛站不遠,是一處茶亭。行路之人有時急著走,並不去驛站,只來此處歇息片刻,喝完茶再趕路。

  行慣了路的人就知道,茶亭飯館,向來都是各路人馬雲集、消息靈通之處。江湖最近格外不安生,荊州一帶又是武林人士出沒的地方,眾人喝茶歸喝茶,耳朵可都立著聽人議論呢。

  「你們說這影門到底要做什麼?」有人問了,「前個月滅了銘劍派,這月月初又挑了鳳閣,前兩天關河幫收到他們帖子,這不是全幫都跑荊州這邊來,就盼著曲盟主能庇護他們。也不知道這影門是打著什麼心思,非要把江湖門派滅個乾淨不成?」

  「誰知道呢,搞得江湖腥風血雨人心惶惶,紛紛都往荊州這邊來。不管怎麼說,至少影門還沒公開對曲盟主挑釁,曲家莊這裡還算安全。」另一人道:「曲盟主現在也廣召江湖賢士,曲家莊內聚了不少好手,影門絕不敢上莊子來生事。」

  茶亭內一片喧鬧,可見此刻荊州境內,有不少武林人士。一掃之下,也知泰半是來求助,泰半是來助拳的,也不知曲家莊聚了這許多江湖人士,怎麼住得下。

  「這就是你不懂了吧!」有人表示疑問,立刻得來另一人的嘲笑,「曲盟主家數代經商,富甲天下。曲家莊說是莊子,實際上幾乎算一座小鎮了,別說這點人,再多上百倍曲家莊也有得是地方住!」

  有人咋舌:「那這麼多人,得吃去多少銀兩啊!」

  「說你沒出息沒見識你還真就給我發傻!你當那些門派都是去吃白食的嘛!自然有銀子奉上。」先前那人砸了對方一下,道:「當然也有些人囊中羞澀,不過只要會武,盟主自然會好生招待……你當曲孟嘗這稱號是叫假的嗎?」

  人們說著,漸漸散去。亭角男子慢慢站起,伸手到懷中數了兩枚銅錢出來,給了看茶亭的老丈。老丈見他在亭中坐了個把時辰,就著茶水吃了個饅頭,竟然才給兩文錢,鼻間發出一聲悶哼。

  男子聽得這聲,臉上露出些苦笑來。他塵土滿面,本來看著甚是狼狽,這一笑卻讓他顯出些落拓的憂鬱來。

  老丈微微一呆,男子已向外走去。他右腿著地,左腿似是用不上力般拖著,卻是個跛子。

  老丈又想到這人剛才拿茶杯、取饅頭似乎都是用左手,右手一直軟軟耷垂在身側,心下忽地生出幾分憐憫來,倒也不覺這人給得太少了。

  他看著那人背影想:一個殘廢,弄幾個銅子不容易,看他這衣服破破爛爛,大概連家都沒有……不該收他兩個錢的……

  男子背影也顯得瘦削,那麼高的人卻瘦成這樣,也不知吃了多少苫。老丈見他跟著那幫武林人士走,心道反正曲家莊吃閒飯的那麼多,這男子去混口飯應該也無妨才是。不過曲家莊最近人來得太雜,希望這可憐男人不要受了欺負才好。

  男子卻不知身後還有人在關懷自己,只是跟著那些武林人士走到曲家莊外。

  眾人提刀佩劍,一看就都是會武的,守門不敢怠慢,迎進莊裡。到了那男子,見他一副窮酸相,太陽穴也不鼓起,身上更沒有兵器,忍不住就撇嘴,再見他走路顛跛,右臂不動,更是鄙夷。

  「羅起,咱們莊子名氣倒是真大,連殘廢都知道上這裡來討口飯吃。」左側那人翻了個白眼道。

  右側那叫羅起的微皺眉,碰了他一下:「高見封!」心道江湖上怪人甚多,藏龍臥虎比比皆是。就算眼前這人看起來不像是高手,但誰敢保證他沒什麼來歷呢?萬一不是來打秋風的,豈不壞事。

  男子卻像是沒聽到高見封的話一般,一抬衣袖:「在下蕭寒,無門無派,江湖一散人。聽聞曲盟主招賢對付影門,特來自薦。」

  說了幾句文的,蕭寒自己也覺好笑,唇角微翹,看得高羅二人皆是一呆,忽覺眼前這殘廢實在有說不出的沉穩與雍容。羅起忙說了幾句客套話,讓高見封帶蕭寒他們入莊。

  高見封進了莊內,看蕭寒一拖一拖地走路,只覺煩厭,把蕭寒隨便安置之後便去忙其他了。他想蕭寒不過是一混飯吃的,就讓他和那些下等人一起得了。

  蕭寒看著周圍環境,只是皺眉。條件差一些他倒是不介意,但是……要四個人住一間屋子?

