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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鎖鷹》第2章
第一章

  盤腿坐在床上,古銅色的堅實胸膛大剌剌地袒露著,左手拄著下巴,一雙劍眉皺成死結,即使多日借酒消愁依舊魅力不減的秋知風,長長的歎一口氣。

  現在,要怎麼辦?

  目光不經意地掃過雪白床單上刺目的血色斑點,猶如處女落紅的痕跡讓他的眼睫輕顫了兩下。

  哎……

  果然是酒後易亂性,否則他怎麼會把他給拖上床了呢?昨晚,他看到的人明明是青松啊!

  雖然,這是不可能的。

  他以為是個美夢,因為青松竟然媚態萬千地撲到他的懷中,所以他多日的情愁傷痛全部轉化為欲火。

  雖然朦朧中,青松一直不配合。但是,醉中的秋知風哪管得了那麼多!

  甚至一直把那劇烈——或者更應稱作慘烈的掙扎當作情趣,壓著身下人緊窒更甚以往的身體做得昏天黑地,直至清晨才休戰入睡。

  臨睡之時,秋知風倒還不忘將失而復得的心上人緊緊收入懷中。

  可是,當他今天傍晚醒來,卻發現這個嚇死人的事實!

  他懷中抱著的哪里是青松?分明就是自己那個一貫木無表情的無趣影衛——黑鷹!

  震驚之下,秋知風不由得手一松一推,將猶在夢中的黑鷹整個兒送到了床下。

  以武人的警覺,黑鷹立馬翻身彈起,卻在直起腰的瞬間齜牙咧嘴,疼得直冒冷汗。

  秋知風雖然腦袋裏還是一團漿糊,但身體還是自動自覺地探身前傾,將人給扶了起來。

  因為身體內部的疼痛而一直彎著腰冒冷汗的黑鷹,一時不察,就這樣非常自然地將手交到了自己主子——但昨晚卻突然榮升成自己男人的秋知風手中。

  黑鷹的手掌挺大的,與秋知風的剛好相合。

  竟然意外的合適。

  心中一動,秋知風也不知自己是怎麼搞的,嘴巴自己就動了起來。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嗯……啊?!」

  也許是身體不適,所以感覺也變遲鈍了。黑鷹下意識應了一聲,才陡然發現與自己說話的到底是誰!

  他嚇得像個女人似的尖叫了一聲,同時也蹦起三尺高來。

  「你你你……我我我……」結巴個不停,黑鷹的頭上又急出汗了。

  呆呆地看著自己被甩開的手,秋知風覺得心裏某個地方……好像……痛了一下,就像是受了內傷,悶悶的痛。

  跟當初被青松拒絕的時候很相似。不過,不可能吧,他又不愛黑鷹……

  剛這麼想,心就又抽痛了一下。

  真的很奇怪。這一次,秋知風想要忽視這種心痛都做不到了。

  難道他真的愛上了黑鷹?真是荒謬!只不過一夜激情而已,他以前又不是沒有過,怎麼可能酒醉這次就不一樣……

  將突生的疑惑先甩到一邊,秋知風板起那張刀削斧劈,足以令眾多女人尖叫連連的邪氣臉孔。

  「你我什麼!還不快去洗洗!」

  說著,秋知風歪過臉去,不敢再看自己昨夜的狂情到底在黑鷹身上留下了多少曖昧狂烈的痕跡。

  如當頭棒喝般,黑鷹恍然想起,自己身上還帶著那些……呃,羞死人的……

  把已經破得不成樣子的黑色長衫從地上撈起來一披,黑鷹撒腿就向外跑,臨走時還不忘把門帶上,怕乍暖的春風讓自己的主子著了涼。

  愕然地看著黑鷹狂飆而去的背影,秋知風心中糾結萬分。

  自己真是該死!什麼人不行,怎麼酒後亂性偏偏就把從小跟著自己的黑鷹給拖上了床!

  再怎麼說黑鷹與青松的體格也差太多了,即使是酒醉他也應該分得出來啊!

