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二天的天氣也是好到嚇人的晴天,心情是還不錯啦,但想到要做的事又灰暗了起來。
我難得起了個大早,火速飛奔到學校,當然我現在已經變回男生的樣子,然後在所有人之前抵達教室,等待目標人物的來臨。
我的目標人物是東田,他終於哼著走音的歌曲進到教室了。
「喂!我有事要拜託你。」
我抓住他的制服。
「幹嘛啦這麼突然?」
東田好像有一點被我嚇到,我不管他繼續往下說。
「你這家夥應該知道進出女子部的方法對吧?」
「你沒頭沒腦在說甚麼呀?」
「你之前不是有說過嗎,甚麼非法社團的……」
「你是說男女正常交往地下委員會吧。」
明明是正常卻又是地下,這名字到底是怎麼取的啊。關於這個非法社團知道的人不少,星鐵學院對男女間的接觸很嚴格,除了少數有特權和要職在身的學生外,其它人是無法輕易進入另一邊校地的。但是對戀愛最感興趣的高中生,不管怎樣都會有想辦法逃過學校監視的人,因為這樣才會有「男女正常交往地下委員會」這個組織的誕生。
這組織應該是星鐵學院男女合校之後沒多久就有了,創始人應該是當時的學生會書記,他們思考該怎麼讓男子部和女子部之間取得聯繫,並把秘技傳給後代的人。這組織厲害之處在於資金相當的豐厚,好像還把文化祭賺來的錢拿來賄賂學校裏部分職日貝。
因為東田是美少女研究會這個非法社團的會長,所以和男女正常交往地下委員會也有往來。
「你找那組織有甚麼事嗎?」
「我想知道學生會長的事。」
「甚麼?」
東田呆住了。
「喂,要和三鄉同學取得聯絡是很困難的耶,她可是很受歡迎的喔。」
根據他的說法,看上雫的男學生好像還不少,就算是看一眼她上課的樣子也好,排隊的人早就不知道排到那裏去了。
這些人還真閑耶,不過我也沒資格取笑他們,因為我也和他們一樣。「不是和她連絡啦,怎麼說咧,我想瞭解她全部的事,特別是她最近在做些甚麼。」
「喂,那是個人情報耶,我怎麼可能知道,就算真的要調查,也應該要花不少金錢和人力吧……」
「還有我想偷偷潛入女子部裏。」
「太亂來了啦,要是被發現的話停學還不夠看咧。」
「所以我才要拜託你幫我聯絡男女正常交往地下委員會的人嘛。」
「甚麼時候要?」
「現在。」
東田的喉間發出一陣低鳴。
「……應該不行吧。」
「怎麼會咧。」
「喂喂,要知道三鄉同學的情報的話,不但要聯絡男女正常交往地下委員會的人,還需要動員女子部的委員,而且還有可能甚麼都查不到,不可能的啦。」
「那潛入呢?」
「要看情形,但今天不行啦,預約早就已經滿了。」
「可不可以靠東田的實力幫我想想辦法?」
「這不是實力的問題吧,首先要動員女子部的社員,召開作戰會議不可,光是時間就不夠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啦。」
看來他是不打算幫我了。
從他的立場來看或許是這樣沒錯,非法社團活動等於是和學校以及學生會為敵,如果擅自行動害得組織的事曝光的話,後果當然不堪設想。
但我這邊的情形也是十萬火急呀。
「不然這樣好了,我介紹女子部的正妹給你認識,看你要拍照還是訪問都沒有間題,任由美少女研究會擺佈。」
和我想的一樣,這家夥果然上勾了,眼睛的顏色馬上就變了。
「真的嗎?你這家夥在女子部沒甚麼認識的人吧。」
「喂喂,你看一下最近的我,沙倉同學不就來找過我好幾次嗎?」
東田不禁考慮了一下。
「……那你要先告訴我那個正妹是誰。」
「可以啊,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我請她在圖書館等,跟我一起過來吧。」
「我先準備一下。」
雖然這並不是我的原定計劃……我急忙帶著東田趕到圖書館,距離上課開始還有一段時間,我就是因為這樣才提早到學校的。
早上的圖書館沒甚麼人,一片靜悄悄地。
「……圖書委員也不在耶。」
東田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大概是很忙吧。」
「根本就沒人嘛。」
「我們到了之後才會過來。」我用手指對東田比出這邊這邊的信號。「在那邊後面,相機有帶來嗎?」
「帶過來了。」
他把薄型的數位相機秀給我看。
「要照相是你的自由,隨你怎麼照盡量照,但是——」
「甚麼?」
突然之間,東田的數字相機被槍口給抵住。
「喲——你就是東田嗎?我有點事想拜託你,你願意聽我說嗎?」
紅音一邊咬著POCKY,一邊露出了微笑。
○
東田非常地合作。也對,突然被不認識的女生用槍指著,要不合作也很難吧。
首先是雫的情報,雖然他剛剛說他完全不知道,但東田還是告訴我們幾則「剛到手熱騰騰的」情報。
根據他的說法,雫在學生會的校舍租借了一個角落,不讓任何人靠近那裏,雖然這只是傳聞而已,但還是有她可能把某人監禁在裏面的說法在流傳。
這對我和紅音來說是非常有用的情報,沙倉同學被監禁在那裏的可能性很高,我想她應該會安置在她看得到的地方,然而我逼問東田有這種好情報為何剛剛都不說時,他竟然回答「我本來想把情報賣給你的」,可惡的臭東田。
問題是侵入女子部的辦法,沒想到東田連這種事都知道。
「有一個隧道可以過去。」
在紅音不斷假裝要扣下扳機(對她而言並不是假裝,如果我沒有阻止的話她應該真的會開槍)的狀態下,他終於肯招了。
「在哪裏?」
「在體育用的倉庫後面,可以通到女子部化學實驗室裏面,從窗戶下面出來。」
「有那種玩意嗎?」
「兩個月前才剛打通的,你不知道處理那些土有多辛苦啊。」
根據東田的說法,有好幾個人利用下課時間跑去挖,然後把土丟在廁所裏面。「像電影『第三集中營』(注13)那樣嗎。」
「就是那樣啊,照明工具只有蠟燭,挖到一半土還會崩落,還有人嚇到神經衰弱咧。」
即使如此還是無法壓抑想去女子部的慾望,真是太猛了,不過現在的我也跟他們一樣。
