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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侯》第312章
第三百零八章天底下沒有我不能殺的人

城東門附近的一座宅子內。許攸與田伐對坐著。

田伐身上的甲冑還未褪去。神色滿是焦躁。不停的在房中走來走去。他與許攸被人安排到這裡也有不少時間了,按道理現在整個信都應該平定了。但是曹禪還沒有召見他們,實在是不同尋常。

田伐已經起了疑心,曹禪是不是要把他與許攸給殺了。

與田伐相比,許攸的神色則鎮定了許多,古往今來,很少有君主殺了有功降臣這樣的事情。

再說了,許攸自負獻上了袁紹的首級,此等功勞,料想曹禪也不會傻到把他給殺了。

「田校尉實在是多慮了,我等功臣,曹禪必不會殺了我等,反而會多加賞賜。善待我們,奉為上賓。」許攸悠然的笑著道。

自信的摸樣很是讓人信服。

田伐聞言也稍微好了一些,盤坐了下來。看著許攸,虛心問道:「那先生認為曹禪為什麼把我們軟禁,不見我們?」

見田伐虛心求教,許攸心下有些自得,你們田氏雖然多有勢力,但是論及智謀,卻是實在不及。

因此。許攸笑著道:「袁紹雖然死了,但是文醜猶在,一些忠誠於袁紹,文醜的軍隊還在。大將軍沒有立刻來見我們,恐怕是出了一些變故。」

「安心等待一下,大將軍肯定會派人傳喚我等。」

田伐想了想也覺得在理,因此也是徹底的安心了下來。陪著許攸坐好。很是悠閒的樣子。

人一旦閒了下來,這心裡的話自然是特別的多。

田伐想著曹禪入城,必定會大賞功臣,他獻上城門肯定有獎賞,而許攸獻上袁紹人頭,獎賞肯定是在他之上。

有些羨慕的看著許攸,田伐道:「今次一戰,先生送上袁紹頭顱,曹禪的賞賜必定不少。再此先恭喜先生了。」

許攸心下也是覺得應該這樣的,獻上了袁紹人頭埃只是到底是顧忌賣主的惡名,許攸假意嘆了一聲,道:「袁紹待我尚可,今次以袁紹人頭,來換取生存,也實在是萬不得已埃活得性命已經是萬幸,其餘賞賜,實在是受之有愧。」

雖然這般說,但是許攸心下卻也是有點盼頭的,殺了袁紹,他的名聲已經臭掉了,不敢唸想曹禪還會重用他。但是爵位還有點盼頭埃關內侯,或者是都亭侯。那這一輩子,他也就小小的滿足了。

「先生說笑了,賣主求榮算什麼,只要能獲得利益,沒什麼不能賣的,何況,袁紹都已經山窮水盡了,曹禪他又勢力強大。把袁紹賣了送給曹禪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我們也冒著風險干的。曹禪給我們賞賜實在是應該的。」田伐卻是不以為意道。

心下雖然也贊同田伐的話,但是許攸實在是不敢說出口埃也勸說了一句道:「今次過後,這冀州就是大將軍的了,田兄還是小心謹慎為好,萬萬不可在人前稱呼曹禪,要稱大將軍。」

「謝先生教誨。」田伐幡然醒悟,禍從口出埃忙謝道。

之後,二人你言我語,很是要好的摸樣。言語中,也多是透著對賞賜的憧憬。

袁紹府邸附近,在雙方無數士卒虎視眈眈下,情況還在僵持。

坐在馬車上,曹禪心下還在考慮文醜的提議。覺得不不是不行。

要知道。三國這個時代是很灑脫的時代。像夷滅人三族,是很少見的。比如說袁術吧,在歷史上他的子嗣還有存在,在吳國為士大夫。

孫家可是與袁術有仇的。

殺仇敵之子,而嫁仇敵之女,這種事情不少見。

當然,嫁給的人,肯定不是什麼有出息的人。只是為了顯示帝王的氣度,寬容。曹禪顯然不怎麼在意,但是眼前兩萬兵丁願意投降,還附帶上一個文醜。換取袁紹一個女兒的活路,這件事情曹禪猶豫了一下,就有了決斷。

