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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侯》第269章
第二百六十八章軟糖與皮鞭

「我想了個辦法。不知鄧壯士認為如何?」曹禪扶起了鄧上,繼而笑著道。

鄧上心下一驚,也有些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能讓那老村長移了祖墳的辦法。但鄧上也知道以曹禪大將軍之尊,自然無不會無故放矢。

「是何辦法?」鄧上問道。

「看看。」曹禪笑著從身後一個護衛手中拿出了竹簡,也就是進來前給阮元看了的那卷竹簡。

這竹簡一出,小老頭阮元的目光就盯在這上邊了。

到底寫了什麼,才能讓大將軍如此自信。

在阮元好奇的目光中,鄧上從曹禪的手中接了過去。神色凝重的展開來,上邊的字數不多,片刻,鄧上就讀完了。

讀完後,鄧上的臉色湧起了一股異樣的紅潮,那雙壯碩的手,捧著這小小的竹簡,卻是有些顫抖。

顫抖許久,鄧上抬起頭看著曹禪道:「大將軍,真要如此做?」

「只要能夠平息亡者靈魂,使得我別州安泰發展,這點事不算什麼。」曹禪笑著道,隨即又問道:「不知道鄧壯士認為這個辦法穩妥否?」

「很穩妥,很穩妥。鄧上代全村。不,全別州的百姓多謝大將軍美意了。」鄧上顫抖著收起了竹簡,捧著竹簡雙手奉上,並且深深的一拜道。

曹禪此法,是真的,真的能看出其治理別州的決心埃曹禪有兵將,有深廣的資源。再有決心,別州何愁不盛埃

這一拜,鄧上是絕對出自真心的。

「呵呵,那就有勞壯士,代為傳達吧。」曹禪沒有接過竹簡,而是笑著扶起了鄧上道。

「諾。」鄧上聞言一愣,但還是抱拳應諾。撒開步子,朝著村長鐘鄧的宅子走去。

「敢問大將軍,那竹簡裡,到底寫的什麼?」阮元心下好奇的緊,不由湊過來問道。

這個小老頭,很是質樸。從來沒有與曹禪見外過。

「我記得鐘氏祖上曾經出過一個太守,雁門太守。」曹禪笑著道。

「追封?」阮元心下一愣,但這小老頭到也是很機靈,立刻道。並且心中對著曹禪豎起了大拇指,這招好埃

追封是榮耀,在榮耀之下,遷徙墳墓的事情,那鐘鄧應該不會在阻攔了吧?

「關內侯。」曹禪的目光有些深遠,抬頭看向半空。只心中古井無波。

對面阮元卻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關內侯?開什麼玩笑。自從曹禪接掌朝政以後,削了很多當年向十常侍購買者的侯爵位。現在侯爵可不像以前那般可以花錢買了,必須要有戰功。或者文治。