「你們做的事還真有趣耶,快告訴我使用方法!」紅音不耐煩地說。
「不要開槍不要開槍!體育倉庫裏有一個灑水用的水龍頭埋在下面,把那個拿開之後就可以看到隧道了。」
「這樣就可以了嗎?」
「但要先跟女子部的人說好,請她們把那邊出入口的蓋子拿起來。」
「那還不快跟她們聯絡。」
槍的力量真是太偉大了,東田的行動簡直比被人發現的蟑螂還要快。
首先是和女子部取得聯繫,星鐵學院裏有一種專門妨礙行動電話的電波,當然是為了防止男女偷偷聯繫用的,這樣子如果真的有急事時也無法聯絡,但學校方面卻說「多少犧牲點也是沒辦法的事」。
東田就以箭綁著信,聯絡上女子部的人了。因為事態緊急也只好這麼做了,簡直就像戰國時代嘛。
13原名TheGreatEscape,根據1942年發生的戰俘大逃亡事件改編成的電影。
過了一會對方有了響應說「準備好了」。
「現在已經可以用了,對方也答應會幫助我們。」
「我知道了,借我一下。」
「要小心使用喔。」
我會盡可能小心的。
我對紅音做出先離開圖書館吧的暗號,如果不小心一點的話,不知道甚麼時候又要變成女生。
「喂,名津流,你可不可以給我一點報酬呀?」
「要錢的話可沒有。」
「不、不是啦……」
東田一雙眼珠子轉來轉去的。
「可以讓我拍剛剛那個大姐姐的照片嗎?她蠻橫的地方真是太吸引人了。」
「……你是被虐狂喔?」
「很嚴重。」
果然是我想的那麼一回事,他連呼吸都開始急促起來。
紅音一副非常嫌惡的樣子(那也是理所當然的啦)就算紅音氣得大吼「看我把你兩手兩腳轟掉喔」他還是硬拜託她當他的模特兒,但條件是只能拍頸部以下,即使是這樣東田已經非常滿足了。
之後我留下拿到紅音的照片興奮不已的男人,往體育館倉庫的方向前進。紅音則是先回女子部待機。
果然跟東田說的一樣,打開鐵蓋以後把水泥的一部份往上拉,就會出現一個垂直的洞穴,再來只要沿著水管下去就可以了。
洞穴窄到如果不趴下來根本無法前進,再加上又有濕氣黏答答的,即使如此這條路徑還是非常受歡迎,只能說男人的慾望真是太恐怖了。
我通過女子部的洞穴以後,男女正常交往地下委員會的人正在等著我。
那個女孩一邊咯咯笑一邊對我揮手。
「歡迎光臨,我是女子部的委員,我叫西乃增美。」
這應該就是所謂最糟糕的事態了吧。
「你就是從男子部過來的人吧,請多指教!」
我的這種煩悶的心情,可以瞭解吧?可以瞭解吧?
「哇——真是好普通的男生耶——你應該沒有女朋友吧——?你跑來女子部這邊要做甚麼呀?喲——喲——」
從各方面來講,她都雞婆到了極點。
另一頭紅音正朝我們的方向跑過來,她看到增美好像也嚇了一大跳。
「啊——那個女生該不會是你的女朋友吧——」
並不是,而且那位猛犬女,妳應該和她很熟才是吧。
紅音瞥了增美一眼,對我小小聲地說
(怎麼回事呀,是要演搞笑短劇給我看嗎?)
(她是女子部這邊的委員啦。)
(真是不好笑的笑話耶,怎麼辦啊?)
(甚麼都不能做啊,要是搞不好,我怕我會在這邊變身。)
上次紅音是變身前而我是變身後,和現在剛好相反。
增美對我們招了招手。
「這邊是禁止男生進入的女子花園——你可別想偷看女生換衣服喔!」
我才沒那種美國時間哩。
「那我帶你去逛一逛吧,這邊請。」
增美催促我。
女子部的校地比男子部的寬廣多了,而且整理得井然有序。男子部總是感覺亂糟糟的,這裏不但有花和漂亮的草皮,連噴水池和前衛藝術的作品都有,簡直就像另一個世界。這件事傳到男子部的耳裏,雖然我們也計劃過好幾次「男子部也要一樣的福利」,但全都在事前就失敗了。操場上正要開始上體育課,這麼說來我們班現在也是體育課耶,我肯定要缺席了,中澤那老師對逃課這種事可是囉唆的很。
我盡量以不被其它學生注意到的方式前進。
「不能再快一點了嗎?」
我對增美這麼說,上課時間雖然學生會長不可能從教室出來,但要是下課的話就麻煩了,我想在那之前就把沙倉同學救出來。
「可以啊,啊——總覺得很像耶!」
「甚麼很像?」
「我認識一個和你說話聲音很像的二年級女生喔。」
我也認識啊,在鏡子裏。
女子部校舍裏有一棟專供視聽及音樂使用的校舍,稱為專門校舍。那一棟三樓的角落現在借給學生會臨時使用,根據東田的情報,有一間教室一整天都拉上窗簾,完全看不到裏面的人在做甚麼。
我們偷偷潛進專門校舍裏。
「這裏就是學生會借用的教室,可是……」
增美歪著頭。
「到底是做甚麼用的啊——?」
要告訴妳也是可以,不過妳一定不會相信的。沙倉同學被綁架了,犯人就是會長,而我們是肯普法戰士。
增美的眼睛裏閃爍著好奇的光芒。
「喂——喂——也告訴人家嘛。」
代替困擾的我,紅音開口這麼說:「那我就告訴妳吧。」
「太好了!」
「在那裏。」
紅音指著增美的背後。
「甚麼——?」
咚。紅音對著轉過身的增美後腦杓用力敲下去,她發出「嗚」的一聲慘叫,然後昏了過去。
「喂,這樣好嗎?」
「我這是正當防衛。」
妳的作法太奇怪了啦。
總之現在已經沒有攪局者了,我們小心翼翼盡量不要發出聲音走上三樓,即使如此還是非謹慎不可,走廊盡頭就是學生會借用的教室,現在這個時間並沒有人會使用專門校舍。我的身體變成了白色,藉由紅音的力量變身肯普法戰士。
紅音正要跑出去時,我急忙阻止她。
「太危險了,從窗戶可以看到我們的身影。」
這裏的走廊面對第一校舍,雖然有一段距離,但從學生會辦公室應該可以看到這裏,1hLIL1會借用這邊大概也是因為這個優點吧。
「交給我吧。」
紅音彎曲她的身體,讓身體緊貼著走廊的牆壁,避開窗戶死角像貓一樣輕巧地走著,原來她的才能不只像狗一樣衝動而已呀。
「喂,你也要過來啊!」
我急忙跟在後面模仿她的動作。
終於抵達那間教室,我把手伸向門把,慢慢地轉開。
「喔,門沒有上鎖耶。」
「快點開門啦I
不用妳說我也知道,我用力打開門,像「不可能的任務」裏的湯姆克魯斯一樣飛奔出去。
「沙倉同……學?」
裏面空蕩蕩的。
