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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嫁良緣之一代軍師》第43章
第四十一章宮闈噩耗

  早春時節,京城內春意盎然,一大早,進出城門的人絡繹不絕。一輛黑篷馬車由北門入城,駕車人朝城門守將舉起腰牌,本來要上前查看的守將立刻恭敬地退後,馬車一路急奔朝著丞相府的方向駛去。

  車內,顧雲看著靠在身邊的夙凌,低聲勸道,「我自己去見她就行了,你回府裡休息吧。」她要回來,夙凌也非要和她一起回來,還說冒城的大夫醫術不好要回京城治,這幾天折騰下來,傷口都有些發炎了。這個男人倔強起來,八頭牛也拉不回來。

  幾天的日夜趕路確實很疲憊,不過夙凌還是提起精神問道:「要不要我安排你們進宮?」

  想了想,顧雲搖頭回道:「先不要,我問清楚發生什麼事情再說。」

  馬車忽然停了下來,顧雲掀開窗簾看去,馬車停在了相府門前,夙凌明白她著急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也沒再多說什麼,低聲說道:「去吧。」

  掀開門簾,順雲下車前還不忘交代,「待會回到將軍府立刻請大夫給你治傷,知道嗎?」

  夙凌微笑著點頭,顧雲才放心地下了馬車。

  顧雲走到相府大門前,一名僕人打扮的男子迎了上來,顧雲說道:「我想見我姐姐。」

  「青姑娘裡面請。」他都不需要通報就請她進去,可見晴早有交代,這樣一來也更說明事情的緊急。

  僕人將她帶到攬月樓,進入院中就看見卓晴坐在湖邊的石凳上,眼睛看著遠處的天際,好像在發呆,又好像在想著什麼。

  顧雲走到她身後,沒有寒暄,開口就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卓晴被嚇了一跳』回頭看去,顧雲正面色沉冷地站在她身後。雲臉色很差,一臉倦容,這一路趕得一定很辛苦,拍拍身邊的石凳示意她坐下,卓晴低聲回道:「宮裡傳出來的消息是說孩子滿月的第二天就開始發燒,一直高燒不退,七天後就病死了。」

  在卓晴身邊坐下,顧雲沉聲問道:「真的是病死的?」這其中一定有可疑,如果是病死的,晴不會這麼著急地把她叫回來。

  「我得到消息後馬上進宮,趕到清風殿的時候,孩子已經死了。一般嬰兒高燒最容易引發的是肺炎,這個時代的醫療條件太差,肺炎引發急性呼吸衰竭而死也不是沒有可能。我趕到的時候,屍體已經冰冷,臉色暗紅,嘴唇烏紫,看起來確實有七分像因急性呼吸衰竭死亡的症狀。不過我又發現孩子的手自然放鬆地垂在身體兩側,而且據當時陪在孩子身邊的宮女說,她並沒有聽到孩子呼吸急促或者哭鬧,孩子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死了,這不太對勁兒。急性呼吸衰竭引起的死亡是很痛苦的,孩子應該會掙扎,會極力哭鬧,而不應該這樣平靜。」

  「你是說,孩子有可能不是病死的!」果然還是有問題。

  卓晴無奈地搖頭,「不知道。孩子太小了,也有可能是其他併發症引起的死亡,現在不能做病理測試,又不能解剖屍體,孩子的死因到底是什麼我不能下定論。」

  「現在孩子的屍體在哪兒?」

  「都過去半個多月了,夭折的孩子又不會大辦喪事,早在五天前下葬皇家陵園。」

  顧雲皺眉,「事情還沒確查清楚,怎麼能草草把孩子下葬了?」

  卓晴揉了揉這幾天就一直隱隱做痛的額頭,歎道:「所有御醫都說孩子是病死的,那幾天孩子也確實高燒不斷。穹岳每年因為高燒致死的嬰兒不計其數,在他們看來這事情已經很清楚了。」

