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衛小嬸的全盛時代 下

“閨女，來，坐媽這兒。”衛媽一臉慈祥的拉過暖日坐到自己臥室的床上，又仔細斟酌了一會兒才說道：“……最近學習怎麼樣啊？馬上就期末考試了，學習緊張嗎？”

“還行。”

“爸媽雖說都希望你出息，能考上個好大學，可咱們也得以身體為重，要是學習太累了，咱就歇歇，考不到第一名也沒什麼！”丈夫懷疑閨女早戀，可她瞅著卻不像，就算是暗戀也得有些神秘與喜悅啊，可自家姑娘倒是整天心事重重的，她思量了幾天覺得是學習壓力太大的緣故。畢竟上學期她才考了第三名，這可是從沒有過的事兒，估計是被打擊到了……

“媽我沒事兒，這才初一，課程不是很難。”

“爸媽又不指望你考清華北大，用不著這麼賣力氣，要是實在忙不過來，咱就把那特長課再停掉一門。”閨女自打上了初中，就停掉了舞蹈課，可鋼琴和美術卻還在學著，她又是個認真的孩子，特長課耽誤的時間一定要補回來，這才初一就天天晚上復習到九點多，到了初三可怎麼辦？

“不用的，鋼琴美術都是我喜歡的，是我的興趣又不是負擔。”

“可你這大半年一直心事重重的，媽也擔心啊……”

暖日笑笑，趴到衛媽懷裡，撒嬌道：“不用擔心的，我會調節好的。”經過這半年的打探，已經基本確定顏放就是林蕭蕭二姨的兒子了，暖日一直在猶豫到底要不要把這事說出去。她知道自家老媽心理一直有塊心病，那就是大表哥顏放。

當年大舅媽想把顏放送走，衛媽反對，一是因為有了感情，二就是孩子是她給牽的線，是她幫著抱養來的。因為顏大嫂王麗害怕兒子發現真相，現在顏放的收養證明還在衛媽手中。

自打王麗生了小兒子後，雖說大面上對兩個孩子仍舊一樣，可仔細品品還是能發現差異的。因此衛媽每次看著那個小紅本，就不停地想，如果不是她嘴快，她同事不會幫著聯系，要是沒有她的穿針引線，顏放或許會被送到一戶真正無子的人家，得到獨生子的關系與愛護，或許會留在生母身邊，享受無盡的溫柔與寵溺，總之不會像如今這樣日日被養母提防和猜疑。

如果衛媽知道顏放的生母回到了惟州，並且一直沒有放棄尋找兒子，自家母親心理絕不會好受，而大舅媽只怕更會忐忑不安，這樣真的好麼？

可若是瞞著不說，一旦顏放的家人找來，大舅一家怕是沒有時間去思考如何應對，那樣就處於被動了，而且，現在還不知道顏放的想法究竟怎樣，是否想要回到生父母身邊……

可若是不說，她便要想辦法去試探一下顏放的心思，只是她真的沒有那麼多時間和精力去操心別人家裡的事情了，現在已經是1997年了，他……也快來惟州了……

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已經等了快十年了，或許還要更久一些……她需要時間去思考和布局，她只有這麼一次機會，不可以錯過，也不能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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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你找我有事兒？”周日一大早，衛小姑便給暖日打電話，讓她趕緊到衛奶奶家來，說大家伙兒都在等著她呢。暖日一開門，果然看見梁冰、向陽和舒寧都擠在床上看電視，就連韓森都坐在床邊擺撲克，奇怪的是文萃居然不在家。

“你小叔小嬸帶文萃去她姥姥家了。”衛小姑答道，“趁他們不在家，小姑帶你們幾個買衣服去！”

“買衣服？”暖日瞪大眼睛，她家開了七個服裝檔口，在商場還有兩個櫃台，結果她小姑居然說要帶他們買衣服？這演的又是哪一出兒？

衛奶奶抬起手指指陽台門框上掛著的一件紫色對襟兒毛衫，恨恨的說道：“你小嬸去山東出差給我帶回來的！”

暖日抬頭一看，當時就樂了。

衛小嬸上個星期跟著廠長去山東一家企業交流學習，回來時給衛奶奶和娘家媽各帶了一件毛衫。兒媳婦的心意，衛奶奶那是欣然接受，可是一往身上套，立馬就傻眼了。倒不是說毛衫不好，那可是純羊毛做的，顏色和款式都挑不出一點兒毛病，最是適合六十多歲的老人穿了。衛奶奶這件甚至比小兒媳給娘家媽買的還要好一些，可偏偏太小了，衛奶奶穿上身後系不上扣子不說袖子還短了一大截兒。

衛小嬸那是滿嘴的對不起，一口一個沒想到，鬧得衛奶奶也不好發火。將衣服鋪在自己床上那是越想越愁，小兒媳頭一次給自己買衣服，聽說還是四百多塊錢的高檔貨，可偏偏穿不上。結果衛如匯的一句話徹底惹怒了衛老太太，一口咬定小兒媳是黑了心腸在作弄她。

原來，那天衛如匯進屋就問衛奶奶為啥拿人家小雲給娘家媽買的衣服瞎比劃。衛奶奶一思量，可不是嘛，這肥瘦，這長短，小雲媽穿著正好啊……這哪是給她買的啊，分明是想送給娘家媽還不好意思直說，便拿她打了個幌子，這她要是穿不了，必然要交給小雲處理，這東西可不就“物歸原主”了？然後她還得領小兒媳的情兒，人家出差有給她帶禮品，是她自己不要……

