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她也是一個從母星出發的「被選上的少女」,目標是從其他行星找回擁有「繁榮」農力的人……只有這樣才能拯救瀕臨毀滅的母星……理論上應該是這樣沒錯。
除了維持生命機能以外,白色的太空衣也附有偵測「繁榮」力量的雷達功能……不過,此種太空衣卻有個將純度較低的農力誤認為「繁榮」之力的缺點。
這時,從太空衣手背處某個看似寶石的結晶體中,正投影出半徑十公里以內的地圖。
「嗯!果然很奇怪!居然會掉在這種荒野的正中間……明明應該掉在更有文明氣息的都市附近才對呀!」
擁有橘色頭髮的少女就這樣插在地面……應該說是沒有種植農作物的田地裡,並且帶著認真的眼神對某個對象如此說道。既然是對某人說著話,那當然表示並不是自言自語。
這時,只見有個長著翅膀的紅蘿蔔正在少女身邊飛來飛去。
「嗯……哪裡奇怪了呢?」
看到突然從天而降的少女,有位青年則是眯著眼楮這麼詢問。他的語調聽起來相當沉穩,外表看起來也是個標準體格的青年……而腰際則是掛著一把收進刀鞘的劍。年楮道圖
「說不定是傳送門有問題……唉……怎麼辦……居然會掉在這種文明還沒開化的行星!」
「振作一點喔嚕!卡洛要加油喔嚕!」
青年似乎還沒掌握狀況,只見他一邊喃喃自語「嗯……是誰把你從異世界召喚過來的呢?」一邊低頭沉思,而「被選上的少女」卡洛,也同樣無法理解青年所說的話,也就是說雙方都不知道對方的身份。
「什、什麼召喚?」
「其實我之前還在進行一場叫做『魔王競賽』的比賽呢。」
「什麼?那是什麼東西?」
「說來話長,總之就是用比賽選出能當上國王的人,然後可以用召喚魔法陣找來幫忙比賽的幫手……」
「我該不會被捲進那個什麼比賽了吧?而且還是被硬拉進去的?啊~~!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啦!」
少女則是用力搔著橘色的頭髮,並且抱著頭開始煩惱。就很多層面來說,現在情況可說是糟糕透頂,而其中最大的問題,就是眼前的青年完全感覺不到任何農力,看來少女掉到一顆毫無用處的行星了。
「既然你說這裡是異世界,就代表管理官也不會到這裡來了?難怪通訊一直收不到訊號!真是太糟糕了!這裡該不會是完全不同的宇宙吧!?代表裡是異世界,就是眼前的青年完全感覺不到任何農力。」
「呃~~這個嘛,雖然我還不是很清楚,不過應該就是這麼一回事了?先別管這個了,要我拉你出來嗎?」
抓住青年伸出的手,少女被青年一把從土里拉了出來。
「話說回來,你是農夫嗎?」
「嗯……嚴格說來不算是專業農夫,要怎麼說你會比較懂?」
看到青年一副煩惱該如何形容的模樣,少女也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咦?話說回來……嗯……」
卡洛對青年的反應視若無睹,只顧著轉頭看著週遭的環境,雖然地面經過青年耕作而變成土色,但尚未耕作的地面則是與故鄉同樣呈現灰色。
「我間你喔……為什麼地面是灰色的?」
「啊!也對,這種景象對異世界的人來說應該很稀奇吧?大地因為『悲傷之核』的負面力量,所以失去了生命的活力。只要沒辦法種植作物,人類也就沒辦法住在這裡。
「……這一點都不稀奇……應該說就像你所講的,這就是我的世界現在正在進行的現象!以現在進行式的情況,像這塊大地一樣漫延開來……就快要滅亡了!」
只見青年睜開原先眯起的眼楮,並且以認真的眼神緊緊地瞪著少女。
「你說的……是真的嗎?」
卡洛則是默默地點頭表示肯定。雖然青年看起來有點不可靠,但他說話時的表情相當有威嚴,甚至會讓人感到有點害怕,因此少女的臉也瞬間閃過畏懼的神色。
「啊……話說我好像還沒自我介紹呢。我叫做飛鳥相馬,雖然現在正在進行一個叫做『國王競賽』的魔王比賽……不過說不定現在需要暫時休息一陣子!」
為了讓少女放鬆戒心,只見青年又再度眯起眼楮,並且微微地露出笑容。
October.18
逐漸進化的可貝兒制便當?
……十月十八日。
從今天起,學校就從考試期間的縮短課程改回一般課程,因此也即將恢復一如往常的日常生活。
經過暑假的農力者大賽之後,失去農力的可貝兒變成了普通的女孩子,並且反而還算有精神地過著這樣的校園生活。
「今天也要快樂的吃便當!」
上午的課程一結束,她就和一馬他們在屋頂打地鋪享用便當。對可貝兒而言,這段時間是最幸福的時光,便當則是與禮子輪流每天負責製作,而菜量總是做出供可貝兒、一馬、禮子與美裡四個人共同享用的份量。
只見多層便當盒裡裝有排成一排的飯糰、煎蛋捲與炸雞,而就連可貝兒親手製作的便當裡,也都放有醃黃瓜、蕃茄培根卷與燉蔬菜等等的菜色。
「……今天的煎蛋捲……還算及格。」
身為可貝兒的料理師傅,禮子則是像個檢查媳婦料理手藝的婆婆般,輕聲地說出評語。
「那真是太好了!這還是我第一次試著用鹽水川燙的菠菜包住蛋捲,所以我有點擔心……能得到禮子的肯定實在太棒了!」
她一邊特地說出自己下的苦心,一邊小小地擺出勝利的姿勢。從早上試吃料理時,她那時說出「沒問題……這次的料理手法絕對沒問題的!」的自信也變得更加堅定了。
「可貝兒,最近你做的菜好像越做越好吃。」
「這、這些都是因為禮子告訴我很多訣竅,而且大家都很捧場的成果!」
看到可貝兒高興的模樣,美裡也「那是因為可貝兒很努力。」的低聲說道。雖然她的臉頰掛著笑容,眼神卻顯得有些寂寞,而一馬則是從頭開始就默默地吃著可貝兒的特製便當。
或許是感覺到美裡的不對勁,一馬停下吃便當的動作,一邊頻頻窺探她的表情,一邊歪著頭問道︰
「美裡,你怎麼啦?身體不舒服嗎?」
「沒、沒什麼……」
「那、那個……美裡小姐,難道是味道不合口味嗎!?我很歡迎別人挑我毛病喔!」
其實可貝兒的料理會變好吃,也是因為禮子常常挑便當毛病的緣故。禮子會以自己的方式指出便當的缺點,先姑且不論禮子的目的是要讓可貝兒洩氣,不過可貝兒很認真地到網路學習煮法或食譜,一直努力訓練自己的手藝直到現在。
「可貝兒,不是這樣的!便當真的很好吃喔!」
美裡認為這不是恭維的話,最近可貝兒已經適應地球人的飲食生活,甚至還會注意超級市場的特價日,完完全全地發揮出成為主婦的潛力。
她已經不需要美裡的照顧了。
「這個醃黃瓜的醬汁……是用市面販售的短期醃製粉吧。」
「啊……嗚……因為我覺得很方便就用了……」
只見禮子發出喀茲喀茲的聲音大口咀嚼,並且將醃黃瓜吞進肚裡後,便一如往常地開始挑毛病。不過,最近她挑毛病的次數也越來越少,而看到有點沮喪地說出實話的可貝兒,一馬也趕緊出來打圓場。
「不過我覺得啊,變成普通女孩子的可貝兒真的很厲害,因為她居然敢吃蔬菜了!而且煮的菜也越來越好吃,以農家媳婦的角度來看,實在沒什麼好挑剔的!」
在夏季大賽當晚吃下費亞的藥之後,可貝兒就變成了普通的女孩子。她已經聽不到植物的聲音,因此煮菜時也不會聽到植物的慘叫聲。就算將蔬菜放進嘴裡,也能毫不抗拒地享受食物的美味。
雖然會說人話的波姆算是個例外,不過現在的她已經完全聽不到蔬菜的聲音了。
「嗯!就算我不在身邊,可貝兒也能做得很好了!」
「美、美裡小姐你怎麼了?請不要說出這種會讓我感到很寂寞的話!」
「可貝兒說的沒錯,怎麼語氣聽起來好像明天就要轉學啦?」
「我、我才沒有要轉學!」
「……猜個正著?」
聽到美裡越講越大聲的模樣,哥德羅莉風少女也低聲詢問。
「美、美裡……該不會是真的吧?」
「是真的又怎麼樣?」
「說怎麼樣……那個,就是那個嘛……」
只見一馬完全停下筷子,看來他正在認真地煩惱這件事。其實美裡並沒有預定轉學,她只是稍微開個玩笑,一馬卻非常認真地「嗯……嗯~~」地抱頭苦思。
「你在煩惱個什麼啊!我是開玩笑的啦!像你這種農業笨蛋,還是乖乖煩惱農業的事比較適合你!」
「什、什麼!美裡你居然騙我!?」
「這根本是一馬先生自己會錯意!」
「可是,還是轉學比較好。」
禮子則是莫名奇妙地輕聲說出這句話,並且趁著兵荒馬亂的時候,偷偷將筷子伸向一馬的炸雞。
在這片比平常更加清澈廣闊的秋天青空下,眾人就這樣一如往常地渡過午餐時間。
美裡其實剛剛有些不高興,因為不管再怎麼想、再怎麼祈求,快樂的時間總有一天會成為過去,自己畢竟無法繼續待在這段時光裡。
前幾天考試結束後,校方舉辦了一場升學就業調查,可是美裡卻沒有在問卷填上任何答案。
(如果到東京的大學唸書,就沒辦法見到一馬了。)
雙親很希望她能繼續念大學,由於成績在水準以上,所以連級任導師都保證她能考得上學校。但是,關於到大學該做什麼、或是將來想從事什麼工作等等,美裡卻沒有任何想繼續進修的目標。
(為什麼……不能一直過著這種生活呢?)
一邊抬頭望著青空,少女在心底喃喃說出這個不可能達成的願望。
隨著時鐘的秒針剛好指到十二點,身為級任導師的志井也出現在教室裡,準備進行課程結束後的班會。
雖然曾經傳聞他因為生病而準備辭掉教師的工作,可是他卻奇蹟般地完全復原並回到職場上……因此現在仍然是一馬等人的級任導師。
「嗯……那我們開始放學前的班會吧,沒有特別需要交代的事情,掃地交給B組處理。以上解散!」
雖然志井匆匆結束班會,不過後來又被幾個女學生詢問數學問題,不過他也只用「在這邊會打擾到掃地的同學,想要接受補習的人就到自修室集合。」這句話解決。看來不管怎麼說,他也非常習慣學校生活,而且已經幾乎完全變成一個老師的樣子了。
「啊……可貝兒同學、五所川原同學跟農業狂要是想接受補習,記得等等也到自修室集合,就算農業科的生涯規劃是繼承家業,如果沒唸書拉低班級平均成績的話,這樣老師也會很頭痛的。」
「可是你的成績總是在不及格邊緣吧!?」
雖然此種對話時常發生,不過卻不會演變成更嚴重的口角,西伊管理官……不,志井老師似乎把一馬當成眼中釘,可是,可貝兒卻以為是「這是讓一馬先生成為獨當一面農夫的愛之鞭!」
「可、可是我們今天要討論怎麼種植冬天蔬菜!」
「是喔……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今天就放過你們好了。」
「啊……喂!你會不會太寵可貝兒啦!難道只因為你們是兄妹……只因為你們是親戚的關係嗎!?」
「是又怎麼樣?」
就連可貝兒與志井老師之間的關係,都在校內被謠傳成是遠房親戚,而多虧部份的女學生擅自將情況幻想成「志井老師一定是捨棄在祖國的高貴身份,從祖國流亡到日本的貴公子!」這種不合常理的情況,所以遠房親戚的說法不知為何就被學生採納了。
別說是班級了,由於某些女學生「說不定連生病都與爭奪王位有關!」的預設立場已經傳遍全校,因此志井老師怎麼袒護可貝兒或討厭一馬,都沒有人會多加過問。而且要是可貝兒與一馬發展順利的話,說不定志井與一馬也會成為遠房親戚,只要是思想比較正常的人,應該都會厭惡一馬堅持農業的瘋狂態度才對。
「……黑炭?」
為了排解級任導師與一馬的口角,只見禮子輕聲說完這句話後,便露出大膽的笑容,而且還用宛若射穿身體的視線緊盯著級任導師。
「你居然有膽量話中有話的說出縱火宣言……這次就看在這份膽量的份上……」
「……不說對不起……嗎?」
「……」
聽到禮子還要求道歉,志井不禁當場啞口無言。
「我會一直瞪著你,直到你道歉為止。」
「抱歉。」
志井似乎輸給禮子的奇妙氣魄,只見他沒有發出聲音地用嘴唇說出這句話,而看到他的舉動後,禮子則是輕蔑地輕輕露出笑容,並且轉過身背對志井走出教室。
「那個……一馬先生,那我們怎麼辦?」
「總之先到蕎麥室一趟吧。剛剛看起來是禮子妹妹獲勝,所以當成我們也獲勝了,這樣所有事情就都解決!」
「啊……那個,雖然對志井老師有點不好意思,不過比起兄妹愛與親戚愛,我比較想珍惜自己的戀愛!所以就照一馬先生說的吧!真的很對不起!」
而當志井還來不及說出「哪裡完美解決事情了?」的吐槽,一馬與可貝兒就已經溜出教室了。
「他們果然正在交往吧?」
「那五所川原同學又是怎麼回事!?」
「是單相思嗎?」
「還是準備橫刀奪愛?」
當三個人都離開教室後,負責掃地而留下來的B組同學們也立刻開始替傳聞加油添醋。
當三個人一如往常地抵達蕎麥室,禮子便以熟練的動作替眾人倒茶,可貝兒則從冰箱裡拿出伊達秘藏的羊羹切成五人分,過了一會兒伊達與美裡也和眾人會合。
這間房間的主人伊達幾乎已經確定出國留學,雖然前陣子為了短期留學而停止吃蕎麥麵,但因為對身心的負擔都太過劇烈,所以他又回到了正常的飲食習慣,過著每天都吃蕎麥麵的生活。
而說到另一個學姊費亞……她則是再度切換成研究模式,這段時間裡都沒有與一馬等人見面。
「今天的客人還真多。對了,上原,既然你難得過來這裡,要不要試著做看看蕎麥麵?其實我最近買到一種新的蕎麥粉……」
「不好意思,我今天是過來開會的,做蕎麥麵就等下次吧!」
剛進教室就立刻被一馬回絕,伊達只好默默地脫掉上衣,並且走進廚房準備做蕎麥麵。美裡似乎對學長的模樣有點於心不忍,於是就將手搭在一馬的肩膀說道︰
「反正都借了別人的房間,你偶爾也要陪學長做做面吧?」
「我就是覺得不好意思,所以才每次都有吃完學長做的面,而且明年這裡就會變成本大爺專用的農家媳婦農力開發室了!我只想讓這裡的使用權趕快交到我手上!」
早已通過校長挑戰關卡的一馬,已經把房間的使用權納入手裡了。
一馬也再度向校長詢問當時在上原家墓前發生的事,但校長卻堅持從沒發生這件事,在問過志井老師……也就是西伊管理官後,他也自行承認「因為校長知道太多事,所以曾經竄改他的部分記憶。」因此即使校長說不定知道某些事,最後真相仍然是石沉大海。
不過,說不定校長曾經是父親的朋友……但因為很滿意自己能與可貝兒一起生活,因此一馬也就沒有再繼續追究這件事了。
「所以今天的議題就是……冬天的栽培計劃!雖然每天都為了迎接秋天過得很忙碌,不過,身為生產者的我們還是必須常常考慮接下來的計劃!」
當可貝兒、禮子與美裡都坐定位後,一馬便再次地說出今天的議題……就在這個時候,可貝兒放在桌上的書包也突然開始蠢動掙扎,就像是裡面有個小動物想要脫困似的。
「咦?波姆也想參加會議嗎?」
於是,可貝兒伸手把蠢動的書包上的扣子打開,有顆長著翅膀的蕃茄飛了出來……到目前為止都與平常一樣,但今天的波姆看起來有點奇怪。雖然拿來形容蔬菜有點突兀,不過它的眼神就像死魚般呆滯無光。一飛出書包後波姆就停在可貝兒的面前。
「波、波姆……你今天怎麼了?」
「再重複一次,當行星空心菜成為D級狀況時,就會播放出這段訊息。請各位少女們採取對應D級狀況的行動,目前仍然沒有能讓『生命大樹』復甦的『繁榮』農力者回到母星,請各位盡快……」
只見波姆就像壞掉的鬧鐘般,重複地說著一馬等人無法理解的話,而可貝兒的笑容也在此時突然消失。
(插圖012)
「喂,可貝兒,波姆那傢伙怎麼了?」
「那個,一馬先生……」
「可貝兒,不准你說沒事喔。」
聽到美裡的話,禮子也輕輕地點了點頭。
接著,蕎麥室裡就只剩下伊達切面的輕快聲響。
「那、那個……已經沒關係了,該怎麼說呢……D級狀況代表母星再過幾個月就會毀滅,因為波姆是從母星的『生命大樹』以它的力量催生而出的特殊蔬菜,所以只要力量減弱,就會說出類似剛剛的訊息。」
只見可貝兒將漂浮的波姆捧在掌心,並且將頭頂的花萼用力一拉,波姆的呆滯眼神也突然回神,喃喃自語也在這時停止。
「『生命大樹』……是什麼?」
聽到禮子如此輕聲詢問,稍微思考並低吟片刻後,可貝兒便開口回答︰
「就是守護生命的大樹。如果大樹失去力量的話,聽說母星就會毀滅……」
「毀滅……就是可貝兒的故鄉會消失吧?」
「這也是沒辦法的……失去力量的我根本沒辦法做任何事,所、所以,現在還是趕快擬定冬季栽培計劃吧!」
雖然可貝兒努力地裝出開朗的樣子,眼眸卻露出心不在焉的神色。
「應該不會是西伊對波姆動手腳,它才會說出這種謊話吧?」
「我想,他應該沒有理由這麼做。」
禮子的判斷可說是非常正確,因為西伊已經不打算把可貝兒送回母星,從前幾天的舉動就能明顯地看得出來。
「我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了……」
「可貝兒!有沒有本大爺能幫忙的事?」
「不、不行的!一馬先生!幫忙就代表會讓一馬先生碰到危險……」
由於眾人已經無心談論議題,伊達也將不知何時煮好的特製手打蕎麥麵排在桌面。
「先吃過東西再冷靜討論吧?」
「說得也是少俗話說得好,沒吃飽就沒辦法打仗。」
不知是何時出現的,只見費亞已經坐在桌旁,並且咻嚕咻嚕地吸著伊達煮的涼蕎麥麵。
「你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啊!」
「其實我已經在這個房間裝好針孔攝影機與竊聽器,還做了一道能直通廚房的暗門。」
見到一馬等人啞口無言的模樣,這位金發美女也微微地露出笑容。
「所以呢?可貝兒打算怎麼辦?」
「費亞學姊?難、難道……」
這時,可貝兒也將希望放在這位身為瘋狂科學家的學姊身上。
「要是農力恢復,可貝兒你打算怎麼做?你的力量一旦恢復,就代表這個農業狂的農力也會復原……可是,這樣你們就必須賭上性命拯救母星吧?」
「這,是這樣沒錯……」
「你都已經敢吃蔬菜和煮菜了,為什麼還要這麼拚命呢?原本你就是以『犧牲自己拯救母星』為前提而製造出來的人不是嗎?你應該不希望自己真正喜歡、而且想好好珍惜的人失去生命吧?」
只見費亞接連說出這些帶刺的話,但是可貝兒卻完全無法反駁。她也希望自己能陪在一馬身邊,不過,母星卻還有很多人正在等著「被選上的少女」拯救母星。
「可貝兒我問你喔,要怎樣才能拯救你的星球?」
「詳細狀況要問志井老師……不,要問管理官才知道。可是使用這個力量的話,我跟一馬先生都會……」
「本大爺是不打算送死啦,可是也不想放著不管。要是可貝兒一直很後悔這件事,這樣也會干擾到農家媳婦的訓練吧?所以我想到可貝兒的故鄉,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夠幫忙的地方。」
在暑假開始前,可貝兒一直很鼓勵一馬出發前往尋找父親,因此他希望這次能為可貝兒盡點力,不過即使如此,是否能夠完成拯救行星的大業也是個大問題。
「你、你們是認真的嗎?雖然這樣對可貝兒有點抱歉,可是我不覺得一馬到那邊就能幫得上忙。而且說真的,只靠可貝兒跟一馬兩個人拯救行星,實在很難想像又有點荒謬……」
心裡已經完完全全接受外星人存在的美裡則是這麼說道。雖然她比平常人還能接受不可思議的事,但仍然無法想像實際的情況。
「……你們打算怎麼做呢?」
聽到禮子如此低聲詢問,所有人的視線也同時集中到可貝兒身上。
「我……想要回去拯救母星,這跟我是不是被創造出來的沒關係,我就是不能放著不管!因為故鄉消失會讓我很難過,而且還有很多人住在母星裡!」
「那就這麼決定!今年的冬季栽培計劃先暫時停止,現在議題就改成該怎麼拯救可貝兒的母星吧!費亞!你應該已經準備好能讓可貝兒農力恢復的藥了吧?」
被一馬這麼一看,費亞也別開視線,並且輕聲地「這是為了可貝兒準備的,你可別會錯意!」如此反駁。
「而且,有件事我必須先跟可貝兒說清楚。只要吃下這種藥,身體就會對消除農力的藥產生免疫力。也就是說……你們應該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吧?」
可貝兒則是默默地點點頭。既然能取回力量,就代表蔬菜恐懼症會再度復發。
「總之先讓農力復原再衝回母星吧!然後,儘量以不會送命的方式好好加油拯救行星!這樣所有事情就解決啦!」
聽到一馬這麼說著,美裡也是首先發現他非常認真地說出這番話的人。
「可、可是……說不定會被殺掉耶!」
「總有辦法解決吧?」
「你真的很莽撞。」
「比起在這裡一直煩惱很多問題,我還比較喜歡趕快做出行動!」
看到一馬露出笑容,美裡也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看來已經沒辦法阻止他了。
「一馬先生……這樣真的好嗎?」
「沒什麼好不好的,本大爺的想法也跟可貝兒一樣!那我們先找找回去的方法吧!可貝兒你應該是搭太空船來到地球的吧?」
「是、是的!我是先搭太空船從傳送門來到月球,再從月球傳送到這裡來的!為了臨時太空船故障的情況,我穿的太空服也有自動傳送功能,只要靠那件衣服就能回到母星了……可是最多只能傳送兩個人……啊……一馬先生你要去哪裡?」
「我要去揪出西伊那傢伙,說服他把太空船借給我們!」
「太空船又不像表哥會出借的汽車!管、管理官才不會這麼輕易就說「好」的!曾幾何時,我們已經變成只會說「好」的人!?」
「……對無法說「不」的日本人來說,這就像是拒絕的訊號。」
可貝兒與禮子分別說出歌詞後,還高舉雙手互相擊掌。
「總而言之,我還滿期待第一次搭太空船出遠門的體驗呢!」
「一、一馬我問你喔,該不會成員也包括我吧?」
「如果沒有什麼大事就參加吧,不過太空船到底能搭幾個人?你不覺得有種很興奮的感覺嗎?」
「你能保證一定回得來嗎?」
「這麼說好像也對……」
雖然一馬先同意美裡的話,但隨後又「可是太空旅行一直都是全人類的浪漫夢想耶……」如此補充說道,看來他已經決定出發了。
「我們現在已經不得不考慮大學聯考的事了,還要思考將來的出路……所以高中二年級下學期應該有很多該做的事!」
看到美裡有些淚眼汪汪地如此說道,一馬也嚇得肩膀抖了一下。
「對、對喔,你說的也沒錯啦……」
「對啊!可是……你還是會過去吧?就算我怎麼阻止,你還是堅持要去!?」
「真不愧是美裡!對本大爺的想法真是若指掌!」
「是啊!所以……我才不會阻止你呢!聽清楚了嗎!我絕對不會阻止你!我才不管你會發生什麼事!」
對於聽著雙方對話的可貝兒等人來說,怎麼聽都只會覺得美裡在對一馬說著「不要去」而已。
「別擔心啦!一定能平安回來的!你不是很相信本大爺的優秀歸巢本能嗎!」
聽到一馬把太空跟附近的山林畫上等號,美裡也沒有任何話能繼續回應了。
(對這個白痴不管說什麼都沒用……對白痴只能以毒攻毒嗎?)