  知道卓晴的壓力很大,顧雲放柔了聲音,問道:「屍體上還有其他發現嗎?」目前沒有任何證據,只希望屍體上能留下蛛絲馬跡。

  「我只來得及做初步的檢查,太后、皇上、皇后、嬪妃們就都來了,我根本再也沒有機會靠近孩子的屍體。若不是青楓在發現孩子死亡後立刻派人通知我,估計我連屍體都看不到。其實就算檢查得再仔細,用處也不大,除非讓我做解剖屍檢。」但是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說她手上沒有任何證據,就算孩子的死因真的有可疑、皇室也不可能讓人解剖皇子。

  孩子死得如此突然,顧雲聽到消息後心裡就一直堵得慌,想到宮裡那個最傷心的人,顧雲擔憂地問道:「她,現在怎麼樣?」

  卓晴搖頭歎道:「很不好。」半個月已經消瘦得不成人形。

  「我想見見她。」

  卓晴點頭,起身說道:「燕弘添說體恤青楓喪子之痛,准許我三天入宮一次陪陪她,今天正好可以進宮,一起去吧。」

  「好。」

  卓晴手中有燕弘添的令牌,兩人順利地進了皇宮,走進清風殿就看見院子裡一棵大樹下放著一個嬰兒的小搖籃,搖籃邊一身素衣的青楓長髮未綰半跪在搖籃邊,眼睛直直地盯著小搖籃看,神情呆滯,她身邊只有一個侍女茯苓陪著。

  看見她們來了,茯苓微躬下身子彷彿怕驚著她一樣,用著極輕的聲音說道:「娘娘,樓夫人和青姑娘來看您了。」

  她和半個月前若兩人,削瘦的下巴,無神的雙眼,蒼白的臉色,單薄的身體,讓她看起來彷彿隨時都會暈倒一般,一陣心酸湧上心頭,顧雲低聲叫道:「姐。」

  久久,青楓才動作遲緩地回過頭,茫然的眼眸在顧雲的臉上停留了很久好像才認出她是誰,平靜地說道:「你回來了,坐吧。」沙啞的聲音很微弱,幾乎被風吹散,她不哭不鬧卻放任自己陷入無盡的哀傷之中,漠視身邊所有的人和事。顧雲輕聲勸道,「人死不能復生,你節哀,不要把自己的身體給搞垮了。」

  青楓彷彿沒聽見一般,仍是那樣盯著孩子的小搖籃,眼睛眨不眨,嘴角兒不時還會揚起一抹笑容,只不過那笑容裡儘是苦澀。

  顧雲心裡忽然冒起一團火,是誰這麼狠毒,連嬰兒都不放過?!將一個母親折磨成這樣!如果真是他殺,她要為那個孩子討一個公道。

  「你過來一下。」

  茯苓不明白顧雲為什麼要叫她,但是青楓並沒有阻止,她只好跟著顧雲走到院子的另一側,兩人才站定,顧雲沉聲問道:「是誰第一個發現孩子死亡的?」

  茯苓一怔,低聲回道:「是奴婢。」

  「把事發當天你所知道的事情再說一遍,想清楚了再說,任何細節都不要遺漏。」

  茯苓遲疑了一會兒,稍稍轉身,看向不遠處的青楓。顧雲側身擋住了她的視線,低聲說道:「說實話。」

  顧雲的聲音並不高,卻有一種讓人不敢違抗的氣勢,思索了很久,茯苓才低聲回道:「滿月宴之後,三皇子就染上了風寒,一直在發熱,御醫每日巳時都會入宮為皇子診治。那日一早,未到巳時,胡太醫就來了……」

