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歪打正著
高一一班的氣氛十分詭異,班上幾乎所有學生都在目光時不時的朝著郝帥那個方向瞅去,他們有的表情怪異,嘴巴緊抿,像是在用力忍著笑,有的則埋首在桌前,雙肩不停的聳動著,發出嗤嗤的聲音。
就連方奕佳這個平日裏十分注意形象的女孩兒都眼歪嘴斜,一邊正襟危坐的聽著老師講課一邊拿眼睛去斜斜的瞅著郝帥,同時又忍不住嘴角一抽一抽的,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
坐在郝帥身後的馬蓧雪也微微掩著嘴,有些狐媚的眼角笑得彎了起來,越發顯得有些嫵媚,她雖然看不見郝帥的模樣,但是從其他人的表情就可以看出,郝帥這個傢夥……又在搞怪了!
自從消除了對郝帥的惡感後,馬蓧雪也變得漸漸能夠接受這個男生一些……平日裏自己完全無法接受的特立獨行的行為和言語。
尤其是當她想起以前郝帥一些有趣的事情時,她便會不由自主的微微翹起嘴角,流露出一絲微笑,就如同她現在這樣。
他們這些學生的這種表現自然讓講臺上的老師看在眼裏,這位老師不是別人,正是校長徐文聖。
徐文聖正背對著學生在黑板上寫著字,但是他捏著粉筆的手卻在微微的顫抖著,手指之用力,幾乎要將粉筆捏得粉碎,在黑板上的字都寫得極為用力,幾乎要入板三分。
徐文聖渾身都微微有些發抖,他覺得自己已經快要控制不住要爆發出來,講臺下面的那個學生實在是讓他再也無法忍受了!
你特麼的不老老實實上課也就算了,能不能不要影響其他學生?
你特麼的影響其他學生也就算了,能不能特麼的不要這樣搞怪?!
上課的時候盯著一張破紙不放也就特麼的算了,你特麼的能不能別在紙上寫一些很莫名其妙的話?
特麼的這神仙兩個字,有這麼好看嗎?盯著看能看出花來,真能看出神仙來嗎?
你特麼的就算能看出花來,行,我也忍了,你妹的,你嘴巴老是嚼來嚼去的幹嘛?嚼口香糖呢?
這是在上課啊,上課啊!你知道不知道啊,你是在神聖的課堂上啊,你這個不守校紀校規的害群之馬,魂淡啊!!
行,你嘴巴嚼來嚼去的,我也忍了!
你特麼的把紙條帖在腦門上幹什麼?這是在玩行為藝術嗎?
就算你要玩行為藝術,我我我,我也忍了,你特麼的為什麼要在我的課上玩!!
這分明就是對我的挑釁,對我的侮辱!!
自從在校門口經歷了「退學」的烏龍事件後,徐文聖在學校的威望便一落千丈,許多老師都以為這個倔強而驕傲的老頭子會自動離職,但他們沒想到的是,徐文聖的脾氣比他們想像得更加倔強,他不僅沒有離職,而且依舊每天鎮定自若的來學校,該去上課就去上課,仿佛之前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樣。
有不明白的,心中暗自驚歎:到底是見過風浪的人,年紀大,宰相肚裏能撐船,這樣都能忍下去,要換成自己,早就顏面無光的閃人了。
但有瞭解的便知道,徐文聖只是將這種恥辱深深的埋藏了起來,他只是不甘心與郝帥的較量以自己這個老頭子的失敗而黯然退場,他還想垂死掙紮一下,想證明給學校的學生和老師們看,他徐文聖的教學理念才是對的,像郝帥這樣的學生,就是害群之馬!
但徐文聖也深深的知道……在天朝地面,權錢若是互相勾搭起來,天底下一切的事情都要靠邊站,更不用說看似神聖的教育了。
天朝自從教育產業化,學校自主盈虧後,教育就變得不再神聖,百年樹人的偉大行業就變得充滿了銅臭和濁流,骯髒而罪惡的資本與資產悄無聲息的侵入聖潔而純真的校園,玷污這片最後的淨土,也只是時間問題。
徐文聖深知這一點,他也深深的痛恨這一點,所以他上臺後,才想雷厲風行的扭轉二中的校風,打造一個純真乾淨的校園,塑造一個嚴肅守紀的校風出來。
但是……他碰到了郝帥,這個他幾十年教學歷史上從來沒有遇到過的特殊學生,一個刺兒頭,一個滾刀肉,一個秩序破壞者,一個全民公敵,一個教師終結者!!