不過,曹禪看著文醜那堅毅的面龐,心下卻是想真的收服這個男人。顯然這個男人想過死戰,但卻選擇了這樣屈辱的投降,而換取袁紹女兒的性命。

文醜算得上是忠義無比了,曹禪不希望這樣的將軍投降他之後,就自我頹廢下去,出工不出力。

因此,曹禪想到了一個人。可以讓文醜出工也出力的人。

許攸。這個人,曹禪無疑是討厭的,賣主求榮也就罷了,還親自殺了自己曾經的主公,這實在是讓曹禪覺得討厭。

有些人可能是認為殺降臣不好,尤其是殺那些有功的降臣實在是愚蠢之極,但是曹禪不這麼認為。

一般的降臣,曹禪也不殺,比如張合。高覽這樣的重將。而且還知道榮辱,能忠義的人,曹禪可以不計前嫌,甚至重用。

像文醜這樣忠義無雙的人,曹禪想挖掘重用。

但是許攸這個人,曹禪覺得少點好。而且,這個時候殺許攸,絕對會讓文醜震撼。可以真正的收降了文醜,用做將軍。

因此,曹禪笑著舉拳對文醜道:「文將軍不愧是忠義之人,曹禪佩服。」頓了頓,曹禪又笑道:「袁紹的女兒,我可以給她一條生路,我還送給將軍一樣東西。」

「多謝大將軍。」文醜聞言大喜,翻身下馬,拜道。至於曹禪說的一樣東西,文醜雖然不納罕,但是這個時候也不會傻乎乎的拒絕。

曹禪哈哈一笑,吩咐了典韋一聲,讓他親自帶著許攸,以及田伐過來。

當典韋帶人趕到的時候,許攸與田伐已經好的不能再好了。

一聽典韋說,曹禪召見。二人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的眼中察覺到了一絲笑意。連忙起身,隨著典韋一起出發。