  「不要再說了,退下。」茯苓才說了一句話,就被青楓狠狠地呵斥,茯苓嚇得臉色微變,趕緊退了出去。

  青楓臉色鐵青,表情終於不再麻木,似乎在壓抑著某種清緒,顧雲走到她面前,問道:「為什麼不讓她說?」

  將頭轉向另一邊,青楓沒敢迎視顧雲的眼睛,低聲回道:「皇兒已經去了,我不想再提起這些事情。」

  她明顯敷衍逃避的言行讓顧雲覺得更加可疑,試探著問道:「如果他不是病死的,你也不打算追究了?」

  倏的抬起頭,青楓瞪著顧雲,眼中是深深的痛,沙啞的聲音聽起來竟是淒楚得揪心,「你想怎麼追究?所有太醫都說皇兒是病死的,我和誰追究?就算他不是病死的,後宮的事也輪不到刑部來管,最後還不是落到樓素心和辛玥凝去查!人都死了,查清楚了又有什麼用!」

  太過激動讓她虛弱的身體承受不住,咳了起來,她捂著胸口,背過身去,語氣強硬地說道:「孩子已經入土為安,這件事情你們都不要再管了。我很累,你們走吧。」

  卓晴和顧雲對看一眼,沒再刺激她,一起出了清風殿。

  顧雲面色凝重地說道:「青楓應該知道這件事情有蹊蹺,而且定已經有了一點線索,只是不願我們參與。」

  卓晴顯然也看出來了,低聲歎道:「這件事和你以前查的案子大不相同,不僅僅是一件謀殺案而已,其中還牽連很多權鬥。燕弘添又不是傻子,他已經有兩個兒子夭折了,為什麼到現在還不聞不問,其中的權利制衡、利益糾葛比我們想像的複雜,總之你一定不要輕舉妄動。」

  顧雲自然懂得卓晴言下之意,忍不住低咒,「真是麻煩!」

  卓晴拍拍顧雲的手,壓低聲音說道:「我知道你這個人是非分明,什麼事情在你心裡不是黑就應該是白,但是後宮偏偏是一個灰色的地方,什麼都不能太清楚,也不能太糊塗。我第一次見青楓的時候,她烈性倔強得很,現在也已經漸漸明白如何在宮裡生活了,這件事情我們不能不管,卻也不能大張旗鼓去管。既然她不願意我們插手,那麼我們就暗中觀察,找時機助她一臂之力,以她的脾性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偌大的一個皇宮來來往往的太監宮女不少,卻安靜得導彷彿沒有人一般,他們每個人都是同樣的步伐,同樣的表情,永遠是那樣低垂著,不敢發出一點聲音。這個皇宮華麗富貴,裡面有世間最名貴的珍寶,最至高無上的權力,但是卻冰冷得毫無一點人味兒,壓抑的氣氛讓人呼吸都那麼費力。顧雲沉默了很久終於還是點頭,「好吧。就按你說的做吧。」

  她信奉的是律法公理,卻永遠搞不懂政治。

  顧雲和卓晴每隔三天去看青楓一次,她還是和往常一樣,盯著搖籃一看就是一天。不過神智已經漸漸清醒,有時候會和她們說—兩句話。顧雲也沒再刺激她,不過還是私下盤問了一下清風殿的太監宮女。

  皇宮果然是個可怕的地方,它讓人變得謹言慎行,小心翼翼。無論顧雲問什麼,得到的答案幾乎都是奴才什麼都不知道。

  凌雲閣內,頤雲心裡想著青楓的事情,幫夙凌包紮傷口的手就忘了力道,夙凌倒吸了一口涼氣,她是在換藥還是謀殺!