沒有椅子就算了連張桌子都沒有,只有一條抹布和水桶而已,當然也沒有沙倉同學的身影。
我和紅音嚇得張大了嘴巴。
「喂,根本連只小貓也沒有嘛。」紅音吐出這番話。「東田那渾蛋,該不會放假情報唬我們吧。」
「東田那家夥……平常是傳了不少假情報沒錯,但那時應該沒有說謊啊。」
「你看一下眼前,根本就沒有人。」
「看東田的眼睛準是迷上妳了沒錯,他不可能說謊啦。」
「開甚麼玩笑,我對被虐狂男才沒興趣!」
這世上大概沒有比東田更誇張的被虐狂男了吧。
總之沙倉同學不在這邊是事實,不知道是不是被帶到其它地方,還是這根本就是個假情報呢。
突然背後傳來一陣聲音。
「那個——」有一個女學生正朝這邊偷看。「你們在這邊做甚麼?現在應該沒課吧……」
「妳來得正好。」紅音一步步向她走了過去。「喂,這邊是學生會借的教室沒錯吧,應該有一個女生在這裏的啊,妳知不知道她去哪裏了?」「咦……?」
「快說啊。」
女學生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變身後的紅音雖然稱的上是美人,但舉止和氣質都非常地粗魯,看到不認識的人反正先壓倒再說。
我把紅音拉開。
「不要這樣啦,妳沒看那女生已經很害怕了。」
「吵死了,喂妳還不快說!」
「那……那個……這裏不是學生會借的教室……」
甚麼?
在嚇到的我和紅音面前,女學生很害怕地告訴我們。
「這間教室平常沒有在使用,學生會借的是四樓……」
還沒全部聽完之前,我們的身體就動了起來。
已經沒有時間小心翼翼地上樓,再不快點就要下課了,我們急忙跑上樓梯。
四樓也是一樣的格局,那間教室在走廊的深處,我們兩個一起往前衝,先抵達教室的人是我。
「門已經上鎖了!」
「你讓開!」
紅音的手裏出現手槍,毫不客氣地往鑰匙孔和門鏈猛打。
門輕易地打開了。
因為裏面有窗簾所以暗暗的,這一間教室不但有桌子和椅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人仔細打掃,保持的非常幹淨。
沙倉同學就坐在教室的正中央,好像已經失去意識,頭也低低的。
「沙倉同學!」
這一次衝出去的人是我,她的手還被繩子給綁住,沙倉同學呀沙倉同學,妳的騎士現在來救妳囉,拜託妳一定要愛上我啊,男生版的我。
但是,就在這時候。
我的眼前突然出現附了鎖鏈的短劍。
「哎呀呀,身為肯普法戰士,不好好遵守規矩是不行的唷。」
回頭一看,雫正站在我的身後。
我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決鬥應該是明天,雫為甚麼會在這裏?而且現在是上課時間耶。
她還是面無表情。
「優等生逃課傳出去也不太好聽,但如果是身體不舒服應該就沒關係了吧,還有剛剛在樓下那個女生,也是我們學生會的人喔。」原來是有人跟她通風報信。
「即使如此。」會長大人的眉頭皺了起來。「勝負應該是明天吧,在前一天做這種事,是很卑鄙的行為喔。」
「少在那邊說好聽話了,只要我們贏妳就可以了吧。」
紅音對著她怒罵,關於這件事,我的看法和她一樣。
「綁架人質這種行為不是更卑鄙嗎?我的搭檔喜歡沙倉同學,所以我們一定要把她救出來。」
「說的也是,小楓也對我說過名津流同學的事,她好像很喜歡女生的你呢。」
果然是女生的我啊,就算高興也只剩十分之一而已。
雫的手指一動,短劍就由地板上拔起回到她手上,手法就像在操縱蛇一般靈活。
「今天請你們先回去吧,勝負等到明天再說,我就先放你們一馬。」
真是不得了的自信,感覺她已經勝卷在握了,我才想說好那我們就先告辭囉,但身旁的猛犬女似乎不這麼想。
「我怎麼可能接受敵人的好意呢。」
「哎,難道妳想在這邊打不成?」
「那當然!」
紅音的槍口指向了雫。
她立刻扣下了扳機,伴隨一陣巨大的聲響子彈從槍口射出來,朝著門口處的學生會長筆直前進。
打中前一刻,雫的身影消失了。
「在這裏。」
比蛇還彎曲的鎖鏈和短劍朝著我和紅音飛過來。
「嗚哇哇哇哇!」
發出慘叫的人是我,短劍把我衣服的一部分都割破了。
雩不知道甚麼時候已經繞到我們身後,站在桌子上隨心所欲地操縱短劍的模樣,看起來真是驚人的美麗。
「不要看呆了好不好,還不趕快逃!」
「妳不打算跟她戰鬥了嗎?」
「這個地點不好啦!」
紅音一腳把我給踹開。
我跌在地上慢慢往教室外面爬,短劍好幾次從我身旁擦肩而過,我這時突然發現。
「我們忘了沙倉同學了啦。」
「不要理那種沒品味的女人了啦,誰叫她沒事收集內臟動物才會落到這種下場。」
我不准妳說沙倉同學的壞話,不過關於沒品味這一點我就很難反擊了,把她當成專門收集稀有物品的收集狂不就得了嗎。
現在不是想這種事情的時候,我一定要去救她。
「我們回頭吧。」
「等一下,先把零那女人打倒再說。」
明明就是衝動行事的狂犬女,這種時候卻意外地冷靜,不時回頭確認後方。
「她有追上來嗎?」
「應該沒……」
眼前的鎖鏈和短劍正在跟我說哈囉。
「追上來了!」
從四樓逃到三樓,再繼續逃到二樓。
紅音突然停下來,我就這樣撞上她的背。
「很痛耶,走路看前面好不好!」
「誰叫妳沒事停下來啊!」
「前面沒有路了,先找個教室再說!」
樓梯下火災用的緊急逃生門已經被封鎖起來,除了掉頭沒有其它辦法了。
我們又跑回三樓的走廊,這回的目標是離我們比較近的教室。
我們跑到一間視聽教室,黑色的遮光窗簾都已經拉上了,室內一片黑暗。
「哇,甚麼都看不到耶。」
猛犬女說,我也跟她一樣,眼睛還沒習慣。
「我們到外面去吧,在這邊沒辦法戰鬥。」
我催促紅音,我探出頭張望了一下走廊的四周,很好,零不在這裏。
就在我們兩個同時踏出腳步的瞬間。
水泥被破壞發出一陣好大的聲響,短劍就這樣在走廊和天花板之間瘋狂刺殺。
操控著短劍的人是學生會長雫。
「她又追上來了!」
「都是你害的啦,誰叫你沒事在那邊發呆。」
是我的錯嗎?