  他沉思片刻,起身向外走去。腳步仍是拖著,卻用上了勁,在地上印下了淡淡一行右腳腳印。這院落中住的都是一些江湖上毫無名氣、武功基本上只會長拳的人,見他走過路上腳印刻得清晰,忍不住連聲叫奇。

  蕭寒微笑,邁出院門,向莊子門口走著。早有人被嘈雜聲吸引,圍過來看,有些人蹲下察看腳印:「好清楚,好完整!只是……」那人指著腳印中間,「只是這鞋子怎麼破了個洞。」

  蕭寒臉一紅停下腳步,頓時大窘。

  他暗罵自己要賣弄隨便找個法子就好,怎麼忘了自己鞋子早壞了。這麼一來,震懾之威豈不都變成叫窮之意?

  然而他畢竟瀟灑,嘿嘿一笑:「這鞋穿了丙月,從宣州一直走到荊州,不破洞就奇了。」想想又添了句,「不過這鞋倒當真不錯,走這麼久還能穿。」

  人群一分,走出一男子,拱手道:「請問大俠尊姓高名,師從何處?曲家莊招待不周,實是抱歉……」

  「在下蕭寒。」蕭寒笑著答這:「沒有名氣也沒有門派,貿然來此,是在下失禮。」心道別跟我客氣了,餓著呢。

  那人道:「原來是蕭大俠……」想說句久仰,無奈蕭寒自己說了沒有名氣,只好道:「蕭大俠器宇不凡,怎能住這雜間,請跟我來。」

  蕭寒拖著腳跟上,回頭看剛才待過的院子,心道曲家莊待客之道也不過如此。轉念一想這也難怪,武林中人自然是武功高的受尊敬,自己又感慨什麼呢?沒本事又要來吃白食,受點眼色又有什麼不對。

  只是還是不舒服。

  待遇一下由地上天,蕭寒進了主院,和一些名門大派的一代弟子住在一處。曲家莊著實極大,他們住的是迎鶴居,和議事廳比鄰。於是蕭寒放下行李──其實他只有背上的一個小包──便到了議事廳,拜見了曲盟主曲寧靖。

  曲寧靖有三十多,氣度森嚴,相貌端正,一雙眼厲而有威,一眼掃去,曲家莊的傭僕家丁都不由瑟縮。

  蕭寒卻毫無懼意,迎著曲寧靖視線一禮:「見過曲盟主。」

  曲甯靖已經聽管家說過蕭寒事情,想這定是汁湖上不知哪裡的高人,著意籠絡了幾句。他事務繁忙,交代下面好好招待蕭大快,便又去商量其他事。

  時間近晚,在議事廳開宴,蕭寒有陣子沒好好吃東西了,一時竟是吃不下,只吃了點清淡的。

  飯畢回了房,下人送來熱水,蕭寒關好門,便覺全身發癢。多少日子沒好好淨身了?逃跑一路怕被發現,臉上始終髒兮兮的、身上更是,穿山走水,自己都不敢看自己的臉。他不是在意相貌的人,但平素愛潔,忍了這麼久已是極限。

  脫下破爛的衣服,蕭寒緩緩解開裡衣帶子,裡衣從肩上滑落,露出瘦削身體來。後背被月色鍍上昏黃的光,左肩肩胛中,一個「吟」字瀟灑無比,只是字上有不少劃痕,顯見是盡力想弄去這字,手臂卻夠不到。

  此人正是楚君笑。

  君笑逃出沈莊之後,先走水路沿長江而下,然後入了山陵。步吟在宣州布下天羅地網,沿江一路盤查極緊,不知有多少右臂殘疾、左腿不便的人被當作君笑抓去。

  君笑恢復功力之後,尋常高手哪裡能發現他的痕跡,逃起來倒也不是特別辛苦。只是他身無分文,全身上下只有一件薄薄裡衣,一路上吃了不少苦頭。

  他苦日子也曾過過,但至少不用同時逃亡,此刻一邊擔心被發現一邊找食物,著實不好受。幸好他走山路,平時在山裡打些野味來吃,砍點柴下山賣,也能賺些銅子用。一路風塵,竟也走出了步吟勢力範圍。