  用力抓著自己散落下來的頭髮,秋知風煩躁不堪地把自己甩到了床榻上。

  不知他躺了多久,才翻身坐起,開始煩惱以後怎麼解決這件事。

  而這一煩惱,就煩惱到日升東方天大亮。

  甩甩發麻的左手,秋知風再度長歎一聲,手指在床單上的血痕上撫過。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他還是先去把黑鷹找回來。看他那愣頭青的樣子,怕是生平第一次歡愛,事後處理什麼的也是根本不懂。

  秋知風起身下床,腳剛伸進鞋子裏,動作卻猛然一頓。

  他剛剛……竟然在為黑鷹擔心?

  就算是一夜情,他也不可能會對某人產生這種親密的感覺才對啊。

  哪怕那個人是一直為他出生入死的黑鷹。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只是一夜激情就會改變他對一個人的感覺麼?未免太過荒謬了。而且,再加上剛剛那種心痛的感覺,細想起來實在是令人起疑……

  特別是,現在他想起黑鷹就突然狂跳起來的心臟是怎麼回事?

  這種怦然心動的感覺,似曾相識卻又怪異非常……

  暫不提動作全然停住,又深思起來的秋知風,且說狂奔出去的黑鷹,不自覺地使出了生平最強悍的輕功,一陣風般狂飆出好幾裏遠。

  等到他終於力竭停下來,才發現自己竟然就這樣衣衫不整地跑了這麼多路,而且還是在腰酸背痛的情況下。

  看看大亮的天色,又仔細地掃視樹林,習慣性地觀察完畢,黑鷹才挑了一處舒適的草地,打算坐下整整衣服順便休息。

  可是,腿才剛剛彎下,一串刺痛閃電般竄上了脊背,然後一路飆下腳踝。

  疼!全身都疼!累!全身都累!比跟人拚命受傷還要疼還要累!

  咦?

  黑鷹突然覺得怪怪的,後面流出來的是……什麼?

  那個地方……?

  就這樣保持著累人的半蹲姿勢,黑鷹僵硬了好久之後才反應過來,從那個火辣辣的後穴裏流出來的到底是什麼。

  腦中轟的一聲,黑鷹剛毅的臉瞬間紅得像煮熟了的蟹!

  昨晚,喝醉的本就只有秋知風一人,所以對於昨夜的瘋狂糾纏,黑鷹是記得清清的、牢牢的,想要騙自己是在做夢都不可能。

  況且,身上的疼與累是那麼的清晰真實,自己的身體表面與內裏也全都是主人留下的痕跡……

  黑鷹突然覺得自己剛剛的想法很下流。

  主人只是一時情傷把自己誤以為是青松罷了,所以才會抱硬邦邦還非常無趣的自己。說不定,現在主人已經在後悔了。

  的確,黑鷹猜對了,在他狂奔的時候,秋知風就在不停的後悔。

  雖然現在秋知風所深思的與一夜情以及後悔全無關係。利眸隨著沉思轉深,秋知風無意間抬眸,目光定在窗戶的方向不動了。

  片刻之後,他才穿好靴子,站直身體整理好自己的長袍。

  目光掃過地上那堆酒瓶,他略想一想,隨即蹲下撿出一瓶來,湊上前去聞了聞,之後又將所有開封的酒瓶都撿起來細聞。然後保持下蹲的動作許久,直到腿稍麻,他才甩甩手站了起來。