  顧雲回過神兒來,抱歉地笑道:「我不是故意的!不過你的傷口癒合的速度也太快了吧。」回來的時候他還病蔫蔫的,這才不到十天,傷口已經癒合得很好了,氣色也恢復如常。

  這說的是什麼話,夙凌冷哼道:「你是希望我的傷好得慢一點?」這次的傷的確比平時好得快,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輕咳一聲,顧雲矢口否認,「當然不是,我只是羨慕而已。」

  「青姑娘。」院外傳來小將的叫聲。

  「進來吧。」

  小將進到院內,朗聲說道:「外面有一名男子求見,他說他是您要找的人。」

  她要找的人?顧雲一頭霧水,她要找誰?與夙凌對看一眼,夙凌臉上明白地寫著「我怎麼知道」幾個字。

  「請他進來吧。」顧雲懶得去猜,見到人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幫夙凌包紮好傷口,顧雲走出院外,小將正領著一名男子進來,顧雲暗暗打量來人,三十多歲的樣子,中等身材,長得極其普通,是那種典型的過目即忘的長相。若不是他渾身上下充斥著一股讓人想忽視都很難的傲慢之氣,她估計會以為他就是個毫不起眼的路人。

  顧雲遲疑地問道:「您是?」她不記得認識這號人,更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找過他。

  顧雲打量男子的時候,男子也在打量她,不同的是顧雲看得含蓄,男子卻很是囂張,眼光在她的臉上打轉了很久,才冷聲問道:「就是你要治臉?」

  越昇會這麼快趕到將軍府,完全是因為好奇,好奇是什麼樣的女人,讓那個冷漠的小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求他。眼前的女人怎麼看都很普通,不知道敖天想什麼。

  治臉?顧雲瞪大眼睛,驚道:「你是敖天的師傅?」不可能吧,他看起來最多像敖天的哥哥,哪裡像師傅?聽說敖天從小就被他師傅收養了,她一直以為這種世外高人都是如夙擎那般道骨仙風的形象,敖天的師傅怎麼會是這樣?轉念一想,傳說鬼醫易容術十分了得,顧雲猜想他估計是易容了,剛才自己的反應有些過激,顧雲抱歉地笑道:「您的易容術真足出神入化。」

  越昇冷眉微揚,「誰告訴你我易容了?」

  沒易容?顧雲很想問,他是怎麼保養的?心裡雖然一直在腹誹,嘴上卻沒多說什麼,擔心哪句話不小心惹怒這位高人,把他氣走就糟了。

  「傷口不算太深,一個月就能痊癒。」她臉上的疤看得出是自己劃傷的,估計當時也沒下狠心,兩道疤痕倒不算難治。

  顧雲箋道:「您誤會了,我想請您為我姐姐診治。」

  越昇聽了她的話,臉色倏的一暗,冷聲說道:「我只會幫一個人治。」

  越昇特意強調,顧雲有些莫名其妙,回道:「我知道。」她也沒敢奢望他治幾個人啊?

  「天下間除了我,沒有人能治好這樣的傷口。」

  好自負的人,顧雲有些受不了地應和道:「那真是太好了。」

  說了半天,她好像沒懂他的意思,越昇沒好氣地說道:「幫她治了,你的臉就-輩子也好不了了,即使那小子再為你求情,我也不會出手的。」

  顧雲一愣,原來他拐彎抹角說了這麼多就是為了說這個,顧雲大方笑道:「您大可以放心,您只要幫我姐姐治好就行,我的臉不勞您費心。」

  顧雲在外面說了很久,夙凌擔心她,披上外袍走出院外。

  越昇看了一眼夙凌,忽然怒目圓睜,瞪著顧雲低呵道:「你居然把我的藥丸給他吃?不懂珍惜!」這藥十年才煉得成那麼幾顆,她居然用來治那點皮肉小傷!氣死他了!

  他只看了夙凌一眼,就知道她把乾荊送過來的藥丸給夙凌吃丁,果然是神醫,名不虛傳。

  越昇越想越氣,惱火地說道:「快走吧。」

  「上哪兒?」老天,高人的思維跳躍性也太強了吧。

  「治臉。」治好他也好早點走,不然會被她氣死。

  現在就治?顧雲臉上一僵,治臉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她和晴一廂情願,聽說當時把臉劃傷,就是青楓的主意,她不一定願意讓人給她治,再說現在她的心情這麼差,估計沒有心思想治臉的事情,現在忽然把人帶過去,青楓一氣之下把他們趕出來也是有可能的。顧雲輕咳一聲,笑道:「您大老遠趕來也累了,不如先休息,過兩日再去也不遲。」

  顧雲想先穩住他,越昇卻不吃這一套,不耐煩地說道:「哪兒來那麼多廢話!要麼現在去,要麼另請高明。你自己選吧。」

  顧雲急道:「現在去!」說什麼也不能讓他走!

