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懷疑

　　江美雲並不是第一次來紀家，一個月幾乎來一次也不是什麼稀罕事，聰明的是每次來的時候都會帶一些小禮物給紀小瑤，比如說女孩子都喜歡的小配飾，或者新版的漫畫書，還有新上市的好吃的。

　　紀小瑤當然不會自戀到對方真的是來看自己的，目的是什麼大家都心知肚明，沒有人阻止也就是默認。

　　紀小瑤也就配合著對方高興的接過禮物：一對漂亮的粉水晶發卡，不見得多貴，但也絕不是地攤上兩塊錢一對的那種，還好並沒有完全忽視自己，以後即使成了自己的嫂子，應該也不會對自己不好，這麼一想，紀小瑤就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準備將兩人趕到別處去過他們的二人世界。

　　「給你！」紀明耀忽然伸過手，拿著的包裝紙上印出KFC的明顯標誌。

　　紀小瑤一愣，她想起之前回來的路上在車子上看到肯德基店，只是隨口說說想吃，沒想到紀明耀記住了，還特地買了回來。這個哥哥真對他好的真是沒話說。

　　「等會就吃飯了，你少吃點。」

　　紀小瑤正準備感動地對他說謝謝，聽他又加了這麼一句，到嘴邊的話又嚥了下去，敢情本質上還是很有奶爸的潛力！買都買了，還不讓她吃個過癮。

　　紀明耀在她的小沙發上坐了下來，大有看著她吃的架勢，紀小瑤到底拿人手短，也不好再趕他們了，自顧自地在書桌上背對他吃了起來，偌大的臥室內，一時間只有紀小瑤大快朵頤的聲音。

　　僅僅是兩個雞翅，半杯草莓聖代還不到，紀明耀發話了：「好了，差不多了，下去吃飯吧。」

　　紀小瑤下意識往桌子中間側挪了一點，心道：我都擋著他了還能看到，真乃神人也！最後不甘心地舀了一大勺塞進嘴裡，還是停了下來，總得為長遠的福利打算嘛！

　　乖乖地把桌子收拾乾淨轉過身，紀小瑤看到面前的情景有點傻了眼，一坐一站，但是位置好像有點反了吧，不應該是美女坐著，男士站著麼？而此刻，情形有點詭異。

　　江美女有點侷促地站在旁邊，紀大爺悠閒地坐在室裡唯一一張小沙發上，手上正翻著紀小瑤的課本。恍若不覺身邊有美女在。

　　紀小瑤為他的不紳士感到可恥，臉上不動聲色，連連像江美女道歉：「你看我這腦袋糊塗的，居然忘了給你端板凳坐。」上前拉住她的手，撒嬌著搖晃，「美雲姐，你別惱我啊！」

　　「沒事的。」紀小瑤這樣說也算是給她下了台階，江美雲臉上恢復了往日端莊大方的常態，看了眼站起來的紀明耀，彷彿在期待什麼。

　　「下去吃飯吧。」

　　紀明耀淡淡地說了這麼一句，就走出了房間，當然沒忘記把紀小瑤沒吃完的肯德基帶走。

　　「小氣鬼！」紀小瑤再次在心裡誹腹了一句，熱情地拉住江美女，「今晚舅舅舅媽不在家，你留下來一起吃飯吧。」

　　這正是江美雲所期待的，機會難得，既然紀小瑤提出來了，她便大方地應了下來，兩人手挽手一起下樓去了。

　　晚飯是紀明耀給紀小瑤盛的，一個小的白底青花瓷碗，不多不少，米粒剛到碗緣，是她每餐固定的飯量。

　　只有三個人的圍在一個大餐桌晚餐旁吃的稍顯冷清，只有筷子和碗碟相碰撞的清脆響聲，紀明耀時不時地會給紀小瑤夾點菜，低斥她不要挑食，多吃點蔬菜。這些表現江美雲都看在眼裡。對於喜歡的男生對自己的不理不睬眼光黯淡下去。