美裡只好把將來和考試與一馬放在心底的天秤,可是怎麼比較都無法平衡,看到拚命想讓天秤指針回到正中央的自己,美裡突然覺得自己越來越蠢了。
「要去?還是不去?」
看來禮子已經做出決定了。
「當……當然要去!剛剛我雖然說什麼不會阻止……其實我反而還想一馬當先衝在最前面呢!我只是想測試一馬的心理準備,才會故意說出剛剛那些話的啦!而且我也不想放可貝兒一個人……」
見到美裡心意已決,一馬也頓時露出笑容。
「那我們就一起過去找管理官吧!」
只見一馬站起身後,便率先轉身走出蕎麥室。
「先把蕎麥麵……」
接著,只剩下伊達無計可施地獨自站在符合人數的蕎麥麵前。話說回來,其實他剛剛也想了一下要不要跟去,而現在的他只好帶著嘆息開始吃起蕎麥麵。
這時,已經完全習慣教師生活的管理官,正在自修室熱心地執教鞭教導學生。他似乎認為既然要遷居地球,就要好好地完成工作。在聽完可貝兒的耳語之後,他就對自修室的學生說出「不好意思,我的親戚好像碰到不幸的事了,今天的補習就先到此為止。你們可以自由使用自修室到放學時間。」這種煞有其事的謊話,接著便被可貝兒一把拉出自修室。
而除了伊達以外,眾人在杳無人跡的屋頂上集合。
「……原來如此,沒想到波姆還擁有這種功能。」
只見管理官隨著一聲嘆息,便低聲如此說道。
「我就老實說出自己的意見吧,我認為回母星根本是自殺行為,也就是說……莉可貝兒西根,我沒辦法答應你的要求。」
管理官帶著認真的眼神這麼回答。
「可、可是母星的所有人會……」
「我剛剛說過了,回去就會犧牲你的性命。而且你會出現這種想法,說不定是創造你的科學家們輸入的感情程式,既然知道會送命,就不能讓你回去。而且現在的你……」
志井還沒說完,費亞就從中「如果是復原農力,那麼隨時都能復原喔。」如此插嘴說道,管理官也對金發少女的話嘆了一口氣。
「我一直不認為你是個會替別人著想的人類……」
「我已經玩膩了最近得到的機器與技術,只要回到母星的話,說不定就能得到貨真價實的外星超科技了不是嗎?」
「那你得到科技之後要做什麼?」
「當然是製作更高級的好男人探測器!」
當她說到一半時,志井的視線就已經轉往禮子了。
「五所川原同學,為什麼連你都要同行?」
「因為上原大人要去。」
說完後,禮子的眼瞳也透露出沒有其他理由的堅定感。只要是一馬準備前往的場所,不管是地獄第幾層她都會緊緊的跟著,而在先前短短的相處時間裡,管理官也很清楚她並沒有懷著半遊玩的心情,而是隨時都相當認真。
「不管多少人拜託,我都沒辦法答應。」
如果一馬等人回到母星就能夠解決問題,管理官當然會列入考慮,但他們並沒有找到方法……以管理官的立場而言,根本不可能讓他們到現場再想辦法。
「你只要在這個星球得到幸福就好,母星已經跟我們沒關係了。」
可貝兒不知道該怎麼說服管理官,而且也知道他話中所表達的意思,因此只能噤聲保持沉默,看不下去的一馬則是隨著嘆息開口說道︰
「真是的,你幹麻那麼小氣啊?太空船這種小東西趕快拿出來不就好了?」
「你要送死是你家的事,別把她牽扯進去。」
「本大爺絕對會保護可貝兒,你就別擔心了。」
「就是因為擔心,我才會這麼反對。」
雖然這時候只要說出更積極的求愛話語就好,但根本無法期待一馬會說出這種話,就連可貝兒都很瞭解一馬的個性。
「管、管理官!我的太空服裡備有傳送功能,至少可以讓兩個人回到母星……」
她說的就是當太空船故障時、能提供管理官與少女逃脫的傳送功能。由於傳送需要使用可貝兒成熟化的力量,因此管理官並不擔心失去力量的她使用此種功能,他卻沒料想到費亞會從旁協助。
「也就是說……不論怎麼阻止,你都要回去嗎?」
看到可貝兒露出認真的表情,管理官也「讓你步上自己想走的路……這就是我現在的任務,不過對你來說,我或許只是個障礙物吧。」如此補充說道。
「喂!到底要不要借啊!?拜託你說清楚到底行不行啦!」
聽到管理官語帶保留的話,一馬也不禁大聲喊叫。
「管理官!我也拜託你!不然我就要使用傳送功能了!!」
可貝兒也趕緊開口附和。
「……那先去取得許可吧。」
「誰的許可?」
「先去向校長申請休學,總不能為了拯救母星空心菜,結果回來被退學……這樣應該會很麻煩吧?」
最後,看到可貝兒捨命的請求,管理官只能爽快地答應妥協了。
幾天前一馬才剛接受校長挑戰,沒過幾天又跑到校長室前敲門。可貝兒在餐廳獨自等著一馬回來,其他成員則是提早做出發前的準備。美裡似乎已經向沒有前往屋頂的伊達說明狀況,結果他卻誇張地認為是準備畢業旅行。先不管他本人到底是怎麼想的,不過看來他也準備參加這次的旅行了。
「校長!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們這幾個人要準備休學。說實話,我們……我們可能再也不會回來了!所以你要把我們退學也沒關係!」
雖然一馬在大家面前誇下海口,說出自己會保護可貝兒平安回來,不過其實他自己也是很擔心的。
而縱使曾經被管理官竄改部分記憶、已經完全忘記一馬等人發生的事情,校長仍然看似理解地微微點頭。
「我、我們當然很想回來啦……可是話說回來,校長你已經被混賬班導消除記憶了吧?」
「那個啊,那是騙你們的。」
「是喔,原來是騙我們的啊,那這樣就更好說話了……啥!?」
「其實我的記憶根本就沒有被消除,為了不讓你固執地追究這件事,我認為這樣做會比較妥當,所以才會私底下請志井老師配合的。」
「那、那麼……就連暑假前中元節去掃墓的事,你都還記得!」
「是啊。」
看到校長仍然掛著笑容,一馬的表情變得更加歪曲。
「上原同學,請你別擺出這麼恐怖的表情嘛,我就是覺得抱歉,才會在幾天前的校長挑戰裡放寬標準三倍喔。」
「這樣就想讓我接受嗎!快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到老媽的墓前上香!」
他自夏季的那天起就一直很在意這件事,而深深緊閉的事實真相,正準備在這名少年的眼前緩緩開啟。
「她是我的朋友……其實以前我跟你的父親在同個職場工作,他的工作……簡單來說就是天文學家,差不多在你出生的時候,我們正在調查月亮的發光現象……話說回來,其實那個發光現象就是志井老師他們刻意引起的現象吧?」
只見校長以確認事實的語氣向一馬如此詢問。
「啊……嗯……聽說他是為了方便尋找擁有『繁榮』農力的人,才會叫可貝兒她們讓月亮發光,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月亮發光就會產生農力者……不過,只要找到那個擁有『繁榮』農力的人,聽說就能拯救可貝兒的故鄉……」
而這個舉動需要以可貝兒與一馬的性命做為代價。拒絕這個不合理的要求,就等同於對許多人見死不救……由於一馬的心底懷有此種消極想法,因此語尾也顯得有點支吾其詞。
「只因為他們的狀況,這個世界的所有法則就被扭曲改變了,而且你說不定就是第一個受害者,因為你的父親一直忙著調查發光現象,所以沒能見到你母親的最後一面,而且你母親的死因是……沒什麼。」
只見校長支支吾吾地閉口不談,並且用悲傷的眼神緊盯著眼前的少年。
「怎麼話只說到一半!?」
「……因為這件事會讓你感到很痛苦,就算這樣你還是想聽嗎?」
一馬不懂為什麼會覺得痛苦,但是他認為如果現在不聽的話,將來一定會後悔做出這個決定的。
「告訴我吧。不管原因是什麼都沒關係!如果你知道實情的話……」
「你母親在生下你的時候,就把生命力全都灌注在你身上了。」
聽到校長說出這句話時,一馬瞬間還無法理解意思。
「那……那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說,你身上擁有的力量是母親賜給你的。我曾經聽志井老師說過,因為『繁榮』農力太過強大,所以會連帶造成生產母體的負擔……」
「再說得清楚點,也就是說……老媽死掉都是因為生下了我嗎?」
「你的父親曾經說過,只要沒有月亮發光現象就不會有這種事了。」
這時,校長室裡也隨即被寂靜完全支配。
「你的父親很後悔當時沒有替你們做任何事。不過,其實他是個心靈相當脆弱的人,所以他把你交給外祖父母后,就從你面前消失得無影無蹤。」
母親會死掉的理由根本不是沒吃蔬菜,而是外公與外婆替一馬著想而撒的謊。一馬直到高中仍然相信著這件事,因此聽到這句動搖農業狂根基的話時,一馬很難掩飾自己慌張的心情。
「真的……真的是這樣嗎?你說的話應該不是騙我的吧?」
「其實這些……都是我聽你父親說的,所以沒辦法告訴你真偽。」
「那老爸現在在哪!?」
聽到一馬的問題,校長只是默默地搖了搖頭說道︰
「他已經失去聯絡十年了,我也不知道他現在人在哪裡。不過話說回來,看到你就讀這間學校也讓我嚇了一跳,就是因為知道這些事情,所以比起其他同學,我才會常常忍不住偏心照顧你。」
到最後還是沒弄清楚最重要的地方,而好事壞事則是各有一椿,結論就是好壞事互相抵銷,並沒有對現狀造成任何影響。
因為父親有必須完成的事,他根本沒有捨棄一馬與母親的意思,雖然到最後消失蹤影,不過一馬認為知道這件事就有收穫了。
可是,一想到母親是為了產下自己而死,一馬的心情就不免感到有些沉重。
「……老媽如果沒有生下我的話,她就不會死掉了吧?」
「上原同學,這你就錯了,你是在眾人祝福下出生的。」
「校長,你明明是跟我們家沒關係的人,怎麼突然變得這麼關心我?其實你是個心腸還不錯的傢伙嘛!」
只見一馬毫不沮喪地露出笑容,剛剛沉重的心情也不自覺地拋到了九霄雲外。
「總覺得這種事還滿巧合的嘛!既然這樣的話,就不能只是為了可貝兒才回到她的母星!」
「你說的巧合是?」
「總之謝謝你告訴我這麼多事啦,校長!這樣就能帶著爽快的心情出發了!那休學的事就麻煩你了!」
「這樣啊,那就自己路上小心,第三高中一直都會等著你……等著你們回來的。」
談話告一段落後,一馬便轉身準備走出校長室,卻發現剛剛關得好好的門變成半敞開的狀態。
(一馬先生的媽媽會死掉都是因為我們……都是因為我們干涉這顆星球的關係才……)
由於一馬遲遲沒有回到餐廳,所以可貝兒就擔心地到這裡看看情況。而她也對這舉動感到十分後悔。少女屏住氣息不讓一馬察覺她的存在,接著便快步走回兩人等待見面的餐廳。
October.19
航向浩瀚宇宙
……十月十九日。
背包裡塞滿了預定四天三夜的換洗衣物與盥洗用具,服裝攜帶輕便方便活動的款式……一馬身穿平常慣用的工作服,伊達也同樣是農夫式的裝扮,可貝兒穿著與一馬首次碰面時的太空衣,費亞則是一如往常地穿著制服搭配白衣,美裡此時身穿體育課使用的運動服。而完全沒有考慮方便活動或輕便裝扮的人,就只有身上穿著平時所穿的哥德式羅莉裝的禮子而已,看來今天的服裝也充滿了花邊。
做好所有的準備之後,眾人便暫時在屋頂上集合,並且從那裡穿過西伊管理官開啟的傳送門,現在都待在一間不知是做什麼用途的密室中。那是個單調至極的白色圓筒型房間,而當西伊碰到牆壁的瞬間,牆壁與天花板立刻變成有如玻璃般的透明。
這時,剛剛所在的藍色行星也映入一馬的眼簾,當他一想到自己正處在太空中的月球表面時,背脊也不禁竄過一道微微發顫的電流。
「……這應該就是從老爸身上繼承的血統吧。」
一馬原本就相當喜歡觀看星星,而這時他也想起父親身為天文學家的事來,因此反而更能接受此種理由。
「歡迎光臨,這就是你們世界所說的神秘飛行物體。」
「哎呀,看起來還滿單調的嘛。」
只見費亞稍微環視週遭後,便有點掃興地如此回答。
「我沒有多加裝潢的預算,而且這艘太空船的性能沒有你想像中那麼高……這麼說吧,你們把它當成高樓大廈的電梯好了,這艘太空船就像是連接月球與月球之間的通道。」
美裡剛開始也和一馬同樣懷著走進天象館的心情,隨後便喃喃問道︰
「如果你們有這種厲害的技術,為什麼不發動宇宙戰爭侵略地球呢……啊,說發動戰爭是有點奇怪,可是你們怎麼不移居到人類還沒出現,環境又適合居住的行星呢?」
「為了開啟月球間的通道,得要那個行星擁有可能覺醒『繁榮』之力的人類存在才行。所以我們沒辦法找到人類還沒出現、有適當環境的星球,也沒有發動侵略戰爭的國力……這樣說明你清楚了嗎?」
聽到管理官有些尷尬的回答,提出問題的美裡卻興致缺缺地「反正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如此回應。
「美裡……志井老師看起來有點落寞喔。」
「沒關係啦,仁學長!話說回來,那個像是登山用的背包裡面……該不會都是裝打蕎麥麵的用具?」
聽到美裡的詢問,這位青年也微微點頭。
「我打算把這趟畢業旅行當成進修旅行,只要一到那邊就把蕎麥種下去,這樣應該就能增加全宇宙的蕎麥人口了。」
即使聽過可貝兒母星的狀況,伊達仍然打算將蕎麥帶到那個沙漠化的行星。雖然這樣無法從根本解決問題,但他似乎也有自己的打算。
「我們……還不出發嗎?」
不只後背式的書包,連行李箱都是統一使用黑色系,衣服上滿是花邊的禮子如此詢問。
「那個……各位,這樣真的可以嗎?」
其實最擔心的人是可貝兒,明明儘量不想連累一馬,但是最後卻讓全員都來到這艘太空船上。
「都已經來到這裡了,沒有人還會說要回去的啦!反正又不會有怪物四處亂跑抓人來吃嘛!」
「是這樣……沒錯……」
可是,可貝兒並沒有自信能保護一馬不受研究人員或上級的調查。
「沒問題,我會想辦法的!」
看到一馬露出笑容,可貝兒也在心底做好心理準備,因為他們干涉地球的舉動才讓一馬遭逢不幸……所以可貝兒在心底發誓,絕對不會再讓一馬碰到不幸的事。接著,她吃下費亞交給她的膠囊。當可貝兒沒有配水,只用口水和著膠囊吞進肚裡時,她的頭髮也宛若燃燒般一口氣染成紅色。她已經有好幾個月不曾成熟化了,而波姆也自動地從背包內的膠囊裡鑽了出來,並且繞著可貝兒,在她身邊四處飛翔。
「復活啦!莉可貝兒西根大人復活啦!」
「波姆,希望你能幫我一個忙……」
「我知道了!那這樣波姆也豁出去啦!不管莉可貝兒西根大人要去哪裡,波姆都奉陪到底了!」
可貝兒則是將波姆輕輕擁進懷裡,西伊的太空船也因為接收到這道能源而微微搖晃,看來這艘太空船的主動力源就是可貝兒了。
「管理官,我準備好了。」
「那我們出發吧。話雖如此,根本不到一眨眼的時間就能抵達母星了。」
只見管理官將手伸向牆壁稍微凸出的操作面板,有如天象館的天花板與側壁瞬間變成純白色的樸素牆壁,然後只經過一段短短眨眼間的時間,牆壁又再度映照出太空的景象。
而剛剛映入眼簾的藍色行星,則是變成了灰色的行星。
「喂,該不會已經到了吧?」
「歡迎各位光臨,這裡就是我們的母星……『空心菜』。」
只見可貝兒一邊看著能源枯竭的母星,一邊以有些顫抖的聲音細聲說道。
目前行星『空心菜』的總人口數約五十萬人,這樣的人口只有最為繁榮時期的萬分之一,而行星上也只有一座能夠讓人類居住的城市。
有棵巨大的樹木就矗立在城市中央,持續保衛著城市與居民不受灰色大地的侵蝕。
一馬等人就降落在行星上這最後的城市——空心菜市西邊幾公里遠的廢墟。由於現在西伊的立場幾乎等同於反叛者,因此他無法直接帶著一馬等人前往城市,而是採取假裝成難民潛進裡面的策略,所以他才會故意把一馬他們帶別的場所。
而一馬等人準備出發的城鎮,已經是個被灰色大地吞沒十幾年,人類無法居住的地方。雖然居民到最後仍然頑強的抵抗,直到被灰色大地完全侵蝕、沒辦法自行供給食糧為止……不過居民的努力終究成為泡影,現在連一點當時奮戰的痕跡都絲毫未遺留下來。
這個星球上的人們沒有所謂『用餐』的概念,雖然他們忍耐著空腹感,並且以能夠攝取營養的藥品維持生命,不過製作藥品也需要材料。灰色的大地上孕育不出生命,不論怎麼往地底挖掘,能夠挖掘到的也只有灰色的死土,於是人們紛紛離開荒蕪的城鎮,造就了這麼一個廢墟。
廢墟有條高速公路直接通往空心菜城,只要沿著道路走就能抵達最後的城市,而在沿著道路前進的這段時間裡,應該就能充分掌握空心菜城的狀況了……西伊是這麼打算的。
「所以呢,就照剛剛在太空船裡所說的,我們就扮成難民行動吧。」
就在西伊向眾人做確認的同時,在他身旁的禮子則是打開裝物箱,並且從裡面拿出地墊與多層便當盒開始準備享用。
「在不知名的都市廢墟裡吃著便當,說不定吃起來會有點悲傷呢……」
「那、那個,禮子?我總覺得便當還是晚點吃會比較好喔,畢竟那是重要的食糧嘛。」
「是喔,真可惜……」
別說是食物了,視野所及之處似乎連清水都無法取得。查覺到比無人島還要更加危險的氣氛後,美裡也將禮子拿出的便當盒塞回行李箱裡。
雖然有陽光,可是空氣卻顯得既冷冽又幹燥。這時,一馬將手伸向從前路邊看似曾經種植過行道樹的土壤,從他手中也傳來一股宛若燒盡最後一絲餘燼的死灰觸感。
「仁,這樣下糟糕了。」
一馬以相當認真的眼神盯著手裡的土壤,而伊達也同樣蹲低身體觸摸土壤後,便輕輕地點點頭表示同意。
「就算費亞改良過的種子,看來都沒辦法在這種土壤裡生存呢。」
接著,管理官便對臉上露出嚴肅神情面對面的農業狂與蕎麥狂說明「這是整個行星發生的普遍現象」,並且後退幾步指著西方的天空,只見倒塌的大廈間若隱若現的有個類似黑色巨塔的物體。
「從這個現象開始以來,那個塔就慢慢地逐漸變高,可是到目前為止我們還沒有查清楚那個到底是什麼。自最後一個調查隊從五年前出發之後,據我所知後來也沒有得到他們歸來的消息。」
連可貝兒也都露出泫然欲泣的神情,因為她出發前看到的紀錄影片裡,這附近原本仍然留有些許的綠地……光是想到這裡,就讓可貝兒也不免感到相當心酸。
「不過話說回來,這裡還真是個單調的地方耶。」
以「得到新技術」為由而來到這裡的費亞看來有點後悔,於是她混著嘆息如此說道。
禮子則是不由分說地一邊說著「那還是來吃便當吧!」然後一邊再次不顧阻止的打開便當盒,由於美裡塞進行李箱時的角度有點偏,而讓裡面的食物有些倒向一旁的便當盒中,散發出了充滿蔬菜的綠意。可貝兒直到昨天都不認為這些蔬菜有何異狀,但由於與植物溝通的器官再度復甦,因此便當盒在她眼裡看來就像是蔬菜們的共用棺材。
「禮子!趕快把便當盒收起來!現在讓可貝兒看到什錦燉蔬菜很危險呀!還有,可貝兒你振作點!」
這時,不只是禮子開啟的潘朵拉之盒造成可貝兒的心靈創傷,這還沒完,有個巨大的影子突然跳到了這位哥德式羅莉的背後!影子落地時的衝擊力讓地面不停搖晃,著地在柏油路面上的生物發出了不像是肉食野獸的奇妙咆哮聲。
對一馬來說,他認為他所看到的是蝗蟲。可是這體型也未免太大了……就少年所知,他在地球上從沒看過如象般巨大的蝗蟲。
「喂,白痴班導!生物不是已經都快要滅亡了嗎?」
「我也是頭一次見到這麼大隻的蝗蟲……」
而說到那隻蝗蟲,它則是鎖定抱著便當盒微微歪頭的禮子張開了大顎。
「等、等等喔,它該不會想要……」
「它不是已經準備好要開動了嗎?」
美裡被突如其來的怪物嚇得腿軟坐倒在地上,費亞把她扶在肩膀上讓她站起來,兩個人就這樣趕緊衝向陰暗處。
「禮子!我們快逃!」
當可貝兒拉起禮子的手跑開的同時,巨大蝗蟲的大顎正好從禮子剛剛呆站的位置橫掃而過。
這時,本能察覺到危險的伊達則是從逃跑的禮子手中搶過便當盒,並且將便當盒甩向空中一一蝗蟲的注意力瞬間轉移到便當盒上。
「我根本沒聽說過有怪物呀!」
「看來只靠便當盒裡的食物沒有辦法滿足它!」
只見蝗蟲一口咬碎便當盒之後,便再度將臉轉向一行人。
「麻煩再等我三十分桿好蕎麥麵。」
雖然伊達相當認真地對蝗蟲說話,不過對方似乎沒有理解人話的智慧,而只是後腳一個使力一口氣撲向一馬等人。
「躲到廢墟裡!快點!」
西伊立刻指著即將崩塌的一棟建築物,並且硬是背著同伴裡最沒體力的費亞往前狂奔。可貝兒則是成熟化並同樣背著美裡滑進建築物,一馬也一面拉著準備開始桿起面條的伊達,一面讓禮子先行離開。
「仁!依那隻蝗蟲的大小來看,應該不會只吃蕎麥麵就能填飽它的肚子吧?」
「你的意思是說,蝗蟲比較喜歡吃稻米?」
「那種大小應該是吃人的才對吧!」
「上原,那還能叫做蝗蟲嗎?」
只見伊達無法接受地歪著頭躲進廢墟裡,雖然全員都毫髮無傷,但除了伊達的蕎麥用具與禮子的後背式書包,帶來的行李全都丟在蝗蟲的勢力範圍裡,縱使那隻蝗蟲現在毀壞的只有便當盒還有裡面的飯菜,不過也很容易猜想得到損害將會繼續擴大,最嚴重甚至很有可能鬧出人命。
「那種行為再怎麼看都不像是示好,而且還是只把人類當成主食的肉食野獸……所以應該要採取碰到獅子或熊時的行動才對。」
打從蝗蟲出現以來,終於有些冷靜的費亞則是邊擦著眼鏡這麼說。
「……要燒死它嗎?」
接著,禮子便從書包裡拿出一個瓶子,裡面有著搖動著的淡橘色液體。
「哎呀,那種顏色的液體該不會是汽油吧?是護身用的?」
禮子則是默默地點頭,雖然費亞露出佩服的態度,但就連夥伴中沒常識程度首屈一指的一馬,都不禁「為什麼會帶汽油?」如此的在心裡吐槽。
這時理應要由吐槽女王美裡親自出馬才對,不過由於碰到此種太過超乎常理的狀況,她似乎顯得非常驚慌。畢竟先前的人型蔬菜對人類並無危害,而且也不會到處去捕食人類,不過很明顯地,這只巨大蝗蟲就是把人類當成食物來看待。
「美裡小姐,請你冷靜下來……沒問題的,我會負責保護各位的安全。」
「那本大爺也要從旁邊支援可貝兒!」
說完後,一馬就從腰際掛著的銀色膠囊裡拿出鋤頭並擺出架勢。不過再怎麼思考,敵方都不是身為平常人的一馬能夠應付的對手。
「你這種傢伙只會礙手礙腳而已,這裡就交給我和莉可貝兒西根。」
當一馬等人如此猶豫時,捕食者也為了想穿過極為狹窄的入口,開始用身體衝撞。如果牆壁被撞破的話,他們就無路可逃了。
「總之可以確定的是,這樣繼續下去就糟糕了對吧?」
「那個,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一馬先生能幫我一個忙。」
只見可貝兒頓時漲紅臉頰,並且將手輕輕地抵在胸前,看到農業狂與外星少女不經意間相互對望,兩人不禁雙雙面露紅潤的情景,管理官則是咳了聲嗽打斷兩人的對話︰
「那個應該要當成最後的王牌吧?」
發現費亞、美裡與禮子的視線後,一馬也將瞬間舉起的手放了下來。
「說、說得也是!總之我們先來討論作戰吧!雖然那傢伙看起來是雜食性、又不會出現在水田裡的蝗蟲,不過鹵來吃我想應該可以成為蛋白質的來源!」
「這、這樣根本就不是在討論作戰!」
聽完一馬的話,終於稍微冷靜下來的美裡馬上開口如此吐槽。就在此時,廢墟的水泥牆開始大幅的搖晃並冒出裂縫,看起來隨時都有崩塌的可能。
「不……上原,聽說不是蝗蟲的蝗蟲類昆蟲鹵起來都不是很好吃。」
「是這樣嗎?」
「不,這也是我聽說的,沒辦法確定是不是真的。」
「蝗蟲還真是深奧。」
伊達也默默地點頭表示同意,牆壁也在他們談論有關蝗蟲的話題時倒塌,巨大昆蟲的複眼瞬間掌握到一行人的行蹤。
「總、總之我們上吧!波姆!」
由於一陣子都沒有進行戰鬥,當可貝兒將腳踢向地面時,因為力道過猛而腳底打滑,往前跌了個狗吃屎。剛剛逃進廢墟時由於沖得太過拚命,所以雖然她的身體自然而然地做出了動作。但重新將注意力拉回戰鬥後,反而使得身體在不必要的地方使出力量,因此這樣不僅沒有成熟化的意義,而且還會成為絕佳的目標。
這個時候,血盆大口立刻撲向跌倒的可貝兒,一馬也同時用力把鋤頭朝著昆蟲的大顎丟過去,伊達則趁機扶起可貝兒,管理官也趁此機會放出先前積蓄的力量,將經過壓縮的空氣塊打向蝗蟲。
只見頓時塵土飛揚,蝗蟲的巨大身軀也被西伊放出的空氣炮彈震得微微退後。似乎因為對方不是人類,所以管理官絲毫沒有放水。
「只靠那個……好像還不夠……」
禮子一邊低聲說出這句話,一邊將汽油瓶的瓶蓋打開,並且用附有花邊的手帕綁緊瓶口,隨後用打火機點火,丟向蝗蟲的大顎,簡單說那就是個自制的汽油彈。雖然這種舉動在日本內是會被處罰的違法行為,但在這種時候,這顆行星並無法找到處罰禮子的法律。
與其說是看到立刻熊熊燃燒起來的火焰……倒不如說是看到著了火的蝗蟲臉部,讓一馬等人被嚇得有些後退。
不過,即使臉部噴火……或許該說臉上佈滿火焰,蝗蟲仍然毫不退縮地對一行人發出尖叫怪聲。
「這樣實在太誇張了啦!」
「空心菜行星根本沒有這種生物!不,應該說以前沒有!」
接著,可貝兒便重新擺出架勢,由於一馬已經將作為武器的鋤頭丟向蝗蟲,此時只好把當成第二武器的鐮刀拿了出來,而對付這個就算已經被汽油彈燒得滿臉是火,卻還想繼續發動攻擊的怪物,沒有任何特殊力量而只會發光的「普通鐮刀」當然無法發揮效用。
「真是的,這種昆蟲平常應該是用摩擦翅膀來發出聲音吧!怎麼會做出從嘴巴裡發出聲音這種超乎常理的事情來!」
「一馬先生!超乎常理的事應該不只是那個而已吧!」
只見巨大蝗蟲已經用身體撞開牆壁,並且試著讓上半身擠進廢墟裡面。說到它臉上的火焰……費亞的腦海裡也浮現出「為求食物向前衝」這幾個字。
「太失算了,當初只顧著研究讓可貝兒取回力量的藥,根本沒有準備處理這種狀況的秘密武器……」
到了這種時候,伊達仍然提議「那只能用蕎麥麵填飽它的肚子了。」的和平解決方法,西伊管理官則是準備發射第二發空氣炮彈,而且是規模超級龐大的巨型空氣彈,似乎準備在蝗蟲撞破牆壁衝進來的瞬間使出全力反擊。
「喂!仁!在比賽的時候你不是可以控制空氣還是大氣層嗎!」
這時,一馬也想起在農力大賽上比賽曳引機的事,他在比賽後曾經向伊達問起這件事,而伊達回答當時是為了讓引擎的燃燒功率增加,才會使用農力將空氣中的氧氣濃度提高。
「你幫西伊把空氣炮彈的氧氣濃度提高,然後可貝兒負責打破這面玻璃牆準備逃走!只要趁它衝進來的時候用氧氣炮彈打中它的臉,就能好好吃一頓烤蝗蟲肉大餐啦!」
都已經到這種地步了,因此沒有一個人反對一馬的跳躍式思考。於是可貝兒趕緊撞破廢墟深處的玻璃牆,結果又一個衝勁過猛跌倒在地,宇宙人少女差點就一頭栽進玻璃牆裡。她現在的肉體就像在零點幾秒中競賽的賽車一樣快,所以只要一點點的疏失就會讓她變成空有駕照的車手。
在可貝兒捨身撞出約能讓一個人通過的通道後,禮子、美裡與費亞也紛紛鑽進通道里。就在此時,阻擋蝗蟲的水泥壁突然倒塌,正在燃燒的巨大臉頰也對廢墟裡的一馬等人發動了攻擊!