我們兩個趴在地上,雫操縱短劍的速度非常快速,看起來就像有很多把短劍一樣。
我們一邊緊貼著地面,一邊慢慢往後退。
「你快點起來啦!這邊又不是帝國飯店!」
真是迷人的怒罵聲啊,我急忙跳起身。
好大的塵土喔,不,在建築物裏面應該說是灰塵才對,以水泥粉為主,石綿也混雜在空氣中的日子終有一天會到來,到那時未來真是一片黑暗呀,這麼一來切腹黑兔好像也有說過類似的話耶。「你不要擔心那種無聊事好不好,快點躲起來啦!再那樣小心又被攻擊喔!」
現在情況危急,我只好先躲在走廊的凹陷處,原本這邊應該有個滅火器的,現在只剩掛鉤留在原地。
有一段距離的後方,是從剛剛就怒吼個不停的紅音,她毫不客氣地胡亂攻擊一通,大概就是造成這些灰塵的主因。
「名津流,不要躲在那種地方!我看不到那個臭女人在哪啦!」
我好像擋到她了,紅音又發出怒吼,這家夥不但聲音沙啞嗓門還很大,就算離她有一段距離,聽起來還是像她就在耳朵旁邊嘶吼一樣。
「快讓開啦快滾!你想要你的背變成洞洞裝嗎!」
「不要一直叫啦,吵死人了!」我忍不住回嘴。「叫我躲起來的人是妳吧?她既然拿會飛的道具攻擊,妳往煙的方向攻擊不就得了!」
「彈道上有你我要怎麼攻擊呀!」
「那妳不會過來我這裏喔。」
「這樣的話被攻擊的人是我耶!」
「我被攻擊就沒關係嗎?」
「你說甚麼?」
一離開隱蔽的場所,紅音就立刻衝過來,不是朝著灰塵,而是朝著我的方向滑過
來。
這女人還真是狠心,竟然拿槍指著我的頭。
「你少在那邊亂說話了!小心我把你的頭切下來,用DHL寄到關島去喔。」
害怕的人又不只妳一個,我的小命也是危在旦夕呀。
「妳在說甚麼啊,妳這個喜歡深夜少女卡通的禦宅族,切腹黑兔說過妳半夜都抱著電視不放。」
「你是真的想跟這世界永別是不是?」
「如果可以斷了跟妳的孽緣的話,跟這世界永別也沒關係啊。」
「……臭小子!」
紅音使盡力氣,把槍用力抵在我的額頭上,還有鏘鏘聲在我腦袋裏迴盪個不停。
「你好大的膽子敢對你的搭檔這樣說話,要對朋友溫柔一點你懂不懂呀,宮崎駿的電影裏也是這麼說的。」
「妳還敢說咧,該學學堀江由衣(注14)的聲音,先對我溫柔一點好不好。」
「你這個看上小楓那種腐女的家夥,我如果對你溫柔的話就要下地獄啦,到時候我還得賄賂閻羅王不可,懂不懂啊你!」
「少騙人了!還有不許妳說沙倉同學的壞話!」
14日本女性知名聲優。咻,伴隨著風聲,我們之間飛過一把短劍,我覺得臉頰一陣刺痛,趕緊用手確認。
血流出來了。
「糟糕!」
「不要發呆啦名津流!」
紅音早就已經換了一個地方,她躲到視聽教室半開的門後面。
「那家夥的動作很快,如果不在兩秒以內出來,心臟就會停止跳動喔。」
「幹嘛不早說!」
那可真是抱歉呀,我一邊大叫一邊腳一蹬,我確認紅音的位置之後,頭朝著那方向飛過去。
「名津流,有看到雫嗎?」
「沒有耶,我也只有視力好這個優點了。」
「小心我把你的眼睛挖掉貼上錫箔紙喔。」
紅音對著門外開槍,轟轟的聲響和子彈聲源源不絕,彷彿不用在乎子彈數量般拚命射擊,肯普法的武器難道沒有子彈用完的一天嗎?