關內侯雖然沒有世襲封邑,但卻有世襲封號。從此以侯傳家,子孫襲位。

這是戰功上,起碼要斬首三千以上,才能封的關內侯。這是明文規定的。而曹禪今日不過是為了遷徙一座小村莊,就封了人家的先祖為這等爵位。

但是,這也從側面看出來,曹禪治理別州的決心。阮元敢斷言,今日之事,必定在來日傳為佳話。

曹大將軍在別州的威望也將如日中天。也會在今次小小村莊中,為遷徙祖墳,而封其侯位,從而成為一段佳話。

將來的各項命令,政策,必會很容易的讓人接受。

看著稍微抬頭,目光有些深遠的曹禪。阮元低下了身子,對著曹禪拜道:「大將軍高遠。」

「高遠不高遠是我的事,但是治理這河道卻是你的事。今日之後,此村莊必將遷徙。你要好好的規劃一下,為這別州富庶,添上助力。」

曹禪聞言收回了目光,神色轉為肅穆。鞭策道。

「諾。」阮元肅然應聲。

村長鐘鄧的宅院外,鄧上疾步到達後,手持竹簡,直闖了進去。負責看門的是一個老僕。見鄧上直闖進入,一邊喝罵,一邊趕緊抄前一步,前往稟報鐘鄧。

鐘鄧是八十餘歲的一個老者,滿臉的皺紋,白髮蒼蒼。是阻止遷墳的老頑固。此時正躺在偏廳內的軟踏上休息。

神色安詳,一點也沒有因為阻止了曹禪這個權勢赫赫的大將軍而心虛。

所謂人老成精,鐘鄧也是看出來了曹禪治理別州的決心,才會這般有恃無恐,治理州郡必要民心。

鐘鄧就這般掐著曹禪的脖子,不樂意遷墳。

墳內葬著祖宗,怎麼能遷。

所以,鐘鄧睡的踏實。

那守門的老奴,先鄧上一步到達偏廳。扯開嗓門,喊道:「老爺,老爺,不好了,鄧上那匹夫打上門來了。」

「什麼。」鐘鄧立刻被這聲音驚醒了,鄧上這個人,雖然鐘鄧看不起他,但是卻不否認,鄧上在村中很有威望。

年輕人都崇拜鄧上那一手的射鵰本領,爭相拜師。因此。鐘鄧往常也不得不禮讓鄧上三分。

往常的時候,鄧上也乖覺。禮敬他三分。兩家人就這麼互相敬著,從沒有出過任何爭執。

就算是前些日,鄧上不滿他不遷墳的態度。也沒有紅過臉。今天這是怎麼了?

想著鄧上的影響力,鐘鄧一下子就坐不住了。披上外衣,起身走了出去。

門外,老奴跑在前邊,鄧上跟在後邊。

「老爺,老爺。」見鐘鄧站在門口,老奴眼睛一亮,上前道。

鐘鄧擺了擺手,示意不要說話。隨即眯著眼睛看向鄧上。

龍行虎步,氣勢非凡。今日的鄧上,似乎極為不同。來者何意?鐘鄧心中猜測著。

「見過老村長。」鄧上見到鐘鄧後,並沒有放肆,而是恭恭敬敬的行了個大禮,不管別的,面隨八十歲的長壽之人,行禮是必須的。

「你小子直闖而入,是什麼意思?」鐘鄧心中猜測不到鄧上是什麼意思,就擺起了長者的身份,老氣橫秋道。

「我帶來了大將軍的手令。」鄧上舉著手上的竹簡道。

鐘鄧面色一變,莫不是真的惱了?想要強行拆遷我家祖墳了?祖墳就是鐘鄧的逆鱗埃誰敢刨他祖墳。他就罵誰。

誰管是不是大將軍。

「你小子在我鐘家村活了四十年了,今天居然幫著外人挖我家祖墳,良心讓狗吃了。」鐘鄧掄起旁邊的一桿鋤頭,朝著鄧上打下。

疾步後退了幾步,鄧上避開了這軟弱無力的一擊。心下卻真是惱怒了,大將軍遷徙鐘家祖墳,還不是為了別州百姓考慮。

這條河要是通了,鐘村也能惠利。村民們少走數里路去跳水灌溉。省下的功夫,也能開墾多些的田地,田地多了,就是年年餘糧富足。

過著安樂的生活。再加上大將軍屯兵在別州。以抵抗鮮卑人。他們河套人,真是覺得老天開眼了埃

但眼前這人,卻是倚老賣老。硬是把遷徙祖墳說成是挖祖墳。死硬,耍潑無所不用其極埃

「轟攏」一擊沒中,鋤頭直擊地面。發出一聲巨響,這一下子後,鐘鄧也沒有繼續的力氣了,握著鋤頭,喘著粗氣。

但是眼神卻牢牢的鎖定著鄧上,像是要吞了鄧上一般。

「大將軍手令,並不是要挖你祖墳,而是要封你祖上,雁門太守鐘偉為關內侯,召集你鐘氏族人,祭祖,遷墳吧。」那一下,卻是讓鄧上對這老人的尊敬,也沒了。冷聲道。

「什麼?」鐘鄧懷疑自己是聽錯了,關內侯?曹禪要封他祖上為關內侯?他祖上的直系一脈,可不就是他這一支嗎?

那就是說,他能世襲為關內侯了?