「雖然不知道氧氣濃度能不能上升到足夠的地步,不過……吃我這招吧!」
直到蝗蟲極為靠近的時候,西伊才放出手邊的空氣彈。而伊達則是深呼吸並發揮出微弱的農力,將西伊手掌附近的氧氣濃度提高。經過壓縮的空氣彈就這樣直接擊中了蝗蟲的臉頰,即將熄滅的火焰也再度熊熊燃燒起來。「做到這種地步應該就……」西伊與一馬的腦海中浮出這樣的想法,可是……
「碰到大自然的威脅,人類還是這麼脆弱嗎……」
伊達卻低聲地說出這句話,這位已經看開的青年輕嘆了口氣。
「說不定食物鏈,也是大自然的法則……」
伊達似乎覺得已經無計可施,因此並沒有使用農力多加抵抗。一馬則是不相信伊達的話,便再度將視線轉到蝗蟲身上……只見蝗蟲仍然還活著,雖然它被空氣彈震退了幾步,但此時已經朝容易攻擊的伊達張開血盆大口!
(仁那傢伙居然不逃,看來情況真的糟糕了……)
別說是拯救行星了,連可貝兒的故鄉都還沒仔細看過,所以一馬認為他絕對不能在這裡倒下,可是卻苦於無法解決眼前的問題。
「一馬先生!還是得靠我的力量才行了!」
只見可貝兒跳到完全放棄的伊達面前,並且用力抵住巨大蝗蟲的大顎。由於受到這道出乎意料的抵抗,巨大蝗蟲也使勁的搖晃著頭部,想把抓著大顎的少女甩下來。
「呀~~!」
可貝兒的身體像是樹葉般被輕易地甩到半空中,接著便重重撞上廢墟的天花板,一馬趕緊跳到她落下的位置當她的緩衝墊。巨大蝗蟲似乎對可貝兒的抵抗感到十分憤怒,於是將目標轉移到了可貝兒的身上。
「一、一馬先生!你還好吧!?」
「你是不是變胖啦……是不是因為變得敢吃蔬菜,飲食習慣更加豐富,所以才會……」
「都、都這種時候了你怎麼還說這種話!這是專用太空衣的重量!」
硬要說的話,因為使用了超越地球技術的輕型材料,其實緊緊貼身的太空衣比普通衣服還要來得輕。不過現在畢竟不是爭論這些事的時候,所以一馬也對可貝兒說出「你要坐到什麼時候?」這種時常會聽見的老台詞。
在這段短短的時間裡,從波姆那裡吸收的能源已經被使用殆盡,由於可貝兒沒有妥善地分配力量,所以才會造成無謂的浪費,波姆則是已經回到膠囊裡切換成休眠模式了。
「就、就算被吃掉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可貝兒,我們上吧!」
於是,可貝兒趕緊站起身向一馬伸出手,而拉著她的手站起來的一馬,也做好了使用最後手段的心理準備。
現在兩人準備使用的最後王牌,就是藉著一馬的「繁榮」之力,讓可貝兒成為「超成熟化」。以前兩人曾經使用過這種招式,擊退欲將可貝兒強制送回母星的管理官,以及在無人島碰到的蘿蔔狀人型蔬菜(強化版)。
不過,因為可貝兒還無法控制自己的力量,一個不小心,說不定會讓情況變得更加惡化。而且怎麼說,使用這種力量必須有特定的方法,而這種方法會讓兩人都相當害羞……但目前的情況並不允許他們繼續拖延下去。
「一馬先生,沒問題的。我相信一馬先生,所以希望一馬先生也相信我……希望你能借給我你的力量。」
「……好吧。可貝兒,那就拜託你了。」
這時,蝗蟲被火焰纏繞的複眼仍然牢牢地盯著他們,而一馬則是將手伸向可貝兒的胸部前。
一馬觸摸可貝兒的胸部……這就是使用力量的條件。而且距離越是接近,威力越是強大。所以最好的方式應該是要脫掉太空衣,但現在根本沒有時間脫去衣服。
「快、快點!請一馬先生在胸口悸動最激烈的時候摸下去!」
一馬不知道這麼做是否有勝算,不過應該不會比現在還要來得糟糕……他只好在心底如此說服自己,並且準備觸摸可貝兒覆蓋在太空衣下面的胸部。
就在這時,蝗蟲的巨顎也朝兩人襲擊而來!雖然西伊打算放出第二發空氣彈,可是聚集空氣的時間卻完全不夠。就算發射了,也只能勉強稍微晃動蝗蟲的巨體而已。
「快逃啊!你們!」
管理官以接近慘叫的聲音如此大喊,即使知道遠水無法撲滅近火,他仍然放出了手上的空氣彈。雖然成功的擊中了蝗蟲臉頰側面,不過蝗蟲的目標並沒有因此轉移到西伊的身上。
(連轉移它的注意力都不行嗎?)
這時,他也只能將勝負賭在一馬與可貝兒潛藏的力量了。而彷彿得知西伊此種近似放棄的想法般,蝗蟲也瞬間停下動作。它似乎已經察覺一馬與可貝兒的莫名舉動所帶來的危險,因此放棄以下顎直接吞吃兩人,反而改為使用身體發動衝撞攻擊。
「危險!一馬先生!」
就在這麼一瞬間,一馬立刻後悔剛剛自己稍做猶豫的空檔,因為這一點的遲疑,就使得蝗蟲發現兩人的意圖了。兩個人就這樣被蝗蟲撞到水泥牆上,可貝兒也刻不容緩地擋在一馬後方做為他的緩衝墊。
「可貝兒!為什麼你要……」
「因為這件太空衣是以許多外星技術製造而成的……所以這點程度的衝擊力……」
兩個人是以幾乎半埋進牆壁的速度撞上牆,由於替一馬抵擋傷害,可貝兒頓時有些停下動作。但多虧了太空衣以及可貝兒的體能,衝擊所造成的影響並沒有如外表般那麼嚴重。只要深呼吸個幾次身體就能再度活動……不過,巨大的蝗蟲並沒有讓他們多加休息,直接將兩人逼到了牆邊。
一馬撐起身體把可貝兒藏在身後,並且朝蝗蟲大喊︰
「要、要吃的話……就吃本大爺吧!」
一馬的聲音難得有些顫抖,但他仍然毫不退縮地瞪著蝗蟲熊熊燃燒的臉,而蝗蟲則是不由分說地張開大顎,準備將一馬一口吞掉。
(可惡!居然會被害蟲吃掉……這根本不是身為農夫該有的死法!不過話說回來,本大爺應該是承受了所有被農藥毒死的害蟲的怨恨吧!)
正當一馬做好送命的心理準備,而閉起眼楮的那一刻……
隨著一道「隆轟轟轟轟……」巨大物體倒塌的聲響,整個廢墟內突然飛揚起許多塵土,一馬緩緩地睜開雙眼,只見眼前的蝗蟲被從中切成兩半,就像是被剖開的竹策魚般倒在地上。它的身體裡並沒有消化器官或是內臟,只有類似柏油般的黑色液體從中流出。
當一馬睜開眼楮的同時,半倒塌的廢墟也傳出一道聽起來少了根筋的話聲。
「嗨……各位午安,看來你們好像碰到大麻煩了?」
不知何時,發出聲音的人就站在蝗蟲的背後,那是個眯起眼楮的青年。和一馬常常陪祖父母看的古裝劇裡出現的武士……好像又有點不太一樣。用一句話來形容的話,就是「穿著和服的青年」。他的手裡還握著一把刀。更加奇特的是,武士的身後還有個像是最近時常出現在東京名電器街週遭,做女僕裝扮的少女。她的手裡並不是拿著女僕清掃用的掃把,而是拿著一把摺紙扇。
總之一馬認為自己得救了,因此將手伸向埋在牆壁裡的可貝兒,當他做出這個動作的同時,蝗蟲被剖開的身體也緩緩地冒煙蒸發,消失得無影無蹤。
「主人!我們成功了!思想轉換器的狀況非常完美!」
只見那名身穿女僕裝的少女晃著雙馬尾辮,她的語調聽起來也跟可貝兒有些相像。
「愛蜜希,別再叫我主人了。話說回來,你們還好吧?」
接著,身份不明的和服青年便對一馬與可貝兒露出微笑,手中的日本刀也在這時消失得不見蹤影。
「那個,我還好……」
「是、是啊!該怎麼說呢……那個,應該是你們救了我們吧?」
和服青年微微點頭表示肯定,等建築物外的禮子等人戰戰兢兢地回來之後,青年便重新做了自我介紹︰
「我叫飛鳥相馬。因為很多原因,我才會來這裡幫忙拯救這個世界。」
即使可貝兒與管理官使出全力都無法對抗的怪物,這位帶著女僕的青年居然能一刀斃命。只見他以彷彿到附近買東西的口吻如此說著,讓眾人頓時啞口無言。
這條高速公路直直通往空心菜行星最後的都市,雖然周圍所見之處儘是灰色,但只有一個地方例外,那就是道路遠方能夠見到的都市景象,那裡仍然殘留著綠意。而視野內所能見到的那唯一的一片綠地,也比一馬等人在地球看過的綠地還要來得更加美麗……甚至看起來有些虛幻。
這時,一行人緩緩地走在九個人排成橫列都還有空間的柏油路面上,剛剛的青年武士也提出「大家保持安靜好像有點奇怪,那麼我們就邊走路邊交換情報吧!」的提議。就某種意義來說,青年既然是他們的救命恩人,如果懷疑他的身份也沒完沒了。因此一馬也決定接受青年的建議,於是形成了現在的情況。
「我記好大家的名字了。不過不可思議的是,我總有種和大家不是初次見面的感覺……啊,請別在意我的自言自語,其實我是從與你們不同的宇宙過來這裡的,雖然我來到這裡之前已經學過宇宙的概念,可是直到現在還不是很清楚……總之我是從別的世界過來的人,這樣各位聽得懂嗎?」
由於人數變得更加龐大,禮子似乎認為對話很麻煩,因此一直採取不多過問的態度。現在她的腦中有九成都在想著「碰到連汽油彈都無法對付的對手,下次要用多少火力才會有效?」的問題。美裡則是因為剛剛的襲擊,完完全全懷著「說不定沒來會比較好……」的鬱悶心情,即使只是跟著眾人都十分勉強。由於眾人配合著她的速度前進,因此一馬等人的步伐也顯得相當緩慢。
「說到不同的宇宙,這還真是讓我感興趣的話題呢。」
費亞似乎對擁有超越地球科技的遠方世界,以及連存在都充滿神秘感的奇幻武士&女僕相當感興趣。
「那個……」
青年武士直到剛剛為止都還相當能言善道,這時卻將視線轉向那名女僕,女僕的手裡也同時冒出一本看似素描簿的物體,而且那個物體還是從一無所有的地方突然變出來的。只見女僕翻了一頁,上面還寫著「這時候就要裝傻!」幾個字。
(插圖033)
「愛蜜希,我沒辦法裝傻。」
「我、我弄錯了!是這個!」
女僕趕緊又翻了一頁,上面則是寫著「我們世界的事」這幾個大字。
「嗯,這樣就不會拆穿我很健忘這件事了。」
女僕則是默默地拚命點著頭。聽到此種既怪異又雞同鴨講的對話,一馬、可貝兒與管理官已經放棄理解這兩位異世界人的奇妙行動。伊達則是一邊看著灰色的荒野,開始幻想著「如果讓這裡變成蕎麥田的話……」的情景。他認真地認為剛剛自己沒有死掉,就是偉大生命流程……也就是命運的一部份。因此存活的自己必須完成「推廣蕎麥」的使命……也因為他思考得太過認真,所以腦袋裡才會裝滿蕎麥田的景象。
「不過再怎麼說,別人只要看到大字報不就會被拆穿了嗎!」
最後,美裡終於無法忍受沒人吐槽的氣氛,於是硬是擠出僅存的力氣使出渾身一擊。
「主人……這個人的技巧非常高竿,已經到達幾乎可以獲頒段位的等級了。」
「到底是哪種段位啊!」
她實在無法習慣這兩個人「超越基本常識」的說話方式,因此身為平常人代表的美裡只好粗魯地如此回應。
「愛蜜希擁有吐槽測量士的證照。」
「那種根本不想寫在履曆書上的證照是什麼東西啊!」
「啊!剛剛又升級了!非常恭喜您!」
只要一扯到他們兩個,美裡總覺得自己的吐槽等級會不斷升高,因此只好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放棄追究。
「連放棄的時機都很完美呢。」
「我想這位已經快要有爭奪錦標選手權的程度了。」
聽到這種莫名奇妙的絕佳評價,完全放棄反駁的美裡只好朝路邊的石頭踢了一腳,但那顆石頭卻被她踢得粉碎四散。
「喔!美裡你好厲害!你是從什麼時候練出這種腳力的?」
「一、一馬!你在說什麼傻話!雖然我的確有比同年齡女孩子還強的腳力,可是不管怎麼想,我都是這些成員裡最接近普通人的一般人吧!」
看到完全不管被自己踢成粉狀的石頭的美裡顯得相當混亂,異世界青年也在這個時候搭腔說道︰
「……說得也是,就算不是美裡小姐,我也能輕易的做到。」
只見青年輕輕撿起小石頭,並且用力捏碎,細碎的粉塵隨著微風四處飄散。
「不是……那個,你叫相馬對吧?能夠一刀切開巨大蝗蟲的人說出這種話,實在沒有什麼說服力。」
「啊……說得也是。不過我認為每個人都能做到這種事。如果再這樣持續下去,近期內連高速公路都會變成和這顆小石頭一樣的下場。」
費亞則是感興趣地撿起一顆小石頭,然後輕輕使力一捏,這位手無縛雞之力又時常躲在研究室的白衣瘋狂科學家,也如相馬說的一樣,輕輕鬆鬆地就捏碎了石頭。
「我們居住的世界……羅斯特提亞大陸說不定也會變成這個樣子。嗯,你叫莉可貝兒西根嗎?你認識卡洛嗎?」
一聽到這個名字,可貝兒立刻驚訝地瞪圓雙眼,因為卡洛是與可貝兒同期、比她稍晚離開母星的其中一位「被選上的少女」。
「你認識卡洛嗎!?」
「雖然她說有點搞錯,不過對我來說應該算是命運還是緣分呢……嗯,我這樣說應該有點聽不懂吧?總之那並不是她打算前往的行星,就在她從月球傳送到負責的行星時,好像在途中被傳送到我們的世界了。」
「卡洛沒事吧!?」
「大家都對她不吃蔬菜的舉動很頭痛,不過現在應該正住在我認識的漁夫家裡,而且相當有精神。」
只見相馬稍微停頓片刻,便繼續接著說道︰
「聽卡洛說的事情之後……我分析她太空服上遺留下來的情報,才會跟著愛蜜希一起來到這個行星,雖然想多找點幫手過來,可是太空服的力量居然只能傳送兩個人。我們的世界有種叫做『魔法』的犯規萬能科技,不過要跨越世界還是很勉強呢。」
「話說回來,我可以問個問題嗎?」
這時,持續聽著相馬敘述的一馬則是歪著頭問道︰
「你們為什麼要這麼辛苦,還要花這麼多功夫來這裡幫忙?」
「其實目前這顆星球產生的毀滅現象,跟我們的世界也不是完全沒有關係……而且如果放著不管,不只是這顆星球與宇宙,這個麻煩的問題還會擴散到許許多多的世界去。」
聽到現在一馬還是瞎子摸象,沒辦法確實的掌握現況。不過看起來問題奇妙地膨脹到既抽象又誇張,似乎還有更深一層內幕的情況去了。
「嗯……總之到底是怎麼樣!不是我在自誇,本大爺對農業以外的知識根本沒什麼自信!麻煩你用更容易聽得懂、連三歲小孩都能理解的方式說明啦!」
「就是沒辦法坐視不管。」
「是喔!你還真是個心地善良的好人耶!」
直到青年武士盡力簡潔說明,一馬才總算聽懂重點(?)了。
這時,可貝兒則是在瞭解說明的一馬身邊歪頭沉思。雖然她在地球時自稱外星人已經夠可疑了,可是她認為這兩個自稱來自異世界的人更詭異,於是她輕聲地向管理官確認︰
「那個……他們兩位該不會是空心菜政府派來的人吧?」
如果真是如此,即使知道身為「被選上的少女」的卡洛也不奇怪。
西伊似乎也想著相同的事,因此也跟著輕輕點頭回應︰
「我不會像那個農業白痴一樣,這麼輕易就相信你們這些自稱異世界的人所說的話。」
看到管理官認真的眼神,和服青年也停下腳步,交叉起雙臂,並且皺起眉頭開始思考。
「說得也是。嗯……那要怎麼做才能讓你們相信我呢?」
「本大爺已經相信你了,所以你也相信自己說服大家吧!我會替你加油的!」
看到一馬聲援和服青年的模樣,可貝兒也不禁想起自己首次碰到一馬的情景。因為自己對首次接觸太過緊張,導致太過在意不能讓對方感到疑問。雖然一馬剛開始有些誤會,不過最後還是接受了被壓力壓得喘不過氣的可貝兒。
(可是,這次的說不定是壞人。)
正當可貝兒猶豫不決時,西伊則是說出「不好意思,我懷疑你說不定是空心菜政府的人,因為他們打算犧牲莉可貝兒西根與農業白痴的性命拯救世界……我沒辦法排除你們是間諜的可能性。」這番話,絲毫不改先前的強硬態度。
「說得也是呢,話說你們剛剛出現幫助我們的時機也太巧!」
雖然說明事情這種麻煩事會推給別人,不過費亞倒是很積極參加刺探對方的對話,並且推了推眼鏡對和服青年露出冷笑。不過,相馬仍然像是戴著笑容面具般,絲毫沒有改變眯著眼楮微笑的神情。
「這、這些都是思想轉換器帶領我們這麼做的,請各位相信我們說的話!」
這時,一直待在青年身後的女僕開口如此說道。
「那個示波器狂人是什麼東西?」
「費亞你聽錯了,應該是好吃的玉米奶油才對?」
「上原,我覺得奶油玉米聽起來還比較正常。」
「不是的!她是說很重的壓路滾輪啦!」
「很重的水泥,說不定可以沉進東京灣裡……」(注︰皆為思想轉換器的諧音。)
從滿腦子幻想蕎麥田的青年到只想著火力的禮子,每個人都說出看似故意的錯誤答案。
「那個……抱歉喔,愛、愛蜜……」
雖然身為平常人代表的美裡想要道歉,卻遲遲無法想起名字。
「我叫愛蜜希!是個女僕!」
「嗯……愛蜜希,其實他們沒有惡意……」
「沒問題的,我很習慣這種情況!」
只見女僕絲毫沒有發怒的跡象,反而對全員的裝傻技巧非常佩服。
「那個,思念轉換器就是這個!」
她將手伸向脖子附近,並且將掛著的鎖鏈慢慢拉了出來,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條項鏈。那是個鑲有藍色石頭的項鏈,外表看起來並沒有機械裝置的感覺,而和服青年的頸邊也掛著同樣的項鏈。
「這就跟管理官之前送給我的手鐲一樣,是種類似能查知別人心情的石頭嗎?」
不過,西伊卻沒有回答可貝兒的問題。
「嗯……這個思想轉換器其實是能顯現人心的東西,從我們抵達這個星球後,就一直對著思想轉換器祈禱能碰到『想拯救這顆行星的人』,結果我們就出現在那裡了。」
「空心菜行星根本沒有那種技術……」
「其實還滿方便的嘛!只要用那個東西,祈禱希望能拯救這顆行星不就好了?」
聽到一馬單純腦袋想出的方法,和服青年則是搖了搖頭。
「其實侵蝕這個世界的元兇和我們有點關係,可是,元兇早就已經跟這個世界結下很強的因緣……」
「抱歉,我還是聽不懂,麻煩你只說結論就好。」
「結論就是沒辦法。」
「那就要想想別的方法了!」
先前西伊和可貝兒還在懷疑兩位異世界的人,不過此種氣氛完全被一馬吹得煙消雲散,相馬慢慢地再度跨出步伐,一行人也跟著他一起前進。
「還有,思考轉換器是利用人類特質的物理干涉力……抱歉,要用更簡潔的方式對你們說明吧?」
被一馬這麼一瞪,青年便「簡單說,就是能替持有者量身打造專屬的武器。」如此重新說明。剛剛能一刀就切開那隻巨大的蝗蟲,似乎也是拜那種武器所賜,西伊聽到這裡則是深深地嘆了口氣。
「我就相信你們吧……」
「喔?態度怎麼變得這麼快?」
「如果擁有那種技術的話,空心菜政府應該會用來解決大地枯竭的狀況。而且這兩個人的力量也的確遠遠超過我們。實際上,這名青年也確實打敗了我使出全力也無法抗衡的怪物。」
聽完管理官的說明後,費亞卻獨自做著「不管怎麼說,我還真想分析看看那個思想轉換器呢。要是可以的話,最好是在這個星球最好的研究機構裡……呵呵呵★」的幻想。
「總而言之,我還沒有辦法全盤相信你們。」
「沒關係的。」
看到仍然掛著笑容的青年,西伊也只能放下與其爭辯的心理準備。明明對方看起來只有十幾歲,外觀也比自己年輕許多,但管理官認為這位和服青年遠比外表年齡還要來得穩重。
「還有任何問題歡迎隨時詢問我。對了,不用勉強自己擠出問題,想到問題的時候再問就好。」
不知不覺中,以青年為首的引領著眾人在高速公路邁步前進,雖然可貝兒對他們的出現有很多問題,可是反而因為問題太多,不知該從何問起。一馬則是持續與青年談論蔬菜方面的事,青年似乎也很喜歡耕作而逐一回答。即使世界不同,耕種蔬菜的方式卻似乎大同小異。兩位從異世界來的人也向一馬說明,就算魔法的力量相當方便,無法用魔法完成的事情還是得由人力完成。
就像和轉學生聊天似的,一馬不論對誰都是維持一貫的我行我素作風,時間就這樣在聊不完的話題中緩緩流逝。
當夜幕漸漸低垂,一行人也總算抵達空心菜行星最後的都市——空心菜市的西門了。
卡密那月二週期過五天
入侵空心菜市
……卡密那月二週期過五天。
當眾人越接近空心菜市的外壁,就越能夠感受到高聳外牆的壓迫感,只要抬頭一看,此種高度甚至會讓頸部神經有點不舒服,而外面則是爬滿了植物的藤蔓。
「總覺得好像甲子園球場喔。」
一馬的第一眼印象就是這句話,雖然身為外星人的可貝兒與來自異世界的相馬等人聽不懂,不過其他地球人倒是能夠接受此種巧妙比喻。
只見有名警衛站在西側的門外……與其說是警衛,或許還比較像是服務人員。他穿著有如地鐵職員制服般的淡奶油色夾克,並且站在約派出所大小的執勤室裡,是個以地球人的外觀判斷約五十幾歲的親切中年大叔。大概是因為已經很久沒有人拜訪此處了,因此當他看到一馬等人時,便有些興奮地對他們說︰「你們是難民嗎!」。
為了不讓事情穿幫,西伊便獨自前往執勤室,想想也是,畢竟可貝兒先前都待在培育「被選上的少女」的區域裡,她並沒有走到外面的經驗,只能靠著錄影資料得知外界的風景與狀況。
趕緊登記完假名後,西伊便帶著一行人從後門走進城市裡。當他們一走進去,就立刻見到類似公車站牌的東西,負責接送的車輛也在五分鐘內抵達站牌邊,站在門外的服務人員大叔也對一馬等人「你們走到這裡應該很辛苦吧,請你們搭乘這輛車子,可以不用再擔心!」
「我知道了,謝謝你!」
由於得儘量避免做出醒目的舉動,或許不該說出感謝的話語會比較妥當。但當聽到一馬的話時,那位服務人員也向他微微地露出笑容。
接著,事實也與一馬這群地球觀光客(?)所想的完全相同,公車並沒有車輪,而是稍微飄浮在地面上,街道的景觀也與科幻漫畫或動畫相當類似,卻有種稍顯陳舊的感覺,整座城市看起來就像是80年代動畫所描繪的未來都市,科技層級也比地球進步幾個世代。
不過,路旁的大廈並沒有任何的燈光,城市彷彿陷入沉眠般,連公車內都沒有見到司機的蹤影。
「怎麼不順便連警衛都機械化呢?」
這時,看著窗外流動景色的費亞則是如此喃喃問道。
「我認為,應該是為了難民好不容易才能抵達這裡,看到警衛會讓他們非常放心吧?因為能夠看到自己以外的人類還活著……剛剛那個警衛伯伯,就是這樣一直迎接著那些懷著最後希望的難民們。」
身為異世界人的相馬以平靜的語調如此回答,而西伊也輕輕點頭表示同意,便繼續接著說明︰
「看來已經三個月沒有人抵達那扇門,以前我記得有很多人會來這裡尋找安居場所……」
平常不太會表現出自己感情的西伊,卻在說這些話時語調顯得有些激動,明明先前他只為守護可貝兒而不惜犧牲這顆行星……不過,當他實際見到行星的慘狀時,也不免對當時如此決定的自己感到相當憤怒。
公車緩緩地行駛於城市的外圍。如果從上空俯瞰的話,這個城市被圓形的外牆團團團住,而越往中心就越像山丘般高聳起來,山底還有棵如同斗笠一樣伸展枝葉的大樹。一行人從大廈間看到大樹時,那名女僕也發出「好像世界樹喔……」的感嘆聲。
「那個叫做生命大樹!是棵傳說中的樹。傳說只要在那棵樹下告白,兩個人就能幸福地度過一生!」
「是真的嗎!?主人,我們趕快過去吧!」
「難道兩位是……已經是男女朋友了嗎?」
「那個,是、是的!就是這樣!」