紅音停止射擊,週遭又安靜了下來。
「……沒有人嗎?」
她喃喃地說。
「怎麼可能有那種事,那個劊子手絕對還在附近埋伏我們。」
「妳先起來好不好。」
我這麼說,紅音整個人壓在我身上開始射擊。
「她如果是劊子手的話,那妳就是戰鬥狂啦,一直在頭上發射個不停,真是吵死人了!」
「你說甚麼,你不要把我這個弱女子和美國海軍的大猩猩混為一談好不好!」
「跟妳這種人比的話,美國大兵還算是甘地主義者咧I
我們一邊互相鬥嘴同時也豎起了耳朵,完全沒有半點聲響,安靜到彷彿連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聽得見。
「跑到那裏去啦?」
「一定是躲起來了,那家夥內在跟小學生一樣,名津流,你把頭從門縫中伸出去一點好不好?」
「為甚麼?」
「她可能會來砍你的頭也說不定。」
「啥?妳把我當誘餌喔?我要是死掉的話怎麼辦?」
「我會去你的墓前上花哭泣的,小楓應該也會哭泣喔,真是太好了耶。」
「一點也不好!」突然我覺得頭上有一陣陰影,沒有聲音,有誰站在那裏。
無法確認她的樣子,我們先往後跳,一把利刃通過我們剛才所在的地方,如果繼續傻傻站在那裏,上半身和下半身現在恐怕已經分家了吧,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鋼鐵的味道。
「名津流,再退後一點!」
「我知道啦!」
我們慢慢移動到視聽教室的中央。
仔細一看,好像直到剛才都有在這邊上課的痕跡,黑板上不知寫著那一門課的內容,文字無止盡地串連在一起,我不禁歎了口氣。
「中午也唸書戰鬥時也唸書,她到底甚麼時候休息啊?」
「幹嘛說那種話啊。」
我們背對背靠在一起,紅音對著左右不斷揮舞槍口。
「又看不到她的人影了。」
「我們該不會是被困在這裏了吧。」
這個教室只有兩個出入口,萬一兩邊都被堵住的話我們就無處可逃了。
「有可能喔,你最好先有心理準備比較好。」
「真是太慘了。」
我忍不住開始抱怨。
「我原本應該是平凡的高中生耶,竟然要和毒舌女一起死在這裏,如果是夢的話請讓我醒來吧,可以的話越快越好。」
「可以和我這種美女一起死,世人大概以為我們是殉情吧,真是太好了不是嗎。」
「開玩笑也要有分寸好不好。」
感覺四周的黑暗正在搖晃著,有甚麼正向我們靠近。
「可惡!」
紅音一邊飛躍起身一邊開槍,開槍焰火的殘像停留在我的視網膜,她連續發射個不停。
我跳起身,裙子差點就翻了起來,原來如此,這種時候可以看到小褲褲呀。
大概因為想著這種無聊事,害我跳也只跳到一半,頭就這樣撞上了桌子。
「痛死人了!」
「不要發出這種沒出息的聲音好不好,妳這樣也算是女人嗎?」
「我又不是女……」
我的聲音馬上就被蓋過去了,射擊的聲音加上短劍聲,教室裏彷彿頓時化身為搖滾演唱會現場。
終於看見雫的位置了,她在入口的附近,因為逆光的關係所以表情看得不是很清楚。
「名津流,快使用魔法!」
猛犬女完全不看我這邊,繼續不停發動攻擊。
「短劍就交給我來處理,快朝她的頭轟下去吧!」
「……我不知道發動方法耶。」
就是這樣,紅音可以自在地讓槍隨時出現,但是我不知道使用方法呀,只有成功使用過一次,而且也只有一瞬間而已,在圖書館那次我就為這件事煩惱過了。
「你說甚麼?那怎麼辦?」
我只能說我也很困擾啊。
「應該有甚麼訣竅吧。」
「這種事需要的是集中力,集中力啦!你試試看用你的手心抓住狗屎的感覺!」
這是甚麼爛方法啊。
另一方面零完全沒有顧慮到我的煩惱,還加快了攻擊的速度,紅音也拚命抵抗著。
我試著把精神全部集中在我的手心,不過當然是不考慮狗屎的事情,不使用多餘的力量,只有精神集中在上面。
指尖慢慢變成了紅色,下一個瞬間。
火球出現了,一直線朝著雫的方向飛去。
學生會長在千鈞一髮之際躲開,背後的牆壁出現燒焦的痕跡,哇喔!
「只要努力還是可以辦到嘛!」
紅音敲了敲我的背。
「就是這樣,把那個看了就討厭的會長大人當西瓜轟個稀巴爛吧,我看到學生會那些家夥就有氣,快把他們通通給殺了。」
猛犬女好像很開心的樣子,我是不打算隨著這家夥的個人喜好起舞,不過知道攻擊方法倒是很令人安心,這樣子我們就和對方勢均力敵了,不,二對一的話當然是我們比較有利囉,但雫卻還是絲毫不畏懼的樣子,怎麼回事啊?