  君笑平時常留意沈莊那些人的動向,大概知道他們在荊州沒有成型勢力。

  荊州是武林盟主所在地,君笑自然便知道沈莊和曲寧靖之間肯定有問題。他雖然逃出沈莊,但步吟隨時可能發現他,若派出大量人手,他定是抵抗不住的,所以一路西行,到得荊州才算鬆了口氣,從山裡鑽出來,改走平路。

  他其實是隨遇而安的性子,若不是沈步吟辱他著實太甚,他可能就在荊州找一處城鎮過著平靜生活了,畢竟憑他武功,步吟若不派大批高手,應該是無法捉到他的。而荊州不是步吟的地界,若他潛行,步吟勢力再人也發現不了他。

  但是君笑實在不能忍下那些殘忍對待,有時夜間他甚至輾轉無眠,總覺得一醒來就會發覺一切都是夢,自己還在那人身旁被他恣意侵犯著。若不能見那人得到報應的話,他大概會一直難以安睡吧。

  而江湖上關於影門的消息也讓他無法心安,若沈少吟真是影門首領,自己不僅要報私仇,也要為了江湖上眾多枉死的冤魂討個公道,免得更多傷亡。

  君笑也知自己毫無勢力,想向沈步吟報仇難如登天,正想著到底要不要和影門的敵對門派結盟,結果就聽到了關於武林同盟和曲家莊的事情。他也正好囊中羞澀,雖然說這一露面很可能會被步吟逮到蹤跡,但君笑也實在管不了那許多了。

  何況憑自己的功夫,加上曲家莊的勢力,沈步吟也未必真能做什麼。

  ──再說,自己還真打算做一輩子縮頭烏龜不成?君笑想到這點,心中少了猶豫,打算在曲家莊施展拳腳。畢竟是捕快出身,即使武林和朝廷截然不同,他也有他的正義要守。

  只是這曲家莊人多且雜,雖說是為了武林正道不得而為之,卻實在存在太多問題。那些江湖俠客鎮日打打殺殺,鬥鬥心機也許還行,組成一個整體卻是千難萬難。

  君笑在官府多年,官場上雖有不少過場,卻也不少當真行之有效的條令,使得上下井然。而曲家莊一看就是江湖草莽聚集之處,殊無秩序。

  這樣的地方,真能對抗影門嗎?

  若真的能,近來江湖上就不會有那麼多滅門事件了吧,君笑歎氣。

  雖然自己也只是個捕快,見識也沒什麼高明之處,但……還是看看能做什麼吧。

  像君笑這種在莊裡地位較高的人,雖然可以住得比較好,但並不一定能夠得到信任。君笑來歷全無,別人雖然震驚於他的武功,對他抱有些尊敬,然而總是有些懷疑。

  不少俠客親自拜訪,想方設法套君笑的話,但君笑本來就沒什麼門派,也從未混過江湖,自是沒什麼可被套的。

  師父曾吩咐過他不要對人提及師門,自不能說;而與步吟之間的恩怨是他的死穴,當然更不能說。他的含混其詞使人更加懷疑,因此來莊上幾日,他絲毫沒接觸到內部。對他而言,此來曲家莊,只是給自己找了免錢的住處和食館而已。

  如果沒有顯山露水,這樣也未嘗不可,只是他這身體絕不能和人合住,因此第一日他便顯露出功夫來。君笑知道自己身體上的特徵極明顯,沈步吟應該在這莊裡安排下探子,只要一稟告,他便會知道自己在這裡了。

  所以若不早與曲家莊聯手,自己怕會遲早出亂子。

  因此到第五天上,當席上鐵劍門掌門劉義方說起鐵劍門最近的窖境時,君笑很不該地先感到了慶幸。

  「劉大俠有沒有想過,越州鐵礦石數量忽減,未必是偶然。」君笑道:「鐵劍門既然以冶煉兵器為謀生手段,定然有礦石來源。而此次會供給不足,想必是有人出了更高的價格收礦石。」

  他微微一笑:「而對方,若不是鐵劍門的競爭對手,就一定另有圖謀。」他看著劉義方,「劉大俠可知那另有圖謀,圖的會是什麼?」

  「越州除了鐵劍門,就只有些零散的鑄劍師,多半不會是鑄造上的敵手。」劉義方道:「而圖謀……」

  「大量採買礦石,顯然是要冶煉的,卻不讓鐵劍門鑄煉。」君笑道:「奉天朝行律,凡鑄兵器五件以上,皆要向官府報備,得到允許後方可。鐵劍門……顯然是不會破壞這規定的對吧?」