  但是她沒有令牌,怎麼帶他進宮?回過身,顧雲對著夙凌低聲說道:「我先帶他去,你讓明叔通知青靈到宮門與我匯合。」顧雲忽然想到什麼,又問道:「沒經過燕弘添的同意,隨便帶一個男人進宮行不行?」

  當然不行,後宮之中,男子不得隨便進出,即使是朝廷重臣,也只有在召見的時候才能進入。夙凌想了想,歎道:「你們到宮門去,我現在入宮和皇上說明。」皇上當年一定要青家三姐妹,為的不就是她們的傾城之貌、驚世之才嗎!如今有機會恢復,他應該不會阻止她們給青楓治臉的。

  「好。」

  顧雲和卓晴在宮門匯合,但是因為帶著越昇,宮門侍衛將她們攔了下來,僵持了半個時辰,宮裡跑出來個小太監,在守將耳邊嘀咕了幾聲,守將終於放行。他們來到清風殿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今天的青楓精神看起來還不錯,看見她們進來,正要與她們說話,看清她們背後的男子,青楓戒備地問道:「他是誰?」

  卓晴和青楓更親近一些,顧雲示意她去說,卓晴走到青楓身旁,小心翼翼地回道:「他是大夫。」

  青楓臉色立變,冷聲回道:「我沒事,不需要什麼大夫,讓他走吧。」

  卓晴頭疼地看了顧雲一眼,兩人還在想應該如何說服青楓的時候,越昇冷哼道:「一個個脾氣都挺倔,要我走很容易,不過我走了你那張俏臉就沒救了。」

  什麼意思?青楓質疑地看向卓晴她們,卓晴輕聲解釋道:「我們找他來,是想幫你把臉治好,雖然臉上有疤也沒什麼,但是……」

  她們以為青楓定會發飆,誰知她一掃剛才的憤怒,認真問道:「他真的能治好我的臉?」

  卓晴立到點頭,「嗯。」

  「好,那就治。」

  青楓的爽快讓卓晴和順雲有些懵,而青楓眼眸中一瞬間閃過的陰騖卻沒有逃過越昇的眼睛,有意思!越昇笑道:「你的臉傷得比她們嚴重,要治好可得受點苦頭。」這個女人倒是比她的姐妹們下得去狠手,兩道深深的疤痕將她絕色姿容抹去了七八分。現在想要治好,絕不可能只是為了想要回一張絕色的臉而已。

  青楓面無表情地回道:「只要能治好,什麼苦我都受得了。」

  「好!」他就喜歡這種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的女人,他不僅會把她的臉治好,而且還會讓她比之前更加美艷三分!

  「要受什麼苦啊?」霸氣的男聲帶著幾分冷意,在從院外傳來。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燕弘添剛踏進清風院,太監宮女已經跪了一地,青楓俯身行了一個禮,顧雲和卓晴也彆扭地做了做樣子,越昇則是依舊站一旁,似乎沒有要行禮的打算。

  「你能治好她的臉?」暗黑色的眸子掃過越昇平凡的臉,只是這樣不輕不重的一句話,已經讓人感到一股壓迫感襲來。

  燕弘添一向喜怒無常,卓晴和顧雲都開始為越昇擔憂起來。越昇面色如常,冷聲回道:「只要我想治,別說是這種小傷,就算整張臉都爛了,也能給她換一張新的。不過我幫她治臉的三個月內,除了我和她的貼身侍女,她不能見任何人,如果做不到,那張臉也就不用治了。」