「好久沒有遇到使用魔法的肯普法了,要不要攻擊我看看?」
為甚麼可以這麼從容呢。
我雖然猶豫了一下,但雫絲毫沒有防備,全身暴露在那裏,有機會。
我把手心伸到正面,灼熱的火焰形成一個火球,朝著學生會長飛去。
雫的短劍從旁邊擋了下來。
只是這樣就把我的火球完全彈開,落到了地上,
「根本就沒甚麼嘛,憑這樣就想把我給擊倒,下輩子吧!」
零微微地笑了,彷彿冰一般的笑容。
她接下來的動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還要快,兩把短劍快到連殘像都看不見,就好像錄像帶快轉一般,我記得在「無敵金剛」(注15)好像也曾看過類似的場景。
「你這個沒用的家夥!」
紅音終於說了最不該說的話。
「那種沒威力的攻擊法,根本連老頭子的尿尿方式都不如!」
「吵死了!我是初學者耶!溫柔一點行不行呀!」
「初學者裏面也有大便啦!你比錄像帶店裏出清大拍賣的XXXXX型號DVD還不如,只有XXXX才賣得出去啦!」
「妳說甚麼?」
我氣得血都衝到腦袋裏了,我對甚麼深夜卡通的不是很清楚啦,但至少我知道她是在取笑我,這個女人,連具體的數量都要說出來嗎。
「要吵等一下再吵好不好。」
短劍飛了過來,剛好切在我和紅音的正中間。
「快逃吧!」
紅音發出怒吼,接著就跑了出去,我也跟在她後面跑出視聽教室。
我在走廊上大叫。
「我們從窗戶跳下去吧。」
5原名TheSixMillionDollarMan,美國電視影集名稱。
「你是想見光死喔,要是被發現的話就糟糕了。」
「可是在這邊作戰對我們很不利耶。」
「那也沒辦法啊,雫大概連這一點也算進去了吧。」
也就是說我們兩個,根本就是中了學生會長的奸計,聰明的美女是很吸引人沒錯,但感覺真是討厭耶。
我們在走廊上奔跑,背後是彎彎曲曲的短劍,前方應該有一個下樓的樓梯,但是被緊急逃生門給擋住了。
「太好了,門已經開了!」
紅音一邊開槍一邊往下走,我也跟在她後面。
「喂紅音,出去外面的話會不會被其它人發現啊?」
「誰說要去外面啊,一樓有一間大教室,到那邊打吧。」
「為甚麼要去那裏?」
「那間大教室現在在改裝中,裏面不會有桌子和椅子,所以很寬廣,還可以看清雫1的短劍軌道,沒有遮蔽物的情況下,當然是我的槍會比較有利囉,去那邊和她一決勝負吧。」
這女人在這種狀況下還笑得出來,戰鬥這件事好像讓她很開心的樣子,果然這家夥腦袋還是怪怪的吧。通過二樓之後到了一樓,打開連接著樓梯的門後,進到大教室,這裏也好暗喔。
「甚麼都看不到耶,名津流,應該有電燈開關吧。」
我用手摸索尋找開關,一般來說應該是在入口旁邊沒錯吧。
有了,我按下去。
「……沒有亮耶。」
「你有好好按下去嗎?」
「我有按呀,會不會是配線出問題了。」
「哼,那把窗簾打開吧。」
紅音走到窗邊。
「……喂,這不是窗簾耶,有一塊板子釘在這裏。」
我發動草巴魔法,火焰把板子給吞噬,燒焦的碎片掉了一地。
陽光從缺口的地方射進來。
「嗚……」
我和紅音同時發出了低鳴。
大教室裏面堆滿了東西,不是書桌椅子那些,而是櫃子或流理台或棒球用具等。(為甚麼啊?)感覺很像倉庫。
「沒錯,這裏就是倉庫唷。」
傳來的是雫的聲音,從入口處可以看見她一半的身體。
「女子部正在改裝中,這裏就是替代的倉庫,對現在的我而言,是最棒的舞台了。」
她說的話並不假,一般來說如果闖進迷宮一樣的房間,一定是逃跑的一方比較有利,然而雫的短劍不管甚麼地方都可以輕易追蹤併入侵,還是比我們有利多了,反而是我們無法隨心所欲使用自己的武器。
「……陰險的女人,妳是故意把我們逼到這裏來的吧。」
「是你們自己要逃到這裏的。」
「妳說話的方式,我從之前就看不順眼了!」
「像狗一樣亂吠的女人,才不適合我們這所學校吧。」
「開甚麼玩笑!」
「妳懂的字彙還真少耶。」
學生會長的身體跳了起來。
跳躍的樣子也真是好看,但這麼想只是一瞬間的事,在這之後我光顧著逃命都來不及了。
雫所操縱的兩把短劍,前後左右很自在地朝我們攻擊而來。我的草巴魔法和紅音的戈貝爾槍,因為障礙物太多所以很難發動攻擊。
「可惡!」紅音的水手服被割破,裂到胸部都快看到了,哇,白色的胸罩耶,現在的她明明是猛犬女模式,想不到卻是清純派。
「看甚麼看呀你!」
在她向我開槍之前,我趕緊蹲下躲到紙箱後面,寫著愛媛橘子的文字被打得彈痕纍纍,這女人攻擊我竟然來真的,我的心臟差點就要關門大吉了。
現在不是鬧內哄的時候,彷彿有很多把短劍不斷向我們襲來,速度快得跟甚麼一樣,而且很正確,不管我們躲在那裏,總是可以立刻找到我們,雖然草巴魔法和戈貝爾槍能暫時防禦,但只是時間的問題。
「痛死了!」
當我還在想著這些事的時候,肩膀被利刃給刺中了,我雖然想叫紅音,但她看起來好像還在生氣的樣子。
我暫時一動都不動。
真是最糟的情況了,而且我口好渴肚子又好餓,我試著翻翻看口袋裏面有沒有口香糖甚麼的,當然是不可能會有囉。
相反的我覺得好像碰到一個甚麼東西。
「喂,紅音。」
「幹嘛啊你這個死色狼,等我殺了雫之後就宰了你!」
「……會長的攻擊,有辦法躲開嗎?」
「白癡喔,想也知道不可能啊,剛剛雖然有辦法逃開,但她現在是認真的,而且快下課了,她應該很想快點分個勝負吧。」
「那短劍的速度很快沒錯吧。」
「是啊,所以我說她是認真的嘛,快到根本看不清楚她的攻勢。」