  劉義方若有所悟:「蕭大俠的意思是……有人非法大批鍛煉兵器?」

  君笑點頭:「應是如此。鐵劍門包攬了越州幾乎所有的冶煉生意,那些小作坊也只能接一些不那麼正當的生意,有人要大肆打造兵刃,自然要找他們。而他們行得不端,想必採買礦石也是偷偷摸摸,你們自然輕易打探不出。」

  「奉天朝律,擅煉百件兵器以上者,依法處置,置多者可處死。」劉義方是做這行的,自然知道朝律,卻沒想君笑也這般熟悉。他看著君笑:「定下這刑律的原因是……怕有人聚眾謀反!」

  「我和劉大俠猜得一樣。」君笑道:「最近影門動作頻繁,恐怕這事也和他們脫不了關係……影門一直有不臣之心,我想越州一處冶煉的兵器未必能滿足他們,劉大俠平素應和其他煉兵器之所相熱,可否上打探下消息?若我沒料錯,長江下游附近的城鎮定有異常。」

  謀反所需,錢財人手馬匹盔甲兵刃糧草。奉天朝除了對錢財不限制,其他幾樣都牢牢掌控著,兵器鋪甚至要報上每月賣出兵器數量,如果官府感覺賣得太多了,還會徹查。在這種情況下,想要叛亂當真是處處制肘。

  君笑做捕快的時候也曾查過兵器之事,聽劉義方提及原料採買困難之時,馬上反應過來其中有問題。其他江湖人都未必知道朝廷還有這麼一條律令──畢竟誰會去兵器鋪買五件以上的兵刃啊──更不要提什麼鐵礦之類的事情了。

  不過曲家莊畢竟聚集了不少有識見之士,此刻也明白過來,忍不住撫掌暗道自己怎麼沒想到此處。君笑此刻再交代身份,眾人都是恍然神色:江湖中人的思考方式,和捕快自然是不同,影門動作在江湖,目標卻在朝堂,也難怪他們一時想不到。

  劉義方吩咐門人查此事,其他人開始對君笑表示出友善,和他攀談起來。

  江湖人常常不拘小節,倒有幾分像君笑在柳縣裡那些同僚,君笑和他們談著,倒也投機。

  許久……沒有這樣的輕鬆了吧,君笑想。

  繃緊了的心和身體感覺有些放鬆,這裡是曲家莊,是武林正義所在,他可以放心說話,而不用像在沈莊一樣處處提防,連說話都是帶了算計的──君笑不是不會算計,只是他天性討厭用心機,寧可跟人直來直往,爽快言語。

  說著說著,連曲甯靖的弟弟曲甯遠都過來了,和君笑聊了半天。

  曲寧遠言語談吐不俗,兩人聊得興起,曲寧遠乾脆提議:「蕭大俠,在下還欲與大俠傾談些時候,不如待會兒你搬到我鏡心院裡吧。」

  君笑點頭,心裡覺得有些堵。待曲寧遠帶他到鏡心院裡蒼松居時,他忽地開口:「曲公子,你剛才問我,捕快要受官府束縛,餉銀又少,我當初為何選擇做這行對吧?」

  曲寧遠不知道他的意思,點頭道:「在下確是奇怪,你若想匡扶正義,在江湖一樣可以做到。官府裡太污濁,上下迎逢處處受制,實在不是江湖男兒的好去處。蕭大俠如此人品,著實不適合做捕快。」

  君笑側身,正面對著曲寧遠:「但至少,官府懷疑什麼人,會直接把他逮捕審問,而不是故作親暱地接近他,以便就近監視。」

  曲寧遠一怔,臉色微變。君笑對他一揖,進了蒼松居。

  他們不信任他,他可以理解,他本來來歷不甚清楚,又隱瞞了沈步吟嶺的事情,若他們馬上對他推心置腹,他才覺得可怕。

  但是……不信任沒關係,可以直說、可以考驗,卻不該故意對他示好然後把他放到身邊監視──監視就監視,幹嘛還要套上一個「聊得投機」的名目?