  目光一轉,他複又將視線投注在那扇窗戶,確切的說,是窗臺上。

  秋知風慢慢走過去,伸手自上撿起了剛剛無意之中吸引了他目光的東西。

  那是一小片鳥類的羽毛。

  異常眼熟。

  此時,黑鷹已經坐在草地上休息了許久,卻越休息越覺得頭暈目眩,全身發熱。

  好像是生病了。

  黑鷹又坐了一會兒,才撐著樹幹站起,等不及站穩,腿又一彎,若非及時抓住了樹枝,他怕是又要坐回地上去了。

  喘息許久,他的頭只是一抬,暈眩的感覺就再度加深,嚇得黑鷹不敢動。

  即使這樣,第一次情事過後一定會有的發燒反應還是如期而至,特別是秋知風野獸般的縱欲,給他的身體帶來了很大的負擔,讓他更難承受。

  眼前的樹木突然像長了腿,晃來晃去,漸漸變得模糊不清,黑鷹只覺雙眼酸澀,眨了眨眼,又用力晃了晃頭,只是讓自己更昏沉而已。

  突然一片衣角映入他模糊不清的視線,還沒來得及集中精神看清,頸部就襲來一陣劇痛。

  糟了,太大……意……了……

  黑鷹失去知覺,撲倒在地,黑色的衣衫散開,長髮散亂其上,隱隱顯出幾分的虛弱與無力。

  「嘩啦!」

  寒冷的濕透感讓黑鷹硬生生的驚醒,隨後便察覺到身體的不自由。

  手腳被鎖煉扣成大字,他沒有費力去掙扎。

  既然藉著些微的光亮已經看出鎖鏈是紫金鋼製成的,他自然也就明智地省省力氣。

  「不愧是影衛之首!」

  響亮的掌聲在黑暗的空間裏突兀響起,黑鷹循聲望去,就算是他這樣極好的眼力,也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

  「不知閣下何意?」抬一抬被束縛得死死的手臂,黑鷹的臉依舊平板。

  自從醒來的那一刻,他的表情就一直維持著這樣的平板,仿佛是個人偶一樣,無喜無悲。只是平淡著。

  黑暗裏的人暗贊一聲,稍抬高了聲音。

  「奉主人之命請影衛之首前來此處作客。」

  最後兩字像是一個諷刺。

  「作客?」在唇齒間玩味著這個詞,黑鷹的眼中露出刺骨的嘲諷。

  黑暗裏的人似乎也覺得這個形容頗為可笑,沉默了。不久,複又出聲。

  「您武功太高,在下唯恐您會亂跑,所以只有出此下策。」

  話說的好聽,那人卻沒有一絲露面的打算。

  黑鷹愈加不屑。

  ——從來就只有無能的人才會藏頭露尾,看來這個人以及他那位主人也不過如此。

  不過,昨晚在被主人撲倒的時候,眼角有瞥到窗外的一抹殘影。他還以為是窗外的樹影,如今細細回憶起來,倒是有七分像是個扛著東西的人影……

  連他意外落單的時間都把握得如此準確,實在是令人不得不產生聯想。

  該不會是朝廷的人吧?之前朝廷就常在暗地裏做些有損魔教勢力的事,甚至在主人醉酒的這段時間裏也是小動作不斷。

  若非主人情傷失意,沒有精力對付他們,又怎麼會有他們此時的囂張?

  再聯繫鎖住他的紫金鋼的珍貴難求,黑鷹幾乎已經確定對方就算不是朝廷的人,也必定跟朝廷有一定程度上的牽扯。

  畢竟,不是哪個江湖幫派都有財力用得起這麼貴重的鎖鏈。

  昨晚的黑影該不會是對方派去行刺主人的吧?可是為什麼昨晚那麼好的機會,對方卻不動手呢?

  新的困惑升起,黑鷹瞪著發出聲音的一角,靜靜等待他的下文。

  見黑鷹不出聲,始終不曾露面的人倒也不再開口。

  黑鷹耳朵動動,聽到腳步聲竟然漸行漸遠,終於松了一口氣。

  也許,他是去找他口中的「主人」去了。若是他以為自己會乖乖的坐以待斃,那就錯了。

  未束縛住他的手指是他們最大的失誤。

  有力的指關節下勾一挑,手腕再一翻,一枚小小的薄如蟬翼的藍色刀片,赫然夾在他的食指與中指之間。

  傳聞中堅固非常,刀砍不斷、劍劈不開的紫金鋼,在那小小刀片的劃動中如豆腐一樣碎裂滑落。

  活動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腳,黑鷹將刀片收好,然後屏住氣息,慢慢地融入黑暗中。

