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下)
魚幼塵回到王府的當天,魚晨霜也回來了。只不過,送她回來的人讓她很有些意外,竟是傅少揚。
原來,魚晨霜那天出門後,果真是被洛青蓮的人擄了去。被囚在洛家後院的那幾天自是沒少受折磨,好在,她也算是出身將門,雖不似魚幼塵一般從小習武,打倒兩個婆子,翻個院牆,倒也不在話下。
本來是該直接逃回王府的,卻不想京城街上一片混亂,她那幾天被打怕了,看到那種情形,自是驚慌躲逃。說來也巧,正好便逃到了傅府附近,被傅少揚碰見,於是,便先去了傅府療傷避難。
至於這療傷過程中有沒有發生什麼,魚幼塵並不知道。只是,從兩人相處時的眼神語氣來看,似乎又有回到荊州那時候的跡象。
對此,魚幼塵也是樂見其成。畢竟,只要晨霜不是一味迷戀君無煥,給她添亂子就好。傅少揚雖然也曾年少荒唐,若肯真心待晨霜,倒也算美事一樁。
提到君無煥,魚幼塵在很久很久以後思及此人,仍不免有些感慨。
在君無煥謀反失敗後的當天夜裡,京城發生了一樁駭人聽聞的慘事,五王爺和他那未過門的妻子上官晴青雙雙被人屠殺在自己府中,屍體被殘忍的割去了頭顱。
後來,關於這件慘事,京裡流傳出了各種說法。其中有自稱曾在上官府上當過差的說,上官小姐死的那天晚上,他曾親耳聽到那個刺客說是要替死去的勤王報仇。
至於,上官家的大小姐與勤王之間有什麼仇怨,那個刺客又為什麼要將勤王的死歸於上官晴青和五王頭上,背後的猜測更是多得不勝枚舉。
關於這個問題,魚幼塵也私下問過君無諾,君無諾說,君無煥身邊那個侍衛曾在君無違面前說過一句話,不管他信不信,君無煥早已沒了篡位之心,宮廷內侍衛帶頭謀反並非出自君無煥的意思。
後又聽聞造反的內侍衛統領曾經也只是一個七品城門史,後經吏部提拔,調為三等護衛,最後,才一步一步爬到了侍衛統領的位子。
魚幼塵不禁又想起了當初在皇宮裡時,上官晴青曾滿懷怨恨的對她說過,「既然你害我不好過,你也別想好過到哪去!」
事過境遷,她並未太將這句話放在心上,如今想來,卻忍不住有些毛骨悚然。
五王雖然有了上官晴青這個未婚妻,然而其背景並不足以與其它三王匹敵。所以,在勤王放棄謀反時,便有人想以這種方式攪亂這一池水嗎?
然而,勤王已死,另兩個當事人也身首異處,事實是否如此,已無從得知。
至於那個據說是殺死吏部尚書家的千金與五王的罪魁禍首韌,那次京城一遇之後,魚幼塵便再也沒見過他。
那天,他與止暄那一戰她未能親眼得見,只知道,最後止暄還是輸給了他。只可惜,他趕到皇宮時,還是晚了。
聽說,勤王最後是戰死的,直到最後一刻,也沒肯認輸伏罪。聽說,勤王墓裡只落葬了勤王戰死時用過的那柄寶劍,勤王的屍體早已被他的侍衛帶走。
也許是懷孕後的人都比較具有大愛與寬容,對於勤王和韌,魚幼塵早已沒有了恨意。當聽到他們的下場後,反而有些唏噓。
「對了,姐姐,怎麼都不見阿凝了,她人呢?」某天,魚晨霜突然跑來問她。
「不知道,怎麼,你跟她很熟?」魚幼塵很是好奇,以阿凝清冷的性子,晨霜跟她應該攀不上什麼交情吧?