  雖是人在屋簷下,可不代表他能忍受這種笑裡藏刀的欺瞞。雖然能明白他們這麼做的理由,但還是覺得憤怒。

  門一響,君笑過去開了門,外面站著的正是曲寧遠。

  他對君笑深深一揖:「蕭大俠責怪的是,寧遠實在不該如此作態,徒然貽笑大方。」他看著君莢,「我儼確實無法貿然相信蕭大俠,畢竟你武功太高,而武林中從來沒聽說過你的名字。大哥希望我與你接近,探聽你底細以及真正意圖。」

  君笑聽他實話實說,才覺怒氣平了些。他本是吃軟不吃硬的性子,此刻倒覺自己失禮。

  「曲公子言重了,適才是我反應過度,其實本沒什麼的……」他頓了頓,「蕭某身份絕無虛假,心思也簡單,只希望能盡一份力平息殺戮。可能還有自己的一些私心,但絕無惡意。」

  寧遠看著他,微微歎道:「我也是這麼和大哥說的……你看起來溫和穩重,但隱隱有凜然高傲的氣質,絕不會是卑鄙之人。只是大哥是盟主,有些地方不能不防……」

  君笑對他笑道:「在下明白,做捕快之前也要有一段時間查看該人是否有問題,這是應該走的過程,沒什麼問題。在下剛才氣憤,只是……」

  「蕭大俠,我確實覺得和你相談很是開心。」寧遠凝視君笑,緩緩道:「邀你來我這鏡心院住雖然是大哥的意思,但若我真不喜歡,大哥也不能勉強我。」

  君笑見彼此把話說開,心下不再煩鬱,也便笑起來。他壓抑已久,這一笑,卻是難得的燦爛。

  其實寧遠常常很忙,不過即使再忙,他也會盡量找時間陪君笑。起初可能確實是為了開始的不愉快而有些刻意討好的傾向,後來卻是真的聊得開心。

  君笑尚武,卻絕非不文的莽漢,琴棋書畫雖不說樣樣精通,稍稍唬人還是做得到的。

  「吃子。」君笑笑著用左手落下一子,黑子包抄之勢已然明瞭,他右手伸出,收起吃掉的白子。

  寧遠看著他軟垂的右手,忍了多時的疑問終於忍不住:「寒弟,到底是何人這麼狠心,傷你至此?」

  君笑一僵,右手一頓,拿不住棋子,掉落地上。

  寧遠連忙去拾:「寒弟,為兄只是關心,絕無他意,你……不要多想……」

  他知君笑雖爽朗,對自己的事情卻很敏銳甚至過於敏銳,尤其是身體上的問題,兩人關係已經不錯,卻從沒聽他提過半句。自己這麼貿然發問,他怕是會不快。

  君笑看他神色,無奈笑笑:「大哥,我沒有多想,只是……」他側過頭去,臉上茫然中額出幾許痛楚,「只是大哥若知我,就請莫要再問了吧……我……」

  他聲音哽住,寧遠雖看不到他表情,也可想像他現下神態。不知是否錯覺,竟感覺他身體微微發抖。

  眼前這男子雖比自己還高上幾分,此刻卻顯得極脆弱,讓寧遠生出幾分異樣心思,竟想把他抱在懷裡告訴他一切事情都過去了,這裡是最安全的。

  到底是何人,竟把他傷成這樣,若他遇上那人,定為寒弟報仇!寧遠心中暗忖。

  君笑很快從回憶中醒過神來,暗怪自己為何如此失態,淡淡笑道:「不過是尋常仇怨,我會自己去報仇的,大哥無需掛懷。」

  他看著窗外,目光悠遠:「影門近來作為更加激烈,曲盟主和大哥最近都很忙吧?江湖亂像已生,大哥實在沒必要把心思放我身上。」

  寧遠想說什麼,又止住了,只是歎了一氣:「直到現在我們還不到道影門在什麼地方,真要對付……談何容易?劉義方倒是去查了,但目前也只知道是在長江沿岸,和我猜測的相同。那些兵器的下落……還是不明。」

  君笑低著頭,想說會不會在柳縣,但是又不知道自己如何解釋。正猶豫間,家丁來報:「二少爺,悠然劍林悠然到了,少爺讓您去議事廳。」

  寧遠聽到這話,連忙起身:「林少俠終於到了?我馬上過去!」

  正要往外走,寧遠想起君笑,拉起他,「寒弟,你不熟悉江湖,可能不知道林悠然。他是靈山傳人,雖然年紀輕輕,在江湖中地位可著實不低;他武功既高,人又聰明機警。靈山向來很少管江湖中事,這次派他相助,實在是給足了我大哥面子。」

  君笑笑道:「那麼不知小弟可否有幸去見見這位少年英雄呢?」

  甯遠道:「這是自然,寒弟你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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