  不得不說,影衛真的是再適合黑暗不過的人了。

  身著黑衣的黑鷹就如一抹陰魂的影子,在黑暗中穿行飛奔,輕盈的就如一陣風。

  守衛的人只覺得一陣清涼的風吹過,黑鷹的人就已經穿過了他們這兩個間隔不過一米多的大活人之間。非常快、非常輕、非常玄的身法,幾乎可以稱之為奇跡。

  天下間做得到這一點的人類只有鳳毛麟角。

  不敢大意地屏住呼吸,凝神從百來名守衛中間穿行而過,黑鷹其實也並不輕鬆,只要一個不慎就可能功虧一簣。

  幸而老天有眼,黑鷹的運氣也夠好,竟然真的給他安全無事地走出囚牢。

  保持著一樣的速度掠過內處的府院,將要脫困的腳步在大門處停了下來。

  黑鷹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就這樣走了,畢竟幕後的主使者還未露面,若是他們真的是與朝廷有關的人,那麼自己就不得不回一次虎穴了。

  如此打定主意,黑鷹的身法再展,仿若幽靈般按原路返回。

  非常繁雜的府院佈置,與一般的貴富巨賈完全不同,怎麼看都不是平常的富貴人家。

  黑鷹在朝廷的猜測上頭再加一分肯定,稍提內力,將身形再化成一陣煙霧狀的黑影,向著主屋的方向疾速掠去。

  不知剛剛那水裏到底放了什麼東西,他在疾馳數丈之後突然覺得自己的全身有些無力,而且內力也提不太起來。

  那家主人未免太過小心了吧。明明都用冷水潑醒他了,還要在水裏下藥再弄昏他一次。

  心思電轉,黑鷹還是沒有回頭的打算。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況且就算回頭大概也趕不及了吧,自己掙脫的事應該已經被人知道了。

  豎起的耳朵動了動,黑鷹再度確定自己的猜想。

  旁邊的院子人聲鼎沸,隱約可以聽見「人跑了!」、「快去追!」諸如此類的叫喊聲。

  腳步仍是有些踉蹌,黑鷹還是支撐著,硬是沖進了空無一人的正廳之中,拼著最後一絲內力躍上了正廳上的橫樑。最起碼,他要看清幕後指使者的臉。

  那樣他就可以用從一個妖怪那裏得來的方法,將此訊息傳送到主人那裏了。

  真正的影衛是以主人為第一優先的最忠實者,他所想的永遠是自己主人的安危,同時亦會為此不顧生死。

  四肢不停地抽搐,黑鷹幾乎止不住自己身體的顫抖。

  那潑在他身上的水中果然有加料!