「那兩位更應該過去看看,在空心菜行星的回憶是無價之寶喔!」
看來並不只是髮型,外星少女與女僕似乎連個性都非常相像,因此只靠這段對話就敞開心房了,而聽到這段對話的其他人已經分不清楚到底是誰說的話……只好想到一半就放棄思考這個問題了。
「以前空心菜行星碰到與現在同樣的危機時,聽說這棵樹就是用來祭拜拯救星球的少女跟擁有『繁榮』力量的少年喔!可是因為我沒有出過設施,所以這些都是聽來的傳聞……」
「以前……也就是說,以前也發生過大地變成灰色,沒辦法種植農作物的現象嗎?」
只見可貝兒對女僕點點頭後,便充當嚮導開始說明︰
「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空心菜行星至今沒有發生過任何大戰,卻在某天突然發生大地染成灰色的奇異現象。沒有人能夠查清灰色大地逐漸擴散的原因,有很多人就這樣餓死了。在這個瀕臨滅亡的世界裡,有兩位年輕人拯救了整個世界。其中一位是祈禱豐收的巫女,另外一位則是空心菜行星擁有『繁榮』農力的原住民青年。然後……」
看到可貝兒無法說明清楚而支支吾吾的模樣,看不下去的西伊則是繼續說道︰
「其中一個是巫女,另外一個則是這顆行星的『繁榮』農力者。據說一顆行星只會出現一個擁有『繁榮』之力的人,但是這種稀有血脈在千年前為了抑制此種現象而犧牲了……這個說法才是真的。在這顆行星的教科書裡,都是記載兩人之後過著幸福的生活安養終年,死後埋葬在這棵大樹的根部,不過兩人並沒有遺留下任何子孫。如果有後代的話,我們就不需要從別的行星帶回『繁榮』農力者了。」
這時則是換成兩位異世界人一頭霧水,只好以「嗯……還是聽不太懂呢」這句話做為總結,相馬則是要一馬簡單說明內容,可是一馬卻以「本大爺根本沒有輕鬆整理內容的思考力!」的理由爽快拒絕。
費亞身為所有人裡最能夠簡略說明的人,只好簡略地說明一馬等人的事。但是也因為說明的內容太過簡略,所以女僕聽到途中就一頭霧水,不過和服青年似乎已經大致理解目前狀況了。
「也就是說,你們打算把一馬先生與可貝兒小姐當成從前拯救行星的兩個人吧?」
「那棵大樹是從前兩個人賭命拯救星球,才會產生出那種類似守護神的象徵物,但它的力量並不是永遠的,目前正一點一點地失去力量……所以現在只剩下保護空心菜市附近區域的力量了。」
為了拯救母星讓居民繼續存活,可貝兒就是以犧牲性命為前提所創造的生命,而西伊也向和服青年說明,他就是無法接受此種安排才會背叛空心菜政府。
「原來如此。那麼,你打算怎麼做呢?」
對於該怎麼作以及如何拯救可貝兒,其實一馬仍然完全沒有頭緒,而和服青年詢問的對象就是一馬。
「說真的,本大爺一個人根本沒辦法做到什麼事。只是靠著想拯救星球的心情,我才會來到這裡的,所以我希望能借助大家的力量。當然本大爺也會非常努力……而且這些都是可貝兒想做的事,因為可貝兒曾經幫本大爺很多忙,所以本大爺也想為她做點什麼……啊!我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啦!反正本大爺認為只要到這裡,應該就能得到一些好線索了!其實本大爺看起來還滿沒用的嘛!」
「那得到線索了嗎?」
「我接下來才要開始找!不過呢,本大爺不知道這顆星球還能撐多久,只要時間允許的話,農業是絕對不會長腳逃走的啦!剛剛跟你說過話才知道,只要是有人類居住的地方,不管是地球、其他行星還是異世界都能發展農業!雖然我這樣就不能繼承爺爺的家業了……可是這、這樣也沒關係!」
一馬頓時有些支支吾吾,雖然還是很擔心在地球上的祖父母,但他看來已經做好在這裡居住一輩子的打算了。
「所以,希望大家能幫助我,不管是吃好吃的蕎麥麵還是幫費亞跑腿,就算禮子妹妹要我穿哥德羅莉服也沒關係,叫我當美裡練習腳踢的專用沙包也可以!」
「可是,我的願望是拯救星球後,希望你跟莉可貝兒西根完全斷絕關係喔?」
「這、這樣我會很困擾的!」
可貝兒也刻不容緩地回絕西伊的問題。
「那個,那兩位異世界人要我做什麼事才會高興?」
「不用特地做什麼,因為我們就是為了幫助你們,才會決定要過來這個世界的。」
「是的!聽到剛剛那番話後,總覺得全身都冒出幹勁了呢!」
這時,窗外的風景突然換成隧道的內壁,隧道內綴有橘黃色的燈光,甚至比隧道外顯得更加明亮。
「那麼,我們也差不多說完各自的情報了。關於這個世界的奇異現象,我就把知道的內容告訴大家吧。」
正當和服青年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公車也突然在隧道內緊急煞車,車內也響起一道廣播的聲音。
「我是空心菜政府的代表湘,我對你們說的內容很有興趣。再來就是西伊管理官,歡迎你回來。」
隨著傳出這道聲響,幾輛小型輸送車也從隧道雙方逐漸接近公車,四輛車子就這樣分別包夾整輛公車,後座還紛紛冒出穿著與西伊相同服裝的人將公車團團包圍。
這間政府廳的執勤室同時擁有會客室的功用,而一馬等人就坐在裡面的沙發上。雖然端給眾人的飲料看似是溫熱的茶,不過似乎是合成的人造植物茶,而即使這些茶類是替代品,一般民眾仍然無法輕鬆取得,可是一馬等人完全無法感覺到茶裡的甘甜味。說到唯一的優點,頂多只有因為這是人工合成的茶類,所以可貝兒飲用時並沒有產生任何抗拒的動作。
裡面有張強化塑膠製成的巨大辦公桌,房間內沒有任何以木材或皮革製成的天然傢俱,但仍然散發出供高級官員使用的氣氛,當可貝兒首度踏進這間房間時,甚至有種踏進第三高中校長室的感覺。
「聽說全世界有三個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沒想到校長居然是全宇宙級的……反正說到負責人,這些坐在高位的人長得好像都差不多嘛。」
從眾人拿到茶約五分鐘後,剛剛派遣士兵包圍隧道的主使者終於現身。男子穿著高衣領的西裝,別說是刻意把他比喻成校長了,他的長相根本就和校長完全相同。
「那個,西伊管理官,他應該是校長吧?」
「我的上司是政府的首腦。他叫做湘,職務是發言人。」
西伊看起來非常尷尬,雖然他原先就不知如何應付校長有些脫線的態度,不過最重要的原因還是他與政府發言人……也就是自己的上司長得完全相同。從湘一走進房間後,管理官就遲遲沒有將視線轉向他。
「這應該不是超級龐大的整人節目吧?」
費亞則是啜飲著茶,彷彿正在說著整人節目根本不會鬧出人命似地,由於她已經深深愛上衝泡式食品,因此似乎對此種微妙的人造口感相當著迷,只見她一口氣將溫熱的茶完全喝光,並且還提出續杯的要求。
「他與我們知道的校長完完全全是不同人,信不信就看你們自己了。」
管理官如此補充說道。
「他的確讓我嚇了一跳,沒想到這麼遙遠的行星居然有個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雖然發言人試著打開話題,但西伊仍然沉默以對。
明明就是想要犧牲可貝兒拯救星球的人,竟然還要別人再一次的理解他的想法,這也讓西伊對湘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厭惡感。
「看來我已經讓部下徹底討厭我了,這也沒辦法。畢竟莉可貝兒西根小姐就等同於他的親屬,而逼迫他將親屬當成活祭品的人就是我。」
由衷地對眾人陪罪……他看起來絲毫沒有這個意思,只見他用平淡的口吻說出這些話,也讓人有種冷血的印象。
「自我介紹就先說到這邊吧。啊,你們不需要自我介紹,因為管理官已經曾經把調查資料交給我很多次了。」
接著,湘轉頭環視在場的眾人,也發現資料裡沒有記載的兩個人。
「嗯……那位是美裡小姐,而這邊是伊達先生。那兩位是……?」
「主人!這些茶要叫做茶,就會對原本的茶很失禮呢!」
「說得也是,要說是果汁未達3%,倒不如說是茶汁的含量不到1%。」
聽到兩位異世界人喝著茶互相評論,伊達也說「那我請你們喝我珍藏的蕎麥茶。」並且準備走向房間角落堆放的背包,看來不只蕎麥粉與桿麵工具,他似乎連蕎麥茶都帶來了。
「那個,這兩位似乎沒有在資料裡面呢……」
「他叫做相馬,反正他是個心地善良的傢伙,你就別這麼在意了!總之趕快開始討論正題吧!你們都特地這麼大陣仗歡迎端茶招待我們了,還沒有把我們關進牢裡,所以應該有些話要對我們說吧?」
只見一馬稀奇地說出這番機伶的話,湘發言人則是出乎意料地說出「我知道了,那我就繼續說明好了。」並且老實地接受一馬的建議。
「不管在監獄或會客室,我能做的都只有一件事。而且我的話並沒有強制力,所以這是我的請求。莉可貝兒西根小姐,還有上原一馬先生,請你們將你們的生命交給我們,以拯救這個世界。」
雖然他的語調相當鄭重,內容卻非比尋常。
「什、什麼嘛!那是什麼請求啊!這不是很奇怪嗎!這是叫人去死耶!而且說什麼這關係到整個星球居民的性命,其實這是威脅我們的話吧!」
這時反駁的並不是一馬與可貝兒,而是身旁的美裡。
「就結果來說,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既然沒有來硬的,應該還算得上挺紳士的?不過這樣對精神上受到壓迫的可貝兒應該比較可憐吧。」
「……心機好重。」
費亞說完後,一直保持沉默的禮子也接著責備湘發言人。
「你們應該有個這麼做的原因吧?」
剛剛還一直顧著談論茶的和服青年,這時卻突然出聲幫傷腦筋的發言人說話。
「主人……我多少能瞭解他的感受,因為『死之大地』會擴散得這麼慢,都是因為兩個人的靈魂寄宿在那棵大樹裡。」
「也就是說,兩個人是自願成為犧牲者的嗎?」
「是的,所以才沒有像我們的行星一樣擴散得那麼快,因為不像我是孤單一個人……」
由於聽不懂兩人的對話,因此一馬等人只能傻傻地聽著。
「這、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會知道這種現象的秘密……兩位到底是什麼人?」
最為驚訝的人其實是湘,而和服青年則是微微一笑。
「以前我們的世界也發生過類似的事,而且那時候的擴展速度比現在還要快,不過也像是這個世界一樣慢慢地走向滅亡。」
「因為引起這個現象的元兇,是以人類的孤獨與悲傷作為糧食。我認為就是相愛的兩個人合力壓抑這種現象,才會讓擴散的速度變慢。如果要用同樣的方法再度封印,說不定就要真心相愛的兩個人祈禱才能拯救這個星球了喔?」
(真心相愛,也就是說,那個……)
一聽到女僕的話,埋沒在怪人集團中遲遲無法出面說話的美裡,其實是最為受到傷害的人。因為一馬與可貝兒的感情已經超越朋友關係,兩人間的羈絆就像是泳褲的綁帶般緊緊相牽,已經到了不剪斷就無法分開的地步了……美裡的猜測就是如此。
「兩位已經……瞭解到這種程度了啊……」
看到政府發言人啞口無言的模樣,相馬則是繼續說道︰
「那個,湘先生,也就是說可貝兒小姐與上原先生是……」
「直接叫我一馬吧!」
「嗯,那我就直接稱呼你的名字。要是可貝兒小姐與一馬沒有想著拯救星球,也就沒辦法拯救這個世界對吧?所以你們既然無法強迫他們,只好用請求的方式……我應該沒說錯?」
湘仍然保持沉默,只能緩緩地點頭表示肯定。因為連空心菜政府都只有幾個人知道這件事,這可說是機密中的機密,也是阻礙計劃成功的最難問題。
接著,會客室裡也被沉默完全支配,只有禮子看似刻意地偶爾發出喝茶聲,所有人完全沒有進行任何對話。
最後,可貝兒則是看似下定決心般開口說道︰
「我想拯救這顆星球,這份心情還是沒有改變……」
「本大爺也是想這麼做才會來到這裡的喔!」
「那麼,能請兩位為這顆行星捐出生命嗎?你們會讓漸漸失去力量的大樹再度成為行星的守護神,如果我們能夠繼續存活,我們承諾會替你們設立慰靈碑並訂定節日,還會在當天進行祈禱的感謝祭。」
「那還滿不錯的嘛,不過我拒絕!誰會想隨便送死啊!」
只見一馬猶如脊髓反射般立刻拒絕湘的提議。
「一馬!你應該也知道跟耍賴的人耍賴是沒用的吧!?」
「美裡!這我當然知道!實際還要聽聽相馬的意見才能知道結果。可是,我有個想法想試看看!」
聽到一馬拒絕時,湘似乎萬念俱灰地攤倒在自己的椅子上,而一馬則是毫不在意地從沙發站起身說道︰
「嗯……在相馬的世界裡,應該只有一個人當成活祭品吧?」
「是的,所以我們也發生過很多事情呢。」
「然後,這顆星球是兩個人一起封印,也就是說幾個人參加都沒關係!」
「一馬先生!就算你說很多人……我會成為『被選上的少女』也是有理由的,並不是任何人都能參加。該不會是,那個……」
話說到一半時,可貝兒似乎就已經發現一馬的意圖而支吾其詞。
「借用全世界的人類一部份多出來的電腦處理能力來解析病情……的確還有這個方法,只要把一個人無法處理的事分攤開來,理論上應該就能減輕負擔。」
「應該不只有可貝兒是『被選上的少女』吧……」
在不知不覺間,費亞與禮子都察覺一馬想說的是什麼了,美裡則是面露狐疑地「咦?什麼……你們在說什麼?」轉頭分別看著兩個人。
「再重新說明一次好像有點怪怪的,不過我的意思就是,只要從其他星球找到像本大爺一樣擁有『繁榮』農力的人,大家一起做不就沒問題啦!怎樣,很像本大爺才會想到的單純想法吧!」
看到一馬得意地挺起胸膛的模樣,女僕則是「這樣就……」如此開口說道,但是話卻沒有說完,因為和服青年連忙掩住她的嘴巴。
(插圖046)
「嗯?你們在做什麼?」
「你說這個嗎?其實我一直有個老毛病,就是會突然想做出抓著人質的犯人姿勢。」
雖然青年試著以笑容帶過,不過舉動仍然顯得既怪異又不自然。
「那還真是辛苦你了,看來你是個不適合參加親戚婚禮的人嘛?」
「嗯……其實我也對這個毛病很傷腦筋呢,哈哈哈哈……」
只見他緩緩放開女僕,並且將完全冷掉的人造茶喝進肚裡。
而聽到一馬的意見後,管理官與湘發言人也分別開口說道︰
「到現在為止,成功的例子只有你們兩個!其他行星早就已經宣告失敗了,成功的狀況反而還比較少見!」
「沒錯,而且在『被選上的少女』裡,莉可貝兒西根小姐算是特別優秀的一位,所以才會成為唯一的成功案例吧?」
「你們別說傻話了,可貝兒在『農家媳婦』裡頭還算很不成熟的!而且是個充滿問題的傢伙喔!」
「一、一馬先生!你這樣說太過分了!我明明很努力了……」
這也就是一馬最後得到的結論。
卡密那月正值三週期當天
眾羨所歸的老師,您好
……卡密那月正值三週期當天。
空心菜政府並沒有花費很多時間,就決定採用一馬的建議了。畢竟對湘發言人而言,他既無法強制一馬等人成為活祭品,也沒有多餘的時間等待其他「被選上的少女」成功執行任務。從各個行星回傳的資料,少女們幾乎都無法接近擁有「繁榮」農力的人,就算能夠順利接近,也都是無法讓對方喜歡自己的嚴苛狀況。
每個行星的守護精靈——也就是波姆的兄弟們,都已經將母星的危機告訴少女們,現在的D級狀況代表情況相當危急,下個狀況的E級似乎就是代表END的意思。假設母星不幸滅亡,「被選上的少女」就必須居住在潛入的行星,同時身負留下空心菜血統的使命。由於此時已經與「繁榮」農力者毫無關係,所以能夠自由戀愛的少女們也會降低選人標準。直到回到這顆星球前,管理官也曾經放棄讓自己接受此種狀況。
其實他可以帶著一馬等人逃出空心菜市,再使用月亮的傳送門逃回地球,當一行人被政府逮捕時,雖然他已經做好裝備被政府沒收的心理準備。不過湘發言人並沒有這麼做,表示隨時都能進行逃脫作戰。
(難道他認為我們不會逃走嗎……不,還是已經認為逃走也沒關係呢?)
這時,管理官正停下手邊的動作發呆,他的手裡握著一根指揮棒,身處的教室正面有個大型的螢幕,畫面裡以圖表顯示至今一馬與可貝兒發生過的事。
教室裡充滿彷彿教授汽車駕照術科時的氣氛,其他管理官則是聽著西伊的教學。
「西伊管理官?你的手停下來了?」
由於管理官們都擅自對唯一成功的西伊給予極高評價,所以甚至還有人對他投以尊敬的眼神。
「抱歉……嗯,有問題的人可以提出來詢問。」
接著,有個年過中年的管理官對西伊提出問題……或許該說是出聲稱讚。
「不過話說回來,西伊管理官的做法實在是太精采了,竟然是以嚴厲代替寵愛讓兩人縮短距離,這真是反向的思考,身為平凡人的我們實在無法想到這種方法。」
宛若呼應這句話般,教室內也四處傳出拍手聲與喝采聲。
「請各位肅靜。要是我們管理官過度出手幫忙,反而會讓兩位年輕人敗興而歸,因此嚴格對待他們能夠讓他們產生連帶感,讓他們共同將管理官視為敵人也是方法之一。」
西伊的演說讓現場颳起一陣讚賞的旋風,而在隔壁的教室裡,波姆同樣說出馬後炮的成功論,也讓現場聚集的守護精靈們的喝採集中到自己的身上。
政府已經下令要求所有「被選上的少女」回到母星,因此除了其中的一組,其他三十一組都聚集在空心菜行星裡,而無法回來的那組已經被傳送到異世界,也就是引領相馬與愛蜜希來到這個世界的卡洛與管理官。
現在「被選上的少女」、管理官與守護精靈都分別開始授課,雖然西伊與波姆都將自己的經驗談過於誇張美化,但是基本還算得上廣受好評。不過,最重要的少女們卻剛開始授課就觸礁了。
一馬此時正僵硬地站在講台上,與可貝兒同樣擁有蔬菜力量的三十一位少女分別坐在桌前,內部裝潢也以立體影像呈現出第三高中的教室,讓一馬方便進行教學,連少女們的服裝也是仿照第三高中的制服。
但是,在此種猶如女校的氣氛裡,她們卻一直對一馬的授課發出噓聲。
「吃蔬菜根本是很殘暴的行為!」
「真是太野蠻了!居然能把這種恐怖的事當成理所當然……真是不敢相信!」
「你這個蔬菜殺手!我根本不想聽背離人道的壞蛋說出來的話!」
只見三個名叫芹菜、酪梨與花椰菜的少女分別對一馬出聲反駁。
「你、你在說什麼!不吃蔬菜根本是一件非常悲慘的事,說是少掉人生的一半樂趣都不為過!」
雖然一馬已經多少做過心理準備,但這些與可貝兒相同的「被選上的少女」別說是討厭蔬菜,甚至是完全發揮出厭惡蔬菜的本性……而且似乎在各個行星碰到「繁榮」農力者時,少女們也累積了許多事事不順的壓力,因此對身為同類的一馬也散發出非比尋常的敵意。
「你跟多爾克喬夫長得一樣就讓我很火大了!」
「說起來也有點像我認識的那個哈姆帕瑪耶……」
「總是跟牛樟芝說一樣的話,好討厭喔!」
「那些人是誰啊?而且話說回來,你們為什麼這麼痛恨本大爺啊?」
這時,一馬也趕緊向身為班長同樣出席的可貝兒求援。
「剛剛聽大家說,好像擁有『繁榮』農力的人都像一馬先生一樣……」
「你說話怎麼支支吾吾的?」
「那個……聽說,那些農力者好像都是農業狂……」
由於每個行星的少女都被農業狂弄得一團亂,因此心靈似乎都受到創傷了。
「也就是說,討厭吃菜還被硬逼著吃菜,結果造成了心靈的陰影嗎?」
「我想應該就是這樣……」
明明兩個人只是以平常的態度說著話,其中某位少女卻「什麼嘛!只有你一個人這麼順利!莉可貝兒西根不只是成績很好,連潛力都比我們還高……你就這麼想自誇成功的事嗎!」如此高聲說道。她是個看來相當不服輸、而且還頂著一頭公主卷輕飄金發的少女,她似乎對名牌寫著「牛蒡」這個名字感到非常自卑,因此還用黑色麥克筆在上面打了個叉,這時她不只是針對一馬,甚至還出聲開始責備可貝兒。
「小牛!我沒有這個意思!」
「可以麻煩你不要這樣叫我嗎!?」
「話說回來,小牛你開始留長頭髮了嗎?」
「這、這是……這是假髮啦!我還特地打扮自己吸引那個農業笨蛋的注意力,可是他居然說這樣『會讓工作效率變差』!他根本不是人,那個農業機器!」
只見她抓著公主卷輕飄金發用力一拉,頭頂的金發就被扯了下來,並且還憤怒地將假髮丟到地面,眼眶裡還含著悔恨與悲傷相互交雜的淚水。聽到她這麼一說,教室裡的憤怒氣氛也隨著轉為一片愁雲慘霧。
「反正我們……就是一群沒用的落第生嘛!」
「我們很努力了,我們已經很努力了嘛……」
「只是因為不敢吃蔬菜……就一定要被當成空氣嗎?」
一股沉悶的氣氛立刻支配整個教室內部。一馬認為這時強逼她們也無法產生效果,即使首次碰面時不知道情況,但一馬仍然記得自己以前的舉動曾經傷害到可貝兒。
「真是的,總之本大爺能教的就只有這些了。」
正當一馬認為需要想點辦法而無奈地垂下肩膀時,伊達卻像是抓準時間似地打開教室的大門。
「上原!這個時候辦場蕎麥講座怎麼樣?」
「仁,我拒絕!你該不會就是一直等這個時候才跑出來的吧!」
只見伊達紅著臉轉過頭,看來一馬完全猜中他的意圖了。
「啊,不是……在地球推廣蕎麥之前,我認為有必要研究怎麼在宇宙推廣……」
「順序應該弄反了吧?」
「這叫做殺雞也能用牛刀。怎麼樣?讓她們知道蕎麥的優點,也能當成讓她們喜歡蔬菜的一個機會喔?」
「基本上蕎麥也是植物,所以應該沒辦法吧?」
這時,教室裡的少女們也對伊達投以甚至充滿殺意的眼神。
「抱歉,讓你們這麼討厭蔬菜。這是因為我違抗了大自然的偉大法則嗎……」
就連平時鎮靜的伊達都顯得有些畏縮,只見他以微弱的語調說完這句話並把門關上,結果最後他仍然沒有幫上忙,反而還讓少女們的警戒心變得更加強烈。
伊達離開後,這次則是換成哥德風羅莉從窗口探出頭,雖然教室位於四樓,不過禮子卻是從上面樓層搭著吊車緩緩地降落,身後則是背著可能裝有全世界所有危險物品的書包(附花邊)。
接著,一馬則是靠近窗邊並打開窗戶。
「禮子妹妹,你有什麼事嗎?你不是跟費亞還是西伊在一起嗎?」
「他們……好像正在研究那個穿和服的異世界人。」
「是喔,所以呢?你太無聊才會搭吊車下來嗎?」
聽到一馬的問題,禮子則是搖搖頭表示否定。
「因為上原大人好像很傷腦筋,所以我想過來幫忙。」
「我很想讓她們學學禮子妹妹的毅力啦,可是強迫她們好像沒什麼用,雖然只要適度對蔬菜施壓就能讓甜度大幅提升,不過過度總是不太好。」
「適度施壓……」
由於禮子認為自己最近都沒有對一馬錶現優點,所以現在可說是突破僵局的最佳機會。
「那,就用這個吧。」
只見禮子脫掉書包並拿出榨果汁機,當可貝兒看到附把手的手動榨果汁機時,一股涼氣也頓時竄過背脊。
(總覺得……那樣東西很危險!)
