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陌路

　　洛洛一身鮮血的進了忘憂亭，看見謝瑤坐在那里在靜靜的調一杯酒，雖然看不見，但是調酒的器皿在她的手中卻如活過來一般，上下紛飛，沒有一滴落在外面。

　　聞到空氣總若有若無的腥味，謝瑤抬起頭笑道：“你來了。”

　　坐在一旁喝酒的元音也扭過頭來，輕輕的向他點了點頭，也道：“你來了。”

　　洛洛點了點頭，想到謝瑤看不到后，才開口說：“我來了。”

　　謝瑤將手中的酒遞前來，說：“喝一杯酒吧，他在上面的等你。”

　　洛洛點了點頭，接過一杯酒一飲而盡，末了頓了頓才吞吐的說：“霜滿天……”

　　謝瑤苦笑：“我都知道了，沒想到我會給你帶來如此的麻煩。”

　　洛洛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么，頓了頓才說：“這…那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謝瑤的表情有些奇怪，末了輕笑著說：“你不會信了吧？呵呵，我是在前些時候被他糾纏不清的時候隨口說的，本來我認識的諸多人之中，只有你和我是最不可能的，霜滿天信也就罷了，沒想到你卻是也信了。”

　　洛洛一陣尷尬，自嘲的笑了笑，徑直上樓了。

　　元音扭過身子，看著謝瑤，淡淡的說：“你說謊話的本事很差。”

　　謝瑤手輕輕的敲著桌子，平靜的說：“但是卻能夠將他騙住。”

　　元音點了點頭，好奇的問：“不過，正如你所說的，你和洛洛執劍是最不可能的，你又怎么會喜歡上他呢？”

　　謝瑤嘆了一口氣，淡淡的說：“愛是一件說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就像**無法向你訴說其他顏色的樣子。愛像一杯酒，在特定的時間，特定的時刻，特定的地點，遇到這杯酒，然后正好觸動了你心底的那根琴弦，讓你永遠難以忘記。”

　　“對我來說，洛洛就是在這杯酒，在我對世界開始麻木的時候，出現在了我的生命中，觸動了我的心弦，讓我黑暗的世界，第一次出現了光亮。”謝瑤悠悠的嘆道，沒有焦點的眼睛中，元音居然看到了不一樣的光澤。

　　“那你為何有欺騙洛洛呢？”元音問。

　　“我們兩個本就不會有結果的，又何必讓做朋友也尷尬呢。”謝瑤微笑著說，她的臉上總是帶著微笑，似乎很少有事情能夠讓她難過。

　　元音或許是第一個知道自己如此私密的人，謝瑤卻也知道，元音是不會泄露出去的，雖然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卻可以通過他的語氣，看透他的內心。上天忘記了給予她雙眼，卻讓她更能輕易的感受到別人的內心。

　　有時候品人和品酒一樣，不一定要用眼睛去看。

　　就像仆人第一次告訴她有一個少年騎著一頭青牛闖江湖，第一聽到洛洛的聲音一般，這個年輕人在一點一滴之中便融入了她的心里，讓她慢慢的在心中勾畫出了他的模樣。接著在現實中與洛洛的相遇，那一次淡淡的化解自己的麻煩，那之后不斷的相處，更像一個發酵的過程，讓自己心中已經勾勒出的他，慢慢的豐滿了起來，深深地刻印在了她的心底。

　　愛，在經歷了許多事情，有了一孩子之后的謝瑤的心里，更是一個平淡的過程，不需要經歷什么太過狗血的劇情，也不需要太過強求，像一壇酒，慢慢的醞釀，最終成就了芬芳。

　　洛洛在她看來更像自己的師父花滿樓。

　　他們都有自己的自尊，也都有自己的善良，他們如天上的白云一般，從不沾染世間塵土，一杯酒、一壺茶、一把琴、一座小樓，便可以構成他們的世界。

　　在樓下的謝瑤沉思的時候，洛洛卻已經一步一步的上了樓，一直站到左輕侯的身后。

　　“你來了。”左輕侯吞了一大口烈酒，隨口說道。

　　“是。”

　　“我等候你多時了，”左輕侯轉過身子來，面對著他，臉上神色沒有半絲的異樣，他早已經準備好如何面對洛洛了，“坐下來喝幾杯吧。”

　　洛洛輕輕的搖了搖頭說：“拔劍吧。”