  如此想著的黑鷹完全沒有考慮到,秋知風那一夜的縱情索求也給他的身體造成了很大負擔,使他的抵抗力變得虛弱許多,藥力才會如此快地滲透。

  咬緊嘴唇,再度強運內力。黑鷹藏身於光線照不到的角落,利用身邊的物體隱去身形,然後調整呼吸,將自己融入空氣中。

  「人不見了?」

  過了不知多久,就在黑鷹幾乎要從橫樑上墜下之時,一個嘶啞異常的聲音終於在大廳內響起。

  「是。」

  「怎麼可能?那紫金鋼呢?」那刺耳的聲音拔高。

  ——不夠沉穩。

  打起精神,再次將自己的呼吸調整隱入,黑鷹如此在心中下了評語。

  這人太過容易言形於色,不是一個合格的上位者。

  「被……被切斷了。」下面傳來很清晰的吞咽口水的聲音。

  「什麼?」聲音再度拔高三度。

  黑鷹動了動耳朵,真吵。

  「我們去的時候,那紫金鋼就已經斷成兩截了。」說話的人小心翼翼的,像怕吵到了某一頭凶獸似的,但是很顯然,他的願望沒有神仙聽到,凶獸發飆了。

  「我養你們做什麼的!連個人也看不好!想要抄家滅族是麼?!」

  非常直白的威脅,黑鷹嗤之以鼻。同時也完全肯定了對方的身分,不是高官就是皇族。

  因為只有這兩種人才喜歡將「抄家滅族」這四個字放在嘴邊。

  連駕馭人的手段都不懂的人,根本就不會是主人的對手。不過,他還是先看清對方的臉吧。

  黑鷹強撐著四下察看,卻怎麼也看不到除了這兩人以外的第三人。

  怎麼好像那人不在屋子裏似的,只有下屬兩人站著,那個「主人」在哪里?

  「你們這兩個……等等!他就在這裏!」

  嘶啞的驚吼從下面傳上來,黑鷹心知不妙,剛想要調動內力,暈眩的感覺突然再度襲來,黑鷹猝不及防,身形晃了兩晃,如一只斷了翅的鳥,從梁上跌了下來。

  與此同時,屋子中的死角處閃出一人,那身影如鬼魅,另外還欲說話的兩人甫一見到那人的影子就立刻閉了嘴,噤若寒蟬。

  唇角一勾,人影閃到了黑鷹直落下處,猿臂一勾,就將人接到了懷中。

  「主……主人!」兩人齊齊跪地,眼睛直直盯著地面,仿佛那上面突然出現了罕世的珍寶,少看一眼都可惜。

  「你們兩個竟然這麼大意!若不是我早有先見之明在那桶水裏下了藥做第二層防護,就被他逃掉了!那對我的計畫將是大大的不利!」

  疾言厲色,兇殘畢現,那人的眼神仿佛是荒原上最兇惡的狼。

  「求主人饒命!求主人饒命!我等知錯了!……」不要命似的將頭向著地上猛磕,那山響的聲音在偌大的廳裏回蕩著,非常的富有節奏。

  「行了。還好聽『他』的話在那水裏不僅下迷藥,還放進散發特殊香氣、可追蹤的藥物,才讓我察覺到他的所在。若是被他逃了,你們死不足以謝罪!」那人不耐地一揮手。

  「下去各領三十鞭,記住這個教訓。」他冷酷地說。

  「是!是!謝謝主人!謝謝主人!」連滾帶爬地沖出去,他們兩人從來沒想到看丟了人竟然還可以活下去,不禁相對流下兩行寬淚。

  ——明天的太陽大概可以活著看到了。

  「廢物!」看著兩人狼狽的身影,那人不屑的冷哼,輕蔑之色充斥著雙眼。

  緩緩地,那目光轉到了黑鷹的身上。

  「你還真是能挺,『千里醉魂』是連最頂尖高手都撐不過一炷香的奇藥,沒想到你竟然可以挺過三炷香的時間,果然不愧是魔教影衛中的頭號人物!難怪之前無論我跟『他』派什麼人去都沒辦法抓你回來。

  「若不是這次陰錯陽差竟然讓你當了秋知風歡好的對象,消耗掉你大半的精力,再加上那情毒發作初期會令人暫時虛弱的特性,還真不知道哪年哪月才有機會將你抓到手。」

  這樣感歎著,那人抱著黑鷹就向內室走,到了床邊卻並不急著將黑鷹放上去,而是伸腳向著床尾的下板踢了踢。

  「轟隆!」一聲悶響,那鋪著軟褥的床竟然緩緩分開,露出一條密道來。

  甫一踏入幽暗的密道,牆壁兩旁倏地一閃,然後齊刷刷地亮起了一排柔和的光團。

  細看去,那光團卻原來是一顆顆成人拳頭大小的深水夜明珠——非常難得的貢品,只有極少數強大的帝王,才能將其用作陵墓的照明燈——略數之下大概有幾百顆,由此可見密道主建之人的財力雄厚。

  一步一步穩穩地走下去,那人算准了黑鷹一時半刻是醒不了的,所以邊走邊藉著那光細細地打量黑鷹的面容。

  他不是什麼英俊迷人的男子,本身似乎並沒有任何出色的地方。

  可也許是影衛做得太久的緣故,黑鷹的身上有一種縹緲的氣質,仿佛你不看緊一點兒,下一刻他就會變成影子、化成飛灰消失在你的手裏。

  這是一種無法捉摸的感覺,是可以讓所有慣於掌控千秋的強勢人物,都恨不得狠狠抓在手心裏的虛無感!