記憶的碎片瞬間閃過腦中,她只記得蔬菜們的怨念與禮子說的所謂粉圓的東西……其他就想不起來了,大概是腦部為了防止精神遭到破壞,所以已經將最重要的部份埋藏在記憶的深處了。
但是,可貝兒仍然被一湧而出的恐懼感嚇得渾身發抖,身旁的少女們則是一改先前的嚴厲態度,紛紛靠過來關心可貝兒的狀況。
「禮子妹妹,那應該是榨果汁機吧?」
「因為隔壁有很多蔬菜……」
在可貝兒等人隔壁的教室裡,少女們的守護精靈正聆聽著波姆自誇的敘述。
「嗯……禮子妹妹,那些蔬菜不能拿來打成果汁喔。」
「好可惜喔,我原本以為可以當成刺激式療法的。」
聽到一馬的話後,雖然禮子並沒有實際做出行動,不過要是她拒絕聽從一馬的命令,在某方面來說,說不定這個行星就真的會滅亡了。
接著,她只好再度搭著吊車緩緩回到樓上。
「就很多種意義來說,根本沒上到課嘛……」
一馬目送著禮子離開,邊自言自語地道,等到禮子離開後,可貝兒才總算喘著氣止住激烈的顫抖。
「真是的,一馬沒有我還是什麼事都做不成嘛!」
這時走廊的門再度敞開,這次則由美裡衝進教室裡,從異世界來的女僕也跟在後面。
「也就是說,她們跟那些農業狂沒辦法好好溝通對吧?」
與先前搭乘吊車的哥德風羅莉相比,當這位較為正常的人物一出現,教室裡的氣氛也變得緩和許多,看來美裡擁有能親近「被選上的少女」的特質,因此少女們並沒有對她投以敵對的視線。
「各位好!我叫做三谷美裡,應該算是照顧這個白痴地球人的保母吧!這位女僕叫做愛蜜希,目前是我的助手!」
「請各位多多指教。」
美裡說完後,女僕也跟著彎腰向眾人打招呼。
「喂喂,說什麼助手……美裡,你想要做什麼啊?」
「接下來就由我來當老師吧!主題就是,『該怎麼對農業狂吐槽』!只有我知道你的白痴舉動,而且我也是受害最深的被害者,所以很清楚怎麼操縱你的方法!」
聽到美裡充滿自信地如此說道,一馬則發出了「你、你說什麼!本大爺什麼時候被你操縱啦!」的抗議聲。
「嗯……大家聽懂了嗎?只要用剛剛那種挑釁的語氣,就能讓農業白痴立刻發火。所以接下來就要補上『那你就拿出自己沒有被我操縱的證據啊!你應該不會說沒辦法吧?』這句話!」
「什、什麼證據?那要怎麼做才算證據?而且你為什麼還要向她們說明啊!」
「你連怎麼拿出證據都不會嗎?你的腦袋不會自己思考嗎?幫我倒杯茶就告訴你提示吧!」
「唔……嗚……你是說真的嗎!?只要我倒茶過來就會告訴我提示吧!你在這裡等著,我去拿過來!」
「要記得帶點茶點回來喔~~★」
只見一馬連忙衝出教室,看到這一連串的對話過程,也讓少女們給予美裡熱烈的拍手聲。
「只要像剛剛一樣刺激對方的自尊心,對方就會很單純地直接上勾了!雖然後面還有些小問題,不過只要記得把他當成空氣,繼續掌握對話的方向,大部分的事情都能輕鬆帶過。可是玩得太過火就會惹對方生氣,所以怎麼控制挑釁的程度還滿難的……這時候就要靠著不斷嘗試與修正錯誤的毅力了!」
完全掌握少女們的心思後,美裡老師便繼續教授如何吐槽的理論。
「因為農業狂基本上都傻傻的,只要能好好抓到重點吐槽,就能得到他的信任。我說得沒錯吧?愛蜜希?」
「是的!能言善道的女孩子甚至能創造出廣受男生歡迎的國度喔!」
可貝兒對這段對話頗感疑問,於是忍不住朝桌子砰地一拍,並且站起身回問︰
「那個『廣受男生歡迎的國度』到底是什麼啊!?」
接著,美裡則是若無其事地開始解說︰
「嗯,剛剛吐槽的重點就是站起來時拍桌的『砰!』聲,而且又有展現出速度感,可貝兒做得很不錯!」
「還有,把裝傻方希望別人反駁的地方抓出來就算及格!只要記得一個基本的吐槽法,就能讓兩個人的關係從他人變成拍檔,所以吐槽真的是很棒的東西呢!您覺得呢,美裡小姐?」
只是相處個幾天而已,而且兩個人幾乎沒有相似的特點,但似乎因為都負責吐槽的關係,所以愛蜜希和美裡已經在可貝兒不知道的時候互相承認對方了。
「可是,只靠吐槽好像沒辦法超越拍檔的關係……」
可貝兒則是不自覺地喃喃說道,這句話也劃過美裡纖細的心靈表面,讓她冒出一股內心揪痛的感覺。
「說、說得也是……嗯,超越吐槽卻還不是情人……我在說什麼東西啊!」
「這就是自我吐槽,別名為自燃現象,基本上是自己心裡產生的現象,不過也是種偶爾會說出口的可愛吐槽方式。由於吐槽完後會產生厭惡自己的感覺,這點倒是無法擺脫,有時候還會豁出去自言自語地向喜歡的人告白,這種高級技術並不推薦給新手使用,因為失敗時會受到失戀與厭惡自己的雙重打擊,會讓自己沒辦法再度回到戀愛的擂台裡。」
美裡正趴在講台抱頭煩惱,身為助手的女僕便開始說明此種現象的原因,少女們則是認真地抄著筆記。
「總覺得好像變成很糟糕的課程了耶……」
「美、美裡小姐,您實在太偉大了!」
「我認為美裡小姐已經非常努力!」
雖然可貝兒不知該怎麼安慰而顯得有些支支吾吾,不過此時女僕則是刻不容緩地搭配說出安慰的話。
「嗯,我已經知道怎麼吐槽了,可是接下來該怎麼做?」
這時,重新戴好時髦金色假髮的牛蒡則是提出意見。雖然已經知道吐槽是讓溝通更加圓滑的方法,但最重要的是發展成戀愛的過程。
「看來我們的課程上到這裡就差不多了。」
「咦?可是一馬還沒回來……」
「這裡不就有位老師嗎?其實各位『被選上的少女』最想問的是同伴到底過的是哪樣子的生活……我認為親身體驗的內容裡含有最多的提示了。」
美裡的心情有點五味雜陳,她知道一馬與可貝兒已經即將演變成兩情相悅,但是也只能看著兩個人感情加溫,卻無法對一馬錶明心意。她很喜歡一馬與可貝兒,所以不想破壞現在三個人的感情。
接下來,可貝兒在講台說出的經驗談,內容絕對是以對一馬的感情為主,要是自己在旁邊的話,美裡認為可貝兒應該也會語帶保留不敢明講。所以把這裡讓給可貝兒,幾乎等同於把一馬讓給她,雖然美裡一直在心底思索是否該這麼做,但仍然遲遲無法妥善整理自己的心情。
一想到這裡,美裡便忍不住緊緊抓著講桌,而女僕則是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
「總覺得美裡小姐很像我的朋友,她是個很不服輸的女生,在喜歡的人面前總是沒辦法表達自己的心意……可是,她既善解人意又害怕寂寞,就是善解人意才會這麼煩惱這件事。」
「你、你怎麼突然說這些話?」
「其實她是我的情敵,不過那個女生現在也是我的好朋友,她現在已經與背後一直默默支持她的善良男生過著幸福的生活了。」
「那、那是什麼意思?意思就是要我放棄嗎?」
一聽到這裡,美裡便用不讓可貝兒聽到的音量小聲回問,語調也顯得有些氣憤。
「別說是放棄了,美裡小姐害怕失敗都還沒跨出第一步呢……您認為告白會造成對方的負擔,可是什麼都不做反而會後悔……對了,我們等等一起喝杯茶吧?身為異世界人的我說什麼也沒辦法影響美裡小姐的生活,所以應該沒問題的。」
這句話讓美裡有些心動,女僕也同時拉著她的手離開講桌,美裡便一邊被拉著走出教室,一邊「可貝兒,那之後就麻煩你�,」如此說道。
接著,「被選上的少女」們的目光也集中到可貝兒身上,雖然視線裡含有些許嫉妒的成分,不過她們也羨慕著唯一成功的可貝兒,似乎很想趕快知道成功的秘訣或訣竅。
「那、那個,那麼……如果要參考我的意見……」
可貝兒被視線逼上講台後,少女們也自然地冒出一陣掌聲。
女僕原本想找美裡喝茶,卻不知道該前往何處,只好先將美裡帶到學校的外面。這間培育「被選上的少女」的學校、以及其他研究設施都位於城鎮的中心處,只要行走十分鐘就能抵達成為這顆星球守護神的大樹。由於沒有明確的目的地,兩個人便自然而然地前往樹下。
只要抬起頭就能見到透過枝椏間的陽光,土壤的清香氣息也讓美裡鬆了一口氣,而灑落下來的陽光與土壤也讓她聯想起一馬的身影。
「好像沒有可以喝茶的地方,不過這裡應該就能好好說話了。」
光是看到灰色的荒野,就讓美裡的心情顯得有些沉悶,從地球出發已經過去幾天了,美裡在這棵樹下也突然感到一陣空腹感。因為處在與地球不同的緊張環境裡,她明明已經忘記空腹的感覺了,但這棵大樹卻讓她想起地球……以及雙葉市來。
「真的像可貝兒說的,這裡都是使用藥物忍耐沒吃飯的感覺……這樣實在很荒謬,在這種環境裡難怪會討厭吃蔬菜。」
「聽說那是充滿營養、而且讓人不會肚子餓的神奇藥品……可是,總覺得沒辦法滿足口腹之慾呢。」
「對了,愛蜜希!那個……應該是叫做示波器吧?」
「您是說思想轉換器嗎?」
「對啦!那個沒辦法變出好吃的東西嗎?」
「嗯……這就沒辦法了……」
只見女僕露出尷尬的笑容靠在樹根邊,由於樹幹的直徑超過三十公尺,因此冒出地面的部份樹根甚至當成椅子都沒問題。
「可是這樣好殘忍喔,這個環境對食慾旺盛的小朋友而言一定很難忍受。」
只見愛蜜希輕輕地吐了一口氣,似乎正在想著故鄉里某個人的事。
「話說回來,愛蜜希你的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的?而且我也想問問關於你自己的事……」
「咦?可是現在不是要商量美裡小姐的戀愛煩惱嗎?」
「我想知道聽我說話的是什麼樣的人嘛……」
女僕則是接受美裡的提議,只見她有點慌張地「好、好的!」如此回應。要說明是什麼樣的世界其實相當困難,如果有個外星人提出「你居住的行星是什麼模樣」時,到底有多少地球人能清楚的說明呢?
「嗯……是個有海、綠地與溫泉的地方喔,城鎮裡也有很多人,每個人都很努力地過著自己的生活,不過前陣子發生了一場大戰。雖然戰爭造成很多問題,可是大家都成功地克服困難、重建家園。」
「戰爭?」
「是的,雖然說來話長,其實我們的世界發生過好幾次戰爭。戰爭時的悲傷、憎恨與憤怒都會像沙漏的沙子漸漸累積,而我們都把那個叫做『悲傷之核』,有時候『悲傷之核』會失去控制,而我就是為了封印『悲傷之核』的活祭品。」
「總覺得,我好像聽過跟這個有點類似的故事耶……」
此時美裡則是抬起頭仰望大樹,因為這棵大樹也是兩個人為了拯救行星而獻出生命的地方。
「該不會……這個星球會荒廢的原因也是那個『悲傷之核』害的嗎?」
「是的……因為『悲傷之核』擁有會被強烈意念吸引的特質,而我的波長又剛好一模一樣,所以好像很適合當成活祭品。」
「可是,為什麼你被當成活祭品還能活著?」
「雖然經過很多事情,不過到最後我還是很平安。因為人類的思念在我們世界是種很強的力量,只要倒向壞的方向就會變成『悲傷之核』,可是,人類的心靈並不只有惡意或悲傷,還有深愛與體貼他人的情感,所以我才能像這樣繼續待在這裡。啊……別說是有點聽不懂,這樣根本是一頭霧水吧……」
「嗯……的確是聽不太懂。總而言之就是愛蜜希你平安無事吧?」
「是的!然後,我們世界的『悲傷之核』已經被主人還有同伴合力消滅了!不過,『悲傷之核』好像擁有轉移到其他世界的習性,看來『悲傷之核』在消滅前,碎片就已經逃到這個空心菜行星了。」
直到女僕說明結束,美裡則是抱著頭苦思。
「嗯……不是我在自誇,看來連我最拿手的想像力也不夠豐富!」
「對、對不起!很抱歉我沒有說明清楚!」
「我再重新確認一次,你的意思是說,你們世界的『悲傷之核』跑到這個星球了?」
「應、應該是這樣沒錯。其實我剛聽到說明時也不是很懂……」
見到女僕喪氣地垂下肩膀,美裡則是「好、好吧,故鄉的事情就先說到這邊吧?這次換我把問題全部丟給你,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喔!」如此說著,並且對女僕回以笑容。
政府廳的地下有個研究設施,負責研究大地衰退與觀測西方出現的塔狀物體。
這時,許多身穿白袍的學者正聚集在會議室裡,由湘發言人負責擔任議長,費亞與西伊管理官……甚至連來自異世界的青年相馬都聚集在此處。
「也就是說,那個名叫『悲傷之核』的物體曾經跨越時間,逃到幾千年前的空心菜行星,同時累積自己的能量並拓展勢力圈嗎?」
有個看似帶領研究團隊的壯年研究者如此詢問相馬,畢竟他們對復甦大地完全沒有任何成果,連空心菜市只有極少數人知道的事實,這個身份不明的和服青年竟然也若指掌……他不僅知道「生命大樹」是經由兩個人犧牲的產物,還很清楚「生命大樹」是用來封印某種物體的。
由於無法分析出裡面物體的真實身份,因此讓研究團隊的自尊重重遭受打擊,雖然隨時都能反駁相馬的話毫無根據,不過研究團隊至今收集的資料與研究結果,在在都證明了他所言屬實。
「嗯……其實呢,這些都是我從別人口中聽到的。」
只見和服青年如此回答領隊,後半段還像是喃喃自語般,不坐在他的身邊還聽不到話聲,而費亞就以地球人代表的身份坐在相馬旁邊。
「結論是你到底想表達什麼?」
「我的意思是,就算犧牲某個人抑制『悲傷之核』成長,這只能得到暫時止痛的效果,『悲傷之核』會吸收犧牲者的負面感情,反而會發揮更龐大的力量……大概就是這樣吧?」
「這樣還挺麻煩的。」
「嗯……因為空心菜行星使用兩個人封印,所以『悲傷之核』的成長速度可說是非常緩慢,雖然不知道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不過它在我的世界裡擁有更強大的破壞力。可是,就算緩慢成長也足以形成相當程度的威脅。」
相馬所說的威脅,就是指抵達空心菜市前碰到的那隻巨大蝗蟲。『悲傷之核』遲早會從擴展「死亡大地」削減人類居住區的間接方式,改變成產生巨大蝗蟲直接攻擊空心菜市……而這也是相馬的看法。
聽到這些話時,感到害怕的並不是躲在研究機構裡的研究者,而是實際交戰過卻毫無對策的西伊管理官。
「那種怪物……會來到這裡嗎?」
「嗯,我認為會以成千上萬為單位。」
「就如同我剛剛所說的,我們的世界並沒有足以稱為兵器的武器……雖然我們就是守護居民的盾牌,不過到底能不能成功抵擋都是個問題。」
「因為這裡原本是個和平的世界,提供『悲傷之核』成長的營養源並不多,所以展開行動才會花費這麼多時間。」
話雖如此,只靠一百幾十名管理官等級的戰士,很明顯地無法抵擋這波攻勢。實際交戰過的人說出的話的確很有說服力,正當研究者們的臉上都充滿了絕望的表情時,湘發言人則是輕輕點著頭並開口說道︰
「只要再度進行封印,應該就能在這段時間裡想出對策吧?」
「這是不可能的,因為莉可貝兒西根並不會選擇讓那名少年……也就是上原一馬犧牲性命,而且我也絕對不會讓他們送命。」
接著,管理官也用銳利的眼神瞪著湘發言人。
「哎呀?我真沒想到你是個會反抗組織的人呢?」
西伊也朝出聲諷刺的費亞瞪了一眼,便以與全世界為敵都無妨的態度,默默地朝所有人施加壓力。只見他散發出猶如父親保護孩子的氣魄,應該不會再聽進任何人的建議了,即使可貝兒有意犧牲一馬或許都會被他回絕。
「總之先相信一馬的計劃吧,我們只要默默地思考少年失敗時該怎麼收拾殘局,這也是身為大人的責任不是嗎?」
接著,青年也從胸口掏出項鏈……也就是先前所說的思想轉換器。
「雖然來不及大量生產,最後只做出我和愛蜜希的份……不過,只要以這顆星球的技術做出相近的東西,我認為應該就能在危急的時刻派上用場。可是要善加使用其實還需要一點點技巧……或許該說是才能吧,所以我希望能借用你們的研究設備。這個意見如何?」
以湘發言人的立場而言,他認為「犧牲一馬與可貝兒再度封印」是最確實又安全的方法,但既然不能強求,他也沒有其他選擇了。考慮到經過數百年的研究都毫無對策,和服青年的意見對他而言就像是溺水的人抓到浮草般,也只能祈禱這根浮草是條堅固的繩索了。
「好吧,我准許你能使用設備。」
「那這時候就輪到我出場!」
雖然口中說著諷刺的話,她仍然高興地露出笑容,看來她終於能使用外星人超越地球的科技,研究無法想像運作理論的異世界產物了。只要能將這些技術拿到手,就跟得到一個完美的丈夫差不多……雖然並不是如此,可是她卻一直覺得不這麼做就遇不到好丈夫,總之費亞總算等到她夢寐以求的機會了。
說到一馬,他對湘發言人的美女秘書苦苦懇求,甚至使用拚命稱讚美貌這種不合他個性的方法,以及捨棄自己的自尊才總算得到「人造茶」這樣東西。銀色的托盤上還有紅茶的品茗道具組,似乎是美女秘書送給老實的(?)一馬的禮物。
(……看來本大爺最近的身段也越來越柔軟了。)
其實一馬相當不擅長對待女生或女性,唯一的例外就只有身為兒時玩伴的美裡,不過此種關係也在這幾個月內完全崩毀。他不認為自己是個「花花公子」或是「善於搭訕的傢伙」,但當週遭的男性投以「為什麼只有你這麼受女生歡迎」的眼神時,一馬也微微地發現到這句話的意思了。
「總、總比被討厭還好吧?而且本大爺並沒有特別想受歡迎的意思……」
一馬一邊在走廊邁步前進時,嘴裡也一邊喃喃說出真心話,但表情卻與想法完全相反,只見他微微露出傻笑,早就忘記自己到底是為什麼來拿「人造茶」的原因了。
「嗯……為什麼本大爺要這麼拚命啊?」
當他一走到教室前,霧玻璃狀的自動門便迅速敞開,與全數使用白色壓克力板的樸素走廊相比,教室內則是一馬熟悉的地球高中教室。一馬不太清楚這到底是使用何種機關,總之他先將人造茶放在講台上,這時也突然想起「好像是美裡要我去拿茶的」,不過教室裡卻沒有見到那位兒時玩伴的身影。
接著,一馬只好重新環視整間教室,裡面的模樣也與離開時相差甚遠,美裡與女僕並不在裡面,只剩下可貝兒與其他「被選上的少女」留在教室……不,與其說只有她們留在教室裡,或許該說這樣才是正常的情況。
「就在這個時候……一馬先生對我『我不會再離開你了,本大爺……本大爺絕對不會離開你的!』這麼說喔!」
只見教室裡的桌子全部被推到後面,所有人都坐在地面圍著可貝兒,圓圈中央的可貝兒則是演技俱佳地述說著回憶。不只是語調有些做作,可貝兒也接連說出一馬不記得曾經說過的話。
「然後,一馬先生就說『我們結婚吧!我絕對會讓你幸福的!』喔!」
說完後,可貝兒便做出抱緊自己的姿勢,從背後看來就像抱著某個人似地,而且可貝兒並沒有特定對著某個方向擺姿勢,而是四處轉身演著獨角戲,看來觀眾圍成圓形也是為了配合她的舉動。
接著,只要可貝兒做出某個動作,圍觀的少女們也會跟著發出尖銳的叫聲。
「好棒喔!居然發展得這麼壯烈!」
「能喜歡某個人真的好好喔……」
「我、我們也不會輸給你的!」
只見少女們的熱情被可貝兒完全點燃,而且只嚴格選出可貝兒生動經驗談的部份甜蜜內容,可貝兒添加許多人造香料的解釋,也擁有將聽講的少女們洗腦為「喜歡戀愛的思春期」的可怕威力。
「可貝兒,本大爺應該沒有說得這麼誇張吧……」
一馬則是對可貝兒誇張的敘述提出疑問,而這句話也成為致命的關鍵。
「啊!老師!上原老師回來了!」
「老師……啊……老師光是看著我,我的胸口就變得好燙喔……」
接著,少女們酥軟的視線也全部集中在一馬身上。
「啊……大家等等,一馬先生是我的!」
可貝兒還來不及阻止,少女們便迅速地將一馬團團包圍,並且帶著閃閃發亮的期待眼神等他說話,與先前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的態度也讓一馬相當困惑。
「喂!可貝兒,這是怎麼回事?」
「那個……我只是講了從碰到一馬先生開始,還有某些事,就只有這樣而已!我沒有多說其他事喔!」
由於會影響少女們的士氣,一行人決定隱瞞「被選上的少女=活祭品」的事,而她也用視線暗示一馬自己沒有說出來,而且她的表情還浮現出「為了隱瞞這件事,其實我還加進一些捏造的內容。」的含意。
「總、總之,全部人先回到座位上!」
「這就是上原老師軟硬兼施的嚴厲之處呀!」
「真是太帥了!我好想被他罵看看,儘量用話責罵我吧,趕快罵我!」
只見少女們紛紛扭動身體,並且將桌椅拉回原位,就連戴著金色假髮的牛蒡都紅著臉頰並別開視線「別、別以為這樣就贏!」
「可貝兒,你對她們說了什麼?」
「就是……那個,我對她們說『戀愛是很美妙的』……」
而這句話也產生極大的效果,剛剛對內容充耳不聞的少女們連眼楮眨也不眨地……或許該說都忍耐不眨眼,全員都以幾乎會淚眼盈眶的注意力盯著一馬。
「嗯……如果再不眨眼,小心變成乾眼症喔。」
「來了!老師的軟硬兼施態度!居然會擔心我們變成乾眼症,上原老師真是太體貼了!」
「我才不會輸呢!我要第一個眨眼楮!」
接著,少女們立刻迅速地睜閉眼皮。要是現在一馬叫她們去死,說不定有人就會當場割腕或拿出繩索上吊自殺。
(雖然現在的時機不錯,可是危險性也太高了……)
一馬在心底做好心理準備後,便如此開口說道︰
「把眨眼交給自然法則處理就好,那麼本大爺要繼續上課了,所有人把講義翻到32頁吧。」
「遵命!只要是為了老師,我們就算要丟掉性命也在所不惜!」
只見少女們異口同聲回答,便將抽屜裡放的教科書「給自己送上門新娘的建議——農業狂徹底修訂版」拿了出來。
「一、一馬先生!就某種意義來說,這種情況實在太危險了,要解開誤會只能趁現在!」
「可貝兒你先等等,那個……我想尊重學生們想要學習的心情,所以……我不能只對其中某個學生特別偏心。」
一馬似乎相當難以割捨,只見他咬緊牙根,並且以忍耐的表情對可貝兒如此說道。而即使聽到這段對話,某個少女也「上原老師好帥喔!明明很年輕卻好酷喔!年輕帥哥!」如此喊著,看來別說是善惡的判斷標準,她已經被洗腦得連基本常識與道德都無法判斷了。
(嗚……雖然我編出含有自己願望的故事,讓大家聽得如痴如醉有點不太對,可是我還是沒辦法接受!)
當少女們聽到一馬提出「嗯……那誰要從講義的第五行開始念呢?」的要求,除了可貝兒以外的少女們就像搶答般同時出聲,縱使一馬認為對可貝兒有點不好意思,他仍然執意優先執行身為「上原老師」的任務。
雖然一馬剛開始時對該如何教導少女感到有些困擾,但他仍然善加利用她們近似言聽計從的態度,將身為農業狂的知識完全傳授給少女們。她們也像是干海綿般盡情吸收,就某層含意而言,過程可說是相當理想,而她們的集中力也相當驚人,排定五天的訓練在二天內就全數消化殆盡,這也讓身為教師的一馬相當感嘆。她們在短時間內已經學得充分的知識,就連農家媳婦必備的早起習慣都非常完美。離開宿舍時總是可貝兒排最後,明明沒有遲到,卻讓可貝兒甚至有種被罪惡感苛責的感覺。
根據空心菜市研究者們的預測,「生命大樹」失去效力只剩一個月的時間。雖然外表的根睫葉顯得綠意盎然且充滿生機,但大樹的淨化能力從最近幾個月開始劇烈衰退,研究者們似乎從速度算出時間只剩一個月,而且自一馬等人來到這裡之後,據說更傳出淨化能力更加降低的報告,因此研究者們導出「安全範圍大約是近三個禮拜」的結論……而這也要限定於先前的怪物沒有發動攻擊的狀況。
時間推移到訓練的第四天,「被選上的少女」們都聚集在教室內。今天的可貝兒並非學生,而像是準備求職的女大學生般穿著整齊衣裝站在一馬身旁,胸口還掛著一張「副班導」的名牌,黑板上則是寫著「畢業典禮」幾個大字,整面牆壁都掛著紅白相間的布幔,室內還播放著以立體影像投射的櫻花花瓣。
「雖然相處的時間很短,不過大家都很努力……你們畢業了。」
「我們……我們還想接受上原老師的指導!」
「我不想畢業啦!老師,我還想跟你一直在一起!」
一馬則是站在講台叫著每個人的名字,並且將畢業證書交給她們,即使每位少女都說出捨不得的話,一馬卻分別說出「還有人等著你回去」或「你一定會找到比我更好的男生」這類像樣的告別語句。
縱使只有四天,過著禁止接近一馬生活的可貝兒也累積許多失意感,不僅僅是肌膚顯得非常粗糙,眼楮也掛著兩圈睡眠不足造成的黑眼圈。此時是由她將證書交給一馬,一馬再將證書分別交給每位學生,光想到之後總算能獨佔(?)一馬,可貝兒也由衷地懷著愉快的心情將所有學生送出教室。
領到證書的少女便必須離開教室,因此教室內的學生一個接著一個消失,而被西伊完全洗腦的其他管理官與學到波姆訣竅的守護精靈們,也在教室外等著迎接自己負責的少女。雖然三個人會合就必須立刻出發,但考慮到後面僅剩的時間,甚至連互相捨不得都顯得非常浪費時間。
接著,最後一位學生總算走出教室,只剩一馬與可貝兒雙雙站在空無一人的教室裡。
「呼……看來還滿有希望的嘛。」
「這樣大家就能回到各自的行星向農業狂……向擁有『繁榮』的農力者展現自己,然後藉著他們的力量讓『生命大樹』復甦吧?」
「嗯……說真的,本大爺不知道這招到底有沒有用,不過到現在為止都很順利,這些都是靠可貝兒向她們……那個,向她們好好說出本大爺與你的故事。該怎麼說呢……」
「不、不只是我一個人的功勞!都是因為一馬先生教導有方,大家才會學到成為『完美農家媳婦』的毅力!」
說完後,可貝兒也與一馬四目相交,教室內則是四處飄著與地球時節不合的櫻花花瓣,由於在其他學生的面前,他們在這四天裡都沒有好好說過話,可貝兒甚至有種兩人已經分隔多年的感覺。
(總、總覺得現在的氣氛很棒……難道這是個好機會!?)