若只是普通的學生,徐文聖已經成功的將他趕出了校園,但是他不是一個普通的學生,像所有的三流狗血偶像劇一樣,郝帥在最關鍵的時候實現了事件與身世的雙重逆轉。
銀行大劫案讓他從調皮學生搖身一變變成了少年英雄,郝潔雄的出現讓他從一個無權無勢的窮學生變成了一個有錢有勢的公子哥。
現在連市領導對對這個傢夥高看一眼,自己還怎麼開除他?只怕自己再提出開除他的議案,下一分鐘市委市政府的教育部門就能知道這個消息,然後自己肯定會被開除!
這就是權錢勾結,這就是特權政治!!
中國的教育已經沒救了,已經爛到根子裏了!!!
徐文聖鐵青著臉,內心深處在憤怒的咆哮著,他在黑板上寫字的力度越來越大,以至於他在黑板上寫字的時候,粉筆發出極為刺耳難聽的吱吱聲,刺得班上的學生們一個個捂住了耳朵,齜牙咧嘴。
但郝帥卻旁若無人,依舊瞪著一雙鬥雞眼,盯著眼前的這副字。
對於郝帥來說,他壓根就不信看著這破東西,然後扣牙齒就能治好他眼下的毛病,尤其是他一開始盯著這幅字一目不瞬的盯了兩節課後,他絲毫沒有覺得自己有任何的好轉,尤其是旁邊的方奕佳好奇詢問自己的時候,郝帥聽見她脆如銀鈴一般的聲音時,越發的會感覺到體內的氣息在躁動不安的翻滾,根本一點好轉都沒有!
可等下課以後,郝帥怒氣衝衝的準備去找到姚夢枕的時候,一旁的方奕佳忽然間眼珠滴溜溜一轉,俏皮的抓起這幅字,在紙的背面抹了點膠水,然後趁郝帥不注意的時候,啪的一下貼在了他的臉上,然後惡作劇的哈哈大笑了起來。
郝帥一愣之下,正要發作,把這紙條扯下來,但是他忽然間覺得自己身下淤積的陽氣和腎氣忽然間有些緩和了一點,倒是十分的讓他詫異。
尤其是當他兩隻眼睛瞪得如同鬥雞眼一樣盯著紙條不放的時候,他更是感覺到自己小腹之中有一股熱氣漸漸升騰起來,從自己的會陰穴位置沿著自己的胸腹一路往上,最終遊走到額頭位置,讓他覺得額頭有些發熱發麻。
這種感覺雖然怪怪的,但是郝帥明顯感覺到自己的注意力被分散了,自己渾身的燥熱也緩和了許多。
姚夢枕沒想到郝帥會這般的心浮氣躁,非得有刺激性的外力才能夠起效,她原本想著如果郝帥這樣沒用,自己再用外力刺激來使得他的氣息正常流轉。
但誰也沒想到,方奕佳在並不知道郝帥目前的情況下,她歪打正著,一下將紙貼在了郝帥的印堂穴位置上。
而印堂穴位於人體督脈,是督脈要穴,更是人體的上丹田,正是道家修行理論中的泥丸宮。
在中醫理論和道家的修行理論中,印堂穴是人體精氣血和元神彙聚的地方,因此印堂若是發黑,則說明這個人精氣血不足,元神無法彙聚,而一個人精氣血衰弱,元神無法彙聚,那就說明這個人的身體狀況差到了一定程度。
而一個人的身體若是很差,精神狀況也很好,那麼這人也必定不會有什麼好運氣,不會有什麼好事情落在他身上。
因此面相學中也有:印堂發黑,則災禍降臨的說法。
郝帥是修行的半吊子,他雖然跟著姚夢枕練了一陣修行的功法,但那都是外家功夫,都是最基礎的站樁功夫,是練肉體,是練鼎爐的功夫,他還沒有正式學過任何的練氣的內家功夫。
因此姚夢枕讓他盯著這幅字,就是想讓他借助外力,進入一個專心致志,物我兩忘的境界,因為姚夢枕知道郝帥在課堂裏面,身邊都是學生,講臺上又是講課的老師,這樣的環境要想入定修行,那簡直是癡人說夢,就算入定,也很容易走火入魔。
因此睜著眼睛,利用轉移注意力的方式,使得郝帥體內的氣息自動的流轉,這便是姚夢枕打的主意,只不過她必須得說得天花亂墜,神神叨叨一點,要不然郝帥這貨根本不信!