當到達袁府附近,看到曹禪的軍隊正與文醜的軍隊互相對陣的時候。

田伐立刻看了一眼許攸,給了一個高明的眼神。果然是出問題。見田伐的神色,許攸心下很是自得。笑了笑,低聲道:「大將軍請我來,恐怕是為了說降文醜。」

田伐聞言心下羨慕,這說降大將,若是成功了,又是一筆功勞埃於是。恭賀道:「千載難逢,許兄要把握住埃」

許攸卻是搖著頭道:「那文醜為人稍微刻板了些,可不像我等,能夠隨機應變。要說降之,恐怕不容易。」

振奮了一下,許攸又笑著道:「不過就算是全無把握,為兄的也要盡力而為。大好機會埃」

「盡力而為就是了。」田伐笑著道。

說話間,一行人來到了曹禪馬車的附近。二人忙下了車,來到曹禪車架旁邊,齊齊對著曹禪一拜道:「許攸拜見大將軍。」

曹禪聞言冷漠的看了眼許攸,渾身優雅,很有名士氣度。另一個人則較為平凡了一些。

掃了一眼,曹禪就收回了目光。看著文醜笑指著許攸道:「不知將軍可人得子遠先生?」

一見到許攸,文醜的神色立刻大變,雙目盡赤,狂吼一聲道:「奸賊。」

剛才劉氏已經跟他說了,袁紹大半是死於許攸之手。要知道,十日前袁紹才把家中的大半錢財送給了許攸,以示厚撫埃

轉眼間,就殺了自己的君主,投降了。實在是沒有比這個更加讓人可恨了。

相比於許攸這樣的作為,良臣擇木而棲實在是不算什麼。

文醜一身忠心耿耿,有理由痛恨許攸埃

許攸自負曹禪派遣他來是想借用他的三寸不爛之舌,說降了文醜。因此,不待曹禪發話,許攸上前幾步,搖搖對著文醜一拜道:「將軍。」

文醜稱呼許攸為奸賊,許攸反稱為將軍。在氣度上,許攸的名士風範盡顯。

「許攸我問你。主公待你不薄,自負必死,把家中的大半錢財送給了你。你為何要害主公。」見到許攸這等神態,文醜卻是更加咬牙切齒了,恨不得生吞了許攸的肉埃

但是這個疑問,文醜不問不甘心埃實在是太難以理解了。人心都是肉長的埃

許攸聞言神色不變,收斂了笑容,肅聲道:「袁紹昏庸之主,他立下假帝。以圖反抗天子。反抗大將軍,被大將軍殺敗後,變本加厲,在冀州橫徵暴斂,想要吞下鎮北將軍公孫瓚,重新崛起。狼子野心埃」

說到這裡,許攸頓了頓,又大聲道:「而大將軍扶持漢室,發展別州,發展并州,河東,收復了故都洛陽,豈非英明?」

「袁紹是昏庸,大將軍是英明。袁紹是叛逆,大將軍是正統。如此明辨,我為何不能殺之以投奔大將軍,迎王師入城?」一席話慷慨激昂,擲地有聲,相當的有震撼力。

可以說是道盡了曹禪的好,而譴責了袁紹的壞。

在言語上,幾乎讓文醜為之無言。有心想反駁幾句,但是文醜是個武夫,口才不是特長。漲紅了臉,卻是一句話也反駁不了。

因為許攸說的是正確的,在與曹禪的對比中,袁紹確實是昏庸。

許久後,文醜才憋出了一句話,道:「你是袁臣。」

「笑話,這天下乃是大漢朝的天下,所有人都是大漢臣下,何來袁臣之說。反而袁紹是亂臣賊子,我是棄暗投明。」許攸氣勢凌然的反駁道。

隨即,又深呼吸了一口氣,嘆道:「將軍啊,我說了這麼多,你難道還不能發覺大將軍的好?想繼續為袁氏亂賊盡忠?」

「無恥。」文醜再次憋出了兩個字。

明明是賣主求榮,但卻說出這麼多的漂亮話,這不是無恥是什麼。他恨不得殺了許攸,為袁紹報仇。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這麼幹,許攸是個有功之臣,如果自己殺了許攸,曹禪必定會厭惡,剛剛提出來,曹禪也答應的放過袁紹女兒的生路,也就沒了。