  黑眸一暗,燕弘添低哼,「包括朕?」

  「當然。」

  青楓也為越昇捏了一把冷汗,按照燕弘添的性格,絕對不會讓忤逆他的人好過,剛進宮的時候她就已經領教過很過很多次了。果然,燕弘添冷聲笑道:「好,朕答應你,從今天開始,三月內外人不得踏入清風殿。若是三個月後治不好她的臉,朕就要你的命。」丟下一句話,燕弘添拂袖而去。

  越昇臉上沒有一絲懼色,看著燕弘添冷戾的背影,冷笑道:「煞氣太重,難怪命中子嗣稀薄。」

  「你們倆也走吧。」朝著顧雲和卓晴揮揮手,越昇把她們也趕出了清風殿。

  半個月過去了,顧雲沒再進宮,一直在暗中查找關於孩子病逝的相關線索。真正去查了才發現,皇宮就是個堅固的城堡,很難找到突破口,裡邊的每一個人,都是善於隱藏和謀劃的陰謀家,顧雲查案這麼多年,第一次覺得挫敗。

  「想什麼?」腰上忽然一緊,熟悉的男聲在耳邊響起,他似乎習慣了沒事兒的時候就往她腰上搭,一開始很彆扭,現在好像也習慣了。不願說太多關於查案的事情,顧雲隨口回道:「沒什麼,只是有些期待三個月後的奇跡。」

  夙凌笑道:「下個月我們去祭祀回來你就可以看到你姐姐了,一定會有奇跡的。」平常只覺得她與青靈感情很好,原來對青楓的事情她也挺上心的。

  「下個月?」顧雲心忽然猛的一跳,「那不是過幾天就到了?」

  「嗯,所以你可以準備一下了。」

  顧雲臉色不太對勁兒,夙凌低聲問道:「怎麼不開心?你不是對族徽很感興趣嗎?」

  對,八卦盤,她很快就能見到八卦盤了,她應該開心才對,為什麼心會如此的惶恐,顧雲仍是微低著頭,夙凌以為她對祭祀又沒了興趣,笑著說道:「現在是春天,鳳山的風景也很美,我陪你去踏青。」

  寵溺的語氣和著愉悅的笑聲,此刻聽起來她的心竟然會隱隱作痛,輕輕掙開夙凌的手,顧雲輕聲說道:「我想去和我姐說一聲,畢竟要好久不在京城。」

  以為她只是急著去和姐姐道個別,夙凌沒放在心上,笑道:「好,去吧。」

  顧雲沒有騎馬,一路走到丞相府,門房看見是她就自動把她請到花廳,身處丞相府這個陌生的環境裡,顧雲反而覺得心安定了一些,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身後傳來卓晴疑惑的聲音,「怎麼了?心情不好?」

  顧雲哀歎道:「過幾天我要和夙凌去祭祀,如果沒有意外,應該就能見到八卦盤。」

  原來如此,卓晴了然一笑,問道:「那麼你不開心,是擔心能回去,還是不能回去?」

  「不知道。」若是以往,想到有機會回去,她一定會很興奮,但是今天聽到夙凌和她說起回去祭祀的事情,她的心沒來由的慌了起來。

  看向卓晴,顧雲低聲問道:「你還想回去嗎?」

  卓晴搖頭,微笑回道:「我已經做了選擇了,這裡有我割捨不下的人。」

  她好像也越來越割捨不下夙凌了,其實她已經不想回去了,是這樣嗎?

  卓晴體貼地沒有逼問她,握著顧雲微涼的手,笑道:「雲,你做什麼樣的決定,我都支持你,不管我們以後還能不能再見面,你永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顧雲瞪著卓晴,低罵道:「拜託,不要害我哭。」

  卓晴一臉認真地回道:「感動吧,就是想看你哭啊!」

  「去你的!」

  笑鬧間淡化了憂傷,是啊,無論以後能否再見,是否還在一個時空,她們的心裡都有彼此,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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