因為眼角還掛著兩團黑眼圈,因此可貝兒有些厭惡自己不太可愛的表情,但是,她認為自己絕對不能放過這個密室內櫻花飄舞的絕佳場景。
「一、一馬先生……」
只見可貝兒稍微抬起頭,並且語帶催促地如此向他小聲說道,而一馬當然也知道這是代表什麼意思……不過,他也有個無法成全可貝兒的理由。
「可貝兒,嗯……禮子妹妹正在旁邊看我們。」
「禮、禮子!?」
櫻花飄舞的室內的確只有他們兩個人,不過就像四天前一樣,哥德風羅莉少女正搭著吊車從窗外看著他們,眼角還掛著比可貝兒巨大三倍的黑眼圈(紅冠熊級)(注︰黑眼圈的日文發音與熊相同。),看起來就像是白天比賽棒球的外野選手。
由於這幾天沒碰到一馬,看來並不只是可貝兒出現此種出現癮頭髮作的痛苦症狀。
(被、被禮子看到了!?)
要求親吻的情景被情敵看見,可貝兒還不是個堅強到能夠忍受羞恥感的女孩子,禮子則是喀啦喀啦地拉開窗戶並表示自己沒看見,而這也是禮子特有的致命攻擊法。
「我、我們沒發生什麼事!真的沒什麼事啦!」
可貝兒立刻害羞地漲紅臉頰,並且連忙拔腿衝出教室,雖然禮子已經事前做好可貝兒偷跑的心理準備,但後續發展的情況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可、可貝兒!先等一下!你要跑去哪裡啊!?而且禮子妹妹為什麼又是搭吊車啊!等等本大爺啦!可貝兒!」
即使在這種情況,禮子仍然堅信「一馬並不會跑出去追女孩子」,可是一馬卻完全辜負她的期待而衝出教室。
禮子被獨自留在吊車上,身旁緩緩地降落另一台載著西伊管理官的吊車,只見禮子因為策略失敗而沮喪地垂下肩膀,並且將眼角……其實是貼紙偽裝的黑眼圈剝掉。
「你是來嘲笑喪家之犬的嗎?」
「不……我沒有這個意思。」
從發生無人島那件事以來,西伊與禮子之間就一直有股奇妙的連帶感。對西伊來說,一馬根本配不上可貝兒,而禮子與可貝兒則是情敵,所以雙方的利害關係可說是完全一致。就連可貝兒失去農力成為地球人後,只要禮子提出要求,西伊也會在暗地裡支援她的行動,禮子的書包裡時常出現的莫名奇妙物體也是拜西伊所賜。
「那不然是……什麼?」
「我認為,差不多應該承認他們的關係了。」
「是喔,那代表,我已經沒用了?」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為什麼你的想法總是這麼極端?」
看到管理官瞬間支吾其詞,禮子也微微地歪著頭表示疑問。
「所以說,從今之後只要是許可的範圍內,我一樣會儘量滿足你的要求。」
「我聽不太懂。」
管理官的話聽起來有點矛盾,而這位青年則是朝著毫不相關的方向咳了咳嗽,這也像是讓自己取回冷靜的儀式。
「你想過安全回到地球之後的事嗎?」
「你應該沒辦法保證能回地球吧,我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了。」
或許該說是一馬讓她產生此種想法的……即使如此,那位少年目前正與可貝兒逐漸地縮短距離,禮子還在地球時,就已經發現一馬與可貝兒的感情已經變得越來越深了。
「雖然沒辦法保證,不過我會負起把你們捲進來的責任。」
「是喔,那如果能平安回去的話……我也可以稍微考慮選擇你。」
只見禮子這麼喃喃說完,便伸手按下吊車的上升鈕。
「那、那個,我沒有那個意思……」
「我知道你之前沒那個意思。」
「這句話怎麼會用過去式啊!」
兩個人同為阻礙他人戀愛的礙事者,但這份連帶感也在不知不覺間轉變為奇妙的感情,也讓發現到這件事的兩人微妙地縮短著距離。
這時,一馬正在走廊追著拚命奔跑的可貝兒,因為太過不好意思而讓她發動成熟化往前狂奔,現在她的步伐就跟短跑選手差不多。雖然前幾天與蝗蟲交戰時她還無法控制力量,不過這段時間裡有偷偷練習過的她也完全的找回感覺了。
可貝兒衝出學校後,便全速穿過仍然留有綠地的中庭,並且通過中庭裡伊達擅自開墾的蕎麥田旁,就這樣專心一致地一直奔跑。
由於奔跑時沒有思考任何目的地,可貝兒就在「生命大樹」生長的中央區域迷失方向,似乎因為已經完全甩掉一馬的關係,後方並沒有一馬追趕而來的氣息。
「呼……呼……睡眠不足還用全力跑步好難過喔……」
爬上山丘並走到大樹下時,可貝兒的發色已經完全變回了綠色。她坐在冒出地面的樹根上,做幾次的深呼吸讓自己稍微冷靜下來後,她也突然發現某件奇妙的事。
她發現耳邊聽見了細微的人類說話聲。可貝兒原本以為是從樹的另一側傳來的聲音,不過當她掩著氣息悄悄地靠近,也見到了兩個坐在樹根處的人,於是可貝兒偷偷走到能聽見說話聲的距離,也在這時不自覺地吞了一口氣。
「美裡小姐,您還沒下定決心嗎?」
「可、可是……現在是這顆星球的存亡危機,可貝兒與一馬是拯救世界的關鍵吧?而且說出這件事的就是愛蜜希你耶……」
在一馬擔任老師的時候,美裡與女僕就時常來到這棵大樹下,話題則是以甜點、流行服飾與戀愛為主,雖然她們曾經找過禮子很多次,她卻總是監視著一馬的行動而不克參加。
去掉來到這裡後便失去蹤影的費亞,因此這段時間自然而然地就變成美裡與愛蜜希共同度過了。
「話說回來,聽美裡小姐說過事情之後,總覺得伊達先生真是好人呢。我的想法會不會有點怪怪的呢?」
「雖然學長比一馬還要老實,而且又是個蕎麥狂……這、這也沒什麼不好的啦!他做事既認真又誠實,又不像那個農業白痴沒有可貝兒就沒辦法使用農力,學長只靠自己就能使出很強的農力,在學校又有後援會支持,而且還會聽我把話說完,雖然個性怪怪的有點美中不足啦……畢竟我是個喜愛烏龍麵的人嘛……不、不是!根本不是那樣!」
聽到美裡說出「並非毫無意思」的話,女僕也趕緊提出「如果真命天子真的不行,女生就算轉換對象也是沒關係的喔!」此種建議。
「我、我就說不是這樣子的!」
「那就很難解決!」
「可、可是……這些都是獲勝者的理論吧!愛蜜希你能這麼說,都是因為你贏過那個情敵的關係吧?」
「嗚嗚……真不愧是負責吐槽的人,這句話還真是一針見血……」
看到愛蜜希無法反駁而淚眼汪汪的模樣,美裡也連忙「對、對不起!我不是刻意要罵你的……」如此安慰她。
「可是……我還是認為美裡小姐應該試著做看看。如果不鼓起勇氣告白,永遠都沒辦法讓兩個人知道彼此的心意。我能瞭解美裡小姐想珍惜現在關係的心情……不過,我也希望美裡小姐能對誠實面對自己,戀愛就是自由競爭!競爭就是隨時會出現參賽者!」
即使美裡擺出無法割捨的態度,但她也喃喃地接著說道︰
「自由競爭啊……可是,如果我跟一馬發展得不錯,可貝兒就會失戀陷入失望的深淵,這顆星球不就會滅亡嗎?」
「美裡小姐的吐槽技巧實在太厲害了……不過事實也的確是這樣。」
「只因為我的任性想法,說不定會讓這顆星球的居民碰到危險……這樣感覺有點奇怪吧?」
一聽到美裡這麼說著,女僕也握緊拳頭突然站了起來。
「請您捨棄掉那個『認為自己任性』的想法!美裡小姐把自己綁得太緊了!」
她們在這四天裡總是持續談論這個話題,但兩個人似乎都毫不厭煩地導不出結論。
(我好像跑到她們討論嚴肅問題的地方了。美裡小姐這麼在意我……都是因為我,看到美裡小姐這麼難過讓我好痛苦……)
對可貝兒來說,她能夠讓這場無窮無盡的爭奪戰劃下休止符。因為美裡不僅僅是她的重要朋友,她也很替可貝兒著想,還考慮到空心菜行星的事而壓抑自己的心情。
(如果是美裡小姐,就算一馬先生被她搶走我也……)
不過,可貝兒的心底卻無法說服自己接受,還對自己沒用的模樣感到相當失望,她的心底逐漸冒出一股猶豫不決的感覺,而美裡則是這四天都懷著此種情緒。
造成此種狀況的元兇則是突然打斷兩人的思考,並且從山丘下朝著「生命大樹」直奔而來。
「喂!可貝兒!你在這裡嗎!?」
只見一馬的手掌沾滿泥土,因為當他詢問伊達可貝兒的行蹤時,卻被伊達以「對了,我正好想找你幫忙整地」的理由逼著幫忙整理蕎麥田的土壤。當他稍微幫忙一段時間後,便向伊達「雖然整地能讓人放鬆心情,可是本大爺現在很急!拜託你!」如此懇求,伊達則是用第六感指引一馬來到此處,雖然幫忙整地稍微花了點時間,但由於借助伊達的力量,一馬才能完全沒有迷路地找到可貝兒所在的場所。
見到一馬的身影,可貝兒便不自覺地爬到「生命大樹」的粗壯樹枝上,並且躲藏在茂密的枝葉後面。片刻後,一馬從樹蔭下通過。照理說一馬會直接撞見美裡與女僕……可是,他們卻沒有見到彼此的蹤影。
接著,這次則是由美裡與女僕繞過樹蔭下,看來她們正在躲避著一馬,兩組人馬就這樣繞著大樹不停轉圈。
「你在這裡吧!?可貝兒你為什麼要逃啊!」
與大聲喊叫的一馬正好相反,另一側的美裡則是帶著「為什麼他會來這裡啊」的困擾表情,並且拉著女僕不斷前進。雖然她是覺得見到一馬會很尷尬而逃走,一馬卻將對方始終當成可貝兒兜圈追趕。只要一馬在途中突然轉換方向,美裡也會同時掉頭,兩個人所想的事與時機可說是完全一致,兩邊就這樣互相轉換方向通過可貝兒的下方。
「那個……美裡小姐,您為什麼還要掉頭呢?」
「總覺得他應該快要忍不住開始想辦法了,那個白痴。」
「那麼,我認為不需要在這裡一直繞圈吧?」
「直接逃走也會怪怪的吧?感覺就像是把這裡讓給那個傢伙。」
「美裡小姐,其實您還滿傲嬌的呢……」
「那、那個傲嬌是什麼啊?」
聽到美裡停下腳步這麼詢問,女僕也輕輕地露出微笑。如果真是這樣,女僕也認為自己不能繼續待在這裡了。
「在別人面前擺出強勢的態度,可是當與喜歡的人獨處時,就會害羞得無法自拔,這個就叫做傲嬌喔!也就是說。電燈泡該在這時候消失!」
接著,女僕突然從胸前掏出思想轉換器,並且讓自己開始幻想。
「如果我能夠自由飛翔,希望我能以火箭飛拳般的氣勢撲進你的懷裡!」
「什、什麼!?那是什麼?難道連女僕都會飛嗎!?」
看到美裡疑惑地提出問題,女僕也「是的!只要祈求就能實現願望!」如此回答,身為一般人的美裡就算想破頭,看來都無法老實接受這個答案。
聽到對話聲的一馬則是邁步接近兩人,就連化身為無法回到地面的樹的可貝兒,耳朵都能清楚聽見女僕念出的神秘語句。
(總、總覺得好像是聖誕紅唱的歌喔~~!?)
可貝兒不自覺地冒出渾身無力的感覺,還差點從樹上摔了下來,而有個人影也在這時飛快地掠過眼前,只見女僕打開金屬製的紅色翅膀,並且啟動腰際的噴射引擎全速朝著青空直直飛去。
差點摔落的可貝兒則是懸在半空中,一馬從她的腳底迅速經過。
「嗯?為什麼美裡你會在這?」
「這、這樣間很沒禮貌耶!」
當女僕飛離樹下後,現在只有兩個人在這裡單獨相處……但即使身處於這種場景,美裡仍然一如往常地開口對一馬吐槽。可貝兒則是重新爬回樹枝上,由於她非常在意兩人的發展,便從樹枝間爬到兩人的頭頂位置。
「對了,可貝兒有沒有跑到這裡?」
「我沒看到耶,你們發生什麼事了?」
「呃,該怎麼說呢……」
「該、該不會是你欺負可貝兒吧!?」
「本大爺只有鍛鍊她!根本不記得有虐待過她!」
接著,兩個人也開始互相對瞪。
「那你到底來這裡做什麼?」
「沒、沒什麼啊,本大爺只是過來找她而已……」
不知為何,一馬的臉看來有些紅潤,一想到剛剛的親吻未遂事件,就連平時遲鈍的農業狂也不禁顯得相當害羞。
「喔?我知道!」
「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你本來打算在這裡告白吧?聽到可貝兒介紹說兩個人會永遠幸福,所以你才會想來這裡吧?」
「才、才不是哩!」
「是喔……不是就好……」
說完這句話後,美裡充滿敵意的表情也突然消失蹤影。
「什麼叫『不是就好』……」
看到美裡露出平時不曾見過的認真表情,一馬的心底也冒出一股不安感,他總覺得某種關係即將在此時劃下句點,也讓他想要趕快逃離這個地方。
「不要逃,拜託你聽我說……」
只見美裡以有氣無力的語調如此小聲說著,從很小的時候就跟著一馬四處亂跑,而這位從愛哭鬼年紀成長至此的少女,就這樣站在一馬的面前。
「一馬,你一直因為爸爸的事在心底造成創傷,才會認為不能喜歡女孩子吧?」
「是、是啊……可是,這些事現在都沒關係了。」
而美裡也很清楚這是靠著誰的力量,那個人並不是她,可貝兒才是讓一馬走出父親陰影的人。
「那,這樣的話……」
可貝兒一直靜靜地忍耐並聽著兩人的對話,其實她也能跳下樹讓腳埋進土裡,然後說出「啊、啊哈哈哈……好像又回到一馬先生把我拔出來的樣子了~~」此種混淆視聽的話,說不定就能把這件事瞞混過去。
(不行,這樣等於是踐踏美裡小姐對我的友情……)
於是,可貝兒只好在心底做好準備,當一馬選擇美裡時就接受這項事實。
(插圖068)
「一馬……其實我,一直都對你……」
當這位兒時玩伴說出這句話的瞬間,現場卻發生了一件任何人都無法想像的狀況。
原來是剛剛告訴一馬位置的伊達來到樹下,而且在告白的瞬間對美裡開口說道︰
「美裡,我喜歡你。」
「……什、什麼!?」
一聽到這句話,一馬與美裡也同時驚訝地張大嘴巴。
「那時候的我感覺到了……從見到巨大蝗蟲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已經做好送命的心理準備,之前我一直把這次事件當成畢業旅行,可是,如果我將來到中東或內亂頻傳的地區工作,應該也會常常碰到丟掉性命的危險情況,要是死掉就沒辦法說出這些話了,所以……」
不論是語調或眼神,伊達的態度都顯得相當認真。
「我就是不想後悔才會來到這裡,因為我感覺到你在我心中的份量,所以我才會打算向你表白……我喜歡你,美裡。」
伊達突然以笨拙的方式表白心意,不過就某種意義而言,聽在比費亞還要認識他更深的美裡耳中,伊達的告白方式確實很有他的個人風格。
等待回答的這段時間裡,只見伊達露出平常完全無法想像的擔心神情,說出這些話後,害羞情緒極速增加的他也頓時漲紅臉頰。
「學長……」
「雖然留學會有段時間無法見面……不過只要我回國,第一個想找的人就是你,如果你現在沒辦法回答的話,希望那個時候能讓我知道你的想法。」
在聽到美裡的回答前,想必這位既笨拙又誠實的青年應該會繼續愛著她吧……不知為何,美裡知道他一定會這麼做,因為伊達就跟她一樣遲遲無法表明自己的心意。
(原來學長一直……明明是個喜歡蕎麥的人,卻會聽我這個烏龍麵派的人說話,跟某個笨蛋根本不一樣。他既溫柔,又會用自己的方式替別人著想……)
這時,連美裡都越來越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情了。
「美裡,你喜歡本大爺嗎?」
「嗯,對啊……我一直都很喜歡你。」
「喜歡的程度大概到哪裡?」
「我哪知道啊!這種事根本沒辦法形容吧……」
「是喔,那你覺得仁怎麼樣?」
「學長的話,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喜歡……」
「怎麼都是不太清楚啊?其實本大爺也是這樣耶,不管是你、可貝兒還是禮子妹妹,本大爺都很喜歡你們,雖然費亞那傢伙常常挖苦別人,其實我知道她是個心地善良的傢伙,連西伊也一樣。」
「可是……這些都只是朋友吧?」
「我問你喔,變成男女朋友會有什麼樣的改變嗎?難道不能一直維持這種關係嗎?」
「當然不能這樣啊!因為總有一天你會結婚吧?就算再怎麼喜歡對方,日本法律規定只有一個人能成為妻子,所以一馬……」
「你的意思是說,要本大爺清楚說出自己的心意吧?」
明確地說出美裡話中的含意後,一馬便用認真的表情看著美裡。
「是、是啊……如果你不說清楚,我就永遠沒辦法繼續往前走下去……」
「本大爺……」
這時,現場的所有人也靜靜地等待少年的回答。
「本大爺喜歡可貝兒,因為那傢伙需要我,而本大爺也需要她。」
只見一馬以沉穩的語調如此回答,美裡則是緊緊地閉起眼楮。只要睜開眼楮就會讓淚水流瀉而出,但明明都緊閉雙眼了,眼淚卻仍然不斷聚集在眼眸深處。
「我以後……以後都不會再照顧像你這種農業白痴了啦!」
「美裡……這段時間很抱歉,而且我真的很謝謝你,居然會一直陪著本大爺這種等級的農業狂……」
一馬的語氣聽來有些沒精神,看來他說出這句話後也有些受傷,雖然傷口比美裡還要輕微,但現場的氣氛仍然顯得相當沉重。
接著,伊達則是從後方抱著隨時都有可能大哭的美裡。
「那個,美裡,雖然我覺得這樣有點沒禮貌……」
「學長也很奸詐,男生都是一群笨蛋!」
「希望我們能先從朋友做起……」
美裡則是轉向這麼輕聲說著的伊達,當她一轉過身背向一馬,就忍不住在伊達的懷裡開始嚎啕大哭。
卡密那月三週期過三天的早晨
全員集合防衛城市!