  而他,也想要他。這種欲望在多次陰謀遭秋知風識破之後愈加強烈。

  因為黑鷹一直都是魔教教主秋知風的貼身影衛,如果收服了他,那麼魔教許多只有教主才會知道的秘密,就將掌握在他的手中。這對打敗秋知風、降服魔教,將是很大的助力。

  特別是黑鷹本身的實力,對他也將是一大助力。

  但想要收服他,卻並非易事。

  這次是時機湊巧才僥倖抓到了他,若換了平常,就算是他也絕對沒有贏過黑鷹的勝算,這樣的他是沒辦法令黑鷹服從的。

  最麻煩的是黑鷹從一開始就是秋知風的影衛,只對秋知風這個強大殘忍的男人一片忠心。這一點單單從他竟然不惜犧牲逃跑機會,再度返回欲找尋主使者的行動上來看就可見一斑。

  真想要殺了秋知風,將黑鷹占為己有。

  可惜若他想要完全將魔教的勢力掌握在手中,秋知風就是必要的存在,變成一盤散沙的魔教才是最難對付的。

  而魔教的強大勢力若因內部鬥爭而消失,又實在太過可惜。

  為了能夠將秋知風控制在自己的手下,他調查了他許久,但是秋知風就如傳聞一般冷血無情,連個弱點都找不到。

  若非青松的出現,他也許至今都無法想出取得魔教勢力的方法。

  「如果你能歸順於我該有多好,我就不必在你身上下那種可怕的毒了。」低沉的話語仿佛是情人的呢喃,雖然嘶啞卻帶著足以讓女人都軟了腰骨的磁性在密道中蔓延回蕩。

  他就這樣抱了黑鷹走了相當長的一段路,直至到了密道的盡頭,薄唇還揚著邪氣的弧度,目光緊緊地盯在黑鷹的臉上。

  片刻,他似乎終於看夠了。

  抬頭掃視一圈自己良久未曾用過的密室,目光最終鎖定到了那張石床上。

  當黑鷹再度醒來的時候,他的眼睛酸澀難當。

  眨了好幾下,情況才稍稍有所好轉,身體似乎也有了可以動的力氣。

  左方有明顯被盯視的感覺,黑鷹順著這種令人不舒服的感覺眼珠一轉,他看到了一張臉。

  一張非常邪魅的臉,高揚著的劍眉下面是一雙狹長而陰狠的眼,就像兇惡的狼,被這雙眼睛所盯視著,會有一種變成了獵物的錯覺。

  或者,也並未是錯覺。

  只是,那眼光太過鋒芒畢露了,與秋知風那種內斂並且收放自如的境界,仍存在著很大的差距。

  長年跟在秋知風身邊,黑鷹只一眼就看得出眼前這個人雖然也很強大,卻仍是稍嫌稚嫩。是那種可能為了某一目的執著太過,或者得意忘形太早,最後導致滿盤皆輸的人。

  手腳微微一動,精鋼鐵鏈相互碰撞的清脆聲音就不斷地在整個空間響起。

  這種精鋼鐵鏈在魔教總壇的地牢裏也有,黑鷹曾經見過數次,卻從來沒想到會被用來鎖住自己的行動。

  目光狀似無意的轉了一圈,黑鷹的心頭像被壓了一塊巨石。

  這是一間毫無特色的石室,室頂與牆壁都是隨處便可找到的普通材料,想要從這方面看出任何端倪都是白費力氣。

  「終於醒了。」

  那人突然出聲,聲音嘶啞異常,像是喉嚨受傷很重,再加上他的蒼白削瘦形貌,整個人就仿佛是地獄中爬出的誘人鬼魅。

  有一種人,他天生就有吸引人靠近的魅力,無論他是好是壞,身邊總會有人追隨。而眼前之人,很明顯就是屬於這一種。

  只是比起秋知風來,還是稍遜一籌。

  黑鷹的眉微微一皺,目光的溫度一點點變冷。