修行哪里可能那麼簡單嘛!
但修行……有時候就是這樣的簡單!
方奕佳歪打正著,一下貼在郝帥的印堂穴上,壓迫了他額前皮膚下麵豐富的神經和血管,同時壓迫了人體上丹田的泥丸宮,直接的刺激了這個穴位,使得人體的氣息不由自主的便往這個地方流淌走動。
有些人熬夜奮戰的時候,會在額前綁一根帶子,然後便會精神振作,一些人身體衰弱,精神不振,也會在額前綁一根帶子,綁了以後,精神力氣便會稍有提升,這便是這根帶子壓迫了人體的神經和印堂穴,從而刺激得人的注意力高度集中,並使得人體的精氣血不由自主的向這個地方彙集。
因此,郝帥在貼住印堂穴後,立竿見影的感覺到自己體內的感覺會好了許多,他登時大奇,也顧不得跟方奕佳計較,轉而將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的印堂穴位置上,這一來,郝帥立刻覺得渾身燥熱都消退了許多,他大為興奮之下,索性便留著這紙條貼在腦門上,也不去動它了。
方奕佳在一旁看得又驚又笑,還以為郝帥跟自己鬧脾氣鬧彆扭呢,她正要伸手去揪下來,這時候郝帥卻不樂意了,兩人躲躲閃閃的鬧騰了好一陣,等到了上課鈴響,方奕佳卻是不敢再鬧了,只好哭笑不得的看著郝帥像貼著符籙的僵屍一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那模樣說不出的滑稽搞怪。
徐文聖哪里知道郝帥的這番「良苦用心」,他只覺得這是郝帥故意在作弄自己,在取笑自己,尤其是他看見方奕佳在一旁埋頭笑得花枝亂顫的時候,他的忍耐已經到達了極限。
一堂課下來,徐文聖實在是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下課鈴聲剛響,他便立刻收拾好了東西,連下課都沒有說便黑著臉走出了教室。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後,徐文聖緩緩閉上了眼睛,他終於無法再忍受這樣的羞辱和恥辱,他被郝帥和方奕佳刺激得決定重新考慮一個問題……辭職!
徐文聖是一個雷厲風行的人,他很快將自己的辭呈遞交給了自己的上級主管教育的部門。
他辭職了!
徐文聖的辭職信送到教育部門的時候,上下領導們都暗自松了一口氣,他們也很怕這個倔強的老頭子會再跟郝帥鬧出一點什麼事情來,但由於退學事件沒有造成既定事實,因此他們也無法讓徐文聖辭職,畢竟公立學校的校長算是公職,校長不是自己說上就能上的,也不是他們說讓他下,就能下的。
現在好了,大家皆大歡喜,總算不用擔心這個倔強的老頭子會去觸怒大金主的好孫子了!
在金碧輝煌,大氣磅礡的市政府辦公大樓中,分管教育的周副市長坐在自己寬敞舒適的辦公室中拿著徐文聖的辭呈,很是鄭重的想了一番,然後一臉惋惜的說道:「徐文聖是一個老知識份子,他的功底和學識還是很不錯的,只不過讓他當一個校長,可能不太合適,但是讓他當一名老師,卻是合格的。這樣吧,這麼多年,他為我黨和本市的教育做出了傑出的貢獻,我們不能人走茶涼嘛!」
說著,他將徐文聖的辭呈扔了回去,很是認真的對著自己的秘書說道:「辭呈通過了,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就會離開教育第一線,我知道他一直想繼續工作,繼續奉獻,所以……」他低下頭來,拿起筆,大手一揮,接著說道:「就讓他去這裏吧,這裏能讓他繼續發揮自己的餘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