「姐姐,以前……我真不知道勤王是那樣的人,所以,才會那麼任性。」晨霜扭捏了半天后說著。
勤王謀反的罪名最後還是未能得以昭雪,畢竟這件事鬧得太大,更何況,他當初對先皇下毒也是事實。
不過,經歷了這些事之後,晨霜性子倒是收斂了不少。此刻,聽她能說出這些話來,魚幼塵也不禁笑了,道:「事情都過去了,還提它幹什麼。」
想當初,晨霜知道勤王已死的事實時,還曾偷偷躲在房裡傷心了好幾天呢。對他,晨霜也曾動過真心的吧?
「其實,我要說的不是這個。」最難開口的事也說出了口,晨霜反而釋然了,「我是想說,阿凝這個人,你也不要太信她。」
「哦?」聽她話中有話,魚幼塵不由得有些好奇。
似是唯恐她不信一般,魚晨霜忙接著道:「那次你在宮裡失蹤之後,大家都很著急,就是她給我出的主意,讓我去找勤王幫忙。後來,我出事那天早上,她告訴我說,你已經平安無事了,這事還多虧了勤王相助,所以,我才想要去給勤王致謝的。」
魚幼塵萬沒料到這件事竟然還是阿凝在背後唆使,想到在梅州時,阿凝還曾為了晨霜的事替她出主意,而自己也是因為晨霜下落不明,才會冒著被君無諾責備的危險潛入京城……
不過,這終究已成往事,魚幼塵舒了口氣,道:「我記得她不喜歡與人打交道的。」
說到這個,魚晨霜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道:「是那次聚寶閣的事,我有點拉肚子,你叫她給我看病來著。我那時候捨不得離開京城,正傷心著,她便給我出了主意,說只要我拉肚子的毛病不好,你總不好馬上就趕我走,等過幾天你氣消了,就沒事了。我看她人挺好,所以就……」
魚幼塵一時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末了,還是道:「算你還有點良心,知道要來跟我說。不過,我想她大概是不會再回來了吧。」
阿凝的事,君無諾說由她來處理,在那之後,她就再沒見過阿凝。她也沒問過君無諾,如今,她自己的事就夠她應付得焦頭爛額了,一個不相關的人的下落,她哪有心思去顧及。
魚晨霜倒是鬆了一口氣,「那就好。」轉念一想,又道:「那,王府不是沒大夫了嗎?你現在有身孕,沒個大夫在跟前,多不方便。」
「誰說沒有大夫?」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突然參和進來,魚幼塵有些不敢置信的回頭,房門口站著的,竟然是秋二娘。
「二娘?您怎麼來了?」魚幼塵忙迎了上去。
「這不,聽說你有了身孕,你爹擔心得緊,他那邊的調任交接還沒辦好,就催我先上京來照顧你。」秋二娘拉著她從頭到腳打量了好幾遍,這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看來你爹教你習武是沒錯的,看這氣色,生個十個八個都不成問題。」
魚幼塵知道,她爹定是擔心她像她娘一樣體弱多病,不過,秋二娘的話讓她心底那一絲悵然也給嗆沒了,「二娘,你胡說什麼呢,還生十個八個,你當我是豬呀。」
秋二娘忙笑著改口道:「我是說,以後生十個八個也沒問題。」
「娘,您剛才說什麼大夫呢?」看到秋二娘只一個勁跟魚幼塵說話,旁邊的晨霜忍不住插了話。
「你們不是在說專管生孩子的大夫嗎?找二娘我就對了。」說到生孩子,秋二娘一臉的眉飛色舞,「想當初,我生晨霜的時候,連穩婆都沒用請,所以,有什麼不懂的,儘管來問我。」
看秋二娘一臉比她這准親娘都還要高興的模樣,魚幼塵不由得也笑著應著,見晨霜在一旁頗有些不自在,便又道:「我看晨霜年齡也不小了,二娘也要費點心呢,等晨霜哪天給您也添個外孫,這才是雙喜臨門。」