下一刻,一股狂喜從鐘鄧心中湧起。他做夢也沒想到,一邊掐著曹禪的脖子,不讓遷墳,一邊還能撈到個關內侯的爵位。

祖墳與關內侯哪個重要?當然是關內侯埃耀祖埃

一瞬間,鐘鄧似乎年輕了二十歲,氣也不喘了。腰也不駝了,紅光滿面的。

「還愣著幹什麼,召集族中兄弟。老夫要祭祖。告訴祖宗,後人我給他們掙了個關內侯。」鐘鄧先是瞪了眼旁邊已經愣住的老奴。

老奴一哆嗦,立刻撒開腳步,走了出去。

鐘鄧這才轉頭看向鄧上,笑著對鄧上道:「人老了,這火氣就大,剛才真是誤會了大侄孫了,還望大侄孫不要見怪。」

這前後的差別實在是相差太多了。鄧上這老實人也覺得噁心不已,聞言冷淡道:「老村長玩笑了。我哪敢怪老村長埃」

鄧上不冷不淡的態度讓鐘鄧一陣尷尬。但這點尷尬與關內侯的爵位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

只片刻,鐘鄧的臉上就恢復了笑容。垂涎著湊過來,看著鄧上手上的竹簡,搓著手道:「大侄孫,你看著這也是封老夫先祖為關內侯的。能不能先讓老夫過目?」

「大將軍有令,等著急鐘氏宗族,才能展開。」鄧上冷淡道。

「這。」看著鄧上冷淡的面容,鐘鄧心中終於有些後悔了,剛才實在是冤枉了這大侄孫埃

不過算了,這到手的關內侯爵位,他還能跑掉了?鐘鄧還不信了。

很快的,那老奴就回來了。說宗族中重要的人,都已經到大廳了。這片刻時間,鐘鄧只覺得度日如年。

渾身癢癢著。聞言渾身一陣,急促的對著鄧上道:「大侄孫,你看?」

「走吧。」鄧上看向鐘鄧的眼神帶了些許憐憫,但最終卻化為一種冷淡。點頭道。

鐘鄧止不住的點著頭,與鄧上一齊朝著大廳內走去。

鐘氏祖上曾經出過一個雁門太守,但卻也只是煙花一現。迅速的衰敗了。但是留下的族人卻眾多。

最多的時候,大約有一千人。現在還剩下上百口。

族中有五十歲以上的老人五人。四十歲的有十二人。今天這些人都全部到常

鄧上與鐘鄧二人進來的時候,場內的十七人都是面帶喜色,看來那老奴把話都傳全了。

鐘氏祖上被封為關內侯,大家榮耀埃

「想來大家都知道了,大將軍封我們鐘氏祖上為關內侯了,我們先祭祖,告訴祖先,求其原諒。而後遷祖墳。」一來到這裡,八十歲的鐘鄧就是當之無愧的族長,一屁股坐在了上位。

環視了眼眾人,意氣風發道。

阻止遷祖墳的事情,是他一己帶領著少量的族人堅持的。以他的年紀輩分,狠狠的壓制著年輕的族人。

阻擋遷墳。

曾幾何時,他鐘鄧被多少年輕人背後罵著老糊塗。現在卻嘛。鐘鄧得意的掃了眼堂下眾人,神色傲然。

要是沒他阻擋,曹禪能這般便宜封他們鐘氏祖先為關內侯?笑話。

對於鐘鄧的表情,雖然場內的幾個中年人心下有些不以為然。但是在事實面前,他們又沒理由反駁。

鐘鄧拒絕了曹禪遷徙墳墓,挖掘河道灌溉。明顯是個錯誤。但是曹禪卻安撫之侯位,請他遷徙祖墳。

雖然這並沒有直接的因果關係,但是往深處想。就是因為鐘鄧耍起了刁民的做派,讓曹禪妥協了。

多數人都嘆息了一口氣,在場的大部分人都很支持曹禪。對於眼前這個族長為難曹禪,心下都是很愧疚。

但是有些老者,卻認為鐘鄧是做對了。關內侯埃

場內人的臉色,鄧上看的清清楚楚。他還有一項任務,曹禪根本沒打算把關內侯的爵位送給鐘鄧。

曹禪一邊是不爽鐘鄧的老頑固,死死的掐著他的脖子,把這項惠民的政事,硬生生的卡著。一邊也是顧慮著名聲。

你要是在這裡完全妥協了,將來別人都這般干。都要關內侯的爵位安撫,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給了軟糖,就要給皮鞭。