　　紀小瑤是最後一個放下筷子的人，將剩下的小半碗飯推給紀明耀，生怕他又教訓自己，嘩啦一下推開椅子，丟下一句：「我吃飽了！」踏著拖鞋跑上樓去。

　　江美雲的目光一直隨著這對兄妹兩，接下來看到紀明耀的臉色不出意外的有點不快，仍是端起她剩下的飯接著吃，心中詫異難言，先不說紀明耀平時和別人交往總是保持著一段距離，連男生間的勾肩搭背都很少見到，再說他們紀家是富裕之家，完全談不上吃別人剩下的東西，即使那人是與自己有血緣關係的親近之人。心中愈發感覺古怪起來。

　　臉上不動聲色，默默地等待紀明耀吃完，看他並沒有留自己的意思，江美雲也不好繼續再呆下去，上樓和紀小瑤打個招呼再走。

　　紀小瑤的臥室裡，她正像只饜足的貓躺在床上舒服地撫摸自己的肚子，見江美雲進來了，懶懶地爬了起來，坐在床沿：「美雲姐，吃好了？」

　　「嗯。」江美雲坐在她對面的沙發上，到底沒忍住心底的好奇，裝作不在意地隨口說道，「你哥平時的口味滿清淡的啊，不過飯量倒是不錯。」

　　紀小瑤聽出她是在說紀明耀剛才吃她剩飯的事情，因為對方很可能是哥哥未來的另一半，還是解釋了一下：「啊，其實還可以啦，一般兩碗飯就夠了，我只是偶爾剩一下飯，小時候住鎮子上的時候在外婆身邊生活，她老人家節儉慣了，不讓浪費，有時候飯吃不完，怕被外婆發現都會偷偷讓哥哥替我吃完，時間長了就成了習慣，僅僅是我的原因，哥哥人還是蠻大方的，尤其是對自己喜歡的人，他一定會對她很好的。」說到後來，怕江美女誤會紀明耀小氣，已經是在替他辯解了。

　　但站在江美雲的立場聽到她的一番話又是另一種感受了，特別是紀小瑤的最後一句話「尤其是對自己喜歡的人，他一定會對她很好的」，驀然心中一動，心裡有種不可思議的想法冒了出來，駭的她臉色發白，心臟猛跳兩下。

　　紀小瑤看到她的臉色突變，立刻跑到她身邊搖晃她：「你怎麼了？」

　　江美雲被她搖醒，見女孩眼裡一片擔憂緊張之色，一點也不參假，眼神閃爍兩下，心裡複雜難言，平復了一下心情漸漸有了想法，不管自己想的是不是真的，必須要做些什麼才對。

　　她將紀小瑤拉坐在自己身側，兩個瘦瘦的女孩同坐一張小沙發也不嫌擠，反而親近了很多。

　　「沒什麼，我例假來了，肚子不舒服，你懂的。」

　　紀小瑤這才吁了一口氣：「嚇死我了，我都準備叫哥哥了。」

　　「呵呵，瞧你緊張的。」江美雲笑著這麼一句，忽然話音一轉，「話說，你和你哥哥感情還真好，我在別人家都沒見過感情像你們這麼好的，如果別人不說，我還以為……」她把話故意留了一半，似是羞愧於自己的不恥想法。

　　以前也不少人說過他們兄妹感情好之類的話，但從沒一個人當面說到那種方面，今天江美雲這麼一說，紀小瑤心中一跳，回想一下，紀明耀確實對自己好的過頭了，大到學校裡的家長會，小到吃飯穿衣，他哪一樣都事無鉅細，樣樣在意。

　　以前自己習慣了而且很享受，從沒有想這麼多，沒想到在別人眼裡還有這樣一種味道……

　　江美雲看她臉露不安，雖不知她到底在想些什麼，也知道自己目的達到了，對方是個聰明的女孩，有些話只要點到為止即可。

　　於是便站了起來，和她道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