文醜在心中告訴自己,忍了,這件事就這麼忍了,等秋後再與許攸算賬。

文醜卻是已經忘記了曹禪說送給他一樣禮物的事情了。

看著文醜那神色,許攸知道自己剛才正氣凜然的一番話,全都打水漂了,無用功。心下有些頹廢,但幸好許攸也知道文醜這個人實在是太難以說服了,沒有被打擊倒。

嘆了口氣,許攸回到了曹禪的身邊,對著曹禪歉然道:「此人太倔,在下實在是無能為力了,不能說服他歸曹。還請大將軍見諒。」

曹禪是不知道,袁紹在十日前送給了許攸府上大半財富這件事情的。而厚加撫慰後,卻是立刻叛變,並且殺了袁紹。

因此坐在馬車上,曹禪卻是神色莫測的看著許攸。

這個人更該殺埃如果把許攸收降了,給臣下豎立起了一個壞榜樣。認為賣主求榮的人,能夠獲得無比巨大的好處。

實在是有損風氣。

不僅曹禪這麼想,曹禪身邊的沮授都覺得許攸有些可恨,雖然他對袁紹不怎麼感冒,但像沮授這樣賣主求榮後,還能義正言辭的說出這番話來。袁紹實在是惹人同情。

曹純,龐德,許褚,典韋的臉上都或多或少的露出了一些不屑。

對於這些目光許攸不怎麼在乎,他只要曹禪能夠記得他的功勞,給予他念想的爵位就行了。

但是曹禪那莫測的目光,使得許攸覺得沒底。是沒有說降文醜,讓曹禪心下不滿?但是文醜實在太倔,說服不了埃許攸心下有些為難的想著。

在曹禪那莫測的目光下,許攸咬了咬牙,打算再試一下。

就在這時,曹禪笑著回頭看了眼眾人,指著下邊的許攸道:「諸位認為此人如何?」

那明顯帶著不屑的口吻,使得許攸的身體有些僵硬了一下。臉色也開始難看了起來。

沮授是最先發現曹禪口中不妥的,殺機?沮授的面色一變,立刻越過眾人,率先舉拳回答道:「此番征戰,許先生居功甚偉,實在是大漢功臣。」

因為沮授率先說話了,許褚典韋等人都安奈下了自己心中的話,沒有再出口。只是神色越發的不屑了。

許攸聞言臉上頓時有了感激,舉拳對沮授想要說些話。但沒想到曹禪卻用馬鞭指著許攸,點頭道:「我承認,此人是有功,但是此人惡毒埃」

「大將軍這是何意?」許攸渾身一震,面色在頃刻之間蒼白一片,要不是許攸還算有點定力,肯定在曹禪的這句話中,瞬間崩潰。

但是許攸卻穩定了下來,沉聲問道。

「我說你惡毒。」雙目緊盯許攸,曹禪一字一句道。

「我是惡毒,但也只對於袁紹。對大將軍,我可是獻上了城池的人。」許攸已經絕對不對勁了,據理力爭道。

「是埃你是獻上了城池,你以為獻上了城池,殺了袁紹的頭,就能讓我給予你同樣等量的富貴榮華?自以為是。」曹禪毫不客氣道。

兩人根本無約定,全是許攸自己認為只要取了袁紹的頭顱,就能換取榮華富貴。

說著,曹禪再次用馬鞭指著許攸,斷然道:「古時候,古人可能是為了某些目的,而善待那些殺掉主公頭顱的降臣,但我不會。我反而要告訴天下人,賣主求榮的沒一個好下常」

說到這裡,曹禪已經是殺機閃現了。

「你瘋了,你要是殺了我,天底下還有哪個將軍敢背叛主公投降你的。」二人幾乎撕破臉了,許攸臉紅脖子粗的嚎叫道。

實在是太出乎意料之外了,殺死袁紹天大的功勞啊,沒想到換來了這一句話。許攸幾乎整個人氣得發抖。

「天底下沒有我不敢殺的人。」曹禪要以現實告訴許攸,他完了。說完後,曹禪不再與許攸扯皮,而是抬頭看著前方不遠處,已經愣住了的文醜,叫道:「我給文將軍殺他的權利,文將軍可下的去手?」

沮授本來想勸說,殺了降臣實在是不利於接下來的戰爭。但是看著曹禪把目光轉向文醜,說了這麼一句話。沮授生生的止住了話語。

心下明悟,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卻是想讓文醜身降,心也降。

「大將軍恩德埃」曹禪的這句話,使得文醜一下子驚醒了過來,猛的朝著曹禪雙膝跪下,叩拜了一次。大吼道:「大將軍恩德埃」

一聲嚎叫後,文醜毫不客氣的抽出了腰間的長劍。瘋一般的撲向了許攸。

「曹禪,你瘋了,你瘋了。你殺了我,天底下誰還敢投降你埃」看著來勢洶洶的文醜,許攸無比驚恐的大叫道。

但是迎接他的是曹禪冷硬的神色,以及文醜不斷迫近的腳步。那森寒的劍刃。

在這一刻,許攸後悔,很後悔埃他千算萬算,卻沒算出來曹禪的行事作風居然這樣的不同尋常。

敢說就敢做,真的把他給殺了。實在是難以置信。

明明沮授在旁邊說了好話的,明明曹禪很重用沮授的,明明曹禪是賢明在外的人。

事到如今卻是後悔也沒用了,在許攸無比驚駭的神色中,文醜的長劍狠狠的刺入了許攸的胸膛內。噴湧出來的鮮血,幾乎灑滿了文醜全身。

「將軍可覺得痛快否?」曹禪看著氣喘如牛,似乎使用了全身力氣殺了許攸一般的文醜,笑著問道。

「大將軍恩德,我替主公多謝了。」文醜拋棄了手中的長劍,心甘情願的下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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