……卡密那月三週期過三天的早晨。
直到出發的「被選上的少女」回來前,一馬等人完全處於無事可做的狀態,而所有與這件事情有關係的人都希望空心菜行星平安無事。但是,此種樂觀的心願卻無法對侵蝕星球的「悲傷之核」產生效用。
此時,一馬等人接到政府的召集令。目前正坐在地下研究區域的會議室圓桌旁,許久不見的費亞也在此現出蹤影,連湘發言人也陪同著她出席,而且會議由來自異世界的相馬擔任議長。
「看來大家都到了。」
只見和服青年逐一確認每個人的臉。一馬等人的位置排列也有些微妙改變,一馬的兩旁仍然是可貝兒與禮子,美裡則是隔著伊達坐在與一馬有些距離的位置。
「嗯……有個壞消息要告訴各位。」
「沒有抵銷壞消息的好消息嗎?」
聽到一馬的話,和服青年則表示還有更糟糕的消息,並且用有些落寞的語調繼續說明︰
「嗯……向各位報告第一件事之前,雖然時間不是很夠說完全部,我必須先說明我們世界的事。其實準備毀滅我們世界的『悲傷之核』好像很喜歡把女孩子當成活祭品,據說只要吸收波長相近的少女,就能發揮出比之前更強大的力量,不過它在空心菜行星卻沒辦法這麼做。因為活祭品是由男女兩人組成,所以『悲傷之核』的侵蝕速度會變得比較緩慢,到這邊大家都還聽得懂吧?」
一聽到這句話,一馬則是皺起眉頭,並且要求相馬直接說出結論。
「總而言之,『悲傷之核』正在尋求新的活祭品,當適合的少女回到這顆星球時,『悲傷之核』就會為了吸收少女,逐漸地活性化。」
接著,一馬的視線也自然地轉到可貝兒身上。
「那個少女……就是說我嗎?」
相馬也默默地點頭表示同意。
「西方的荒野有幾個未經確認的生命體……嗯……雖然不知道它們算不算是生命,總之從那裡檢測出很多生命反應,我認為應該是之前出現的巨大昆蟲,數量也從幾百隻逐漸增加,我們預測最後將會高達千隻以上。」
這時,湘發言人則是對相馬的話提出疑問。
「也就是說,只要交出活祭品就能爭取時間……你是這個意思吧?」
看來發言人也是首次在這裡聽到這項事實,站在保護空心菜市與五十萬居民的立場,會說出這種話也是無可厚非。
「本大爺拒絕這項提議!」
「我已經不認為你是我的上司了,請你別說出這種無理的要求。」
一馬與西伊管理官的反應都與湘發言人的臆測完全相同,但對湘的提議最感興趣的人,卻是準備被當成活祭品的可貝兒。不知道這是否也在湘的預測中,只見他緊緊地盯著疑惑的可貝兒不放。
「只、只要我成為活祭品就好了嗎?」
「不能這樣!可貝兒,你要更珍惜自己的生命!」
「可、可是美裡小姐,就算我失去性命,只要其他少女們回來,一定會找到其他方法的。」
從美裡與可貝兒的對話裡,西伊再次確認可貝兒會時常想要犧牲自己,說不定都是誕生時研究者們設計的想法。
相馬望向湘發言人,並且睜開了他平常細眯的眼楮。
「如果犧牲某個人暫時的封印住,那麼『悲傷之核』的力量就會增長為現在的數倍,成為現在的我們無法與之匹敵的強大力量。湘先生,站在保護這座城市的立場,您會有這種想法也很正常……可是雖然我們看起來並不是很可靠,但希望您能更加相信我們。」
一聽到這句話,湘發言人只能輕輕地嘆了口氣,此種反應看起來既不讚同也不反對,於是相馬便繼續說道︰
「嗯……所以我也反對使用活祭品。話雖如此,如果不想點辦法的話,說不定這座城市明天就會被毀滅了。」
「總之,就是昆蟲大軍會直接淹進這座城市,所以我們得想點辦法。應該是這個意思吧?」
「就是這樣。」
一馬的詢問讓相馬再度眯起眼楮,並且繼續說著不好的消息︰
「因此為了處理這種狀況,我們請費亞小姐製作出『量產型思想轉換器』,雖然使用的方法相當類似,不過似乎很難控制,而且將想法化為力量需要一定程度的精神力。」
接著,後面則是由負責開發的費亞繼續說明︰
「雖然我自己說這種話怪怪的,不過看起來我應該沒辦法使用。」
費亞將放在腳邊的小型裝運箱打開,只見裡面放有許多戒指,鑲嵌的石頭還散發出淡淡的彩虹色光芒。
「聽說這是能夠實現願望的魔法戒指,只要把它戴在慣用手的食指上,接下來……用嘴巴實在很難說明,數據裡的規格都和原本的戒指幾乎一模一樣,不過我說真的,使用方法就問旁邊的那兩個異世界人吧。」
「嗯……其實我們也很難說明清楚,就像呼吸這件事並不需要別人教一樣……該怎麼說呢,使用的方式感覺就和呼吸非常接近。」
禮子對相馬的說明幾乎充耳不聞,她率先將手伸向戒指,並且把稍大的戒指套在右手的食指上,只見金屬製的套環宛若緊緊吸附般瞬間改變大小。
「只要使用這個,就能讓蕎麥在這顆行星普及嗎?」
接著由伊達戴起戒指,這次則是指頭太粗套不進去,戒指也自動感應大小而放寬套環調整尺寸。
「好像很好玩!」
「一個戒指就給我吧。」
雖然一馬與西伊分別拿起戒指,套環直徑卻有些差別,導致兩個人的戒指都卡在第二關節附近。
「喂,這個戒指不會變形耶!應該不是壞掉的東西吧!」
「哎呀?我原本就不記得有這種功能喔,而且我明明已經照著每個人調整過尺寸了,五所川原拿到的是西伊管理官的戒指,仁則是拿到三谷學妹的份。」
「那是什麼意思?」
由於戒指卡在第二關節卡太深無法取出,一馬只好滿腹疑惑地直接詢問。
「看來這兩位擁有使用『思想轉換器』的資質。」
相馬似乎燃起些許希望,他的聲音也顯得相當開朗。
(仁學長的確是個蕎麥狂,而禮子是有時候會接收到一些怪怪的東西……可是,一馬不適合戒指倒是讓我有點驚訝。)
見到此種情景,美裡的心底便同時冒出吐槽與疑問,雖然這三個人的想法都很偏激,不過唯獨一馬沒有資質倒是有些罕見。
「嗯……那我要這個!」
「就算我拿著應該也不能用吧。」
美裡與可貝兒的戒指都太過寬鬆,而且形狀沒有任何改變。
「還真是神奇呢,可貝兒居然好死不死拿到史上最糟糕的農業狂,三谷學妹則是拿到蕎麥狂的戒指喔。」
聽到這句話,一馬們的臉也瞬間同時變紅。
「喂!費亞!你是在亂講吧!?」
「隨便亂說話有什麼好處?可是呢,從第二者的角度來看,這種難以言喻的奇妙氣氛還滿好玩的呢。」
費亞似乎很樂於此種狀況,托伊達與禮子的福,她也確定戒指的確有發揮功效。
這時,在和服青年身旁頻頻點頭同意的女僕則是開口說道︰
「比起特訓練習怎麼使用『思想轉換器』,在下意識的情況使用會更有效果,不過要掌握訣竅有點困難……總之關鍵就是放鬆心情,然後只要充分發揮出想像力、幻想力和妄想力,不管是誰都能使用出這種力量!」
「也就是說,就算現在沒辦法使用也不要放棄的意思。對吧,愛蜜希?」
「主人說的沒錯!」
聽完兩人的話後,最想替可貝兒出力的一馬與西伊則是沮喪地垂下肩膀,而說到將可貝兒視為勁敵的禮子……她的手掌則是已經冒出一顆小火球,不只是一馬等人,甚至也讓兩位來自異世界的人驚訝地瞪圓雙眼。
「讓上原大人困擾的壞蛋們……通通都燒成灰燼吧!」
火球隨著禮子的話燃燒得更加猛烈,而說到另一位成功者伊達……他的手掌則是冒出大量的蕎麥餅。
「這些是有名的餅乾。」
相馬與女僕還是首次見到能將食物實體化的人,這也是農力與魔法結合產生的奇蹟,美裡則是拿起一塊蕎麥餅丟進嘴裡。雖然她已經使用藥物充份攝取營養而沒有飢餓感,但由於一段時間沒有正常的進食,這口餅乾的味道也讓她不禁嘆了一口氣。
「好、好好吃喔~~★雖然是蕎麥,味道卻還滿不錯的!」
「嗯……那麼兩位,總之能請你們先解除能力看看嗎?」
聽到相馬的話,伊達便讓無限湧出的蕎麥餅停止出現,掉到地板的餅乾也同時消失蹤影。
「咦?嗯……總覺得還有吃過餅乾的感覺。」
美裡確實還有吃過餅乾的感覺,她並不認為那是種幻覺,而和服青年也對她的模樣露出微笑,他已經見到一絲曙光了。
「如果順利的話,說不定還能擾亂敵人的動作喔。」
另一方面,禮子似乎不知道該怎麼停止力量,只見她就這樣捧著火球僵在原地。
「直到燒掉某東西為止,我沒辦法停止幻想……」
禮子則是自行說出無法控制的話,一見到她站起身,其他人就飛也似地從座位跳了起來,並且同時緩緩地退到牆壁邊。
「我出去用水沖掉。」
禮子自言自語地說完後,獨自走出房間外,當所有人都保持沉默經過幾十秒後……研究區域的某處突然發生爆炸而誤觸灑水器,讓整間會議室都變得濕答答的,甚至衍生為各種防禦用隔板將危險區域隔絕的緊急狀況,而那個危險區域就是爆炸發生火災的女生廁所。
雖然每個人都對此種策略懷著是否會成功的疑問,但要是沒有來自異世界的兩個人,就只能靠空心菜市的防衛部隊出面面對這個問題,而且幾乎確定會一敗塗地。因為這裡原本就沒有類似武器的兵器,空心菜市只能靠約與西伊管理官同等戰鬥力的百名戰士防守,就連接受「生命大樹」力量的蔬菜型守護精靈,也幾乎全數都跟著「被選上的少女們」共同前往其他行星了。
「也就是說,我們是防守的最後一道城池了。」
只見和服青年在廢墟裡獨自輕聲說道,而這裡也是與一馬們首次相會,並且碰到巨大昆蟲的城市中心處。
由於青年曾經與「悲傷之核」產生的昆蟲型怪物交手,從抵達這顆星球時只碰過一次的蝗蟲舉動判斷,他多少能夠察覺那是為了滿足「食慾」的行動,但在這顆沒有用餐概念的星球裡,相馬仍然認為此種舉動很不自然,說不定蝗蟲型怪物就是此種扭曲現象的象徵物。
從這顆星球居民們壓抑的慾望而產生的蝗蟲型怪物,絕對不能讓半隻怪物闖進空心菜市。
於是,只見和服青年一邊垂著頭,一邊發動最原始版的「思想轉換器」,並且握著實體化的刀等待戰鬥揭開序幕的瞬間。
這時,只見切換成飛行模式的鋼鐵女僕愛蜜希正抱著伊達,從西邊的天空朝著廢墟直直飛翔,伊達的手中也產生出大量的蕎麥餅灑向地面。就像追逐飛行食物產生器似地,巨大蝗蟲們也跟著飛向成為廢墟的城鎮。
(插圖077)
「總算能展現出平時用不到的技術了。」
就這樣,鋼鐵女僕與食物產生器的蕎麥師傅一邊在城鎮上空盤旋,一邊持續往四處灑著蕎麥餅,拚命想吃蕎麥餅的蝗蟲軍團則是被漸漸地被引到廢墟中心處,在那邊等待它們的是比蕎麥餅更加美味的食物……只有一個人類在那裡嚴陣以待。
「那麼……我要上!」
只見和服青年突然張開眼楮並衝進蝗蟲群的中心,宛若在貓咪身體四處跳動的跳蚤般,相馬一邊在巨大身軀間四處跳躍,一邊將蝗蟲的脖頸斬斷。雖然先前只靠這招就分出勝負了,但其他蝗蟲卻一股腦地吃著喪命的同伴,和服青年只好盡力壓抑前所未有的恐懼感,持續地斬殺著蝗蟲。吃掉同伴的蝗蟲則是逐漸變大,巨大化的表皮也增加了硬度,變得能夠擋下和服青年的攻擊。
(雖然能漸漸化為一隻還不錯,不過未免也變得太大了吧?)
接著,相馬就像是服務超巨大蝗蟲般,斬殺的其他蝗蟲都變成了方便超巨大蝗蟲享用的食物。相馬認為這樣有些不妥,於是朝著超巨大蝗蟲的腳部關節發出攻擊,其他蝗蟲也立刻湧至被切斷的腳部,成功獲得力量的幾隻蝗蟲則是朝失去平衡的超巨大蝗蟲發動攻擊,順勢被當成食物的其他蝗蟲也朝超巨大蝗蟲一口咬下。
經過幾分鐘之後,超巨大蝗蟲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從生存競賽中存活的三隻蝗蟲則是變成接近巨體的大小,並且朝相馬襲擊而來。
(看來沒辦法用刀對付了。)
相馬被蝗蟲的身體硬生生地撞到空中,只見青年讓實體化的刀刃瞬間消失,並且在腦中描繪背後長出翅膀的意象。接著,相馬就這樣張開白色的天使翅膀停在空中,巨大蝗蟲的嘴巴則是掠過他的腳底,相馬也順勢降落到附近的大廈樓頂。
不過,這棟大廈也被三隻超巨大化的蝗蟲用身體瞬間撞毀。
藉著伊達放出的蕎麥,所有的蝗蟲都被引誘到這個成為廢墟的城鎮,愛蜜希從空中確認沒有後續部隊後,便將費亞製作的閃光信號彈打向高空。
這時,禮子正在通往空心菜市的高速公路待命,西伊管理官與空心菜市的戰士團則是負責護衛。這次作戰的終結者就是她,由於美裡與費亞認為自己礙手礙腳所以並沒有參加,而直到最後都堅持要幫忙的一馬與可貝兒,則是被相馬以「你們是保護空心菜市的最後王牌」的理由留在城市裡。
從決定具體的作戰策略後,禮子就花了一天一夜的時間在這裡持續地幻想。
「居然想吃掉上原大人,連我都、連我都還沒偷吃到呢!不可原諒……不可原諒!全都消失掉吧!全都被燒成黑炭吧!」
一整晚持續聽著這種危險的內容,負責護衛的部隊與西伊管理官的心情變得相當沉悶。
這時,上空冒出第二發閃光信號彈,這是相馬所發出的訊號,在高速公路的數公里遠處也能看到三隻巨大蝗蟲身影。
「你們……你們這些傢伙都消失吧!」
禮子先低頭做個深呼吸後,便緩緩地睜開眼楮並大聲喊道。這次她的頭頂並沒有火球的蹤影,而是破壞力直接在廢墟上空具體化,本能地察覺此種力量發動後,在上空盤旋的愛蜜希與地面竄逃的相馬便急速離開現場。
有顆巨大的炸彈就這樣浮在廢墟的上空,相馬與愛蜜希都感覺到「說不定比『悲傷之核』更加危險」,因此都盡力讓自己逃離到遠處,伊達則是停止灑出蕎麥餅並喃喃說道︰
「會重現核污染的景像嗎……」
就在下一刻,落至廢墟中心的巨大炸彈釋放出高熱與閃光,空氣的震撼感則是慢了一拍傳到現場。說到禮子的恐怖之處,就是能以想像創造出如此強大的破壞力,如果將此種具體化的「幻想才能」縮小並限定在某種範圍內,「妄想」應該就能超越讓人有恐懼感的地步,而達到藝術領域的程度。
相馬與愛蜜希儘量躲到爆風範圍外控制爆炸,只見蝗蟲們連同廢墟一起燒成灰燼……此種破壞力幾乎等同於核爆,從高速公路路面站起身的禮子則是喃喃說道︰
「心情……好舒暢喔。」
就像改善一個禮拜內毫無排泄的不健康飲食生活般,禮子的表情顯得十分清爽,甚至還顯得有些恍神。這幾天累積的所有壓力就這樣全數爆炸,而看到宛若擺脫惡靈的禮子……除了西伊以外,負責護衛的所有隊員都被她嚇得跪地俯拜。
「…………?」
禮子似乎不太能理解他們下跪的原因,只是微微歪著頭表示疑問,看到她如此我行我素的模樣,西伊則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原本是廢墟的城鎮已經完全化為瓦礫,敵人也看似全數消滅……不過,雖然多數蝗蟲確實都被光熱燒成焦炭,但瓦礫的某處仍然有對觸角伸了出來,只見增加為三隻的某隻超巨大蝗蟲,正從另外兩隻的屍骸下緩緩撐起身體。
當相馬發現它的蹤影時已經來不及了,巨大昆蟲突然張開翅膀,巨大身軀也隨著跳躍同時飛向空中,並且直直地朝著空心菜市前進。昆蟲身體的多處都已經碳化,就像是烤焦法國面包的表面般不斷剝落,但蝗蟲仍然毫不在意地灑著碎片持續飛行。
蝗蟲飛過高速公路待命的禮子等人,並且朝著空心菜市的西門直線前進。
「不行!這樣追不到它!」
雖然相馬拍動著天使翅膀拚命追趕,巨大蝗蟲卻以些微的差距抵達空心菜市的西門,比爬滿藤蔓的城牆還要巨大的蝗蟲,就這樣以猛撞而去的態勢以身體衝撞城牆。
牆壁被瞬間撞毀,衝過城門的蝗蟲入侵了城市的內部。它的目標並不是市民們避難的防空洞,而是「生命大樹」。
而在這棵大樹下……不知道該說是碰巧還是天注定,一馬正把可貝兒找來這個地方。雖然無法參加作戰有些可惜,不過能與可貝兒倆人獨處可說是個大好的機會。被美裡以此種理由說服後,一馬便把可貝兒叫到大樹下,此時正好是準備告白的時刻。聽到看開的美裡提出此種建議時,一馬也已經在心裡做好準備了。
「可貝兒,其實本大爺對你……」
「是、是的……」
只見可貝兒屏息以待,一馬則緊張得頻頻發抖,雖然他知道大家都在奮戰時不應該做這種事,但只要作戰失敗的話,就沒辦法碰到再度告白的機會了。
這時,大樹的週遭突然轉暗,可貝兒覺得萬里無垠的青空不太可能發生這種事,不過比起天氣狀況,眼前一馬的話讓她更加在意好幾萬倍。
「我好、好……」
「是、是……」
「好大隻的蝗蟲!」
「蝗蟲?一馬先生你怎麼突然……?」
一聽到一馬的話,可貝兒戰戰兢兢地轉過頭,只見背後有只宛若與光之巨人對打的巨大蝗蟲怪獸,而且還張開大嘴準備將可貝兒一口吞掉,一馬則是趕緊拉起她的手。
「我、我們快逃!」
就很多層意義而言,這只蝗蟲怪獸出現的時機可說是非常糟糕。
(作戰……失敗了嗎?)
一馬趕緊繞到大樹背後,蝗蟲的動作就像是VTR以一半速度播放般緩慢。
「那、那是怎麼回事?」
「這是『生命大樹』把力量……不、不能這樣!如果再使用力量的話……」
當可貝兒摸著大樹的樹幹時,便以泫然欲泣的聲音如此叫道,而頭髮也自然地染為成熟化的鮮紅色,套在食指的寬鬆戒指也配合手指自動收縮。
「不行!繼續使用力量的話……你會枯死的!」
明明沒有吹風,大樹的樹葉卻沙沙地搖晃作響,並且同時散發出金黃色的光芒,溫暖的光芒也像包覆世界般擴散到整個城鎮。
當和服青年趕到現場時,蝗蟲怪獸已經完全癱瘓,身體也在光芒中融化消失,『生命大樹』的綠葉也急速轉為猶如楓葉的紅色,枝葉就這樣失去青翠的氣息而逐漸枯萎。
「怎麼會?可是……」
「喂,可貝兒!你還好吧呼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他們會消失,他們兩個人就寄宿在這棵大樹裡,我只是試著接觸他們看看……居然就快要消失了。為了保護我們,他們用掉了全部的力量……」
接著,可貝兒觸摸的樹皮也如同容易損壞的糖雕般逐漸剝落。
「別放棄!絕、絕對沒問題的!那這樣本大爺也要變成樹木的醫生!蔬菜跟樹木都是植物!總會有辦法……不對!我會想辦法解決的!」
一馬完全沒有察覺身旁的和服青年,便輕輕用手撫摸可貝兒的胸部,可貝兒的身體也同時湧出生命的力量。一馬就這樣用手掌摸著胸前,用另一隻手抵著「生命大樹」,並且在心中對自己沉眠的力量開始祈禱。
「拜託,如果本大爺的體內擁有讓大家恢復精神的力量……」
這時,卡在一馬右食指第二關節的戒指,也緩緩地放鬆套環配合手指的尺寸,只見兩個人的「思想轉換器」分別發動力量,一馬的全身也湧出金色的光暈。
(好壯觀,原來這就是一馬的力量……)
見到兩人產生的生命力量,和服青年也看得目瞪口呆。
「讓這棵樹……恢復精神吧!」
接著,至今為止最強大的「繁榮」之力也將大樹團團包覆。
就在這個時候,某道聲音突然傳進一馬的心,而可貝兒也聽到了這道聲音。
(說什麼謝謝啊!喂,給我振作點!如果你枯死的話,那個告白的傳說不就會失去效果了嗎!?)
雖然一馬在心中如此大叫,大樹卻沒有再對他們回應任何的話語。
最後,一馬與可貝兒產生的「繁榮」之力也宣告停止,先前佈滿綠葉的大樹已經完全枯萎,一觸摸就像沙雕般漸漸崩毀,一陣強風也將這堆樹木狀的沙塊不留痕跡地完全吹散。
「還是不行嗎……」
一股束手無策的無力感讓一馬跪倒在地,並且呆呆地抬頭望著天空。
「結果根本沒有幫忙到作戰,還讓大樹拯救我們……居然變成這個樣子,我到底在做什麼啊……」
平時一馬都會充滿自信而且還毫無根據地使用誇張的自稱,這時的他卻完全忘了這回事。只因為自己不小心走出外面,還來到大樹下……結果讓大樹用掉不該使用的力量而喪命,深感自責的一馬握緊拳頭捶向地面。
「一馬先生,這樣還不算結束,所有事情甚至都還沒開始。只要再等一下,大家絕對會馬上趕回來的,所以我們要好好保護大家回來的這個地方!」
「可貝兒……」
「沒、沒問題的,所有事情一定會很順利的。」
這時,一馬也伸手將可貝兒拉了起來。
「而且一馬先生,雖然我們還不知道用法,可是連『思想轉換器』都變成適合我們的尺寸了!」
「對、對啊!說得也是。大樹都已經特地拯救我們了,比起沮喪地煩惱事情,更加努力還比較有幫助嘛!」
「這樣才像是平常的一馬先生!」
明明可貝兒比一馬還要難過,卻用滿面笑容拚命鼓勵垂頭喪氣的一馬,而一馬也認為自己必須回應她的心情。不過,可貝兒看著一馬的眼神卻含有些許悲傷的神色。
(我已經不想讓一馬先生擔心了,直到大家回來為止,我絕對會獨自保護這顆星球的。)
少女放低視線,緊緊盯著右食指完全契合的「思想轉換器」,並且在心底如此下定決心。
卡密那月三週期過四天的夜晚
許多想展翅高飛
……卡密那月三週期過四天的夜晚。
就連可貝兒自已都不是很珍惜自己的性命……或許該說是無法這麼做,因為她是為了拯救母星不惜獻出生命的目的而創造出來的人,當她聽到自己的存在意義時,也就漸漸地接受這件事了。
因此即使短暫,能夠以普通女孩子的身份與一馬生活的日子她覺得非常的幸福,雖然只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她總算能忘記自己的使命。如果沒有聽波姆說出「生命大樹枯竭」的訊息,說不定自己就能忘卻母星的記憶而成為地球人。
「不過……我果然還是這顆星球的人類。」
這時,只有可貝兒與湘待在空心菜星發言人的辦公室裡,幾天前的襲擊已經讓城鎮的西門完全崩塌,連佈滿整面城牆的綠色藤蔓與枝葉,都有如與大樹互相連結般全數枯死。
他們不知道能不能抵擋下一波攻擊,由大樹維持的大地生命能源也漸漸地枯竭殆盡。
「說得……也是,的確是這樣沒錯。我已經沒有繼續幹涉你們的權力了,因為有他們的幫忙,這座城市才能勉強保住原有的模樣,而且出發的少女們都陸續傳出成功的消息,這些都是你們的功勞。」
只見湘發言人擺出恭謹的態度,所有事情都順利地繼續進行,這些都是湘發言人必須處理的,但一馬等人卻持續地找出了解決的方法,感謝至極的他根本不可能繼續挑出毛病。
「可是……如果再碰到大規模的襲擊,我們就無能為力了。」
只要少女在那之前帶著各自的「繁榮」農力者回到母星,就能成功地拯救整個星球,不過要是「悲傷之核」提早發動攻擊,他們就毫無勝算可言。因為幾天前成為勝利關鍵的禮子使用那招後,心底的恨意與負面感情便消失得一乾二淨,又變回既乖巧又懂事的普通女孩子了。
「所以……我會負責代替消失的大樹,只要使用這個戒指的力量,就算沒有一馬先生的力量,我認為也能暫時代替大樹保護這個城鎮。」
一聽到可貝兒的意見,湘發言人有段時間都沒有說話,而且猶如沉思般地考量著。如果能以可貝兒拯救五十萬的市民,的確算得上非常合理的交換,原本她就是為了此種用途而誕生,如果連她都如此希望,替她實現願望當然求之不得。
雖然那位來自異世界的青年說過「即使犧牲性命換得勝利,相同的力量……甚至是超越現在的力量將會毀滅這顆星球」這番話。
但是,星球若現在就被毀滅了,還管得著未來會發生什麼。只要能靠犧牲換取暫時的勝利,就能爭取考慮方法的寶貴時間。
於是,湘發言人緩緩地開口說道︰
「我沒有對你做出此種指示的資格。站在保護五十萬市民的立場,或許我非常不稱職……不過能夠決定前進路途的人,就只有你與你的同伴而已了。」
只見湘發言人說出與想法完全相反的話。
「我想,也許從生命大樹誕生的時候,我們的祖先就已經把未來託付給我們了。沒有人想要犧牲生命,而現在則是輪到我們抉擇未來。我當初只想從別的行星綁架擁有『繁榮』之力的人,並且犧牲那個人拯救世界,但現狀也證明這個想法是錯誤的,所以目前的我沒有任何理由強迫你。」
湘發言人也無力地露出笑容,他完全無法阻止或要求可貝兒做出任何事,因此只能對沒用的自己微微一笑並從座位站起身。
「你就放手去做吧,然後,你自己也要做出決定。」
希望得到建議的可貝兒毫無收穫,而且連可貝兒本身都很害怕犧牲生命。如果是其他人指使,她還能用「是那個人叫我做的」或「沒辦法,只有這條路可以選擇」的理由說服自己,而現在就連此種苦肉計都無法如願。
可貝兒只好輕嘆一口氣並轉身背對發言人,正當她準備走出房間時,湘發言人則是對她說出「雖然這樣說有點自私……不過請你別忘記,很多人會因為你犧牲性命而感到相當悲傷。」最後這番話。
此時的可貝兒正準備走到山丘上,湘發言人的話仍然存留在她的心底,她犧牲性命將會出現悲傷的人……這就是可貝兒最後悔的事,只要自己不在這裡……只要沒碰到一馬,他就不會被捲進不幸的事,一想到這裡,也讓可貝兒差點掉出眼淚。
可貝兒抬頭一望,發現夜空中沒有任何雲朵,星空也因為清澈的空氣顯得相當美麗。在大樹已經消失的山丘上,說不定現在也是觀星的絕佳場所。
這時,可貝兒緩緩走到已經風化成一半大小的樹幹旁。
明明沒有相約……樹旁卻見到了一馬的身影。
「可貝兒?你怎麼啦?你也來看星星嗎?」
「啊,不,那個……」
「過來這邊吧。雖然我不知道地球在哪邊,可是只要看著天空,總覺得就能跟那邊接軌而讓我很放心。既可以隨便創造星座,又能在這邊打發時間,該怎麼說呢……」
也許明天敵人就會發動攻擊,但一馬在此種狀況下仍然一如往常,可貝兒則是輕輕地坐在樹幹下的一馬身旁。雖然兩人處於以星空為背景的情景,但與其說是浪漫,可貝兒卻覺!」
「可貝兒,我問你喔。你覺得死掉的人真的會變成星星嗎?」
「那這樣就有很多人死掉了呢。那、那個,我不是這個意思!」
抬頭望著宛若銀河的群星時,可貝兒也不禁將心底的話說了出來。
「說得也是,很多生命就這樣死掉了。有些是被吃掉的,也有的是互相殘殺。雖然有人說宇宙沒有疆界,不過如果死掉會變成星星的話,宇宙總有一天會被星星塞滿吧?可是現實應該不是這樣吧。我常常想著死掉的生命會變成星星,不過誕生一個生命的話說不定就會讓宇宙消失一顆星星呢……不知道是不是最近都沒在做農事的關係,總覺得本大爺的想法也變得有點怪怪的……」