提到晨霜的事,秋二娘不禁嘆了口氣,戳了戳魚晨霜,道:「我這趟來京城,還有一半原因就是因為你這丫頭,聽說你跟那傅家少爺又走到一塊了?」
「娘,您怎麼知道的?」魚晨霜有些驚訝,卻也有些欣喜,隨即又忙搖頭道:「其實,也還沒那麼快走到一起,只是……」
「好啦,傅家已經派人來咱們家問口信了,還嘴硬。」秋二娘嗔著,眼裡卻還是噙滿了欣慰,「你倒是給我一個準話,要是應了,這回我可得把你嫁利索了。」
秋二娘這麼把話一挑明,魚晨霜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那,如果他再提一次親的話,那就……嫁就嫁吧,省得您說我老讓您操心。」
「死丫頭,敢情你這還是為你老娘我嫁的呀。」秋二娘嘴上不饒人,笑得卻是比先前更歡。
看到這一幕,魚幼塵也是打心裡高興,經歷了那一場浩劫般的動亂之後,辦場喜事熱鬧熱鬧也好。反正,瑾王府的喜酒還得幾個月之後,晨霜這裡,怕是快了。
可偏偏就有人在這和協美好的時候對她來一個當頭棒喝。
「魚兒。」曾經一度讓她著迷的聲音如今依舊迷人,魚幼塵卻瞬間苦下臉來。
見她看到自己便變了臉色,君無諾也不在意,依舊是一臉淺淺的笑,衝她道:「聽說廚房的魚湯早就好了,原來你躲在這裡。」
她就知道,他在這個時候出現準沒好事。從知道她懷孕的那一天起,這每天的湯湯水水就沒有斷過。如今,她已經是聞湯色變了,可偏偏君無諾每天都會盯著她喝上一碗,直叫她苦不堪言。
「今天二娘來了,可不可以不喝?」雖然每次討價還價的結果都還是一樣,魚幼塵仍不甘心的作垂死掙扎,還不忘可憐兮兮的向秋二娘求救,「二娘。」
「我記得幼塵從小就不愛喝魚湯的。」秋二娘不愧是她的二娘,很是體貼的替她解釋著。
可是,還不待魚幼塵心懷感激,秋二娘便又道:「不如換成黑豆豬骨湯吧,既好喝,又營養。」
「是嗎?」君無諾一臉受教的表情,看那架式便是立刻要著人去做了。
「還有像黃豆排骨湯,乳鴿湯,豬肚湯等等,這些都不錯,咱們可以換著花樣一天做一種。幼塵最愛吃我做的東西了,有二娘我親自下廚,保準她吃得開心。」秋二娘那幾十年豐富的烹飪經驗,此刻才感覺終於派上了大用場。
魚幼塵卻是在一旁聽得整張臉都垮下來了,趁著二娘拉著君無諾說得津津有味,她忙小心翼翼挪動著腳尖,想趁著他們不注意,先逃得一時是一時。
「既是這樣,那就有勞二娘了。魚兒!」君無諾語氣微微一提,下一秒,人已到了她跟前,「既然不想喝魚湯,咱們就先去花園裡走一走,等二娘把湯煲好了,我陪你喝。」
說著,也不等她拒絕,直接挽了她的手便走。
身後,猶聽到秋二娘在對晨霜感嘆,「你瞧人家這一對,多幸福。」
魚幼塵不禁在心裡吶喊著,「二娘,你難道真沒看見我是被人挾持走的嗎?」
「昨天咱們想了那麼多名字,可有鍾意的?」看她又到了每日一次的愁眉不展,君無諾適時的找了個話題來轉移她的注意。
「有。」魚幼塵幽怨的咬牙看他,道:「以後咱們的孩子就叫君無湯!」
滿意的看到君無諾一臉哭笑不得,魚幼塵心裡才稍稍暢快了些,又撫了撫微微攏起的肚子在心裡默嘆:孩子,你要怨就怨你爹吧,為娘給你取這個名字就是要你記得,以後等咱媳婦有了孩子的時候,千萬別逼她喝湯啊。
君無湯曰:「娘,您不覺得,頂著這個名字,我很可能找不到媳婦麼?」
眾讀者:你們怎麼知道就一定會是個兒子呢?
君無諾淡然一笑:你們敢懷疑本王的能力?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