「那要怎麼打倒她?」
「我哪知道啊白癡,你少瞧不起我了畜生!總之我不殺了她是不會罷休的啦。」
這家夥的眼睛都充血了,想必一定非常地生氣吧,我不是說紅音是說她充血的雙眼。
「那妳要不要聽聽看我的主意?」
「甚麼?」
「我們讓會長的動作和短劍慢下來,趁那個時候攻擊她。」
「要怎麼做?」
我把剛剛想到的計劃告訴她,聽到我的話,她的表情變得像神經質的順手牽羊監視員一樣。
「……真的能順利進行嗎?」
「不知道,就賭一把試試囉,妳願意配合我嗎?」
「那賭注呢?」
「輸了的話就成佛,贏了的話好像也沒甚麼好處耶。」
「你這個沒用的東西!賭馬還有賠率還比這個好一點咧。」
在這之後她露出了笑容。
「好,那就試試看吧!」
我放出火球牽制不斷來襲的短劍,紅音也不斷扣下扳機,只不過子彈射擊的目標是天花板。
她跳上了生鏽的置物櫃。
「名津流,過來!」
我腳一蹬把紙箱當做跳板,踩到站在置物櫃的紅音的肩膀上。
「不要掉下去喔!」
「你才要小心別掉下去咧!」
她用力一躍,大教室的天花板雖然很高,置物櫃十女學生的高度其實就措措有餘了,紅音用手指勾住打開的洞穴。
我雖然討厭懸掛在空中但這種時候也非忍耐不可了,我點燃了口袋裏的打火機,靠近火災警報器的地方。
會長的兩把短劍正朝著我飛過來,再一下下,只要再忍一下下,就可以——響了。
火災警報器發出像大鐵盆從斜坡上滾下來一般的聲音,雖然沒發生火災但大家都喊著失火了並開始騷動起來,連灑水器也破裂了,水就像瀑布般不停落在教室每一個角落。
這就是我的目的。
「紅音!」
幾乎和我聲音同時,猛犬女跑了出去。目標是佔據在入口處的雫,她得意的短劍因為水落個不停的關係動彈不得,這是因為和鎖鏈的長度呈正比。
紅音巧妙逃過短劍的尖端,再加上鎖鏈也彎了,以及我的火球攻擊。
紅音朝著雫的方向飛去,任由怒氣爆開把她給推倒,並用槍口指著她額頭正中央。
「去死吧妳這個臭女人!」
槍聲。
子彈擦過雫的頭部,把地板打了一個洞。
「名津流……你這個臭家夥。」
紅音氣到連說話都變成紅色的了。
「你幹嘛阻止我?」
我用控制過威力的火球擦過槍口把子彈彈開。
「不要做這種半夜睡覺會良心不安的事好不好。」
「我才不管你會不會良心不安咧,我應該說過了,我不殺了這家夥是不會罷休的。」
我走近她們,被壓在下面的雫眼神還是一樣的冷靜,同時也對我露出輕蔑的眼神。
「不要同情敵人比較好喔。」
「我不是同情,我想和妳做個協議。」
我蹲在雫的旁邊,指尖還是一陣熱熱的。
「協議?肯普法是為了打倒敵人而存在的喔。」
「我啊,不像這家夥這麼有戰鬥心。」
「……哼,你這是在幫助我嗎?」
「如果妳願意接受的話。」
「條件是甚麼?」
「我要妳放了沙倉同學。」我一邊注視著她一邊說。「放了沙倉同學,不可以再對她出手,這就是我的條件。」
「……開甚麼玩笑!」
先提出異議的人是猛犬女,雖然我早就預料到了,但協議可不能因為這樣就停止。
「楓那種笨蛋根本就不用管她,如果現在不好好料理這家夥,以後倒黴的人可是我們。」
「妳閉嘴,會長妳的答案是YES還是NO呢?」
「……你們兩個人的意見可不一致喔。」
「那種事妳就別管了,YES還是NO?」
「那就YES吧。」
我大大地吐了一口氣。
「紅音,把槍收起來。」
「別開玩笑了。」
「聽我的就對了!」
就連我也被自己的強硬語氣嚇一跳,紅音不情願地轉頭,槍就這麼消失了。
雫慢慢地起身,兩把短劍也消失無蹤。
「……做了這種事,可不要後悔喔。」
「我相信妳是一個遵守約定的人。」
「我可是說了YES喔,說的人是我。」
她超乎必要地強調,是想說除了自己以外,還有其它紅色手環的肯普法戰士嗎?
「雖然不能說你太天真,可是協議還真不是個好辦法……你們放心吧,我會遵守約定放了小楓的。」雫繼續說:「快點回去吧,課都要結束了,而且消防車也要來了。」
「對了對了,名津流同學,雖然你成功阻止我的攻擊,不過如果繼續下去的話你知道會怎樣嗎?」
「應該會,死掉吧……」
「你真的是甚麼都不知道耶。」
學生會長打斷了我的台詞,嘴角微微地扭曲。
「那就先這樣囉,不知道也許比較幸福。」
她的身影就這樣消失在大教室裏。
有一段時間,我的視網膜裏都映著她窈窕的背影。
「……喂紅音,會長最後說的話,是甚麼意……」
在我說完之前,我的臉頰就挨了一記拳頭,我轉了半圈倒在一堆桌子旁邊。
「開甚麼玩笑呀你!」
紅音轉了轉她痛毆我的手。
「都怪你沒事裝乖寶寶讓雩給逃掉了,做那甚麼協議你是想去證券公司上班嗎?」
我扶著昏昏沈沈的頭,慢慢拉起上半身。
「……如果不這麼做的話,就無法救沙倉同學啦。」
「小楓那種人不管她不就好了嗎。」
「要是這樣的話我一定會後悔……不只是因為我喜歡她,如果剛剛那種場合我見死不救的話,總覺得連身為肯普法很重要的東西,也會一起消失不見。」
我並沒有說謊,在紅音開槍之前阻止她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在我心中某處發出了警示的紅燈,雖然我不知道那是甚麼,而且我也沒自信能說出那「身為肯普法」的東西到底是甚麼,我也不是故意想當紅燈的。
「我可沒有那種感覺。」
「大概只有我吧。」
「……哼,耍甚麼帥啊你。」
紅音打了個大大的呵欠,還掬起一把灑水器的水洗臉,這種水能喝嗎?