  那人別有深意地看著他,似乎想要光憑自身的氣勢來震懾他。

  而黑鷹從始至終,視線都鎖在他的身上,令對方目的落空的同時稍感驚奇。

  一般來說,被擄的人不是都會下意識不願意看到對方的相貌麼?

  特別是當他的樣子如鬼一般蒼白陰森時。

  「你在看什麼?」

  被黑鷹執著的注視看到略感不自在,對方乾咳了兩聲,再度開口。

  木無表情的一張臉上,一雙無悲無喜甚至看不出有什麼情緒的眼眸,依舊直直地看著他。直看到他先受不了,轉開了目光。

  「你是誰?」

  黑鷹的心中轉了數個念頭,最後全部壓下,只單單啞聲地不答反問。

  他的嗓子幹的太久,喉嚨總有一種艱澀感,聲帶摩擦得很疼。

  黑鷹的主動詢問似乎令對方的心情大好,連唇角也不自覺地挑高了一點點。

  「你可以猜一猜。」

  男人看著他微微皺起眉頭的樣子,心中感到非常的有趣。

  「猜?」

  下意識地重複男人話中的重點,黑鷹打點起全部的精神來應付男人。

  可是因之前都處於昏睡狀態,身體太過疲憊不堪,連累頭腦的反應速度一時之間都變慢了,無法在短時間內恢復到正常時候的完美狀態。

  全然不知曉自己此時疲憊的狀態有大半是情毒與歡愛造成的,黑鷹暗暗覺得自己的訓練強度還是不夠,決定回去加量。

  「對,如果你猜到,我就告訴你一件『好事』。關於你的身體,你的生命。」

  男人的語氣明顯不懷好意,就算黑鷹再怎麼遲鈍也還是感覺得出來,於是那雙不大不小、不漂亮也不醜陋的眼睛,就向著此刻掌握自己生命的男人瞪了過去。

  「呵呵……」

  嘶啞的笑聲響起,仿佛在用刀鋒切刮著玻璃,尖銳刺耳的令人無法忍受。

  黑鷹的表情,不,應該說是眼睛,實在是太有趣了,以至於他立刻就玩上了癮。

  其實從小到大居於他這種地位,見過不少好玩的人事物,可是像黑鷹這種有著影子一樣的武功與身分,天生與血腥脫不開關係的人,竟然會有著這樣一雙顯出別樣單純的眼,任何情緒的變動都似乎可以從中看穿。

  這一點讓他覺得比起任何事還來得好玩!還要有趣!

  果然,還是別人的東西看起來更好!

  「不想猜麼?如果不想猜,那你便再睡下去吧。」側身坐在了黑鷹的身邊,男人似乎不怕黑鷹的突然暴動。

  看似閒散卻全身都沒有破綻,黑鷹垂眸,心思電轉。

  不著痕跡地動了動手指,丹田內半分內力也無,黑鷹心中一跳,不再開口。

  「真的那麼想睡?」

  戲謔的聲音不知何時響在耳畔,黑鷹猛然抬頭,一雙兇狠的眼睛就在他的鼻尖之前。

  他的肌肉立刻緊繃起來,下意識戒備。

  男人輕輕的笑了起來。

  「這麼累,是不是你的主人對你不夠溫柔?」

  瘦長的蒼白手指輕佻地摸上了黑鷹領口露出的蜜色皮膚,那肌膚有一種溫潤如水的觸感,引人留連忘返。

  最扎眼的是,那露出的小小一處皮膚上,竟然密密麻麻地佈滿了吻痕,別樣的曖昧情色。

  男人冷哼一聲,手指愈加放肆地向黑鷹衣內滑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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