衛奶奶越想越憋氣，拿起電話就跟小閨女抱怨，那衛小姑也是個烈性子，就想了一個招兒也要氣氣田思雲，給自家老媽出口氣。再然後就便宜了暖日舒寧幾個小孩子。

前世如此，估計今生衛小姑也還是這個老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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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日拎著三個大袋子進了家門，一邊將袋子裡的衣服拿出來攤在沙發上給自家老媽看，一邊得意的說道：“都是我選的，眼光不錯吧？”

“……你這孩子，咱們自家的衣服還不夠你穿的呀，非要你小姑破費。”衛媽皺眉說道，自家姑娘今兒是怎麼了？平時不會這麼不懂事兒啊……

暖日笑嘻嘻的講了衛小嬸送毛衫的事兒，逗得衛媽哈哈大笑。

“這個小雲也絕了，你說她是怎麼想出來的這個損招兒啊？”衛媽邊說邊樂。

“小姑在新開的晶華商場給我奶買了一件毛衫，六百多呢。”暖日說道，隨著惟州百貨的日益蕭條，第二和第三百貨的相繼倒閉，今年年初新開的晶華商場無疑成了惟州百貨業的龍頭。而今天衛小姑卻在這個素有貴族百貨之稱的商場給他們幾個孩子一人買了一身衣服，當然，文萃除外。

“你小姑今兒一天就得花了三四千吧？”衛媽在心裡一計算，這衛如眉不會是瘋了吧？

“差不多吧，我這兩件衣服一條褲子就花了將近七百，舒寧她們也差不多……”

“她今兒可真是下了血本兒了。”

“要不哪能氣著小嬸啊，就連平時最不受寵的韓森都買了，卻沒有文萃的，小嬸心裡能好受？那我們當工具，收她一點報酬也是應當的。”暖日笑著看看衛媽，突然詭異的笑了笑，“媽，你說我小姑現在會不會在家裡後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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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算了，如眉，錢都花出去了又撥算盤有什麼用？”向書平無奈的說道。

“……我大半年的工資就這麼沒了……你說我今兒是抽了什麼瘋？”衛如眉喃喃的說道。

向書平撲哧一笑，“既然花了就別後悔！下次做事之前想清楚，我不怕你花錢，可真受不了你事後在那心疼肉疼的。”

“我也真是被氣著了。你說這小雲以前看著也是個好的，怎麼如今就這樣了？這當了領導素質非但沒提高還越活越回旋了。”

“小雲這次是過分了，你應該和國華說說，怎麼能這麼算計老人呢？”

衛如眉點頭，“我明兒就去和他說。”

“你也別心疼那些錢了，又沒花到別人身上，都是你自己親媽和親侄女，這快過年了，你給買點東西也是應該的。”向書平溫和的說道，這一年中，他的父母相繼去世，只有失去了，他才知道親情有多可貴，無論多少錢都買不回來，他希望妻子能夠珍惜現在擁有的，如果用金錢可以讓老人和孩子高興，又有什麼捨不得的？

“我不是想著向陽也上小學了，咱家也得給孩子攢點錢麼。”

“你記著，錢是掙出來的不是攢出來的，有我在餓不死你們娘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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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的體育課是自由活動，何倩神秘兮兮的拉著暖日進了學校東邊的小樹林，還沒說話便漲紅了臉，看的暖日驚奇不已。

“暖，暖日，我想和你……和你說個事兒……”何倩眼睛盯著自己的腳尖結結巴巴的說道。

“好啊，你說吧。”暖日輕聲說道。

“張，張寰說他喜歡我！”何倩閉著眼睛大聲說道。

暖日緩緩的將眼睛睜大，張寰與何倩？這是什麼組合？

看著暖日驚訝的表情，何倩更是不好意思，“……其，其實張寰這人還不錯……”

“……你也喜歡他？”

“……他很活潑，說話很有趣，人也仗義，對，對我也挺好。”何倩低聲說道，“他說要和我處朋友，你說我要答應他麼？”

“……你該不會是因為上學期期末考試的事兒才喜歡上他的吧？”暖日想了想還是決定問清楚。

上學期期末考試時，監考老師檢查文具，結果在何倩的文具盒裡發現一張數學公式條，於是說她是准備作弊用的，非要給她處分，急的何倩大哭，不停地解釋說是晚上背完之後順手放到裡面的，可那老師也固執，根本不聽，結果張寰拉著她找到了教務處，當著老師的面兒重新做了一遍卷子，又找了班主任證實了何倩確實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孩子，這事兒才算了結。

從此之後，何倩似乎就對張寰有了些朦朧的好感……就連和暖日說話，也常常提到張寰怎樣怎樣，只是她卻沒想到張寰居然會喜歡何倩，還以為他和林蕭蕭是一對兒呢！

“……就是覺得他是好人，像個男子漢！”何倩紅著臉說道。

“……”可那是愛情麼？暖日想了想，終究沒有將這話說出口。是與不是，只有當事人才能知道。就像她當年一樣，她已經有了遺憾，不希望何倩再走她的路……無論結局如何，只有嘗試過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