「如果那東西對你而言這麼重要的話,就放在銀行金庫好好保管吧,我要先回去了,小楓的事就交給你囉,不過呢——」
她正要踏出的步伐,突然間又停下來。
「灑水器的點子,真的是棒透了耶!」
紅音終於露出了笑容。
這家夥,笑起來果然還是很可愛嘛。
○
說到戰鬥後的善後工作那可辛苦了,不過反正不是我做的就是了。我雖然跑去救沙倉同學,但她已經從那間教室被釋放了,放了她的人應該是雩吧,學生會長果然是遵守約定的人。
專門校舍也掀起一陣大騷動,不只火災警報器響起連灑水器都出動,女子部的老師們還引導學生做避難疏導,連消防車也一共來了五台。被發現的只有在校舍入口處東張西望的增美一個人,我和紅音混在校外暫時避難的學生中,雫則是擔任疏導學生避難的工作,真不愧是學生會長。
在那之後」沙倉同學以「失去這段時間記憶」的狀態被送到保健室,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她好像都不記得了,那和我的約會呢?健康方面倒是沒甚麼大問題。
雖然這種事一點都不重要,但東田預定在美少女研究會會報上發佈「講話很毒的美少女」和「在町內發現的冷淡美少女」特集,現在正為了準備忙碌的很呢,要是弄不好的話就糟糕了,看來這邊也需要好好善後一番才行。
——以上這些事情,我對切腹虎說明之後,這只化學纖維玩偶,發出水戶黃門一般呵呵呵的笑聲。
「那可真是辛苦耶。」
「豈只是一個慘字。」我在房間一邊吃洋芋片一邊說。「雖然好不容易把沙倉同學救出來了,但如果要再跟會長作戰一次,我可沒有自信會贏喔。」
「可是就算你說住手,對方也一定不肯住手的啊。」
「……那還是只有戰鬥一途囉。」
「這是肯普法的宿命。」
雖然切腹虎說這一番話的時候語氣淡淡的,但它的台詞似乎有很多含義在裏面,為甚麼肯普法非得戰鬥不可,以及輸了之後會怎麼樣,我真的一點都不知情。
「你不要苦著一張臉嘛,大家開心熱鬧一下嘛,耶熱鬧一下。」
切腹黑兔在那邊很開朗地亂叫,這家夥不知道看上了我家哪一點,竟然連續二天都跑來我家玩。
「只要打贏不就好了嗎,開心一點嘛。」
「我一點都不覺得會贏耶。」
「真是小傻瓜,對方都已經先撤退,不就算是贏了嘛,古書裏不是也說『打贏只要贏五成就夠了』嗎。」
是這樣嗎?
把切腹黑兔帶來我家的人,當然是紅音囉。她把玩偶放在膝蓋上正在吃餅幹。
「可是大家都沒有受傷真是太好了呢。」
她好像真的打從心底鬆了一口氣,這女孩變成肯普法之後只會大喊「大家都去死吧」,女人心還真是難懂呀。
「誰都不想還是高中生就變成殺人犯吧。」
「那當然囉。」
紅音擁有變身能力也是這半年的事,不知道這當中是否曾經打敗過對手,但好像目前都是打成平手的樣子。
「你給沙倉同學答複了嗎?」
「甚麼?」
「她不是說過,想要和你交往嗎……」
「啊——……對喔,我還沒回答她。」
還沒回答YES或NO時,雫已經把她給抓走了,所以現在還是保留狀態。
當然,嗯啊該怎麼說呢,我的心情也還是搖擺不定,現在只能祈禱沙倉同學忘了這件事。
切腹虎和切腹黑兔,不知在模仿那個搞笑藝人咯咯笑個不停。托電視和網絡普及的福,這兩個家夥的文化知識也正在快速地上升中,要是這裏再放一隻雩的電死山貓的話,不知道會變成甚麼樣子。
紅音一邊用便宜的茶杯喝著茶,一邊東張西望地看著房間裏。
「名津流同學,你是一個人住嗎?」
「算是吧。」
「你有其它兄弟姊妹嗎?」
「沒有耶,像兄弟姊妹一樣的人倒是有……不過她現在在國外。」
「是喔,是女生嗎?」
「是啊……喂,不要鬧了,玩偶應該不能喝果汁吧!」
我從切腹虎手上把它正打算要喝下去的可樂寶特瓶搶過來,還抓住了正要伸手去拿洋芋片的切腹黑兔的手,威脅它「小心我把你的耳朵拔下來喔」。
切腹黑兔很不服氣地說「喂,你這是在模仿變身後的紅音嗎?你這家夥的嘴巴也變得很賤喔」,我氣得真的想去拔它的耳朵,紅音趕緊出面阻止我們。
切腹虎很開心似的跳來跳去,騷動就這樣持續了一陣子,所以我的手機在響這件事,我一直到最後都沒發現。
○
「……真是的,不管響幾次都沒人接。」
少女很生氣,對著回到待機畫面的手機大罵。
「哼,等一下就算你打給我,我也不接你的電話喔。」
她把手機折起收回口袋裏,然後輕輕跨出步伐。
周圍的風景真讓人懷念,雖然是一點都沒改變的住宅街,但這裏對她來說是土生土長的地方,雖然因為一些理由去了國外,但故鄉果然還是最棒的。
手機響了,應該是那家夥吧,接起來卻是其它人。
「喂喂……喔'好久不見!」
聲音很自然地提高了,雖然不是那家夥,但也是朋友打來的。
「……嗯,複學手續已經辦好了,我們兩個在同一班喔,再一起出去玩吧。」
電話那頭是一個很開朗的女孩子。
「咦?妳說有帥哥嗎?不會吧,妳交男朋友了喔?……不是喔,是二年級的女生?嘿,妳有這方面的興趣喔。」
然後哈哈哈地笑了出來。
「討厭啦,跟妳開玩笑的嘛……這樣啊,要介紹給我喔。」
她點了好幾次頭。
「嗯,我知道了……學校見囉,到學校再慢慢聊吧,掰掰增美。」
電話掛斷了,沒想到是國中就認識的朋友打來,真是太開心了,看來有先報告回國的決定是對的。
今後也要繼續住在這裏,到時候再請那家夥教我讀書吧,不,說不定我現在也有可以教他的東西了。在那之前要先請他陪我去買東西才行,已經這麼久沒見面了,
這樣子應該不算太過分吧。
她傻笑了一會兒,被一個中年歐巴桑叫住。
「唉呀,這不是水琴嗎?妳回來了啊。」
她對她行了個禮。
「好久不見了,我昨天才剛回來。」
「真是好懷念喔,妳的父母呢?」
「他們還在國外,只有我先回來。」
「這樣子啊……對了,妳應該認識瀨能家的兒子吧。」
「是啊止
她不知為何看了一下口袋裏面的手機。
「他的父母也去九州島工作,現在好像只有他一個人住喔。」
「……這樣子啊?」
「男孩子一個人住,應該很辛苦吧,妳要好好照顧他喔。」
「嗯,我會的。」
她再次低頭行禮。甚麼嘛,名津流也是一個人啊。好,那我就突然去拜訪他家,讓他嚇一跳吧,反正那家夥應該不可能有女朋友,一定可以把他嚇死呵呵。
想著這些事情,近堂水琴很有精神地向前邁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