見到一馬有些害羞地漲紅臉頰,可貝兒也以「對一馬先生來說,那就像是在浪漫春天裡潺潺細流旁,小小失戀黃花綻放出的旋律喔。」這段聖誕紅的情歌做為回應。
「那是什麼歌?本大爺根本聽不懂。」
「是這樣嗎?我覺得還滿浪漫的耶。」
「因為每個人的喜好都不一樣,所以本大爺不會否定啦,嗯……說得也是,如果能回地球的話,我們再一起去看聖誕紅的演唱會吧。」
「一、一馬先生?你怎麼會突然約我!?」
「因為你的個性就是這樣,我以為你又要自己一個人犧牲了。別看我這樣,本大爺可是很擔心你的,如果能跟你約好,你應該就不會亂來了吧?」
只見一馬靦腆地露出笑容,而可貝兒也對一馬看穿自己的心事感到既傷感又高興。
她不想將一馬捲進來,也不想再繼續傷害一馬。
「那我們約好!」
「不、不行。我不想再把一馬先生、美裡小姐、學長姐與禮子捲進來了。」
「你不覺得我們已經牽扯得太深,沒辦法說走就走了嗎?」
這時,可貝兒則是緊緊盯著一馬的眼楮。
「可貝兒?怎麼啦?」
「因為,因為……一馬先生的媽媽會死掉、一馬先生的爸爸會離開……都是我們的關係才會……」
「什麼啊,你已經知道啦?」
在來到空心菜行星前,她就已經偷聽到在校長室裡一馬與校長的對話了。明明一馬出生的秘密是段辛酸的過去,這名少年卻用毫不在意的語調如此說著︰
「所以,只要沒有我這個人就好了……」
「不會啊。」
接著,一馬也輕輕地將身旁的少女湧到懷裡。
「別說『沒碰到就好』這種會讓人感到難過的話。」
「可是,一馬先生不會難過嗎?媽媽死掉之後,一馬先生不是很討厭離開的爸爸嗎?」
可貝兒將臉鑽進一馬的懷裡,她聽見他沉穩的心跳聲,體溫也從接觸的肌膚直接傳遞而來。
「因為有老爸跟老媽,本大爺才能出現在這裡。連能碰到可貝兒,都是因為『悲傷之核』讓很多人遭到不幸的關係。不過就是因為這件事,我才能跟可貝兒一起在這裡看著星空。雖然可貝兒是為了拯救世界而誕生的,可是現在不只是這樣,你是為了碰到更多重要的人才會在這裡的!」
「一馬先生……一馬先生,我……」
即使想要壓抑淚腺忍住流淚,淚水仍然從可貝兒的雙頰撲簌簌地滾落。
「我沒辦法說得很清楚,不過呢,本大爺並不覺!」
可貝兒抬頭一看,只見一馬正露出有如太陽般的燦爛笑容。
「本大爺會保護你的。其實我有個好方法,所以絕對不要想犧牲自己,知道嗎?」
輕輕放開抱緊可貝兒的手後,他便握起拳頭並豎起小指。
「我們打勾勾吧。」
「好的……」
於是,兩個人就這樣做著打勾約定的動作,完全沒有發現從山丘下眺望的某道視線。
隔天早晨,每個人害怕的事終於發生了。由西邊的高塔處傳出無數訊號……似乎正準備發動大規模的攻擊。
「沒想到連我都要做苦工呢。」
這時,腰際繫著撒水器的費亞如此喃喃說著。她正將發明的「超級殺蟲劑Z」裝在類似水槍的槍裡,並且交給所有防衛部隊的成員,連無法使用「思想轉換器」的美裡也有拿到一把。
「那個,仁學長?你為什麼還要變出蕎麥餅?」
「這說不定是人生最後的一餐了。」
只見伊達用左手拿起右手出現的蕎麥餅,並且大口大口地吃著。美裡似乎看不慣他那太過認命的態度,於是「真是的,你就不能說要保護我嗎!」地如此鼓勵他。
「好的,我會儘量試看看。」
當伊達一停止變出蕎麥餅,便靜靜地做次深呼吸,並且將意識轉往西邊的方向。對方正好是身為害蟲的蝗蟲,只見他輕輕地向大地與空氣呼喚,雖然世界已經瀕臨死亡,但伊達仍然集中精神感覺些微的生命氣息。
戰鬥部隊由和服青年負責指揮,他也露出了嚴肅的表情。他們無法偵測出敵人的確實數量,似乎是因為數量太多而無法計數。
只見有個類似黑色地毯的物體,就這樣完全遮蔽西邊的天空。
「看來他們並沒有巨大化,而是普通尺寸的蝗蟲……」
雖然單獨幾隻顯得很脆弱,但城鎮應該無法承受如此大量的攻擊,即使和服青年使用的劍術能夠應付各種程度的對手,卻沒有同時對付多數敵人的能力。
「真希望……能多多少少找回自己以前的感覺。」
一聽到這句話,身旁拿著小鍋子並準備戰鬥的女僕也懷著複雜的心情。只見鍋裡裝滿調味料,明明沒有用火烹煮,裡面的料卻不停沸騰,看來這也是「思想轉換器」產生的效果。
「只靠這個鍋子,應該沒辦法把所有蝗蟲都燉來吃呢。」
雖然速度相當緩慢,但天空確實逐漸地被黑色籠罩,此時相馬的腦裡浮現出「不會再度拂曉的夜晚」與「世界末日」這幾個字詞,一陣吵雜的尖銳翅膀聲也逐漸接近眾人。由於先前小型蝗蟲無法接近大樹守護的城鎮,現在卻能夠肆無忌憚地發動攻擊,現在可說是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抵擋蝗蟲軍團。
這時防衛部隊正聚集在西門前,裡面卻沒有見到一馬與可貝兒的蹤影。
「禮子,你還是躲到防空洞裡比較好吧?」
聽到這句話後,站在西伊身旁的哥德風羅莉則是抬頭看著西邊天空,並且左右地搖頭表示拒絕。
「我昨天……看到了……」
接著,禮子身邊也傳出一股不祥的氣氛。
「看到……什麼?」
「說不定我又要陷入失戀模式了。」
就在下個瞬間,伊達產生的風宛若推擠天空般襲捲整個西邊天際。「驅逐害蟲」的意識與思想轉換器互相產生共鳴,因此讓伊達發揮出比平常更強的力量操控天氣。西伊也相當懷疑眼前所看到的景象,因為如果是像地球的豐饒環境,西伊的確能夠發揮颳起颱風的力量,伊達卻能不當一回事的讓這個接近死亡的環境產生此種天候。
無法在天空自由飛翔的蝗蟲只好降落,並且紛紛跳往西門的方向。
「我會發出……嫉妒的火焰喔!」
只見禮子並沒有特別瞄準,便將裝有思想轉換器的戒指朝向西邊。就在下個瞬間,禮子的腳邊突然發出沿著地面燃燒的放射狀火焰,將逼近城鎮數百公尺外的蝗蟲全數燒盡,火力幾乎能夠媲美某動畫裡七天毀滅世界的巨大機器人。
可是,禮子的嫉妒火焰卻沒有繼續發動攻擊,雖然徹底抵擋敵人的首波攻勢,但蝗蟲仍然宛若海浪般逐漸進逼,西伊只好抱著滿臉舒暢的禮子趕緊退到後方。
接著,防衛部隊也替補向前開始噴灑殺蟲劑。由於小型蝗蟲並沒有強大的抵抗力,因此殺蟲劑相當有效。手拿燉鍋的異世界女僕也衝進蝗蟲群裡,蝗蟲們則是憑著本能感覺危險並四處逃竄。不過,蝗蟲們仍然躲過女僕繼續進攻,縱使幾天前相當活躍的和服青年拚命揮刀,衝擊波也將蝗蟲群陣陣沖散,敵人卻仍然像流水般逐漸湧向城鎮。
蝗蟲群從西門前漸漸地朝旁邊擴散,並且以圍繞牆壁的形狀開始攀爬城牆。即使伊達的強風讓防守方保有制空權,卻無法防止沿著牆壁入侵城市的蝗蟲群。
戰鬥僅僅開始五分鐘,空心菜市就已經瀕臨被攻陷的危機中了。
這時,一馬與可貝兒正待在山丘大樹的樹幹旁,波姆也跟在兩人身邊。此時蝗蟲群已經入侵城鎮,並且開始侵蝕以綠地為主的地方,抵達市民們避難的防空洞也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一馬先生,我相信你。你絕對不會輸的。」
「嗯,所以可貝兒跟波姆,把你們的力量借給我吧。」
一馬將意識集中在戒指上,並且與借助波姆力量完全成熟化的可貝兒思考同步。只見有股黃金色的光暈將他們團團包覆,枯萎的大樹也逐漸染上金黃色的光芒。以枯朽的大樹為中心,一株由無實體光芒構成的大樹便在山丘上現出蹤影。
接著,一馬握緊拳頭揮向天空,只見城鎮外圍已經被黑色昆蟲完全埋沒,而少年則是將拳頭慢慢放開。
從手掌冒出的光芒便緩緩浮上天際,只見宛若蛋殼的光芒突然「啪」地裂開,有只發光的小鳥也破殼而出。
「一馬先生……難道這就是擁有永遠生命的聖獸不死鳥嗎!?真、真是太厲害了!」
「你在說什麼傻話?我沒告訴過你嗎?這是合鴨!」
發光小鳥的輪廓看起來的確很難說是不死鳥,連鳥喙都呈現圓形而相當可愛。
「合鴨?為什麼是合鴨?」
「雖然要實施合鴨農法很麻煩,不過可以減少農藥喔!」
一馬的手中接連冒出許多蛋殼,孵化的小鳥也飛到城鎮的各個地方,只見鳥群的輪廓逐漸進行分裂,宛若切開黑色地毯般將蝗蟲全數吃掉。
「合鴨就是會吃掉稻穗旁邊的柔軟雜草,或是黑尾葉蟬跟蝗蟲這些害蟲的可愛鴨子!」
介紹完後,只見一馬也得意地挺起胸膛。
「如果對方是飛龍那類的怪物,本大爺就沒法處理了,但害蟲就有解決的方法啦!嗯……雖然敵人來得太突然,要我想出合鴨的模樣也花了很多時間,而且合鴨會吃掉已經成熟的稻穀,所以記得要在固定時間內趕出田園!就算覺得寂寞也不能心軟喔!」
只見他高聲地喊出久違的農業小知識,並且控制合鴨們接連切斷蝗蟲群,而且也讓合鴨在城鎮外排開。掌握現場狀況的和服青年微微一笑,隨後便率領眾人一口氣發動攻勢。
看到黑色波浪從山丘漸漸被逼退,一馬對可貝兒說道︰
「之前我都是嘴巴說要保護你,不過現在總算能實現願望了。」
「一馬先生,不會的。要是一馬先生沒有阻止我,我就已經犧牲自己的生命了。」
看到兩個人牽著手仰望天空,身為守護精靈的波姆也「這次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如此喃喃說道。只見它說著「將能源分給可貝兒很累」的藉口,這顆珍奇蕃茄就立刻躲回自己的膠囊裡了。
雖然讓蝗蟲群衝進城市裡,但藉著合鴨們的努力,蝗蟲軍團被一隻不剩地完全殲滅。每個人當時都已經做好失敗的心理準備,一馬卻以農業狂特有的方式成功拯救城鎮。
接著,理應轉由他們對「悲傷之核」發動攻擊,一馬等人卻選擇與兩位異世界人完全相異的處理方式,他們並沒有集中戰力與「悲傷之核」正面對決,而是以不犧牲生命的方法讓「悲傷之核」無容身之地,進而無法繼續存在於這個世界中。
從防衛戰經過幾天後,「被選上的少女」們紛紛回到母星,身旁當然也帶著自己的真命天子同行。
集合所有人並沒有花費太多時間,而最後的任務也宣告開始。
「好啦!大夥們一起來耕田吧!」
城市的中心已經無法見到先前「生命大樹」的蹤影,大樹的樹幹早已消失風化,農業狂們則是在成為空地的山丘上使用鋤頭或圓鍬開始耕田。即使出生地都是以行星為單位,使用的農耕用具卻沒有太大的差異。每個行星的科技都比一馬出身的地球還要發達,農業都改採完全機械化的方式進行,但在科技發展前都是以農具耕作的。別說是一馬,其他農業狂們也都互相交換情報而成為好朋友了。
「加油!」
「喂!如果輸給其他星球代表,回去就等著瞧!」
「別太勉強自己喔~~★」
只見農業狂們一列排開開始耕田,每位少女也紛紛出聲加油,伊達與來自異世界的相馬也在隊伍裡。雖然大家都是同時開始,但十秒後就明顯地出現速度差異。
「果然學長比其他農業白……比其他行星代表的動作還要來得流暢。」
正如美裡所觀察的,伊達正領先其他的行星代表逐漸前進,相馬〉稍微落後的一馬以及其他農業狂們都依序緊跟在後,前面領先的兩人並沒有特別注意這是工作,態度顯得相當我行我素,但速度卻遠遠凌駕於普通人。
「一馬先生加油!至少要贏過伊達學長一次!」
聽到可貝兒的聲援,一馬也再度意識到這是「與伊達仁的比賽」。
「好、好啦!也就是說,這個五十公尺耕田賽跑就能決定全宇宙最強的農夫吧!本大爺絕對不能輸給客場選手!」
一馬突然猛烈加快速度,確實地慢慢拉近與相馬之間的距離,只見一馬就這樣逼近穿著和服的異世界青年。不僅如此,從背後感覺到其他農夫們賭上自尊的氣魄時,相馬也受到影響而放慢速度。
「主人,您怎麼了!?」
「嗯……雖然有點奇怪,總覺得身體沒辦法前進耶……」
當他說這些話時,一馬便超越了和服青年,後續的其他人員也接連穿過相馬的身邊尋求冠軍。
「今天我一定會贏過你的!仁!」
就在這個時候,一馬一邊用左手揮舞鋤頭,一邊將右手高高指向天空。他的食指仍然戴著「量產型思想轉換器」,手中也冒出以黃金色光暈實體化的蛋,而且分成大中小三種尺寸。
當這些蛋一裂開,由光暈組成的合鴨也跳了出來,並且從空中滑翔超越伊達。著地的合鴨群則是一字排開擋在伊達前方,而伊達也在合鴨群前停下動作。
「喂!你居然會出手阻礙別人,這樣根本沒有半點男子氣概吧!」
「可是美裡小姐,那也算是一馬先生自己的力量!」
一馬繼續產生出的合鴨開始妨礙其他跑道,只見合鴨群刻意放慢自己的動作,此種惹人憐愛的舉動也讓其他農業狂不禁停下腳步。
「太棒啦!這樣就絕對會是本大爺獲勝啦!」
不過為了創造合鴨,一馬似乎使用太多力量而顯得氣喘吁吁,由於其他「被選上的少女」同時提出抗議,一馬只好從終點前十公尺再度重新起跑。只要順利的話,一馬就會成為這場臨時全宇宙最強農夫決定戰的勝利者……理論上應該是這樣沒錯。
「哈哈哈!別以為我會讓你得逞!」
不知何時,西伊管理官也加入這場成為賽跑的耕田作業裡,禮子則是拿著有如應援團掛在腰際的巨大旗子,並且揮動旗子默默地替他加油,那應該也是「思想轉換器」產生的東西吧。
看到西伊突然從後方出現並逐漸拉近距離,一馬只好拚命擠出僅剩的力氣,創造出合鴨擋在西伊預定前進的路線。不過,管理官卻毫不理會並面無表情地撞散合鴨群。
「拯救這個城市的確實是那些合鴨,可是我並不是農夫,所以對這些鴨子沒有特別的感情!」
看到實體化的合鴨群被撞散,一馬也不禁失望地雙膝跪地,西伊管理官則是趁機超過一馬並率先衝進終點,從所有農業狂的手中搶走全宇宙最強的稱號。
而費亞則是從旁看著農業狂們與太過認真的管理官,並且喃喃地「嗯,看來都沒什麼好男人。說不定從頭做起還比較快……」如此說著。
「可貝兒,這樣還滿好玩的耶!」
「是、是啊。」
在耕田作業的休息空檔,政府請所有人享用先前的人造茶,如果能搭配飯糰就更加完美了,可是現在世界裡能稱為食物的食物,就只有伊達手掌冒出的想像蕎麥餅而已。
即使不管怎麼吃都不會消化成營養,卻因為絕妙的口感,讓其他農業狂紛紛說著「快告訴我怎麼做!」或「蕎麥真是太好吃了!」而廣受好評。
就連伊達為了種植而儘量攜帶的蕎麥種子,也被其他星球的農業狂們爭淺恐後地搶奪一空。讓這顆星球復甦後,他們就會帶著各自的「被選上的少女」回到母星,據說有些心急的情侶檔甚至已經提出結婚的要求了。
空心菜政府則是同意此種決定,蕎麥的種子也會在那時一併帶回各自的星球。
看來在地球的沙漠推廣蕎麥前,伊達的野心(?)就已經散播到全宇宙了。
眾人適當地結束耕田賽跑後,便持續的進行作業直到太陽落下。
最後,連「被選上的少女」與美裡等等地球人都下田幫忙,也在山丘成功地耕出一面柔軟土壤的苗床。
「那麼……麻煩大家!」
「我們一起讓這顆行星復活吧!」
只見一馬與可貝兒互相牽起手,美裡、伊達、西伊管理官、禮子、費亞以及兩位異世界人都牽起手,再加上其他「被選上的少女」與「繁榮」農力者們,所有人都牽起手繞成一個大圓圈。即使不是「被選上的少女」,美裡等人也將些微的生命能源託付給一馬與可貝兒,所有人的生命力量就這樣集中到一馬與可貝兒的手中。
「好溫暖……大家的心情都集中到我們這裡來了。」
「一馬先生……我們,應該會成功吧?」
接著,可貝兒用力握緊一馬的手掌,少年也默默地點點頭,並且輕輕地反握住可貝兒的手掌。無法盡收掌中的光芒也在這時宣洩而出,就像是努力不讓光芒溜走般,一馬與可貝兒也更加用力地互相握緊手掌。
手掌中頓時充滿了溫暖的光芒,而光輝也漸漸地化為一顆種子。兩人輕輕地鬆開了手掌,這顆由全部人想法編織而成的種子,並不像伊達的蕎麥餅般失去力量就會消失,而是一直存在於一馬的掌心。
接著,一馬與可貝兒便做為所有人的代表,輕輕地將種子埋進苗床的正中央。
當他們一蓋上土壤,地面也同時冒出小小的嫩芽,並且像是錄影帶快轉般急速變大……只經過幾秒的時間,大樹就這樣再度在山丘上擴展出綠色的枝葉。
(插圖092)
和服青年則是抬頭望著大樹,女僕也在他的身旁同樣抬頭看著枝葉。
「也有這種戰法呢。」相馬自信自語地說道。
「因為這個世界的『悲傷之核』並不像我們世界的這麼頑固……一定能夠瞭解這個世界的溫暖之處的。」
只見綠意宛若漣漪般逐漸擴散,城鎮的城牆再度覆滿綠色的藤蔓,城牆另一側的灰色大地也瞬間鋪上一層薄薄的嫩芽。
就連西邊矗立的黑色高塔也被綠色藤蔓完全覆蓋,頓時轉變為深綠色的高塔。佔據整個世界的「悲傷之核」完全沒有發出慘叫聲,就這樣完完整整地接受一馬與可貝兒……以及聚集的少年少女們的所有生命能量,由於「悲傷之核」並無法以蠻力消滅,因此只能以接收能量的方式離開這個世界。
「真的很壯觀,大家同心協力居然能做到這種事……」
「只靠我一人是沒有辦法的,因為有一馬先生,還有大家陪在我的身邊,所以才……」
一馬則是抬頭看著新誕生的大樹,並且再度牽起可貝兒的手,而可貝兒也緊緊地握著一馬的手掌。
尾聲
「被選上的少女」們成功讓空心菜星復活後,便再度朝各自的新天地展開旅行,而與一馬擁有相同思考模式的農業狂們,則是以「農家不是一天造成的!」或「我很擔心留在家鄉的小松菜!」或「不能錯過收穫期!」等等理由,宛若一陣旋風般迅速返鄉。
「那麼,你們多保重!」
這時,和服青年正在山丘的大樹下笑著道別。他準備使用月亮的太空船回到自己的世界,而一馬等人也隨後會遵照西伊的引領回到地球。
「嗯!真的受到你很多的照顧!」
看到一馬伸出手,和服青年也同樣回握手示意。
「那麼,我們要回到羅斯特提亞!」
女僕則是一邊高聲說著,一邊朝美裡眨了眨眼。
「那、那個充滿含意的眨眼是什麼意思啦!」
「美裡小姐,這個吐槽來得真是時候!」
接著,只見他們的腳底突然冒出一道傳送門,兩個人也瞬間被吸進裡面。由於製作連結至異世界的導航地圖花費了不少時間,所以兩位異世界人返鄉的行程顯得較為緩慢。最後連費亞也協助尋找連接世界的通道,總算讓他們平安無事地回到原來的世界。而將兩人找來這個世界的關鍵……也就是身為「被選上的少女」的卡洛應該也會回到故鄉來,前提是她不想繼續留在羅斯特提亞生活。
「好!你們都準備好了嗎?」
一馬已經是這個星球的英雄,湘發言人也希望一馬能代替自己成為這顆星球的指導者,可是這位農業狂卻爽快地拒絕他的邀請。不過,湘發言人似乎尚未放棄,前來送行時仍然對一馬繼續遊說。
「從別的層面來說,這個行星的全部土地都能成為你的農地……」
「本大爺要繼承爺爺的土地,所以沒辦法答應你!」
看到一馬帶著笑容這麼回應,湘發言人也失望地垂下肩膀。
由於缺乏人才協助復甦行星,西伊管理官已經決定要留在空心菜行星,再加上這次發生的事件,因此直到空心菜星以自身力量復甦前,都打算採取不干涉其他行星的方針,前往地球的傳送門也預定在一馬等人回地球後進行封鎖。
「那個,西伊管理官……」
最為在意西伊決定留下的人就是可貝兒,因為她或許也必須留下來協助復興母星。可是,她又不想離開一馬的身邊。
「自己選擇要走的路吧。」
西伊只對可貝兒說出這句話,說不定是人生中最後一次見面,他的態度卻顯得相當瀟灑。為了不讓可貝兒繼續留下遺憾,因此他也謹慎地選擇說出的話語。
「呵呵呵★我總算得到超越人類知識的技術了,只要有心隨時都能征服地球!」
這時,費亞也像是消遣他們般從旁插嘴說道。
「你的意思是要我消除記憶嗎?」
聽到西伊的話,這位身穿白衣的少女便回答「哎呀?你聽成這個意思嗎?」並且露出含有諷刺意味的笑容。
「蕎麥就拜託你們了。」
當他們說著這些話時,伊達則是將蕎麥種子交給湘發言人。
「唉,早知道就把小麥帶過來了。這樣全宇宙的基本麵食會變成蕎麥也說不定。」
美裡一邊看著伊達推廣蕎麥的舉動,一邊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可是,我在地球不會輸給你的!烏龍麵與蕎麥麵的戰爭才剛要開始!」
「美裡……我們休戰吧。」
伊達聽到這段宣戰露出了複雜的表情,禮子則是看著他們對話並喃喃說道︰
「直到認輸前都不算輸。」
看來她還是對可貝兒懷著單方面的感情,也還沒拋開對一馬單相思的情感。
「湘發言人,為了繼續研究地球的飲食文化,希望你能允許我到地球設籍。」
西伊仍然很擔心禮子的誇張行徑,因此完全顛覆先前留在故鄉的決定,而一馬也在這時出言吐槽︰
「你又要回來當混賬班導嗎?」
「哼,我還沒有承認你這傢伙。」
看到兩人互相挖苦的模樣,可貝兒不知為何也鬆了一口氣。
人才流失讓湘發言人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但他也知道怎麼阻止都於事無補,因此只是開口說道︰
「如果你願意復興家園的話,就再跟我聯絡吧,那時候我會再解除月亮的傳送門,空心菜行星隨時都歡迎各位。」
在湘發言人說完這番話前,一馬等人就已經被西伊打開的空間移動傳送門吸進去了。
……十一月二十日。
回到地球復學後,一馬等人便被迫接受累積功課與課程內容的特別補習。
這時兩人正準備從學校回家,他們就這樣在日落西山的農業用道路騎著腳踏車。空中已經有幾顆星星散發出光芒。此時,可貝兒開口說道︰
「一馬先生,請把我當成你的農家媳婦!」
「我會把你培養成很完美的農家媳婦啦。」
「不是,我的意思是……」
「我不是說過嗎?本大爺要繼承爺爺的家業,我不會再猶豫了!而且,我也很喜歡你……希望我們能一直在一起。」
「好、好的!」
淡淡的月光就這樣照亮在兩人面前的農業用道路,而道路也彷彿無窮無盡地,直直延伸到地平線的底端。
(完)
作者後記
各位讀者好久不見,我是淺沼。
在此為您送上『我們的蔬菜不夠』第四集。
我與責任編輯討論過是否能使用前作『魔王』系列的角色後,由於責任編輯一口答應,我就讓裡面的人物客串出場了。
剛開始時,我還很擔心自己會不會忘記角色的各種特色,結果實際開始寫時,我認為『魔王』的角色也顯得相當生動活潑。
我從以前就想寫出讓作品融合的內容……結果比想像中還要提早實現,這些都是靠著各位讀者才能出現的成果,真是太感謝各位啦!
雖然這次『我們的蔬菜不夠』已經是最後一集,但當我寫完整本書時,發現內容與說是以蔬菜為主……更應該說是以戀愛喜劇為重點,這點我已經好好反省過了。
話說回來,在執筆寫作的途中,我也對自己會特地注意蔬菜的舉動感到非常驚訝。
我以前認為只要靠著肉跟米就能生活下去,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一馬感化,發現蔬菜也變得越來越好吃……也體驗到作者被著作影響的真實情況。
不只是生菜,連醬菜或醃製蔬菜都很美味,甚至還參考網路的料理網站試著煎馬鈴薯,或是挑戰把洋蔥奶油烤的洋蔥炒成透明黃褐色等等。
只要把酪梨用菜刀沿著種子邊緣切開,酪梨的果肉就會漂亮地分成兩半,接著用湯匙挖掉種子滴幾滴醬油,再用湯匙挖起果肉真的很好吃!
另外再提供各位一點小情報,配上熱騰騰的白飯也相當美味,只要再過個二十年一定會流行喔!
在超市選擇酪梨時,請仔細挑選表皮與花萼的部份,只要花萼搖搖晃晃不太穩定,就是最好吃的時候。不過,還要注意其他顧客摸太凶而讓沒有熟透的花萼鬆脫,也請各位小心別人用力把花萼推松的陷阱。
嗯……剛剛是說到什麼?
哇!責任編輯把沒有熟透的酪梨隨便亂丟過來啦!好硬喔!而且很痛耶!不過我也很討厭熟透酪梨的粘答答感!總之先冷靜下來!我們慢慢說清楚!丟東西不是後記裡應盡的義務啦!呼……責任編輯總算聽懂了,可是就算現在是秋天好了,為什麼您要準備裝滿球栗的箱子啊!
嗯……那個嘛……明明增加蔬菜讓人生變得更健康,但最神奇的是,我居然才剛進秋天就因為飯菜太好吃而體重暴增。運動?體能訓練?仰臥起坐?減肥?這些根本就是滅亡的遠古超文明產物吧?
因此希望各位讀者能儘量吃菜增胖……不對,是變得更健康。像我就是身高很高卻體重暴增……唉,我不敢繼續想像下去了。
哇哩!說到運動不足,球栗就飛過來啦!咦?不是嗎?差不多要進入特別感謝的單元了?這些寫在大字報告訴我還比較安全吧?這樣SD編輯部就會傳出糟蹋食物的傳聞……咦?傳聞的來源好像就是淺沼我?
因為如此這般,接下來就是特別感謝單元!
首先是老師,這次也承蒙您畫出這麼可愛的插畫,久違的『魔王』登場角色也很棒喔!
再來是MUSICAGO圖像設計公司,四本書的設計排起來真的很漂亮!
接著是責任編輯大人,雖然有些時候會讓您煩惱許多事,以後也讓我們一起加油吧!
最後則是對各位讀者們致上最大的謝意,都是承蒙各位的支持,本系列才能完美地劃下句點。
那麼,這次就先寫到這邊。
二○○五年九月吉日
淺沼廣太
附記︰現在已經正在擬定新系列作的草稿了,說不定明年初就能與各位讀者見面,希望各位能夠再度支持新系列的作品。
(注︰日方出版物與中文版有所差異。)
插畫後記
各位好,我是。
這次就是最後一集了,
總覺得時間過得很慢又光陰似箭呢!
由於這次出現令人懷念的前作角色,
也完全展現出我喜愛雙馬尾辮的喜好呢,
感覺只要一個不注意
就會畫出雙馬尾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