這關內侯的爵位是追封鐘氏先祖的,世襲爵位。但絕對不會頒給鐘鄧。曹禪一邊是豎立起他善待民眾的招牌。一邊也要打擊那些想要帶頭鬧事的。

對於別州,曹禪肯定不止是挖通河道這一條舉措的,將來的事情還有很多。必須防止此類事情再次發生。

「為了這小小的一座村莊,大將軍不知道費了多少精力。我輩男兒真是愧對。」鄧上一邊心下愧疚,一邊細心觀察場內的人。

最終,鄧上的目光定在了一個四十歲的男人身上,這男人叫鐘書。他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但是兩人的關係並不怎麼好,也不怎麼壞。

鄧上看的不是人,他是看鐘書的表情。在場的,就鐘書臉上的表情最是愧疚,與不忿。對族長鐘鄧刁難曹禪很是不忿。

「便宜你了,兄弟。」鄧上心中笑了笑,在眾人的各種目光中,展開了竹簡。慢慢的宣讀了起來。

開頭,先是讚頌了一下鐘氏先祖雁門太守的功績。一大段後,才是追封為侯,擇一支子孫世襲。

「這下大侄孫可以把這個給老夫了吧?老夫回去好好供著。」鐘鄧還沒聽明白,在鄧上讀完之後,一臉笑容的上前來討要文書。

鄧上冷淡的搖了搖頭,收回了文書,在眾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中,把文書交給了鐘書。

鐘書也愣住了,他不知道這文書為什麼會落到他的手上。

但鄧上卻不管不顧,拜見道:「拜見鐘侯。」

在場的腦子凡腦子靈活的都已經猜到了曹禪的用意了,這是封鐘氏先祖的侯位,用作安撫因為遷徙墳墓而驚擾到的鐘氏先祖亡靈的。但是世襲的卻未必就是你鐘鄧。

在場大部分腦子都不慢,心下很是豔羨的看了眼鐘書。並且學著鄧上,拜見道:「拜見鐘侯。」

此時,鐘書已經回過了神,但是捧著手上的文書,鐘書沒有覺得光榮,反而覺得有些羞恥。

這是昧著良心,威逼大將軍的來的侯爵位埃

想著,鐘書沒有接受眾人的拜見,而是對著鄧上深深一拜道:「鄧家大兄啊,這侯位,我不能接受,受之有愧埃」

「這是你們鐘氏傳下來的爵位,你不受,誰受啊?」一聲爽朗的聲音響起,隨即曹禪從門外走入。

身後典韋,以及數名護衛。

進入後,曹禪先是看了眼鄧上,對他點了點頭,隨即看著持著文書的鐘書。上前一步,拍了拍鐘書的肩膀,笑著道:「這侯位是你的,跑也跑不掉。」

曹禪在門外聽的可是很真切的。眼前這人,知廉恥,又有鄧上把關,應該是不錯的。

關內侯給他,曹禪沒意見。

「但是大將軍。」鐘書急了,慌忙道。

曹禪神色一正,擺起了臉。立刻,他做了許久大將軍而積累出來的氣勢,擴散開來。

鐘書面色一白,臉上稍微閃過一分畏懼,沉默了下來。

曹禪滿意的點了點頭,越過眾人看向了鐘鄧。

這位死硬的老人大喜大悲了一陣,現在正神色有些呆滯,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煮熟的鴨子就這麼飛了。

好歹沒嚥下去,八十歲的人了。曹禪敲打一番,卻是樂意的。但是卻沒有狠下心來,氣死他意圖。

「扶著他下去吧。」曹禪對著旁邊一個鐘氏族人道。

「諾。」這名鐘氏族人恭敬的應了一聲,扶起了神色呆滯的鐘鄧走了下去。

鐘鄧的下場,讓眾人很明白。接下里,鐘氏再也不是鐘鄧做主了,而是眼前這位新晉的關內侯。鐘書。

而鐘書的關內侯,卻是眼前這位大將軍恩賜的。恩賜他們祖先的。

在場的人,只覺得心中畏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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