　　左輕侯呵呵笑道：“一年前，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還是一個提水跌倒的菜鳥，卻沒想到時光流轉，我們最終卻成了這付模樣。”

　　洛洛不語。

　　“每一個人都有路要走，我不后悔，”左輕侯站起身子來，手中拿著一杯酒，“我拒絕失敗，也拒絕平庸，每一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江湖，這便是我的江湖，無論你懂或者不懂，我都無愧于心。”

　　將手中的酒杯遞給洛洛，自己又拿起一杯，左輕侯說道：“喝下去吧，這一戰之后，我們便是敵人了。”

　　洛洛輕笑，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左輕侯也一口吞了下去。

　　輕輕的放下酒杯，左輕侯卻猛然的轉過了身子，順手從桌子上抽出了自己的長劍，一劍向洛洛斬來。

　　洛洛錯身閃過，但沾染了血液的衣袂還是被削下去一塊，左輕侯的劍不快，招式卻是非常的精妙，一時之間讓洛洛竟躲閃不及。

　　洛洛抽出自己的承影劍侵身迎了上去，快極無影，但左輕侯卻是神色不變，一把長劍舞的密不透風，武當劍法深奧，防御自然有自己的一套，讓洛洛的長劍攻擊不進。

　　在防守之余，左輕侯突然欺近，長劍如毒蛇一般，纏上洛洛執劍的手腕，正是武當的繞指柔，逼得洛洛不得不撤劍，或者后退。

　　洛洛冷哼一聲，未曾后退半步，承影劍響起一陣若有若無的龍吟，在空中幻化出幾道殘影，各自向左輕侯擊去，而左輕侯欺近的一招只是沾到了洛洛的袖子，帶下一段錦綢。

　　殘影呈五個方位各自向左輕侯擊去，左輕侯側身閃過了四道，卻被最后一道在自己的身上掛了彩。

　　“好劍法。”左輕侯口中贊道，一把劍卻毫不停滯，直取洛洛的中宮，長劍抖動，卻是籠罩了洛洛全身上下的諸多脈門。

　　洛洛心中一驚，急忙閃到一旁，一旁的桌子卻被左輕侯的一劍散架了。

　　錯身到一旁的洛洛，剛剛喘了一口氣，左輕侯的劍法卻如擺尾一般，隨后趕到，若非洛洛輕功不錯，后撤一步，躲過了這一劍，洛洛很可能被攔腰斬了。

　　饒是如此，洛洛的肚腹間也帶了一道傷。

　　“太極拳中的攬雀尾。”左輕侯輕笑道，“被我應運到了劍法中，看來威力也不俗。”

　　洛洛抓穩了手中的承影劍，努力的讓自己的靜下心來，沒有回話，而左輕侯的眼睛也慢慢的犀利了起來。

　　剛才只是試探，現在則是搏命了，稍有疏忽便可以丟了自己的性命。

　　這次是洛洛首先出的手，長劍在空中劃過一道圓弧，徑直襲向左輕侯的咽喉，而左輕侯的長劍則在原地劃起了圓圈，卻將洛洛的所有的攻擊都阻擋住了。

　　劍鋒凌厲，帶起的陣風掃向一旁，將酒樓上所有的桌椅全部掃成了碎片，一旁的柱子也被削斷了半截。

　　突然，左輕侯一招仙人指路逼得洛洛身子躍起，撞破了屋頂，跳到了屋頂上。

　　左輕侯自然也不繞過他，緊追不舍沖了上來，一招直取他的下陰，洛洛則從高而下，斜刺了過來。

　　頓時間，銀光慢點閃爍在左輕侯的眼前，洛洛的血衣被風鼓起，像從遠方飄來的一片云朵，瀟灑、飄逸，而他手中的長劍，卻兀的消失了。

　　左輕侯的心沉了下去，他突然醒悟了過來，這一招他雖然沒有在紫禁之巔上見到，但卻知道它的名字。

　　天外飛仙，這個曾經只屬于葉傾城的劍法，現在也只屬于另一個人。

　　左輕侯這才想起，眼前的洛洛已經不是昔日的洛洛了，他是葉傾城的弟子，白云城主的傳人。

　　“天外飛仙？”左輕侯看的胸口的長劍問。

　　洛洛點了頭。

　　左輕侯大笑著連道了幾聲好，化作白光去了復活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